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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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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天再度咧开嘴,笑得真心实意:刚满周岁就找着同类,这是天意!
这娃娃的神情让她想起了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小神仙。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小神仙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那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神仙,或许是因为他最后冲着她露出的那一个微笑,或许只是因为他曾经问过一句“你都不问一问我和你的上辈子是什么关系,就跟着我走?”,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眼前这个小娃娃长得同样好看。
宋天天突然开始大哭,身旁的宫女赶忙来抱她,她抄起手旁的一件东西就朝那宫女扔去。
这个伎俩她用过许多次,每次只要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就会大哭着攻击她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宫女们开始还都忍着,时间一久,便受不住了,只得清空房间里一切能伤到她的有棱角的东西,在地上铺满柔软又结实的毯子,将她摆在房屋正中,一堆人离开屋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口。
这一次,她边哭边打人,边死死拽着身旁娃娃的衣服角,不消片刻,屋内便只留了这两娃娃。
她低声问,“是你吗?”牙只长了一点,声音很透风。
对方拨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唉,不是也无所谓。”她又道,“我叫宋天天,你叫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冷笑着,用同样透风的声音道,“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
宋天天呵呵一笑,“宫女们都喊你姓白的,那我就叫你小白了,小白。”
“你喊谁小白?”他抬起圆乎乎的胳膊,支着脑袋,挑着还没长齐的眉道,“我和你,难道很熟吗?”
“小白啊,遇到你可真好,你知道我这一年来憋得多辛苦吗?可算找着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他终于发现,和宋天天沟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宋天天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掐痕,“小白,疼吗?”
他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老实回道,“我姓白,名南之。”
白南之,宋天天将这三个字摆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感觉有些绕口,但是她挺喜欢。
她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名字,叫做叶添。
添者,多余也。
她很讨厌这个名字,而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传说中的太皇太后,她名义上的外婆。
啧,一想到她那个传说中的外祖母,宋天天就头疼。
宋天天晃晃脑袋,甩开太皇太后的阴影,嘟着嘴,抓着白南之那肉乎乎的胳膊左摇右晃,“南之呀,其实我一直想要一个青梅竹马,现在总算如愿了,你以后就好好陪着我,行吗?”
白南之被晃得有些晕乎。
虽然他很庆幸眼前这个女人终于不再叫他小白了,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真不记仇吧,未免也和善热情得太过头了点……
依他所想,两人此时再会,能不扑在地上互咬,已算是够有风度。
“你现在落到这个境地,可是我一手造成的。”他不由得提醒了一句,“莫非你一点都不恨我?”
宋天天握着他的手,眼中饱含星光,万分诚恳,“我感激死你了。”
白南之无语凝咽:他这也忒憋屈了。
宋天天直接当他是默认。
婴儿总是很贪睡,不一会儿,宋天天便打起了呵欠。
宫女们适时地再度进房,将她抱起,摆在小床上。
宋天天躺了一会儿,感觉手旁少了点什么,撇了撇嘴,作势欲哭。
同她最亲近的那个名叫阿花的宫女,叹了口气,将正扒在窗台上的白南之抱过来,塞到宋天天身旁。
宋天天欢欢喜喜地抱了上去,手脚全缠在他身上,像个牛皮糖一样。
真好,软绵绵的,肉乎乎的,暖和和的,小脸嫩得像是能掐出水,真是好。
对于这终于被拐到手的人生第一个青梅竹马,她万分满意。
这场舒舒服服的美觉,她却只睡到了一半,便被一个尖嗓子给吵醒。
宋天天揉揉眼,抬起头,不见白南之,酝酿了一下正打算哭,却听周遭宫女齐齐道,“恭迎太皇太后。”
宋天天忙把哭声给憋了回去,爬起身四顾一望,发现她的南之还在房里,正好生生坐在床边瞧着窗户。
她放下心来,开始寻思是哪门子风吹来了她这个传说中的外婆,梁婉。
权倾三朝的太皇太后,可是个厉害角色,一手将叶泉扶上了帝位,叶泉死后更是把朝政全攥在了自己手心里,比宋天天这个名义上的女皇要女皇多了。
梁婉被一个弓着腰的小内侍牵着,翘着长长的指甲,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施施然走进这屋子,视线越过跪在地上的一排人,淡淡打量着趴在床上的宋天天,微抿着唇,保养得极好的脸上瞧不出一丝情绪。
自宋天天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真真正正第一次,就连她降生的时候,这个名义上的外婆都没来看过一眼。
她冲着梁婉,露出她最纯真可爱的笑容。
梁婉的视线扫过她,落在那缩在床角的另一个小团身上。
“就是这个?”梁婉问。
跪在她脚旁的一个宫女开口称是。
宋天天这才明白她的外婆到底是被哪股风给招来见她这第一面了。
梁婉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审视着。
“太皇太后……”一个宫女壮着胆子询问,“该如何处置?”
半晌,梁婉才回到,“随意便是,还怕他能翻出什么大浪不成?”说罢便转身向回走去,临出门前又停下脚步,转过头,视线再度从宋天天身上一扫而过,冷眼盯着白南之,扬声道,“不过是个姓白的杂种。”
宋天天瞪着她的背影,暗骂道: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临走前的那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白说的,那句话对宫女们有立竿见影的鼓励效果。
死老太婆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放肆的宫女冲着床边的娃娃骂道,“小杂种!”
宋天天爬到床边,看着白南之。
有关他的身世,她只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一点,从未想过要问个清楚——总之,肯定是个在这宫中很招人厌恶的身世。
阿花将她抱到地上,皱了皱眉道,“把那小子扔远点,别又脏了小祖宗。”
话音还没落,便有人抓着白南之的胳膊往一旁拽,动作好不粗鲁。
白南之一直低垂着眼,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任人摆布。
经过半日的相处,宋天天知道他并非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根本不像他偶尔所表现出的那么冷漠。
但是现在他又露着这种神情……昨日宫女们在那叽叽喳喳时,他就是这样,冰冷,淡漠,高高在上,仿佛四遭所发生的事情全不关己。
宋天天突然体会到:那其实是一种不由分说的倔强。
登时,她母爱泛滥了。
他还只不过是这么小一个娃娃,凭什么都欺负他?
她哇哇朝着白南之爬了过去,将他扑在怀里,冲着身旁每一个大人呲牙咧嘴。
谁敢将他从她身旁带走,她就咬谁!
作者有话要说:咱存稿只剩一章了
存稿神马的,果然是浮云……扭脸………………
、老小夫子
宋天天将白南之攥在手心里,一直攥了三年。
其间她偶尔也会自问:这个娃娃虽然现在是个娃娃,但他是一个当过神仙的娃娃,真的会需要她这么关照?
但是啊,这母爱一泛滥,她就无法自控了。
某天夜里,白南之也趁着其他人全部睡着时问过一句,“你总这样自顾自地拉着我,何必呢?”
当时宋天天还未睡熟,半睡半醒之间将脸蛋在他耳朵上蹭了蹭,含含糊糊道,“怎么……难道你不乐意?”
他沉默许久未答。
宋天天又当他是默认了,呵呵将脑袋挤进他的脖子里,捏了捏他的小爪,“你情我愿,不就结了?”随后便打起了小呼,但仍在不安稳地动弹。
白南之颇为无奈,扭头看了看她,又将小棉被向上拉了拉,帮她攒好被角,在她背后轻拍着,哄着她安睡。
而后,白南之老实向宋天天摊过一次牌,“有些恨,我放不下。”随后又道,“所以很抱歉,你的好意,我没法全领。”
宋天天嘟着嘴,“哪些恨?”
白南之困扰地看着她,“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记得。”
“我都不记得了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拿来恨我?”宋天天越发不乐意。
白南之无语望天,“你还知道我恨你?”
他恨叶泉,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叶泉的魂就在眼前这个小小丫头体内……虽然这事对宋天天而言确实有点冤枉,但他是真放不下。
“虽然我没法领你的好意,但是现在我被贬下凡来,多少需要将功补过。”他最后道,“如果我俩好好合作,和谐共处一辈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宋天天当即咧开嘴笑了:虽然他说是只为了合作共处一辈子,但是有一辈子的时间,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这无比幸福的好日子,在两人四周岁的那一年,总算是到了头。
梁婉给她请了个讲学的老夫子,每天清晨她得去听夫子讲课,下午还得在书房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
“刚四岁,居然就要被拉着上课。”宋天天暗自嘀咕,“太没人性了。”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老老实实听从指令,乖乖巧巧地冲着老夫子装傻充愣。
要知道,为了这事,梁婉可特地人生第二次来见了她这个孙女,这个面子不能不卖。
结果,才刚第一天,宋天天就哭着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她对着一直拽在身旁的白南之,泪眼汪汪,“没人性,真真是没人性!四岁开始上课也就罢了,得整整听那老头啰嗦了一整上午也就罢了,他居然要我把这一段抄上十遍,十遍啊!”
她边哭诉,边将自己刚抄好的一段文抖给他看。
文段其实不长,只不过宋天天这个四岁小娃的手握着毛笔,写得颇为艰辛,短短几句话上覆了好些个墨团。
“我现在太怀恋铅笔钢笔还有圆珠笔了……”宋天天继续哭诉,“而且,十遍,十遍啊,为什么得是十遍?明明抄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了!”
白南之接过她手上的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问道,“真能背了?”
宋天天含泪点头。
随即,白南之便踮着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给她,“抓紧点时间,把这本看完。”
宋天天瞅着那厚厚一本书,脸霎时青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眨了眨眼,一会儿眼泪便溢满了眼眶,眼看就要吧嗒吧嗒落到地上。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白南之转身,抽出另一张纸铺在桌面,研墨,提笔,沉吟片刻后落笔,唰唰唰,将宋天天那一手鸡抓字模仿得惟妙惟肖。
默写完第一遍,待墨迹晾干,他提起纸,悬在宋天天面前,瞟了她手中书本一眼,笑问道,“看不看?”
宋天天立马将眼泪给憋回了眼眶,乖乖将手中书本摆正。
书皮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老子兵法》。
“噗……哈哈哈哈!”
白南之此时正打算将手中纸张摆回桌面,被她这突然一吓,险些将那张纸给撕成两半。
“哎哟喂,可笑死我了。”宋天天按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吗,我们那有本书,叫《孙子兵法》,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白南之抽了抽嘴角,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
宋天天瞧见他这神色,想要收敛笑意,却硬是憋不住,只能顶着一脸怪异的神情问道,“咦,难道你不觉得好笑?”
“……看书去。”
自从有了白南之捉刀,宋天天的生活又幸福了好些时日。
乐极总容易生悲,这日,她又向他哭诉,“夫子今天考我背诵,我没有背好,他罚我抄五十遍!”
“我早说过,让你多少还是要背一背。”他撇了撇嘴道,“活该,现世报。”
说罢,他又铺开纸张,研墨提笔,问道,“是哪一段?”
宋天天打开书指给他看,待他点头后,喜滋滋地取出《老子兵法》继续看。
兵书虽然无聊,比起握着毛笔抄书来可好得多了。
她现在发现,拐到白南之,真是她这两辈子加起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对了,夫子今天还骂了我。”宋天天又道,“他问,已经教了我这么久,为什么我的字迹还是没有一点进步?”
白南之的动作一顿,沉吟半晌,思索着要怎样看起来才循序渐进得足够自然,而后再度落笔。
宋天天越瞧他,就越满意:长得好看,会毛笔字,还愿意替她写作业,人虽然别扭了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听话的,无非就是太没幽默感了……
她哼着曲儿翻着手中的兵书,“上午老夫子,下午小夫子,那老头是死老太婆叫来的,南之呀,你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皇帝,不是文豪。”他道,“皇帝虽然不一定要领兵打仗,但基本的兵法还是得知道的。是我把这个国家的女皇换成了你这模样,总不好让你太丢人现眼。”
宋天天撇嘴,这个答案很令她伤心。
“当然,身为一个皇帝,你最应该知道的不是兵法。”白南之说着,又开始思索起来,“权谋,政事,用人之道……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得是。”
宋天天默默听着,他却不再言语。
她抬起头,瞟见他正瞅着窗外出神。
从周岁时两人相遇开始,白南之就一直喜欢时不时地瞅着窗外出神,而且瞅的永远是朝向东面的窗户。
当宋天天能自己站着走路时,便曾在无聊时学着白南之的模样,扒在窗台上,瞅着东方看。
这座皇宫的东面,要说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也就是一个白柱子。
立于山间,通体雪白,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乍见这柱子,宋天天也啧啧称奇了许久,但是她始终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柱子,怎么能让人看了整整三年还没看厌?
有宫女告诉她说,那白柱子名为“天塔”,是象征着这整个宗吾国的神迹。
那宫女在说那话时,满脸都是信仰与憧憬。
“毕竟是这个国家的象征……其他人也就罢了。”宋天天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个柱子?严格来说,你又不算是这个国家的人。”就好像宋天天,她的祖国也不在这个世界。
白南之道,“这就是我的国家。”
宋天天愣了好一会,还没明白这话中的意味,“什么?”
“我是在过完了这样一辈子之后,才到的天界。”白南之用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偏头苦笑,“要不你以为,我和叶泉的仇,是怎么结下的?”
天界的惩罚,很讽刺,直接让他变成了他的过去……这辈子,他是第二次过了。
宋天天瞠目结舌了好半晌。
她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这么一来,岂不是说,迄今为止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他已经全部都经历过一次?
宋天天不由得担忧起来:宫里面几乎所有人都讨厌他,就连梁婉都直接侮辱过他,现在是宋天天把他罩了下来,但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些的时候……
宋天天想起来了,还有叶泉。
在他第一次经历这一切的时候,这个世界没有宋天天,叶泉是活着的。
但是,刚一忆起白南之提到叶泉时的那种神情,宋天天便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他对叶泉憎恨如斯,总该是有些什么缘由。
“在这宫里,就算再怎么盯着看,也没法看得真切。”宋天天勉强笑道,“我们出宫历险去吧。”
“出宫历险?”白南之挑眉,“你现在能出得了这宫?别说出宫,只要一开这书房的大门,就能看到一群人在门口等着伺候你。”
宋天天嘟嘴,“总能想想吧……”
要出宫历险,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等……等上个好多年,等到宋天天不再是个四岁小娃娃了,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轰开那些人,拉着白南之,爱去哪就去哪。
四岁的宋天天,是这个国家的女皇,却只是个被关在深宫中的女皇。
她甚至还没有见过属于她的朝臣——梁婉以她太年幼为由,包揽了所有的政务,连早朝都替她去上。
但是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宋天天想,她绝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
一个四岁的女皇,可以被人关在深宫之中,一个十四岁的女皇,将会取得一部分属于她的权利,一个二十四岁的女皇,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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