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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物语浮华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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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清月不禁哑然，这个男人真的理解他要做的工作么？“要是生火的话就不叫惩戒了……”
“……嗯……也是。但是，你穿着这么单薄真的没关系么？还受了伤……”嬴轩又一次提出匪夷所思的问题。
清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代理老鸨真的能做下去么？一点身为老鸨的自觉都没有啊。难不成是故意装傻？还是说……
嬴轩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想法般的静待着清月的回答。
“……没事……”清月闭上眼睛，疏离的简短回答道。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多事了……”嬴轩的脸上仍然带有一丝怀疑的神色，而清月觉得自己开始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难不成他并不只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他所问的话是出自真心的么……？
不再询问什么，嬴轩站了起来，走出了小黑屋。当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彻底的黑暗便将清月包围。但这样反而让她安心了下来。
现在，没有东方离的叱责，没有嬴轩的发问，没有春桃的刁难，有的只是静谧和黑暗。她终于可以清净的一个人呆着了，终于可以卸下伪装，恢复真实的自己了。
“……尹公子……”清月有些悲伤的回想起今夜在那柳树后看到的身穿学生制服的青年。
那名青年叫做尹浩天，是她的青梅竹马。他身上的制服显示出他目前的身份。看来他已经成为一个优秀的稷下学子了呢……
东方离方才说的并没有错，尹浩天正是她过去的恋人。并不是很高大的他有着梳理的非常得体的发髻，爽朗的笑容和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双唇，一眼看上起就是个好好青年。而且同样抱有非常强烈的责任感，也具有一定的行动力。对于这样的尹浩天，清月曾今觉得他就是自己会依靠终生的唯一。
不过他还真是一点都没与变呢……相比现在的自己来说……
画上淡妆，凌乱却不失妩媚的俗艳蝉翼纱衣，为了招引客人而出卖肉体……看到这样不堪、淫丨秽的我，尹公子他还会看得起我么……一想到他有可能会露出的轻蔑眼神，清月就觉得心痛欲裂。
而且，明明她一直以自己的处境为耻，不再联络任何认识的人，就连独自在家的母亲也没有透露，因公子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阑珊阁’的事呢？而且还特意来到门口。难不成是特意来确认的么？不亲眼所见，无法相信自己沦落至此吧……
还是说，仅仅是巧合……
“……毕竟，当初是我突然消失的呢……”清月似是有些嘲讽的自言自语道。
最后一次和尹浩天的见面大约是在五个月前。那时尹浩天刚刚靠近稷下学馆，成为学子。那时他非常兴奋的将她叫了过去，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神采飞扬的带她参观即将入读的稷下学馆的一草一木，向着想成为女官的她介绍着。
清月以这样的尹浩天为傲，而且对他将人生的喜悦只同自己分享一事感到由衷的喜悦。
那时甜蜜幸福的回忆，至今依旧珍而重之的藏在在已经被玷污的她心中。那个时候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在这种地方工作呢……
出身于名门士族的，衣食无忧的长大的她，连做梦都不曾想到过自己的人生居然会从高处跌落至如此可怖的地步。
她的沦落，最开始是因为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在生意上的失败。
改革后的云国，已经彻底取消了封建的贵族制度，除了还保留有皇室以外，就连内阁都改成了国务院，不再是世代相袭，而是真正的通过科举来选拔有用的人才。同样因为取消了封地和爵位官职，就连父亲也不得不为了谋生而亲自去找一份职业。
没有了土地和农民的父亲用还富余的积蓄开了一家缫丝坊，但却因为经营的不顺利，金周转不灵和原本视地主为眼中钉的农民刁难，年复一年，不知不觉便积累了庞大的债务。
然而当初天真的以为，只要将前几代先皇御赐的宝剑卖掉就会获得一大笔资金从而化解危机。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一方宝剑却在需要的时候不见了。
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缫丝坊被迫关门，就连偌大的宅院都卖掉了，可手上还是有还不完的债务。大概是不堪重负，父亲为了赔罪而自杀了。
清月闭上眼睛，咬紧了泛白的下唇。在狭小的黑屋中，那天的画面再一次鲜明的浮现于眼前。一袭米色长袍，倒在书房中的父亲，和他周围那犹如罂粟盛开般的赤红血海，血海形成的源头，父亲的心脏处，并未完全没入的刀刃在骄阳的照射下隐隐发光。
目睹那悲惨的光景时的恐怖感，从脊背慢慢延伸至全身的每一处。
当发现父亲根本不可能再被抢救回来时，与其说是悲恸，更不如说是被强烈的震惊所打击，作为独生女的她除了惊愕的颤抖，竟是连泪都无法落下。
家门落败，财产不再，就连一家之主都自刎于世，将来她和母亲要依靠什么生活？！
没有儿子的家在父亲过世之后只能由清月扛起了重担，但年纪轻轻又身为女子的她根本没有被教授与赚钱之道，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人再愿意援助她生存下去，这样的情况又叫她拿什么来抵御饥寒？母亲，还有债务又该怎么办？
虽然父亲为了谢罪而自裁，的确是有一个不服输的士族精神，但实际上，却是逃避现实，将所有的苦难留给活着的人。对于活着的她和母亲来说，才是一场灭顶之灾。从那天起，清月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推入了地狱一样。
而且，就算她如何恳求，对于家道败落的慕家来说，大部分亲戚也都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只是嘲笑般的将她拒之门外，清月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了……
犹如被拔掉彩羽的凤凰，仿佛从云端跌至地狱，清月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卖到这青楼，‘阑珊阁’之中。
而且，只要她一天身为妓女，就不得不抛开道德羞耻，向指名她的客人敞开身体。即使是见到了以前的恋人，这一点，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虽然心知肚明，但清月却怎么都不能忍受。要她在见到思慕爱恋的尹公子后，紧接着就被素不相识的恶心嫖客玩弄占有自己的身体，让她恶心的想吐。这也就是今晚引起骚动的根本原因。
但无奈的是，不管有多么的厌恶，只要违背了客人的意愿，就会遭到处罚。完全不会考虑她的心情想法等等，因为这些东西在这栋朱红的监狱中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清月觉得自己眼眶开始犯涩。明明进来这地狱的时候就已经铁了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会再流一滴泪，但现实的残酷快要让她的内心崩溃了。
“不可以，绝对不能哭！”小声的提醒自己，清月明白，一旦流泪，势必满盘皆输。软弱这种东西，在有了第一次之后，便会如生了根一样不自觉的想去依赖。这样，她就输给了冷酷无情将她视为货物的东方离，输给了付了银子后就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的嫖客，也输给了让自己沦落至此的悲惨命运……
清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身子缓缓吐出，将泪水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中。
就在这时，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廊的灯光安静的流入这黢黑的小屋内，伴随着灯光一起出现的，是一个温柔而甜美的声音。
“清月，是我。”
“秋月姐姐……？”
第七章。暖人心
更新时间2012131 20：29：22 字数：3389
清月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向门口穿着绯红色锦缎襦裙的女子。
也许是为了看清室内，秋月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将木门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小道缝隙。柔软的栗色发丝因为走廊的黄色灯光而在昏暗中翻出温暖的色泽。
“刚好方才的客人离开了……所以抽了个空挡……”秋香缓步优雅的走到了清月身边说道。
所以就来看自己了。清月心下一阵微微的感动。只见秋香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是食堂里给花魁配备的专用食盒。
“早上就见你没怎么吃饭，肚子饿了吧？”秋香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夹心年糕。虽然有点不甘心承认，但被秋香这么一说，清月才发觉肚子饿的有多么厉害，于是，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在清月眼中，秋香素来是个洞察一切的温婉女子，但纵使她似乎看起来什么都明白，但却绝不因此的自傲。面对如此温柔可亲的秋香，清月也实在难以对她逞强。
秋香微微一笑，轻轻的将食盒放在清月面前，而她自己则绕道了清月身后。
“我现在就替你松绑。”
“唉？”清月瞪大了眼睛，她这样做真的可以么？要是被东方离发现了怎么办？虽然她很想就这样问出口，但经过秋香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被绳子绑住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麻，背部也火辣辣的灼烧了起来。而且，要是不松绑的话也没法吃东子，总不可能让秋香来亲手喂自己吧。
所以清月便老老实实的让秋香为自己松了绑。
而秋香则一边解开绳子，一边温柔的劝说道：“虽然有很多很多痛苦的事，但直到还清债务为止，大家要互相加油才行呢。”
她那温婉轻柔的声音如同潺潺细流，抚过清月的心头。正如秋月所说，痛苦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在这家‘阑珊阁’中的妓女，都是受贫穷所迫，在人生的穷途末路而不得不沦落至此。隐藏心中的伤口，忍受苦楚，夜复一夜的出卖自己的肉体。就是作为花街首屈一指的美丽花魁秋月亦不能避免，春桃也同样。
如此，清月有些为自己的倔强和天真感到些许羞愧。
然而，秋香接着说道：“还有哦，离大人在金钱上给了我们许多的放方便，还是不要给他添太多的麻烦比较好哦。”
“？”清月此刻非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金钱上的方便？虽然说很多事物都需要看表达方式，但这也太过离谱了。说起来秋香倒是怎样才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的？清月有些愤愤的想着。确实秋香和东方离相处有好几年了，但不过是几年的时光，竟足以麻痹她对于自身处境的愤怒与憎恶么？！
“嗯，解开了哦。”秋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温柔一笑。
但清月却并没有理会被释放自由的身躯，也忽略了手腕处传来的麻痹感，只是尖锐的反驳道：“东方离不过是个乘人之危的男人罢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秋香你不要傻了啊。”
秋香先是被清月激愤的表情吓了一跳，但随即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是，清月……”不知何时，秋香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微笑，“要是没有离大人出钱替我们还清了债务的话，我们现在会变成怎样呢？”
“这个……”清月一时语塞。
“或许是小时候的境遇不同，清月你可能不知道，但这世上还有更为严酷的地方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晚上连睡觉的床都没有，更别说有热水沐浴了……相比来说，现在的生活可以算是天堂了哦……”
“秋香姐姐……你说‘现在’……不会……？”清月一脸难以置信的凝视着秋香。
像是看着遥远的某处一样，秋香眼中的焦距有些许的涣散，喃喃自语道：“嗯……我曾今就呆在那种地方呢……”
“秋月姐姐……”清月看着这样的秋香，实在很难想像以她现在的风光，身为花街第一的花魁，竟然在幼时生活与如此残酷的环境中。
“但是呢。”然而秋香如此说道的同时，再次看向清月的双眸中却含着无法动摇的强烈肯定，“我因为离大人的相助而得救了。就算是清月，也是一样，不是么？”
“……”无法反驳，虽然要承认这一点会让清月非常的不甘心，但秋香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实际上，正是东方离所支付给她的那一大笔卖身费用，不但还清了父亲签下的巨额债务，连一直服侍她们的仆人，也能给予微薄的银钱让他们告老归田。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勉强盘下一件小房子给卖掉宅院，独身一人的母亲居住。
一想到母亲，清月就有说不出的心酸。美丽温婉，不谙世事，任何事情都淡然以对。她的父亲去世时，除了无声流泪外却什么都不会做的母亲……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呢……身体还安康么？
要是没有东方离的那一大笔钱，想必母亲也会游离失所，沦为乞讨者吧……
思及此，她的胸口便锥心似的痛。
如今父亲自裁，能守护母亲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嗯，秋香姐姐，你说的对……”清月用细若蚊声的声音嗫嚅到。
秋香向她浅然一笑，露出安心的神色。
“离大人其实是个好人哦。”
听到这句话，清月刚刚生出的一点赞同之意便荡然无存。虽然东方离的确在金钱上帮助她许多许多，但这都是他的手段！而且他绝对不是好人，好人才不会将别人当做货物对待，更加不会这样毫不留情的鞭打！
清月在心中咒骂着东方离，但她一点也不打算和秋香争辩这件点。这个有着温暖棕发的胡人女子，大概不论对方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都能在他身上发掘出优点，而且绝对不会说人坏话吧。
“嘛，不说了，清月，快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似是想结束这个话题，秋香将食盒又朝清月推了推。
“……谢谢秋香姐，麻烦您了……”久未进食的清月心中怀着感谢，也不顾及形象的用手直接拿起糕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好好吃哦！”
“真的？太好了呢。”不似工作时的谄媚笑容，这个‘阑珊阁’的头牌花魁，此刻的笑容竟是耀眼的令清月想流泪。她其实知道的，这么受欢迎的秋香说是送走了前一个客人才有时间，其实下一个客人应该已经等在房间中了吧。在这么忙碌的时候还抽空去食堂给她拿来糕点并且安慰自己，这样想着，清月便觉得眼眶发热，口中的糕点也比平日的更加美味。
果然像秋香这样的人，有成为花魁的度量啊。要是像春桃那样的小孩，大概努力道年限满了为止都没法攀上这高位吧。
想到春桃，清月突然想起一件事，便三两下将口中的桂花年糕吞下肚，对着秋香说道：“话说回来，秋香姐姐就快满了年限了吧。真羡慕你啊，就快能自由自在的了。”
秋香已经在这个‘阑珊阁’中工作七年了，这漫长的地狱岁月终于迎来的终结，身心马上就能回归自由，想必秋香姐姐心里一定是欣喜难耐了吧。
但是，秋香脸上并没有出现如她所想象的表情。
清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看错了，方才还笑脸盈盈的秋月，此刻的表情竟然有些许的落寞。
“秋香姐姐……？”难道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看着清月有些关切的神情，秋香静静的笑着说道：“就算是年限满了，我也无处可去啊……”
清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秋香的确是孑然一身。虽然对她的身世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清月怎么说也有所耳闻。秋香似乎是直接被抛弃在花街中的孤儿，父母均不详，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
而且，虽然她觉得秋香那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非常的美丽，但因为一看就是胡人，而因为云国和胡国常年恶交，战乱不断，即使现在两国已经修好，但云国的百姓对胡人的好感度依旧非常的低下。身为胡人的秋香在来到这‘阑珊阁’之前，收到过相当残酷的迫害。
刚才她空中说的‘更为严酷的地方’，想必也于此有关吧。她大概是在担心，离开‘阑珊阁’之后，又会因为胡人身份而遭到迫害吧。刚才自己说羡慕她能获得自由，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呢……？
因为突然涌上心头的罪恶感，清月不再作声，只是默默的吃着糕点。
虽然到最后因为对话的缘故，已经有些食不知味了，但她还是将秋香亲手拿过来的糕点吃的干干净净。
“谢谢秋香姐。”清月此刻非常有礼貌的显现出身为名门的礼仪，恭敬的对着秋香行了个谢礼。
而秋香也欠身回礼道：“不用客气，也不是什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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