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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东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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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事要讨论。」
他迟疑片刻,欲言又止,然后转过身去,再度走入城堡大殿。鲁柏特躺回大理石台阶上,享受着痛意全消后的美妙境界。他再度尝试举起左手,肩膀有点僵硬,新的疤痕会随着每个动作产生紧绷感,但尽管如此,鲁柏特还是觉得这几月来他从来不曾如此轻松过。愉快的睡意袭来,让他很想就此睡在大理石台阶上,可惜他不能这么做。要是睡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醒来时他就惨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思绪转移到热腾腾的热水澡,以及软绵绵的床铺上。天堂。简直是天堂。他缓缓站起身来,还剑入鞘,伸个懒腰,然后沿着阶梯走上城堡大门。这么多个月之后,他终于又能在文明的地方入睡。任何胆敢打扰他睡眠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随着鲁柏特越来越深入城堡,与无尽长夜之间相隔越来越多道石墙,黑暗森林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和压力终于逐渐消弭。他的房间位于北翼高塔,距离大门有段很长的路程,但想到待会就可以好好休息,就让他觉得非常值得。离开这么久后,能够再度看见熟悉的景物,听见熟悉的声音,感觉实在太好了。但是鲁柏特越走眉头皱得越深,只因为城堡中的景象和之前大不相同。房间、走廊与狭小通道中到处都有难民的踪迹。大多数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鲁柏特走过,目光空洞无神、毫无活力。最令鲁柏特痛心的是小孩,他们坐在父母要他们坐的地方,恐惧地看着周遭的阴影。鲁柏特认得这种表情。这些人都在黑暗森林中停留太久,身上已经留下黑暗的印记。他试着与几名孩童交谈,但他们都自他身边逃离,不愿接受他的安慰。
每一座火炉中都生起熊熊烈火,空气里弥漫着漆黑的浓烟,通风管道根本无法负荷,但是城堡的走廊依然寒冷阴森,墙壁上始终反射着寒霜的光芒。鲁柏特所到之处,不管走廊还是房间中都是一片阴暗。森林城堡向来都是依赖磷光地衣当作照明,如今地衣完全消失不见,因为寒冷的早冬令它们全部凋零。人们还是可以依赖火把和油灯,但它们幽暗的光芒在狭窄的走廊上留下太多不安的阴影。
几名地位卑微的朝臣走在鲁柏特身边,为他提供最新的消息和流言,让他大概了解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鲁柏特难以置信地听着他们讲述失败政变,及它所带来的后果,但他实在没有心情说长论短。最后,他们开始告诉他那些他不愿意听的话,于是他手握剑柄,神色不善,直到朝臣们看懂他的意思,自动离去。鲁柏特独自一人继续行走。朝臣们说了些非常有趣的事,但他实在疲倦到毫不在乎,或是无法专心。
鲁柏特从来不曾如此高兴看见自己房间的实心橡木门。他疲倦地靠在紧闭的房门上,拖延着终于可以躺下来休息的时机,只为了待会能够更加享受那一刻。
「鲁柏特!可恶,你到底去哪里了?」
鲁柏特站直身子,转过身去,只见茱莉雅张开双手,热情地将他拥入怀中,根本没有等他回话。鲁柏特紧紧拥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飘逸的金发中。长久以来第一次,他终于感到欢愉,感到宁静。最后,茱莉雅推开鲁柏特,两人手牵着手,贪婪地凝视对方的目光。他们笑容满面,几乎使得嘴角疼痛。接着,茱莉雅的笑容消失,看着鲁柏特血迹斑斑的面孔,以及深深烙印其上的痛苦与疲倦的痕迹。
「鲁柏特,你受伤了!出了什么事?」
「数百头恶魔蠢得胆敢阻挡我回到你身边。我现在没事了,真的。你怎么样,小姐?你看来过得不错。」
「我本来都很不错,」茱莉淡淡地道。「直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笨王子弄脏我的新礼服。」
鲁柏特后退一步,仔细端详着她。茱莉雅的长袍既时尚又实穿,脸上化了最新的宫廷淡妆,柔顺的长发垂到腰际,只以一条简单的头巾绑在脑后,她的腰上佩戴一把长剑。
「这是你的剑。」茱莉雅道。「你在黑暗森林里交给我的,记得吗?」
「是,」鲁柏特道。「我记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淡而冰冷。茱莉雅好奇地看着他。
「怎么了,鲁柏特?」
「哈瑞德邀请我参加你们明天的婚礼。」鲁柏特道。
茱莉雅偏过头去,无法面对他的目光。「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你不知道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的感觉。结婚这件事,我根本没得选择。至于哈瑞德……你不在的时候,哈瑞德对我很好。」
「是呀,」鲁柏特道。「我敢说他一定对你很好。」
茱莉雅突然转身,狂奔而去。鲁柏特自责地大力摇头。他为什么不懂得适时闭嘴?这下他必须去追她,向她道歉,然后……他的肩膀垂下来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她并没有否认自己要和哈瑞德结婚。鲁柏特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只看见空荡荡的一条走廊。他转过身去。
他打开房门,走入屋内,紧紧关上房门,然后上拴上锁。他背靠橡木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环顾自己的房间。十五尺见方,大部分的空间都被他的床铺、衣橱,以及脸盆占据。地板上铺着残破的地毯,但是墙面上却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扇门通往他的私人厕所。鲁柏特不是个注重物质生活的人,这间卧房对其他人或许简陋,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身为王子,他有权入住设有数个房间的寝宫,并且拥有十几名仆人,但他从不要求仆人服侍。仆人只会在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打扰他,再说,一个人一次能住几个房间?
鲁柏特朝床铺走去,接着又回来检查门是否锁紧。他同时也检查一遍铁制门闩,一次又一次地以拇指确认门闩有插到底。打从第一次从黑暗森林回来,鲁柏特就很庆幸自己的房间没有窗户,这表示他只需要留意房门就好。只要手中有剑,再多恶魔他也不怕,但是打从第一次进入无尽黑夜之后,他就开始害怕有东西会趁他睡觉或是手无寸铁时突然偷袭。他走到衣橱前,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向自己的恐惧投降。他以肩膀顶住巨大的衣橱侧面,慢慢将它推到门前,挡住房门。一切设置完毕后,他才终于摇摇晃晃地来到床前坐下。
放脸盆的木架上摆着一盏油灯,燃烧着稳定的火焰。床头柜上摆有两块小铁架,里面放着没有点燃的蜡烛。鲁柏特拿起油灯,点燃两根蜡烛,然后将油灯放回木架上,轻手轻脚,深怕弄熄其中的火苗。他无法忍受半夜在一片漆黑中醒来。他慢慢解开剑带,将之放在床边的地上,必要时可以随时取用。最后,他默默坐在床上,凝视着眼前那面平淡乏味的石墙。
蓝月已经变成满月。黑暗将会吞噬森林王国,只因他没能及时回来,而茱莉雅……
我本来可以爱你的,茱莉雅。
鲁柏特躺在床上,身穿血衣,逃入睡梦中。他的梦境黑暗无比,不得安宁。
◇◇◇◇
达利尔斯大人口中念念有词,匆忙地在漆黑的通道中奔走。微弱的声音回荡于两边厚重的石墙之间,似乎在他离开许久后依然余音绕梁。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听见老鼠躲进墙洞里让他通过的细碎声响。达利尔斯并不理会它们。老鼠体型太小、胆子太小,只要随时移动,就不会对他构成威胁。前方的黑暗中浮现一道微弱的光芒,有如无月夜空中的一颗孤星。达利尔斯停止奔跑,动也不动地伏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偷看面前那道摇曳的光源。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四周一片死寂。片刻过后,达利尔斯自衣袖中拔出匕首,缓缓开始向前移动。
一道道混浊的金光自通道墙壁上方的通风管中洒落,让一块布满铁锈的栅栏切割成十几道光线,照亮空气中翻飞的尘埃及煤灰。达利尔斯趴在光源下,紧张兮兮地轻咬下唇。如此明亮的光线代表此刻他非常接近城堡中有人烟的区域,而这又表示这里有食物、清水,以及向敌人复仇的机会,但他必须小心。打从躲入城堡墙壁中复杂的密道和通风管道系统里后(多久以前?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就一直很害怕再度踏入城堡。即使终于遭受饥渴所逼必须暂离通道时,他也随时害怕会被国王的人发现捕获。他毫不怀疑守卫会将他当场格杀。如果是他的话,就会下达格杀令,因为这是合理的决定。于是他只有在必要的情况才会离开密道,趁着附近绝对没人的时候偷偷从隐藏暗门或是通风口里溜出。他偷取面包、肉,以及红酒,一次的量绝不多到会被人发现,但也绝对无法满足自己清醒时腹部中所传来的饥饿折磨。
达利尔斯瞪视面前的金色光芒,压抑一股只为了再度沐浴在光明中而冒险进入城堡的冲动。密道中的黑暗洒落在他的身上,有如流水不断滴落在巨石上,一点一滴地侵蚀他的心智。达利尔斯无声呐喊,固执地摇了摇头。他还不能离开黑暗。时候还没到。他曾立誓待在黑暗中,直到他的黑暗主人召唤他离开为止,代价就是换取复仇的力量。真正的力量。巫师的力量。他可以感受到这股力量在体内燃烧,一天一天成长。黑暗之主已经将他体内长久以来受人忽视的魔法,凝聚成可怕的力量。达利尔斯微笑。再过不久,他的力量将会光彩夺目,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黑暗,展开复仇。在那之前,他必须等待。他想要再度行走于光明之中,但是复仇的欲望却更加强烈。强烈太多了。
达利尔斯踏入金色光芒的照射范围,蹑手蹑脚地偷瞄通风管外。光线令他双眼疼痛,眼泪自他肮脏污秽的脸庞上流下,但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过了一会儿,他的脚踝开始疼痛。他尽可能忽略那股疼痛,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离开通风管边,以及那道慰藉人心的金光。他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考虑当前局势,然后伸手进入袖管中,掏出最后一根宝贵的蜡烛。他用匕首敲击通风管的金属栅栏,利用击出的火星点燃蜡烛。密道突然之间仿佛活了过来,好像它一直等待着最后一点光芒来让自己变得更加真实。达利尔斯脑袋一缩,只觉密道的天花板仿佛塌下来了。突如其来的光芒令他看清密道有多么狭窄,四周的墙壁似乎都在转眼间向内挤压而来。达利尔斯步履蹒跚地团团乱转,触目所及尽是古老的石墙,而且和他相距不过几寸之遥,冷汗自他脸上滑落,惊慌感油然而生,他呻吟、哽咽,漫无目的地拍打双手,不停原地转圈,无法停下脚步。他被活埋在城堡的石墙中,远离光明和自由。他突然张嘴尖叫,出拳击打面前的墙壁,接着双脚一绊,跌倒在地,躺在肮脏的密道地板上默默哭泣。他在黑暗中躺了一段时间,除了自己的惊恐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接着哭泣声随着恐惧的离去而慢慢消逝,只留下一股简单而强烈的疲惫感。他坐起身来,以手背擦拭脸上的泪水。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于是他摊开手掌,发现最后一根蜡烛已经被压成乱七八糟的蜡堆。
达利尔斯闷哼一声,抛下蜡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走回金光照耀的范围内。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很希望能够照照镜子。他常常想象自己究竟变得有多狼狈。从长袍松垮的情况判断,自己显然消瘦许多,不过他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外形还有其他改变,只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改变罢了。他随时处于寒冷疲惫的状态中,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达利尔斯耸肩,停止思考这一切。外形并不重要。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除了那张尽管身处深沉的黑暗中依然随时浮现在他面前的面孔,哈瑞德的面孔,谈笑间将他出卖给敌人的面孔。
这年头谁都不能相信,达利尔斯。
达利尔斯蹲在金光中,只见左右的墙面布满尘土和烟熏的痕迹,流着粘粘的恶心液体。他的双脚踏在一层湿滑的泥土里。年代久远的石墙坑坑巴巴,凹凸不平,所有应该排出污水的沟渠通通堵塞不通。森林城堡已经开始老化、开始崩坏。就和他一样。达利尔斯皱起眉头,喃喃自语,想起自己曾经计划过的一切、曾经想要做的一切。他有这么多计划……如今全都化为乌有。他的叛变结束了。完蛋了。还没开始就彻底失败。达利尔斯轻声窃笑,难听的笑声良久后才终于变成细微的回音。他依然有报复的机会。所有曾经欺骗过他、羞辱过他、将他逐入黑暗的人,都将会用自己的鲜血付出代价。黑暗之主如此向他保证。
达利尔斯举起匕首,欣赏着细长的刃面反射金光的模样。接近剑柄处依然残留些许斑驳的血迹。达利尔斯皱起眉头。西西莉雅的下场实在令人遗憾。毫无疑问,少了她对他而言比较好。她只会扯他后腿,拖慢他的脚步,完全没有半点用处。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念她。他可以向西西莉雅倾吐心事,虽然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他为西西莉雅感到遗憾,但她真的不该拖累他。
达利尔斯神情大变,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音量也越来越大,但是由于周遭空间的关系,他完全听不明白来人交谈的内容。声音在狭小的密道中简直有如雷鸣,达利尔斯紧贴对面墙壁,却听见声音戛然而止,一句话没说完便即中断,一切突然陷入死寂。达利尔斯局促一笑,神情随之松懈。在通风管道中,声音会以奇怪的方式传送,不断产生回音,良久后才会消失。偶尔,达利尔斯会藉由某种诡异的声音传递方式听见来自城堡深处的交谈声,而且声音清晰可辨,仿佛他和说话者同处一室。达利尔斯知道叛变的同谋们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曾不止一次想要离开密道,乞求同样的放逐,但是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他一定要报仇,不然这段黑暗中的岁月就会完全失去意义。
他离开通风管,回到密道中,将金色光线抛在脑后。黑暗迅速回归,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达利尔斯不断喃喃自语,走在深邃狭窄的通道上,开心地拟定所有恐怖的复仇计划。
快了,他向自己保证道。就快了。
◇◇◇◇
大魔法师感到非常无聊。第一勇士与国王开会,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鲁柏特消失了。其他人要不是太忙就是太累,根本没人愿意和他说话。大魔法师在无尽的城堡走廊上来回踱步,想要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但很快就对此举感到厌烦。他需要一些新鲜空气,以及开放的空间。城堡中藏有太多回忆。他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很快地陷入冥思中。他的精神飘出体外,穿梭走廊,越过入口大殿,来到广场上,化身为隐形的存在,有如轻拂的微风。
广场上挤满难民,即使空间开放,高耸的石墙依然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大魔法师飘过面无表情的难民头顶,来到城墙上,进入无尽长夜。
冰封的城堡散发出诡异的银光,仿佛巨大的雪花。银光并没有照出太远的距离。森林中曾经生气盎然,现在却只剩下一群恶魔,无声地行走在在无尽长夜中。尽管树木本身已经腐朽凋零,仍以恐怖的形态存活。大魔法师可以听见它们在惨叫。
环顾四周,黑暗有如闪烁不停的雷电冲击空中。举头望天,蓝月持续不断地发出骇人怒吼。大魔法师的感知力可以看出很多正常人类看不出来的东西。普通人看来风平浪静,在大魔法师的眼中很有可能是惊涛骇浪。在他左右两旁,昔日的鬼魂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生前的动作,仿佛受困琥珀中的昆虫困在过去的时光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缕鬼魂如同肥皂泡沫一样消失在他眼前,只因为今日的现实终于冲垮昨日的记忆。能量之道,强大而古老,在城堡四周燃烧,绽放耀眼的光芒,丝毫不受黑暗森林所影响。大魔法师突然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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