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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心皇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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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怎么这么臭。”来人一袭白衣,几乎是踮着脚慢慢走了过来,两只手都扯着袖子蒙住口鼻,说话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喂,你还活着吗?”

“宫大人?”唐蜜被吓了一跳。

“你的命还挺大。”宫徵羽轻笑。

不知道是不是唐蜜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宫徵羽与她前两次所见的那个端正严肃的大司乐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人,虽则穿着打扮相貌气质分毫不差,可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却是天壤之别!

“喂,你是不是认识凌渊?”宫徵羽看到唐蜜精彩纷呈的表情觉得好笑,但他可不想在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多呆,所以一开口就直入正题。

可一听到这个问题,唐蜜更是大吃一惊。

莫非那日凌渊也曾出现在南坞的事情被揭穿了?可若真是这样,也不该由宫徵羽私下到地牢里来问她。但不论如何,唐蜜还是咬牙答了一句:“不认识。”

宫徵羽一下就笑了。

“原来你不认识他。看来是我认错人了?他原本还托我来救你出去……”说到这里,宫徵羽作势就要走,他心里想着,唐蜜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被他这么一说,肯定要跳起来承认的。

可唐蜜一动也不动,只一脸淡然地看着他。

“你……”

“嗯?”

宫徵羽咬牙切齿,“凌渊是我的朋友,是他让我来救你出去的。”

“那就带我出去啊。”唐蜜一脸无辜。

宫徵羽冷哼一声:“其实我早知道不是你。伤了淑兰对你来说没有多大好处,何必做这种事?再说,我也看到你去台侧是为了跟凌渊那个家伙私会,本来你说出他来不就行了,偏偏你还要帮他隐瞒……啧啧,凌渊自小身边就不乏各种女子,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看上你这样的黄毛丫头。”

什么?私会!

唐蜜扬起眉毛:“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不过我劝你一句,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先不说他被一大堆女人惦记着,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宫徵羽压根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仍然自顾自地说着,“还有他那个名义上的……呃,娘……那绝对是个恶婆婆……”

“我对他没兴趣!”

“不可能吧,见过他的女人基本都……”

“我唐蜜早发过誓,一不嫁不吃甜食的男人,这样的难伺候!二不嫁一堆小老婆的男人,这样的卑鄙无耻不要脸!他刚好两条都撞上了,我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唐蜜特别特别生气!气得心口痛!

宫徵羽愣了愣,却猛地大笑起来。

“那你可千万要坚守这誓言!”宫徵羽觉得凌渊实在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看上这个小丫头,却被她干脆直接地嫌弃了!想到凌渊对他说这个唐蜜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他多少起了点考考她的心思,遂端正了态度,试探地问她:“对了,你在这儿呆了几天,淑兰那件事你可想出什么来了吗?”

“那么敢问司乐大人可有眉目?”唐蜜并不接招。

“哼,我当然猜到是谁了。”

“猜到?”唐蜜一脸了然,“这么说,你并无佐证,也没办法抓住罪魁祸首给她定罪,对吧?”

“你……”

“不过既然能做出这种事,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又岂会留下把柄?最多只是知道是什么人了,心里有个数,以后再多加防备了。”只是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比如吴公公口中的问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她以为的凶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人卷入了这事件之中?

“看来你心中也有了猜测。”宫徵羽若有所思,“那不如我们一起写下来看是不是同一人?”

唐蜜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两人都用伸手凌空写下一个字,笔画完全一致,都写的是一个“苏”字——西凉第一舞姬苏心妍。有动机,有胆量,有手段,也有银钱和手下可供她差遣,她甚至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花一笔钱随便买通一个当日有机会去南坞的人,找个机会就能下手了。

宫徵羽眼中浮现赞叹之色。

可唐蜜却还没忘记问他:“你打算怎么救我出去?该不会还没想好吧?”

宫徵羽说不出话来,看来是被她言中了。

“呃……劫狱?易容?或者……”

唐蜜忍不住扶额叹息:“我有时候不太懂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事情再简单没有了。既然我们没办法抓到她,那干脆替她做件好事,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抹掉,改成个意外事件,你不就能光明正大地放我出来了?等以后我们有了证据再抓她。”

宫徵羽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确实……蠢了那么一点点。

这件事说起来复杂,所以他也就一直往复杂的方向去想了。他垂头丧气,灰溜溜地捂着鼻子正准备离开地牢,唐蜜却又喊住了他。

“还有一件事……”她犹豫了半分,“不知道该不该麻烦你。”

“什么事?”宫徵羽刚吃了瘪,正决心要扳回一局,“快说。”

“有人想杀我。”唐蜜言简意赅地将下了毒的红烧肉说了一遍,包括自己阴差阳错没吃到让老鼠做了替死鬼的事。

宫徵羽听得一身冷汗。

“幸好你命大……要是你真的吃死了……”

“碗筷和老鼠的尸体都在这里,你弄回去查一查。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能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跟唐蜜聊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之中的奇迹了。若是还让他带上脏污的碗筷以及臭烘烘恶心吧啦的老鼠尸体……

呕——

宫徵羽决定先吐一吐。

他一边吐一边在心里骂凌渊,他自以为是地想,若不是为了帮凌渊看上的这个小姑娘,他至于这么惨吗!

唐蜜这两天下来,又是耗神又是惊恐忧虑,再加上病痛,早就累垮了。强撑着和宫徵羽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之后,她靠着墙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就昏迷过去了。

等再醒来,她已不在那个潮湿又腐臭的地牢里。而是躺在一张柔软馨香的大床上,身上也早被人擦洗上药之后换了舒适的寝衣。

唐蜜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竟已是第二天。

而且,她还是被饿醒的。

她一睁开眼就觉得通体舒畅,就好像从地府爬出来获得了重生一般。手上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身上还盖着一床厚暖软和的锦被。床边垂着厚厚纱帘,唐蜜伸手拨开看了一眼,这绝不是她之前住在南坞的那间破房子。

触目所及,窗明几净,屋中一盏莲花形状的青铜熏香炉正燃着袅袅烟气。

唐蜜这几日实在忧思过重,陡然一下又睡太久,这时醒来只觉得更添疲惫,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但若这样躺下去,好好的人恐怕都要躺坏了,这么一想,她还是挣扎着起身下了床。

屋角开了一扇窗,她站在窗前,发现屋外是一洼碧池。池畔清风拂柳,并未植什么名贵的花,绿地之上只有说不出名字的黄色红色小花。一旁的小亭旁似乎还缠绕着朝颜和茑萝。这地方看起来并不华贵奢靡,反倒处处清新雅致得令人舒服。

唐蜜简直以为自己已经出了宫,错入了什么名人雅士之家。

“你醒了?”

还好,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唐蜜揉了揉脑袋,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竟好像没看见站在门口的凌渊一样。

“水……”就是一抬手的事。

凌渊也不生气,走过来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

唐蜜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了。

“饿了……”

凌渊嘴角弯了弯,几步走出了房间。唐蜜眼尖地看见他朝回廊上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孩子走过来。不知凌渊吩咐了什么,那宫女低头应了声便快步走了。

等凌渊再走进房间,唐蜜正用手托着腮,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说吧,你到底是谁?”

凌渊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并没有喝,而是转了转茶杯慢条斯理道:“现在你还不必知道。”

唐蜜非常理直气壮:“宫徵羽都告诉我了!”

凌渊觉得好笑:“哦?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皇帝!”

唐蜜非常大气地丢出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可对面的凌渊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问:“然后?你就信了?”

唐蜜一下子泄了气,缩了缩头。

其实她心中对凌渊的身份早就做过成千上万种设想,可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过深不可测,无论怎么想都有不合常理之处。她想到宫徵羽说他身边有很多女人,还有个很可怕的名义上的“娘”……这么一推断,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可偏偏这个人油盐不进,半点虚实也探不到。

“你胸口那块淤青是吴顺良踹的?”不等唐蜜继续猜想,凌渊丢出了个问题。而唐蜜听了这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吴公公的名字叫吴顺良”,第二反应是紧紧地护着胸大喊:“你……你怎么知道!你……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这个变态!

凌渊正要喝水,被这么一吓,差点一口水喷到唐蜜的脸上。他一张脸憋得红红白白,煞是精彩。
给他解围的是手里端了一个托盘的宫女。

她穿着一身翠蓝色宫装,容色秀美,笑吟吟的样子十分温婉可亲。她走进房来先放下托盘,然后朝凌渊福了福身子:“唐姑娘该擦药了。”

“嗯。”凌渊站起身来,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唐蜜一眼!

唐蜜这才松了口气。

“奴婢名唤揽月,这阵子由奴婢来照顾姑娘,若有不妥帖之处,还请姑娘多加提点。”揽月的声音也很细柔,听在耳中十分舒服。

唐蜜却急忙撇清:“不不不,你不必自称奴婢,我……我其实也是个奴婢。”

揽月也并不争辩,只抿嘴一笑便上前来帮唐蜜宽衣,再替她在胸前淤青处擦了个清凉凉的药膏,待晾过一会儿才又替她将衣服穿好。唐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给她换衣服擦药的一直是这个叫揽月的小宫女。她刚才是冤枉凌渊了。

等揽月收拾妥当了退出去之后,又进来一个穿嫩黄色宫装的宫女,她身后还带了两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

唐蜜老远就闻见了饭香,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黄衣宫女名叫掬水,生得伶俐可爱,她小心替唐蜜摆好饭菜才笑嘻嘻地说:“姑娘快趁热吃吧,想必早就饿了。”

唐蜜扫了一眼,什锦菇汤、豆腐皮三蔬卷、烩茄丝、翡翠菜心……连一点肉渣油星都看不见!还有一碟爽口小菜樱桃萝卜,一碗青菜粥。

这……是要取人性命啊!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掬水看她神色变幻,一时有些着急起来。

“我……想吃肉!”嘤嘤嘤……

掬水愣了半晌,扑哧一声就笑了,急急低头退了下去。

唐蜜坐下来哀怨地夹了一筷子蔬丝卷塞进口里,想象着自己塞入口中的是一块牛肉……可才吃两口,一抬头竟然看见凌渊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给你添两个荤菜。”

唐蜜听到“荤”字就想立刻给他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可等凌渊把里面的菜拿出来——

一样是白乎乎绿油油的珍珠翡翠圆子,另一样是黄嫩嫩的大头白菜!

唐蜜非常愤怒!

“这一道珍珠翡翠圆子里面除了荸荠,青蔬之外,还放了一点猪肉馅,虽然你看不到……”凌渊一本正经地解释,“还有这个大头白菜,是用鸡汤煨的。”

唐蜜非常愤恨地一口圆子一口白菜。

“太医说你的身子太虚,只能进一些清淡好消化的,这圆子也不能多吃。”凌渊还在絮絮叨叨。
唐蜜迅速用筷子戳了一串圆子。

凌渊叹口气:“等你好了……吃红烧肉?”

唐蜜差点被圆子给呛死,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阴暗的地牢,地牢里盖得紧紧的碗下面扣的是藏有剧毒的红烧肉。而吃过那肉的老鼠个个都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她差点就成为了死掉的老鼠。

凌渊见到她的表情,眉头一蹙,也想到了那件事:“宫徵羽跟我说了,只可惜……查来查去都没什么线索,那碗筷就是宫中最常见的样式,里面的药也是宫中常用来毒鼠的药。不过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唐蜜其实也早就猜到恐怕查不到什么。

既然敢用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杀她,就代表人家根本就不怕查。不过到底是什么人想害她,她却毫无头绪。按说她到宫中这么短短的日子,既没得罪谁也没威胁到谁的利益,总不会又是那个苏心妍吧?可苏心妍想要害淑兰是有理由的,害她就完全没必要了。唐蜜懒得再想,干脆重新接回了上一个话题:“我暂时……不想吃红烧肉。”她努力地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她最喜欢的那些肉食,非常严肃地做了决定:“我想吃猪蹄。”

“好,猪蹄。”

凌渊答应得很爽快,略顿了顿,见她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吃起东西来,便趁机开口:“对了,还有个事,太后……要见你。”

啪的一声,筷子掉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是四千多的超额一更……
唐蜜要进入下一个阶段,走入另一个圈子了。
不过放心,乐府的事情还未解决……她还有机会再去查明真相。





、探病


说到太后,唐蜜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头上顶着假髻,戴了至少十斤金光灿烂的头面,穿着描龙刺凤的大礼服,又脾气古怪的七八十岁老太太。

只是稍稍想了想,她就觉得有些发怵。

好在凌渊实在是小题大做,非逼着她在这个极为清雅的莳花小筑里养了大半个月的伤,让她暂时可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凌渊自己似乎很忙,只来看过她三五次,小团子则一次都没有被带来过。唐蜜只好与温柔细致的揽月和活泼机灵的掬水混熟了,偶尔开开玩笑聊聊天,多半时候都是看她们收拾屋子做针线,快要闲出蘑菇来了。

但不管她怎么试探,从揽月和掬水的嘴里都问不出有关凌渊的半个字出来。

一直熬到唐蜜胸口的乌青渐渐转淡,宫徵羽竟然来看她了。探病的礼物是一个雕花红漆食盒,盒子里既不是水果也不是糕饼,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红光油亮的——东坡肉!

这个时候的唐蜜对红烧肉的阴影已经渐渐淡了,所以她特别特别开心地一口一块肉!

宫徵羽在揽月和掬水面前还装了一下端庄严肃的司乐大人,但等到她们很有眼色地告退下去了之后,他跟变脸似的飞快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唐蜜对面坐下来,满意地看着唐蜜吃肉:“怎么样?好不好吃?”

“唔,还行,肉质稍老……”唐蜜咂咂嘴,“火候有些过了。”

宫徵羽冷哼一声:“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我听凌渊说你也是厨房中的个中高手,才特意做了给你尝的。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唐蜜被口水呛了一下:“你做的?”

“当然。”

唐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么个谪仙似的人……怎么会下厨做这么油腻腻的东坡肉呢?不是圣人有云“君子远庖厨”吗?

“你喜欢吃肉?”

“没错,最喜欢这道东坡肉!”不然也不会自己学着去做了。但很快,宫徵羽想到什么似的咳嗽了一声:“不过这个只是私底下,明面上我最喜欢的是青竹酿和蒸露茶。”这意思大概是说爱吃肉上不了台面,所以平时人人仰望的大司乐宫徵羽都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清高风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来,喝的酒要有青竹的香气,喝茶要从花瓣上采露水!

真是既矫情又受累!

而且他自己爱吃肉却规定整个乐府以及未来乐府的人都只准吃素!简直是太凶残了!唐蜜想起她在南坞那些天吃的绿油油的清汤寡水,就忍不住愤恨。

唐蜜递了一个既不屑又怜悯的眼神。

不过细细一想,若要世人见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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