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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莲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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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迷失于幻溟宫地下幽狱的那次,那个与魑炎有着相似容貌不同眼神的男子又是谁?

还有如今在她身侧的这名男子,邵菡卿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或者可以说,他和魑炎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不是凡人。

那么自己呢?如果不是邵菡卿的话,那自己又是什么?

——莲姬……莫非她就只是这个名字的化身么?……

各种费解之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邵菡卿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见女子毫无反应,玄圣并未多言,再次将女子揽入怀中,面色淡然地伸手便掀开了她的衣领。

肌|肤若凝脂般白|皙,然而却印有一个鲜红色的莲花胎痕。花蕊处渗出了一滴血珠,恍若夏荷上划过了一颗晶莹的露水,就这样沿着女子光洁的脊背淌了下去,留下一道血痕,凄艳而又蛊惑。

邵菡卿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先是一惊,孰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默默地伏在玄圣的肩头不敢乱动,手指紧攒着他的衣袂,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发抖。

白衣男子凝眉深深地望着邵菡卿肩上这一朵莲花,沉吟了半晌,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那胎痕,面上神色瞬息万变。

——这个胎记……似乎,比从前又长大了一些……

二人就这样相互沉默了半刻,最后,玄圣终是轻叹了一声,将怀中女子的衣裳整理完好。

“你累了,睡一觉吧。”

邵菡卿抬眸正要开口,玄圣伸手在她的头顶上一拂而过,女子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将女子轻放在榻上躺好,为她掖了掖被角,玄圣缓缓踱步走出了竹舍。

此处是一个被修篁竹林所圈围的世外桃源,目及之处皆是养眼的青绿。白衣男子环视了一圈,走到了竹栏前停下,单手扶上了栏杆,扣起指尖轻轻敲击了三下。当第三声敲击音结束,眼前的景致在霎那间便焕然一新——原本是漫山的青竹绿叶,此时再放眼望去已是有点点嫣红散布于其间。

接天竹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红莲、翠竹、青石、流水。清幽静谧中透有一股柔情暖意,别有一番滋味在山间。

“还是这样的环境比较适合你呢……”

白衣男子轻抬眼眸,淡淡扫视着跟前的这一池池莲花,唇畔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红莲划痕根深种,孤影寥落无人怜……莫叹,莫叹……”

正文 19第十八章 如梦似幻(下)

“接着说嘛,玄圣~月神最后到底有没有跟那个竹妖在一起啊?”

叶迦山顶,莲池之畔,身着浅紫色纱裙的曼妙少女双手托腮坐在青石凳上,睁着一双黑亮水灵的大眼睛,专注地倾听着玄圣的诉说。

白衣男子端起茶来浅抿了一口,微笑着继续讲述着那个故事:

“月神被贬下凡尘,化名为了泷少居于无名楼中;竹风不忍其孤独受苦,放弃了成仙之道,在历经千年后也跟着下了凡间去寻他。二人从此便在无名楼中过着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日子。再然后,他们认养了一个子嗣名唤修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好圆满哦……”邵菡卿听得入了迷,自己也不由得跟着陶醉起来,忽闪着眼睛,狐疑地望向玄圣,“这只是个故事……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哪来这么多心思凭空编造了说给你听?”玄圣轻轻一笑,“况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嘛……”邵菡卿将信将疑地睨了玄圣一眼,也并未对此过多介意。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女子略带迟疑地问道,“对了,你方才说,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吧?那怎么可以……”邵菡卿一时语顿,有些难以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们二人同为男子,又岂能互生爱慕之心是吧?”似是看穿了女子的心思,玄圣淡笑着说道,“普天之下,万物之间,芸芸众生皆是平等。只要真心相爱,是男是女又有何妨?”白衣男子的面上突然浮出了一抹鄙夷之态,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人类之所以无法接受此等爱恋,就是因为被那些世俗礼教牵绊所至,还有他们口中所谓的伦理冈德……简直是肤浅,全然不懂真爱究竟为何物!”

言及此处,玄圣顿了顿,继而也忍不住自嘲而笑——他又有何种资格去说别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爱是怎样,情为何物吧……倘若那时候的他真的可以做到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或许这之后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可惜,有些事情是已为天定,就算自己豁出去了也是同样无可挽回的吧……天命始终难违……

白衣男子扯回了思绪,抬眸见到跟前女子那一副怔忪的神情,不由得轻笑起来。弃杯于石桌之上,起身对着尚在发愣的邵菡卿伸出了手,柔声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原本还在遐思中的邵菡卿这方回过神来,望着那男子如沐春风的笑容,点了点头,遂也伸手与之相握,起身随他离开。

“真是羡慕他们敢爱敢做的性子呢……”

青翠的山林竹间荷塘点点,有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在其间缓然漫步着。前方是微笑如春风般和煦的俊逸青年,牵挽着一个容颜宛若芙蕖般清丽的曼妙少女。任谁看来都好似一副郎情妾意的和美画面。

现今的气候已然渐渐入了冬,然而叶迦山却仍旧是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致。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之息,唯有绵延的春意与温暖,四季如一。

邵菡卿任玄圣拉着自己的手,柔顺地跟在他的后面,目光一直都追随着他的身影,抿了抿唇浅浅笑开——近日都是和玄圣共同居住在这叶迦山上,自己住在竹舍中,玄圣则寄于她隔壁。叶迦山很大,玄圣每日都会带着她去山中观赏游玩,看奇花异草,听山风溪语。而玄圣每次都会换以不同的方式来逗她开心,生活简单却充满着乐趣。邵菡卿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满足过,摆脱了从前的幽禁日子,如今的这个才是她真正所向往的生活。或许,人生所要追求的境界,也不过如此罢。

只是令邵菡卿感到很迷茫的一点是,现在的日子显然已经令她很满足了,这甚至是她过去从未奢求过的。但为何,自己内心的深处还会有一种空落的感觉,仿佛缺失了些什么……

步伐在此刻突然停下了。

“嗯?怎么了卿儿?”

“那是什么?好美啊……”邵菡卿仰起头,怔怔地望着前方。

玄圣沿着女子的目光望过去,但见不远处的悬崖边上长有几株淡粉色的小莲花,除了花蕊是粉红色的之外,洁白的花瓣上也点缀着几抹浅浅的嫣红,在陡峭的山崖边儿摇摇欲坠,很是惹人怜爱。

“那个叫石莲花,与其他的莲花不同,没有优越的生存坏境,它只生长于陡崖峭壁的石缝之间。”玄圣淡淡解释道,“生命力很顽强的家伙呢。”

“石莲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花呢……”邵菡卿往前走近了一步,目光依旧未从那里移开,神色有些飘渺,“居然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生长,好厉害啊!”

石上所生之莲,没有和煦的阳光加以照耀,亦无清澈的湖水加以浇灌,就这样自生自长于悬崖之巅。饮风烟雨露,耐严寒霜冻,却依然能在悬崖之巅存活而下。究竟是什么,使得这一小小花儿有如此坚毅的生命力呢?

此刻的邵菡卿突然想到了自己,虽然命运颠簸无奈,却也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许多人的宠爱。然而却在一次次的打击与伤害之下,多次想过要放弃与寻短,这般无志之举,在眼下的这一瞬间竟是有些自讽起来。

——难道自己,就连这小小的石莲花也不如么?

可是,自己所受到的那些苦痛与折磨,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呢……

玄圣见她一直望着崖上的那几朵石莲出神,微侧首笑问道:“卿儿很喜欢它么?我去把它摘了送给你,如何?”

正在望着石莲发怔的邵菡卿闻言微微一顿,惊讶地回过头来,“摘了它?这怎么可能……石莲花可是生长在那么高的峭壁上呢。”

“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去把它给摘下来。”玄圣云淡风轻地一笑,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还未等邵菡卿答复,但见其身形一闪,人便朝着悬崖那方簌簌掠去。

邵菡卿只觉有一阵清风拂过面颊,眨眼便不见了跟前男子的身影,下意识地扭头跟着望过去——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山崖间飞速地移动着,只见其形未见其身,只须臾的时间便飞掠移到了顶峰。

邵菡卿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仰起头望着。此等身法,根本已然超越了凡人之所能,就算是轻功超群的明峙渊也未必能达到这种境界。果然,玄圣绝不是凡人!

此时的白衣男子已经移至了那几株石莲花旁侧,双足轻点于峭壁之上,单手抠进了旁边突起的崖石缝隙间。有徐徐山岚如过眼云烟般飘渺浮过,玄圣望着眼前的这几株石莲,在山岚雾霭之中飘摇垂曳着,扬唇浅笑,一伸手便将它们给扯了下来。

白衣男子正要转回身去向邵菡卿招手,然而足下的那一块青石却在这一瞬间碎裂了开来。玄圣不慎,手脚同时一滑,整个人居然就这样直直跌落了下去。

“玄圣!——”邵菡卿浑身猛然一颤,脱口惊呼了出来。胸腔内的那一颗心仿佛也随着他跌落至了崖底,眼睁睁看着那一袭白衣宛如落叶般坠落而下。

“玄圣!……玄圣!”紫衫女子大喊出声,疯一般地朝着白衣男子坠落的方向狂奔而去,内心急如焚烧。

怎么会这样的?玄圣不是非凡人么,怎么可能还会从悬崖上坠下而毫无自救的能力呢?

邵菡卿疾奔了过去,第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白色的人影,此时正一动不动地闭眼昏睡于地,左手上还紧紧捏着那一株石莲花。

“玄圣……”邵菡卿声音颤抖地唤道,缓缓移到他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摇了摇他。

“玄圣,你怎么样了?快醒来啊…………”

然而对方却是半点反应也无,依旧紧闭着双眸。

邵菡卿只觉心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截,双唇微颤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女子嗵的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几欲哭了出来,“玄圣……玄圣!你不要吓我啊,快点醒醒……!”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难道就吝啬到这种地步,连这么一点幸福都不能给她么?为什么她总是无法遇到自己真心相依的人,就算遇见了也要如现在这般,让他离开自己么?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

泪水从眼眶中泛滥而出,濡湿了女子的双腮。此时的邵菡卿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助地抱膝蜷缩在一旁,埋首于双臂之间,低低抽噎着。

或许她就是这么一个怪物吧,不止给自己惹来了这一生的麻烦,也为他人的命运而带来了不幸。

十指紧握,指甲已然陷进了皮肉里,邵菡卿闭着眼睛,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哭声。

“卿儿……”顶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同时亦感觉到有只手在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发丝。

邵菡卿一怔,随即猛地从臂弯间抬起了头,见到白衣男子此时正完好无缺地立于自己跟前,那一双如水的眸子无比柔和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你刚刚不是已经……”紫衫女子睁大了双眼,断断续续地开口,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惊慌中缓过神来。

“我没事的卿儿。”玄圣微微一笑,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他的话还没说完邵菡卿便激怒地截下了他,瞪着他颤声开口,“我以为你就那样死了,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么?”泪水再一次忍不住夺眶而出,邵菡卿停了话语,别过了头,咬唇不去看他。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不要再哭了。”玄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将手中那一株完好无损的石莲花递给邵菡卿,笑道,“你要的,我帮你采到了。”

邵菡卿愣愣地接过了那朵白色的石莲,这比一般的莲花都小了许多,还未有一只手掌大小,握在手里仿佛随时都会碎了一样。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真的受不了……我不想再有人离开我了……”邵菡卿扭过身子凝望着玄圣,认真开口。

闻言,白衣男子顿了顿,与她对视着:“你刚刚……害怕了?”

邵菡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垂下眸子低声说:“嗯,很害怕,害怕你就这么走了,然后丢下我一个人……”

玄圣突然间就沉默了,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邵菡卿,幽邃的眼眸仿佛看进了她的眼底。

被男子这般盯视着显然有些不自在,紫衫女子刚要转过身去,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圈围。

“……玄圣?”邵菡卿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无措,然而却并没有挣扎,只是任他抱着,略微迷惑地唤了一声。

“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吧。”玄圣俯首在其耳畔轻语,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

邵菡卿“嗯”了一声,遂也将头轻靠在了玄圣的肩上,手也顺势环上了他的腰。

崖下林间,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就这样相互偎依着,静静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微风吹扬起了他们的发丝与衣袂俱飘,在山岚朦雾的笼罩下,恍若画中谪仙一般的旖旎飘渺。

而女子手中的那一朵白色石莲,亦在恍然之间被清风吹拂着飘离出了掌间,朝着天边缓缓飘浮而去。

相濡以沫,相依相随。

这种感觉,是否就是爱呢?

可是……为什么内心深处却还存有那一种空落的感觉?

邵菡卿依靠在白衣男子的肩头,遥望着那朵石莲花游离远方,直至消逝不见。

正文 20第十九章 溟海相逢

西南之极,有海名曰溟海,乃为世代蛟族栖息之所。

然普天之下,万物之间,有仙、龙、人、蛟、魔之阶层。

其中,龙与仙同等,而蛟低卑为妖,龙蛟二族代代相争,最为仇视。

昏暗的天空覆盖着大地,浓厚的乌云也仿佛在缓缓沉落着。压抑而诡谲的气息弥漫于西边的整片海洋,海面上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安澜如镜。无风,无雨,然而那大海竟是无风而起浪;下雨,刮风,那片海竟是平静不受半分波及。就好似那中了邪的凡人,如此诡异而琢磨不定。

有一袭黑影飘伫于茫茫大海之上,镶着淡银浪纹的玄色衣袂被狂风吹卷在了空中,猎猎作响。眼前是一只只幽魅鬼影在海中飘荡游曳着,一声又一声破碎的低吼弥漫于四周,使得原本就怨气密布的溟海变得更加地阴森可怖。

魑炎静伫于溟海之上,发丝与衣袂俱飘,面色凛然地平视着前方,轻轻吐了一口气,闭眼,又张开。他双手缓缓抬升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划了一道符咒。只见虚无的半空中逐渐显现出了一个五芒星状的淡淡光圈,有源源不断的暗色气焰从玄衣男子的身上飘溢而出。他迅速地低念了一句,五芒星于霎那间便发出了一道刺眼恢弘的光芒,对着整片溟海就这样直直激射了出去。一时间,只见原本幽暗的海洋变得如同白昼一般的光亮,那片光芒逐渐扩散,恍若泰山压顶般地直直覆上了海面。

这一过程持续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在此期间,玄衣男子一直保持着最后划完符咒的那个动作。他微闭着双眸,口中不断地低颂着,不敢松懈片刻。直到那些漂浮于溟海之中的邪魅全部都消逝散去,魑炎这方收了术法,微微垂首,有些疲惫地喘息着。

——溟海乃为我蛟族之境,岂是尔等妖邪撒野的地方?!

魑炎再度抬起了眸子,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瞳此时正泛着幽幽的光泽,深邃无比,然而眉头却是紧紧皱着。

近来不知为何,总是会有其他的妖邪鬼魅在溟海附近飘游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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