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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陆奇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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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萃一个人留在露台上。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心头纷乱。艾欧克不说,表示他没有要得到剑的野心。可他不说,可他瞒着她。这是为什么?她清楚地看出他有话说。可是又是什么抑制着他?他的眼神是压抑、悲伤又无奈的。哦!她不能逼他说他不想说的话。她的话刺伤他了——不能叫她的名字?!可她终究喜欢他,希望他不对她隐瞒。说呀!主,你让艾欧克亲口对我说呀!
她喜欢他。像喜欢哥哥,喜欢葛帝斯,喜欢所有她喜欢的人一样。哦!她从没这么烦过。
难道长大,难道学会体验承受一切,这么难?
烦人的成长!
**********
是她了!
“席安诺公主殿下。”他吻了她的指尖。
“门多萨殿下。”她行了屈膝礼。
互相行礼之后,安东接过文书呈给艾欧克。
面纱遮着那一张传说中令魔鬼牵魂的脸。明媚俏丽的眼神在面纱晃动下难以让人捕捉。温文尔雅的气质风度,及不屑一切的傲然在步履和颔首行礼间频然流泻。然而他不能为之所动。
宾主归座。
丽萃、阿瑟及那一票朋友借助幔帐和楼上的回廊看着这一切。阿瑟他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
“她是谁?”丽萃问。
“你不知道?”阿瑟夸张地叫出来,“她是腓克帝国的第一公主。将来也许会做女王的!”
“那又怎样?公主,遍地都是!眼前就有一位。贝尔贝伦难道不是公主?”
“地位对她来说倒不是最主要的。你没看见她戴着面纱?她的面容据说胜过所有纯洁俏丽的名媛。独压群芳,懂吗?她的出名还因为她的思想,她的见解和她的美貌不相上下。所以,她戴着面纱,遮住那张令上帝为之惊叹的面容。”
“她多大了?”贝尔贝伦问。
“十五岁。比艾欧克要小点儿。传说有很多人在她十三岁那年就向她求婚了。求婚的贵族青年差点没冲垮腓克的皇宫。可她一个也没看上。”
“可怜的男孩子们!”黛雅蒙故意装着惋惜的样子,随即说:“噢!那群家伙真该死。换了我也会拒绝的。荼毒啊!”
“别一概而论。”丽萃又问:“她这次来干吗?”
“据说是为了外交方面的问题。但也许还有别的呢?说不定是冲着艾欧克来的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本来该去准备晚上舞会的安东、康若和昊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
“啊……我是说。你们看见了吗?席安若公主长的很漂亮,又很聪明,很符合皇室的标准。和艾欧可很配。说不定这次来访是两国媾和的序曲也不定……”
“好了!阿瑟!”黛雅蒙狠狠地踩了阿瑟一脚,“别胡说!事情还不一定。小心被定个‘污蔑国君’的罪名。我们还要为晚上丽萃的生日舞会做准备。快走!快走!”
一帮人都散了。
丽萃答应了让她们来帮她换衣服,一个人走进房间。
她已经不住书房了。改住在艾欧克房间的外隔间。
房间里有他的桌子,他的躺椅,他的佩剑架,他呼吸的空气。这一切她与他分享。然而她不是主人。而他是。
她在他的躺椅里躺下。
刚才阿瑟的话她听见了。一个漂亮又聪明灵慧的公主。她该有多大的权力赢得她的这位朋友。而她,除了那一纸空文什么都没有。她不知该想什么,该怎样看。茫茫然的。
呆呆坐着。
**********
楼下的乐曲响了。舞会已经开始了。
“伊丽莎你还站在那里干吗?下去吧。”黛雅蒙招呼。
“我在看雪。又下大了。”
“快来呀!”
“就来。”
一出房门,丽萃看到的一幕足以气坏她自己:艾欧克邀了那位戴面纱的公主跳头场舞——在她的生日舞会上。
一扭头,她丢给同伴们一句话:
“告诉门多萨殿下我睡了!”
门被震得山响地关上。
三下五除二地扯掉她讨厌的首饰和礼服,故意把贝尔贝伦和阿黛尔帮她梳好的头发弄得乱乱的。她换上睡衣,打开窗。
风很冷,送进片片雪花。
她知道自己在生气。是的,气得发抖。
“是!是!可我气什么?我有什么权利生气?”她反问自己,“我只是什么都没有的义盗。我以为这一切是我的。可这不是!我的占有欲过强了。这和艾欧克与席安若公主的爱相比实在不算什么。艾欧克只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或许是我太看重自己。太看重了!”
“你……”
丽萃回头。阿瑟正带着怜爱的目光看着她。
“失礼了!”丽萃知道他来了有一会儿,她的话一定被他听见了。
“占有欲强并不表示坏。看重自己也不是坏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误导了你。你不可以误会艾欧克。我不知道这一切。但我以为艾欧克会对你说……”
“说?他说什么?他什么都不对我说!”
“好了丽萃,别像个孩子似的冲动。我们来看。艾欧克和席安若只是初次见面。他那样做是出于礼节。我懂他。所以你至少相信我……他和公主真的……”
“与我有什么关系?”
“丽萃!”阿瑟按住她的肩,“不要闹!看我的眼睛,以灵魂起誓你是为这件事生气!”
承认?
不承认?
“是的。”她喃喃。
“是的!”她抬头看阿瑟的眸子,“是的!我很生气!很冲动!我太孩子气了!都是,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不是的。”他说,“你还在赌气。不必了,我的好姑娘。我告诉你,你不比席安若公主差。一点都不差。”
“说谎。是用来安慰人罢了。我生气,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好强了!”
“艾欧克心中的你的圣像是最高的。不信,你现在可以下去看看。”
她看着阿瑟。
“相信我。”他说。
“我为什么气?”她反问。
“因为,同样的,艾欧克的影子在你心中占据着最高的地位。”
“好……我去。”她点了点头。
“好姑娘。”阿瑟吻吻她的额头,“我说,一个好姑娘。”
“叫贝尔在外面等我。”她说。
长长的一段时间后,丽萃从那扇紧闭的门后面转了出来。站得双脚有些发木的贝尔贝伦惊呆了——她——丽萃……酷毙了!
“这样才像我!走吧,我的小姐!不,公主殿下!”
“丽萃……”贝尔贝伦回过神来,“天,你答应不和艾欧克皇兄生气……他和席公主真的……”
“没什么!”她笑道,“阿瑟说的不错。容貌取代不了一切。最重要的是……了解、信任与尊敬!走吧!下楼去。我担保我会像一个骑士一样在你架前侍奉的。”
**********
两场舞过去了。
阿莉丽亚?席安若不是没有脑子的女孩。她听说的那位主人——舞会的主人,迟迟没有露面。皇宫中这是不容忽视的失礼。这人的面子好大。是皇子?不!在这之前她从未听说还有第三位皇子。不然是门多萨架前最受宠的人?那,迟到是十分无礼的。特别对于她这个至尊至上的客人来说。虽然知道好奇是淑女不该甚至是该禁忌的,但她还是得问一下。
“门多萨殿下,请问您那位久久不愿露面的舞会主人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出来?”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失礼地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极惊讶而失望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螺旋形铺着猩红地毯的楼梯上,站着一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眸的姑娘,穿一身白色细条纹的褶花长裙,犹如圣女一般纯洁高尚。如果说她是一株水仙,那站在她身边的一定是女神们用来滋养水仙的仙露。
——惹眼的令人妒忌的红发用丝蕾束在脑后,有些乱,却有无限野性的冲动;白色的领夹镶着鸽蛋大的水晶石,红黑相间;剪裁得体的短装;黑色的裤子,裤缝镶着银链;一双鹿皮短靴,步履轻盈。最叫人喘不过气的是“他”腰里别的那把佩剑和在领纱下闪闪发光的蓝色星光十字架。
“这位是……?”席公主回过神,转头问艾欧克。
“呃……”艾欧克刚想回答,但妹妹的手被放在他的掌心里。
“艾欧克,舞场里是不兴介绍舞伴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抢去你的舞伴啦!”“他”的声音有着无数的生机和活力,韵味十足。
那只白皙有力的手伸到席安若的面前。
带着满心的疑惑,席安若与面前的人共舞。“他”是谁?如此大胆地直呼皇子的大名。如此大胆地避开繁文缛节请她跳舞。隔着面纱,她清晰地感到“他”目光的灼热,像要看穿她似的。
男装的丽萃邪邪地笑了。她知道自己已令席公主乱了方寸——她跳错了几个步子呢!
一曲终了。不待席安若喘息定,丽萃笑着对她说:“久仰公主的大名,知道公主有一副绝世佳容。可为什么要用这面纱挡住神杰出的作品呢?”
太无礼了!为什么“他”这么被纵容?她从面纱里望去,看到的是一副充满灵气与崇高气质的笑容,是不容反抗的笑容。
她摘下了面纱。
一刹那,丽萃吃了一惊。是的,那面容是美丽的。足以让魔鬼牵魂的美丽。但并不如她想象中的灵慧。在她充满了蔑视与傲然的眼神中,从那黑宝石般的瞳孔中,她似乎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是哀伤?是怯然?亦或是清高处世?丽萃发誓,这样的影子,她一定看过。可在谁的眼里?
席安若也在观察她。这令她难过,扭过头去看艾欧克。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看席公主,却看着她。
“美极了!这样才像丽萃!”他在她耳边轻语。
“美人在这里!”丽萃指着席公主。“您很美。如传说一样。但您是个残酷的美人。我听说您拒绝了所有的人。那是因为美貌给了您过度的自信!”
“那么,我凭什么认为我一生的幸福该建筑在那些我认为飘渺的东西上面?”席安若是懂得维护自己并反击的,“您呢?我不认为一个真正的男子会说出您这样的话。刚才我就在想,您是不是那位舞会的主人?您是不是位小姐?因为没有一个男孩子会像您这样说话毫不留情面——即使是最高傲的男孩也不会!”
丽萃笑了:“席安若公主,或者你不反对我叫你阿莉丽亚。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谢谢!”她放下了她的面纱。
“丽萃,下支舞陪我跳吧!”艾欧克泯了口果酒。
“不呢!”她俏皮地皱皱眉,“我答应贝尔今天充当她的骑士呢!而且,这是为了惩罚你不请我跳头一支舞。我穿的是男装。”
好大的胆子!阿莉丽亚不禁心想。这样的放纵显然不是一天的结果。艾欧克也能纵容他的宠臣侵犯她的利益吗?这红头发的家伙竟名正言顺地职责她占了她的位子。
“那么,年轻的骑士,”一旁的贝尔贝伦开口了,“我命令你,上楼换掉你这身行头。陪我的好哥哥跳一支吧!”
“恭敬不如从命!但艾欧克欠我个大人情哦!”耍嘴皮,定要求,她丽萃从不落后。
复下来时,丽萃身上的雪白压倒了贝尔贝伦。舞池里旋转着,像窗外的飘雪。
被闲置一旁的阿莉丽亚有机会看清这里的一切。这里处处是人才。谈吐、风韵、气质,一个赛过一个。而这里的主宰,这里的核心,她敢肯定不是艾欧克。这个红头发的女孩无疑才是真正的主宰。从艾欧克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主宰着他的情绪、思想、感情,甚至他的希望!
这算作窥视别人的秘密吗?如果是,她一定会惭愧的。
“你不觉得席公主像什么人吗?”艾欧克问丽萃。
“谁?”她问,一边应付着跳舞。
“你那位黑头发的伙伴。”
“葛……帝斯?”丽萃经他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刚才的那股熟悉感。果真。特别是那种难以捉摸的眼神。可是,就身份而言,葛帝斯恐怕一辈子与她扯不上。
“丽萃。”
“什么?”
“你答应不为早上我们说的事生气?”
“我没答应。”她没好气地回答。一想到那事,她就头痛。
“我会解释的。”
“也许我听不到了吧!”
“你不愿意等?我担保它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值得我去保密。”
“那倒可以等等看。你得答应不太久。一天?两天?……在我走前?”
艾欧克笑了:“该说的时候。”
于是沉默。
音乐在响。
烂漫的雪花,
在乐曲声中,
在心中
在神许诺的永久中
——不会凋谢。
、第八章 (3510字)
同样的早安吻,同样的晨祷。一天的同样开端。
然而,毕竟不同了。
昨晚,地底传来闷闷的阵阵春雷,送来了离别的音讯。
最后一次在这剑房里练剑,丽萃是投入的。她把一切都装进脑海。然而,剑,插进鞘时,她的心掠过一丝若许的遗憾。
最后一次在这片草地上骑马奔驰,丽萃是开怀的。她要把她欢乐的笑声当作离别的赠语,铭刻在她爱的这片绿色上。然而,当马蹄踏到那还未完全消融的冰雪上时,“悠悠”的声音仿佛遗憾,透过耳膜,直入脑海。
直到城堡门前的话别,她彻底失望了。
昊牵着风。朋友们围着她,吻她的额头,祝愿她一路顺风,叮嘱她常回来看他们。贝尔贝伦她们甚至哭了。
她知道她在遗憾什么。
她没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没能看见他的蓝眼睛,没能听他说一声再见。也,终究没能听他说起冬日里保守的那桩秘密。
遗憾什么呢?本来就是陌路人啊!他永远是他的皇子——将来也许是,一定是国王。而她——驰骋邓兰高地,无拘无束地做她的自由人。没有相同的一切,要许什么做彼此相记的朋友的诺言呢?目前的这一切,足够了!
还遗憾什么呢?
丽萃甩甩头,眼角的泪顺着红色的头发,甩到天边。微笑,留给每个人。
她和昊跨上风的背,再一次回头。
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中:艾欧克,会不会在古堡的哪一扇窗前,目送她远去。即便是心送,为她祈祷,也——
无遗憾了!
别了呀!我爱的人们!
风的飞驰。
**********
艾欧克一直站在寝室的窗前。那猩红的窗帘始终是拉着的。
他没有勇气看她离开。而他知道,她已经走了。
无言以对。
离别的话,头天晚上就说过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他紧攥着窗帘,没拉开它。就这样割舍他珍贵的感情。多可笑啊!
罢了!罢了!罢了!
今天起,他还是从前的他——艾欧克?丹?门多萨。
“就这样放她走了?”这声音从背后传来,是阿瑟。
“还能怎样?”他不要阿瑟同情他。
阿瑟无能为力。世界上有些事是没有道理的。就如同艾欧克放丽萃走而毫不挽留一样。换了他,他一定会尽力让丽萃留下。而这,就是他与艾欧克的不同。
“愿神帮你佑护她吧!”阿瑟拍拍他的肩,拉开窗帘。
春天的阳光洒进来。
艾欧克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谢了。”他说,搂住哥哥的臂膀。
“应该的。”阿瑟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
**********
回来了!
这是邓兰高地才有的歌声与欢笑。
番族的孩子们都爬到树上去,把采来的花撒向丽萃。问候的声音如夏日的鸣蝉一般,不绝于耳。
昊惊诧了。这就是这红发女孩特有的力量。无论她在哪里,那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总像磁场一样,吸引着每个人。
丽萃跳下马,让牵马的昊把路边一个头上戴着花环的孩子抱上马背。看着孩子兴奋地手舞足蹈,她也开怀地笑。
昊终于明白,丽萃为什么那么向往回来的日子。
忽然,丽萃雀跃着从马旁奔开。
“葛帝斯!”
如同一个老朋友般的拥抱。
“回来了。长大好多了呀!”
“可还是没你高。噢!这是我终身的遗憾。”她从他的背后俏皮地圈住他的腰,“来,介绍一下。他叫昊。从今天起,就加入我们了。”
“为什么?”他笑问。——倒是昊认为那个叫葛帝斯的家伙的笑容应该凝固。
“和你一样。”丽萃装作不高兴地背手向前走了两步,“别刨根问底好不好?我们向来最诚心。”
“那么,”葛帝斯转向昊,“听丽萃的。走吧!”他向他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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