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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陆奇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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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葛帝斯转向昊,“听丽萃的。走吧!”他向他伸出手。
昊,他到家了。
**********
皇宫里自从丽萃走了以后,变得宁静。
春天是多病的季节。为了防止贝尔贝伦和阿黛尔生病,艾欧克把她们安排到郊区静养——一个腓克和穆亚尔交界的山谷中。至于黛雅蒙,因受不了宁静的淑女生活,在百般地请求下,留在了宫中。
然而她的确是落单了。
没有人陪她骑马,没有人再教她剑术。她有些责怪抱怨丽萃的走。她一走,艾欧克就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多出那么多事情要做。并且指派他的那一票臣民兼朋友做这做那,不得空闲。看来他有接过王室权仗的打算。那么那个自以为自己是富贵闲人的阿瑟呢?黛雅蒙会不时看他两眼。
他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善于言笑,谈吐自如放纵,身材激昂。但那已经被公事所遮蔽。他很忙。他必须帮艾欧克负担一部分的责任。想看他笑,想听他说属于他自己的话。但那似乎不太可能。除非有一天,他“退休”了,或除非每晚她能支撑到他睡前和他再谈上两句。
这一个早晨,她费劲心机想让他答应陪她玩一天。可一切徒劳。
“白搭!”她没好气地一面擦那把好久没有用的佩剑,一面向康若抱怨。
“您还在想什么?这个早上,您拿弹弓射殿下的窗户;您学小猫叫;您亲自给殿下倒茶送水;你装作咳嗽引殿下关心……可您一样也没成功。”康若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位小姐,“您为什么不和莱利阁下去待上半天?我听说今天他没事。”
“不去!我和他不来。没有阿瑟,我们不到一杯茶的工夫就能吵得掀了这幢屋子的顶。”
“不如说您只想找阿瑟殿下罢了。”康若笑笑,“得了!还是我去通报看看。”
他闪身进了阿瑟的书房。
不一会儿又出来了。“今天晚上吧!殿下晚餐后就没事了。您那时去找他。瞧!我得去送文件给艾欧克殿下。失陪了!”
“失陪了!失陪了!哼!”黛雅蒙踢了墙一脚,“臭阿瑟,干吗要晚上!”
可午餐的钟响了,她得去填饱肚子啦!
**********
华月升天。
琴声从宫殿深处某一间屋子传出来。那指尖触及琴弦的声音有些杂乱,显得有些幽怨,有些愤懑。
这不是艾欧克。他的琴声一向避开最为奢侈的浮华,是伴着落花流水的傲然与孤洁,向来是最最宽广、最最深不可测,如大海一般。
这也不是阿瑟。他的琴声一向驾驭在那华彩的乐章之上,是最为奔放而又不落附庸俗尘的那一种。强健、轻捷,如鄙视一切而搏击长空的雄鹰。
这更不是贝尔贝伦或阿黛尔。她们的琴声优雅、端庄,不失淑女风度。一调一音都经过仔细的推敲与琢磨。光洁的像水珠一般。
如此的琴声,一定是黛雅蒙了。不拘小节的弹拨,调皮的跳音、别人难以驾驭的滑音与断音对她来说倒是得心应手。
在几个间断了的音阶之后,她懊恼地把乐谱扔到了房间的另一头,怨声怨气的。
“该死的!想到阿瑟能不用乐谱就把这一章弹得那么好,我就生气!气不打一处来!”她插着腰,一副要吃了琴和乐谱的凶神恶刹相。
“阿莎,”她唤女佣,“去叫康若来。”
“不请自到。”康若低头行礼,把一封信笺交到她手上。
淡淡的百合花信笺——皇室的专用信笺,还加盖了阿瑟的小方章和皇室纹章:
黛?S?R小姐亲启:
如有空闲,请赏光到花园轩馆。则不胜荣幸。
阿瑟?D?M谨奉
黛雅蒙抓起披肩,头也不回地吩咐:“好了,阿莎,你先去睡吧!不要管我了。如果我还有什么事,会让康若回来吩咐的!”
空气有些湿润。她那白底玫瑰红渐染,银红镶边的睡裙扫过草地,鸟瞰像是漂在碧波上的睡莲。
轩馆近水,被月光湮染成粼粼。风,有些冷。
大约是因为春天鲜少有人来这里的缘故吧。夏天这里很热闹,因为这里凉爽,黛雅蒙想。没有人影。有约人家出来,自己却迟到的说法吗?阿瑟刚刚还郑重其事地写了一封邀请函呐!面对这一切,她有些发呆。
“扑通!”一颗石子擦过她的耳边投进湖里。突如其来的一惊吓了她一跳。然后背后传来那熟悉的笑声。
含笑的眼眸盯着她嗔怒的娇颜,“玩笑!玩笑!”
于是黛雅蒙背过脸去:“你对别人也这么开玩笑吗,殿下?”
“不能等同的。”他走到她后面,“早上我听见你咳嗽。以为你生病了会早早休息。现在是不是好点了?”
“安啦!”她带着刁蛮的口气,“难得殿下日理万机也会注意到我们这种小人物。”
“哪里。已经担心了一天了。现在你好些了,就不要吹风。进去聊聊吧。”
谁说寂寞夜,意难消呢?
、第九章 (2127字)
有些时候,谎言是不可以乱讲的。因为它们往往就会应验。
黛雅蒙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现在,她只好躺在床上,抱着丝绒的枕头不住咳嗽。低热搅得她心烦意乱。不能正常的起作,不能随心所欲地饮食。只能听雪莱夫人的说教,两眼盯着天花板消磨时间。——又不是什么重病,干吗这么大惊小怪呢?
唯一的好处,就是那帮忙的天昏地暗的伙伴会抽出难得的空闲来陪她说一会儿话。
这天,因为咳嗽而耗尽体力的她从昏昏的午睡中醒来,觉得头沉沉的,发胀的眼睛懒散而又吃力地勉强睁开。
——“阿瑟!”
他坐在床边。那一副闲人的自得神情不知怎么被歉疚和惭愧代替了。以往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也不知怎么不再说了。点头表示答应了以后,他顿了好久才说话:
“两天了,才来看你。实在不好意思。知道自己不应该用公事太多来搪塞,但还得请你原谅。那天晚上不该邀你去轩馆。御医说是因为吹了冷风才病的。所以……”
黛雅蒙用手按在他的唇上:“别说道歉的话。我没劲去听。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说着,她靠回枕上去,“说说,骑士殿下。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我好起来?”
“休养,还有户外活动。”他住了嘴——雪莱夫人一向不会同意孩子的想法,“不然,给你讲讲外面的事吧。”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暖暖的。
春天的阳光。
**********
“葛帝斯!”丽萃一边把马鞭插进腰里,一边走进帐篷。
“什么事?”
“帕斯卡说,明天有一队腓克帝国的使商要来。”
“腓克帝国?”他皱皱眉,“这些天他们的经济活动够频繁的啊!”
“是呀!先不管这个。我们下不下手?”
“再看吧。”
“再看?喂,葛帝斯,”她叫,“你没有搞错吧!明天他们就要来了!”
“有抢的必要?”
“他们不会是好东西。再说,帕斯卡的眼光不会错。他提供的消息嘛。”
“那就动手。”葛帝斯又低下头弄他的短刀扣。
“也带我去?”一边沉默了半天的昊问。
“你就别去了吧!留在这里,村民需要你照管。再说,你没有马。没有马是很不方便的。”丽萃劝阻他。
“别把我当外人。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好吗?”
“可是……”
“丽萃,”葛帝斯开口了,“别阻拦昊。他说的有道理。是我们的人就该和我们一样。至于马……”他扭头向昊,“我们的马都是野马,不圈养,要骑的时候就吹口哨唤它们。它们是朋友,是伙伴。但首先,你得先驯服它们。几天前我看到马群里有一匹三岁的马没有主人。你可以驯服它试试。”
“可是会摔伤昊的!”最爱担心别人的是丽萃。
昊的眼神是坚定的。他看了丽萃一眼,转身和葛帝斯出去了。
看上去了无边际的邓兰高地上,驰骋的野马群,悠闲的牛群、羊群。
葛帝斯吹了一声口哨,嘹亮的声响划破天际。于是就有马群向这边奔来的足音。
为首的是一匹黑的发亮的马。马背上没有鞍,但葛帝斯就跳上它的背去,抓住它的鬃毛。他指向黑马身后的一匹。
这是一匹好马。枣红色的马身,通体色泽均匀,体格匀称。邓兰高地上的草使它的毛色发亮,反射着光泽,很长的鬣鬃披到膝下。
“就这匹!”
昊把佩剑扔在地上,突然以别人难以察觉的飞快身手翻身上马。
马受了惊,大概还从未有人骑过它吧。
它奋力地扑腾四蹄,把地上的泥土都踢起好高。然而昊抓得很紧,它未能将他甩下。马急了,一心要把昊抛下来踩在蹄下,却不能如愿。于是它一溜烟地向地平线奔去。
丽萃追出来。她深知昊的脾气。愿神别让他受伤!
风在葛帝斯的马——圣子面前停下,友好地蹭蹭它的鼻子。
“怎么样?”丽萃问。
葛帝斯不说话,看着远方那个小黑点。
近了近了。
昊骑在马背上。他驯服了它。
“好身手!”葛帝斯赞许他。
昊很自豪地笑了。
“叫它什么?”丽萃问。
“不知道。”昊拍拍它的脖子,“我会想个好听的名字来唤它的。”
是了,就这样。每天听牧羊姑娘唱婉转的歌谣,每天驰骋在邓兰高地上,每天都有新的东西要学、要体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昊看见了。第一次看见葛帝斯时他就发现了在这个邓兰高地上无人能及的骑士眼里,充满了对生,对希望的渴求。而主宰这个信念的圣女,是那个红发的精灵。在他的眼里,有骑马飞驰的她,有微笑着歌唱的她,有伤感思家的她,更有一个真正的她。葛帝斯了解她太多,懂她太多。然而,不同于艾欧克的是:葛帝斯更深的避讳地位的问题。他无疑和有忍耐心的艾欧克一样爱得累,爱得惨。对这一切,艾欧克隐瞒了,而他却不时的在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在绝对有把握获胜的情况下却显出无限悲哀的眼神。
或许他早就该放弃了。那么,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呢?
爱吧!
爱是无定式的。是最甜美却又最苦涩的。它不能强求。人和爱相比是多么渺小啊!不然,为什么这时又无能为力了呢?
人啊!
、第十章 (4775字)
他已经能很熟练地驾御他的理念与感情了。他以他自己充足而旺盛的精力去完成每件事。他可以很快地批阅文件,很快地做出准确无误的决断,他可以使他的臣民臣服于他那永远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他已几近完美,他几乎就是一个国君。
至于那个十字架,那个嵌着星光红宝的十字架,他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取出它。躺在床上看着,仿佛看见那永远跳跃的红发,听见那永远清脆的声音,听她喊:
“艾欧克,噢!这次比剑你又输了!”
嘴角挂着满足的笑,他常常就这样睡去。无数的梦里,闪现她令他牵魂的身影。
眼前,摆着一个无法推脱的已成定局的事实。这算作枷锁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那扇棕色的门。
“日安,父王!”他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请安。
“是艾欧克?进来,坐下吧!”这是一位有着花白头发的王。沧桑在他的脸上尤为突出。这更拉大了他与艾欧克在年龄上的差距。但,他和艾欧克十分相象。也许年轻时他也和艾欧克一般是个翩翩少年吧!
“您叫我有什么事,父王?”
“艾欧克,其实我觉得这事情没有谈的必要。”
“究竟是什么?”
“王位。”他顿了顿,看看面前镇定自若的儿子,有些满意,“王位。我已经决定把王位传给你了。不需推脱。我知道你能够和一个国王做的一样好。我把这作为你的生日祝礼送给你可好?”
“感谢父王对我的信任和器重。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接受您这份贵重的礼品!”
父亲点点头。阳光洒在他的头顶,颇像一个威严的圣者。
“艾欧克,好久好久我们都不以父子的身份交谈了。”
“是。”
“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年轻时的我。是呀!这担子对你来说,有些重了。你眼里还有些若许的期望。我能帮你实现吗?”
“作为一个朋友,我的父亲,您做的足够好。您也是个称职的好父亲、好国王。但您知道,有些愿望是您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使我满足的。既然无望,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说。对吗?”
“是什么呢?我急于知道!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失望的。”
“会的。父亲。”艾欧克笑笑,“那一份珍宝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他端详着儿子坚定的目光,然后释然了。
“你可以走了。”
艾欧克弯了弯腰,出去了。
是的。也许他是老了,老到不能完全肯定孩子的心愿。但有一点他肯定:
艾欧克不能自拔地爱上了一个人。
这小子!他笑了。
**********
秋晨。
“阿瑟,不行了啦!快把马牵住,让我下来!……阿瑟……哇!……你听到没有?!……太快了啦!我要掉下来了!”好久没骑马的黛雅蒙在马上有失风度地哇哇大叫。阿瑟这混蛋!这么高的军马,跑这么快。她会被摔死的!
阿瑟在一边早笑倒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树——他笑得都站不住了。
“心情好,恩?”这是菲和艾欧克。
菲不忍心看宝贝妹妹受到这等待遇。一个箭步上前带住了马,抱下她。
惊魂未定的黛雅蒙举起拳向阿瑟砸去:“死阿瑟!”
“好啦!”菲握住黛雅蒙的手,“起这么早干什么?以往你还在做美梦呢!”
被黛雅蒙打痛了的阿瑟忍俊不禁——刚才实在太好笑了——越想越好笑。他摆摆手靠在树上,指指黛雅蒙:“叫她自己说。”他已经笑岔了气,哪来的劲说。
黛雅蒙白了他一眼,“阿瑟说要我多做户外活动。他说今天带我去打猎。或者到林子里去转转也好。”
菲皱了皱眉:“万一遇到上次的情况怎么办?这次可没丽萃护架。”他指的是那群狼。
“菲,”艾欧克插进来,“让他们去吧!你还信不过阿瑟?”
菲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走吧,小姐!”阿瑟把黛雅蒙又放回马上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小跑向城堡外去了。
“抄小路去邓兰高地?为什么?”黛雅蒙疑惑地问阿瑟。
马蹄在林子里不紧不慢地响着。
“木瓜脑子,我的傻姑娘。”他头也不回地说,“艾欧克今年年底就要即位了。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了。你在床上躺了一个夏天。”
“所以,我们就要去告诉丽萃。希望她回来参加他的庆典。”
“是的,算你聪明。”
“可是,阿瑟。”黛雅蒙舔舔唇说,“你知道丽萃讨厌这些没完没了的礼仪和庆典活动。”
“这不重要。她完全可以不参加。我们只要让她和艾欧克见一面就行了。”
“有什么用?”
阿瑟没说话。男孩子的心思,女孩永远也不懂。这大概是除爱以外永远都不能沟通的。
他们就这样遛马走着,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宽。
——终于,一片宽阔的高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多美!”黛雅蒙跳下马,“我有些渴了呢!”她环顾四周。
瞧她发现了什么!一条清澈的小溪。跳跃着的水流溅起四射的晶莹水花。小溪边还站着一匹漂亮的马。匀称有力的马体,马鬃披到膝下,是一匹不大的棕红色马驹。黛雅蒙忘了口渴,兴奋地向它走去。
“等……等等,黛……”阿瑟阻止她。他清楚地看到马儿警觉地抬头,并不怀好意地盯着黛雅蒙。
它会踏死她!
说时迟,那时快。阿瑟伸手把黛雅蒙推到一边——在吗冲过来的一瞬间。然而,马的头撞在他的胸前,把他撞出了好远。他摔下去,头和背着地,晕了过去。
“阿瑟!”黛雅蒙吓出了一身冷汗。咬着唇,她费了吃奶的力扶阿瑟半靠在树上。该怎么办?他晕过去了。黛雅蒙问自己。
阿瑟的身上没有伤口,只是衣服有些破。头上撞出了一个包,旁边还有血迹。她回身到小溪边捧了些水来擦洗他的伤口。可接下来怎么做?她既没有学过包扎,也没有办法把阿瑟弄上马去。黛雅蒙赌气地看着那匹撞伤了阿瑟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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