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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奴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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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上关怀!”久沫儿的手尖搭上尧隽的手掌,上了两部台阶。“臣妾病了多日,不曾侍奉王上心中不安。今日遣人来御药房抓药,听闻雅昀宫贞妃妹妹出了事,更是忧心不已。心中辗转不得安宁,再坐不安身,于是赶来御药房看看,不知妹妹可安好?”说着,她关切地对着吴芷娆询问。
吴芷娆看见王后进门,偷眼瞧见尧隽露出几分疼惜之色心中不快,听闻久沫儿的话便装腔回礼答道:“姐姐可安好了?妹妹虽说有了身孕,身子可比姐姐强壮呢,姐姐不必担心!”
“那便好!”久沫儿一笑,随即指着台阶下的被亲兵捉拿住的三人疑惑地问道:“妹妹,这三人是怎么了?”
吴芷娆看看尧隽,见他不出声,便将药方的事情原原本本对久沫儿讲了一遍。
久沫儿听完,看看念儿又侧头看看尧隽,问:“不知王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三个人?”
尧隽见久沫儿似无意搀和雅昀宫的事,心下也想听听她的意见,毕竟她是后宫之主,于是说道:“我心中一时气愤,怕处置起来有些过当。王后既然来了,不妨说说自己的意见。”
“臣妾是想,素容既是贞妃妹妹的近侍宫女,那一定是贴心的人,若说她谋害王嗣实在说不通;洪紫阳在御医院多年,论医术讲医德在周祗国内也是数得上的妙手,他行医多年医人无数,若不是因为前朝婴王逼迫,绝不会甘心在御医院内就任,若说他有异心,臣妾实在不能相信;至于念儿,她虽与臣妾接触不多,可臣妾敢以身作保,念儿为人真诚做事磊落,绝不是鼠肚鸡肠的奸诈小人。”久沫儿话音不高,却说得字字句句都在理,说来说去,倒是在为眼前的三人开脱罪责。
说到此处,见尧隽微皱起眉头,久沫儿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怕不能扭转尧隽的决定,于是赶紧对吴芷娆说道:“只是——这也只是我的看法,贞妃妹妹毕竟是当事之人,不知妹妹可另有看法?”
吴芷娆见久沫儿意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赶紧附和:“我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最见不得血腥杀戮,今日还请念儿抄录佛经,当是为王嗣祈福。若是依我的意思,此事就当作给大家一个警示,素容和念儿罚俸半年,降一阶品级。洪御医罚俸一年,在御医院记过一次,待罪立功。”说着,她斜瞥一眼旁边的尧隽,见他双唇紧闭,没有表态,又加了一句,“不过,还是王上作主吧,我们也许都是妇人之仁呢!”
久沫儿和吴芷娆纷纷表态,不想将这件事大作张扬,令尧隽心中犹豫,暗自想了想,此事明明有不少疑窦,若自己不去追究,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自思索,阮庭方的呼唤声远远地传过来:“王上,久将军在前廷宫外求见,说有要事!”
尧隽扫视一圈,手臂一挥:“如此,就将此事交给王后处理吧!”说罢,两步走下台阶,不再关心周围的人,带着自己的亲随出了御医院的大门。
尧隽一走,御医院的这些人都松了一口气。
洪紫阳和念儿、素容被放开之后赶紧给久沫儿行礼,黄丙时将王后和贞妃请进了御医院的正厅,一行人也都跟随着进去。
久沫儿坐主位,贞妃坐在旁边。未等王后开口,贞妃先说话了。“药方的事我和王后都不追究了,此事以后莫再提起,就按我刚才所提的办法处罚,你们可有不服?”
说完,她看看久沫儿笑道:“我看姐姐也是要息事宁人的,就越俎代庖了,姐姐不要生气。”
尧隽明明是让久沫儿代理处置此事,可吴芷娆偏偏要霸在王后上头,而且丝毫不遮掩。
“妹妹处置的自然合理,只不过如此处置,王上心中怕还有疑虑,不如将洪紫阳逐出御医院,贬回民间;将素容和念儿从四品宫阶降为普通宫女,受人管制,事事请示更为妥当。”久沫儿轻柔话语出口不重,可处罚的力度却比贞妃要厉害得多。
吴芷娆没想到久沫儿竟然这样处置,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回转。
洪紫阳却如得特赦,慌忙磕头谢恩:“草民洪紫阳多谢王后娘娘,多谢贞妃娘娘。草民这就收拾行囊离开御医院!”
素容和念儿刚才差点被尧隽抓进苦役局,现在不但留下一条命,还能继续留在雅昀宫,也没什么话说,纷纷跪倒拜谢久沫儿。
真真假假的药方风波,被王后糊里糊涂地做了一番处罚。主事的人、犯事的人或者旁观的人,有的是真糊涂,有的是难得糊涂,有的是故作糊涂。
第四十四章年夜烟花
坦地城的百姓们迎来了又一个新年,街上红灯高悬,红对联贴出家家户户的心愿,鞭炮声此起彼伏,喧嚣中搅着年味十足的炮仗灰。生意兴隆的买卖人家不惜银钱,成串成串的各种礼花炮仗在逐渐降临的夜幕下画出缤纷艳丽的色彩。
相较之下,周祗王宫的年倒不如民间百姓显得隆重,只因为贞妃娘娘要安胎,尧隽怕鞭炮声太响,惊动了她腹中的骨肉,于是严禁各宫各处燃放鞭炮。所以,这个年王宫里过的非常安静。鞭炮不响,烟花却放得很多。
内务府依照规矩,给凤仪宫、雅昀宫、朝熙宫三位主宫娘娘那里送了许多烟花。雅昀宫这个时候正放得热闹。
“王上,你看——这个比刚才的还好看呢!”吴芷娆指着开放在空中的点点绚烂星火惊叹道。
尧隽点头,“你喜欢就好!这些烟花是内务府专门找人定做的,花了大笔银子。你听不得鞭炮,烟花再不做得漂亮些,岂不是辜负了我们在周祗的第一个年!”
雅昀宫的人都围在贞妃和王上的周围,有的袖着手啧啧称赞,有的一直仰着头望着天上不停变幻的图案惊叹,有的高高举着明亮的宫灯照着眼前万千的景象。
中间空地上,冒着灿亮火星的烟火被摆成一个圆形的花朵形状,在花朵的蕊芯中是喷着火光不断冲上半空的烟花。
空中盛开着各种图案,负责放烟花的太监不断报出这些烟花的名字:“盛世春华”、“百鸟争鸣”、“鸳鸯戏水”、“天女散花”等等。
“王上、娘娘,还是移步到正厅吧,天气冷,当心受凉了!”素容将一件厚厚的裘敞披到吴芷娆身上,一边出声提醒着。
尧隽微仰头,望了望不断簌簌落下的星芒烟花,心中对内务府如此尽职感到满意,可同时又有些心疼那些眨眼之间就被消耗掉的国库的银子。
婴氏王族统治的周祗不过是外表的繁荣,国库里一直都很空虚,再加上官商勾结、从中渔利,周祗国的经济基础并不雄厚,接手之后,尧隽为了充盈国库煞费了心思,才使得在收支上不再捉襟见肘了。这时,看见这么多艳丽的烟火,这些心思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夜凉,别在外面站着了!”尧隽拖住吴芷娆的手拉。
两人进了大厅,尧隽瞥了一眼跟随在他身边的念儿,吩咐道:“你去凤仪宫和朝熙宫传旨,就说我不在正央宫,王后和灵妃不必来跪拜了。贞妃娘娘去王后那里的朝拜今年也免了!”
“是!”念儿忙应道。
“慢着——”见念儿要走,吴芷娆急忙喊住她。
念儿顿住身子,回过头:“娘娘吩咐!”
“莫忘了,你是被王后娘娘降了品阶的,现在是普通宫女,见了王后要行跪叩之礼,莫让人家说咱们雅昀宫礼数不周!”吴芷娆淡淡的一抹轻笑挂在嘴角,说话时小指微翘着,眼神并不在念儿身上,“今日大年夜,回来就不必再伺候着了。你和素容虽然都是有过错的,可我待你们是一视同仁的。今夜赐你和素容一锅‘沐浴香汤’,你们同到清浴阁好好沐浴休憩吧!”
吴芷娆说完,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侧目对尧隽说:“趁着现在身子还便宜些,还能侍奉王上,芷娆再为隽表哥尽尽心,若是等以后月份大了,只怕芷娆也就有心无力了!王上——觉得可好?”她这样半娇憨半贤淑的话语说出来,连在当场的念儿也觉得此中情意绵绵,尧隽哪有拒绝的理由,一时是耳根发热,心中也很热乎。
念儿退出正厅,不得不佩服贞妃对王上的用意,她的手段、她的情意、她的所有举动几乎都是围绕着尧隽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无不处处显出恭顺、淑惠,在贞妃这样的全力拼护下,凤仪宫的王后和朝熙宫的灵妃真的有些难以招架!
可是,贞妃娘娘难道不知,王上不同于百姓,他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她!
心中翻卷着对吴芷娆的一些思绪,念儿来到了凤仪宫。
相较于雅昀宫的结彩张灯、烟花绚烂的年夜景象,凤仪宫可以用冷冷清清来形容。吃过了年夜饭的宫女太监们一一给王后主子磕过头,听王后的吩咐说今夜可以在宫中自由行动,不必拘束。因此,太监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玩起了赌铜板的游戏,宫女们则站在宽阔的院落中集体观赏着半空中腾起的艳丽烟花,不时窃窃私语。
“那是雅昀宫方向,烟花多漂亮啊!”有人猜出一处放烟花的位置。
“就是。连正央宫刚才放的几串都不如雅昀宫的漂亮呢。贞妃娘娘果然深得王宠!”
“朝熙宫刚才放的几个也不错啊!”
“就是咱们家主子,内务府送来整整一大箱子烟花,到现在还封得好好的,愣是一个不放。难道是怕比不过雅昀宫的烟花好吗?”墨棋低声对身边几个丫头闷声说道。
“呀,原来咱们凤仪宫也有烟花呀,我还以为——”接话的宫女没再说下去,不过几个人也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娘娘身子才好,想着清净些过个年,你们懂什么?”雨环站在几个人身后突然出声,吓得几个丫头赶忙住了嘴,纷纷回头问安。
“雨环姐姐出来做什么,可是娘娘有吩咐?”墨棋问。
“没什么。娘娘想着今夜原本要去给王上拜礼,可王上又不在正央宫,按娘娘的身份,去雅昀宫拜礼又丢了脸面,正不知该怎么办呢?”雨环如实讲道。
“这有什么,要我说——就是王上不对,知道今夜三位娘娘都要去行拜礼,还呆在雅昀宫里不走,专宠贞妃也不该废了礼法啊!娘娘不去就不去了,哪有王后到侧妃宫里去行拜礼的,传出去还不笑死人?”墨棋快嘴地说。
雨环急忙用力打了她一下,吓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大,这样不敬的话也敢说,小心走了嘴,被那边听见得罪了人!”
“哼!我才不怕呢!依我的性子,即便比不上那边受宠,总也该想些办法去争一争,好歹是王后主子,怕她作甚?!偏咱们主子性子好,身子又不济,倒白白便宜那边!”
墨棋说的话得到身边几个丫头的赞同,她们纷纷围着雨环,让她劝说王后莫要如此轻淡王上。
念儿进了大门,发现凤仪宫中各处的人都不在岗位上,连门前守护的卫士也不在。再往里,见一群宫女正站在外面低声唧唧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一路走过来,连个报信的也没看见,念儿心道:莫非王后给宫中的人都放了假了?
这个久沫儿王后真是个妙人儿,不言不语,不气不急的,似乎事事不在她眼中,又事事皆在她心里,连对尧隽也不知她到底存了多少的情义?
走近人群的时候,雨环看见了念儿,赶忙推开眼前的两人迎过来:“呦,念儿姑娘来了,可是王上有事传报?”
周围的丫头们立刻不出声了,有认识念儿的,也有不认识的,但都知道她是王上和雅昀宫那边的人。
“见过雨环姑娘。”念儿低头浅礼,被雨环托住。“王上说,今夜行拜的年礼且免了,王后不必去,贞妃娘娘身子不便,也就不来凤仪宫了。”
“这就好了,刚才王后娘娘还在为这事烦呢。你快跟我来吧,桂娥也想你了!”因为雨环和桂娥都是侍奉在王后身边的,所以,对于念儿,雨环也听桂娥说了不少,对念儿并不觉得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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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传旨两宫
雨环引着念儿进了凤仪宫的正殿,殿中虽冷清,可也带着吉祥喜悦的味道。大殿上方用上好的红绫做的两处布绢上贴着金粉写成的几个字样,凭空垂下。
几株开得艳丽的牡丹围着花台摆放一圈。从大殿正门进来向左侧拐进来是一处宽敞的厅,与正厅用一扇高及丈许的梨花木屏风隔开,里侧摆着两架饰柜,方方正正的木格板上放着一些小巧、精致的摆饰,将视线严严实实地隔开。
“雨环,是谁来了?”未见人到,王后久沫儿的声音先传出来。
“是雅昀宫的念儿姑娘来传旨。”雨环回道。
里边一阵窸窣的响动,桂娥迎着两人,一脸地兴奋表情:“念儿——你怎么来了?”
念儿微点头,按住桂娥的手正过身,在离着王后丈许远的时候双膝跪下,“念儿给王后娘娘行礼!愿娘娘万福金安、岁岁吉祥。”
“快起来,快起来!”久沫儿连连摆手,让雨环和桂娥把念儿搀起来。
念儿将尧隽的话对王后讲了一遍,见久沫儿不语,便问:“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念儿带给王上?”
王后缓缓地摇着头,“不拜年礼,更无他话了。”说罢,目光移到三尺外的地方,扯开簇起的眉梢:“贞妃娘娘可好?”
“娘娘安好,多谢王后牵挂!”
“我不过是多嘴问一句,真正牵挂的人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久沫儿口气有些缓散,听起来象是一句并不怎么刻薄的抱怨,只是说话的语气却不那么尖酸。说完,自觉有些失言,笑了笑又道:“关于上次药方的事情,念儿不会怪本宫处罚得重吧?”
“念儿有错,怎么会怪王后娘娘责罚,娘娘折煞我了!”
闲叙了几句之后,因为还要往朝熙宫去,念儿起身告辞,王后让桂娥亲自送她出门。
桂娥拉住念儿,两人亲亲热热地并肩走出凤仪宫。
边走着,念儿边听桂娥说:“你在雅昀宫当差,惹得我老是提心吊胆的,那里的主子奴才都不好相与,你要多注意。”
念儿止住脚步,“知道,你不用担心我!都送出这么远了,快回去吧。现在总比我们那时在奴役局强百倍了!”
桂娥听她提起奴役局,面上露出些微紧张的神色,摆着手小声道:“念儿,以后不要再说我们是婴王宫的宫奴了。这种事是很犯忌讳的,在凤仪宫我从没提起过这些,我想王后也不知我曾侍奉过先朝的主子。总之,越少人知道越好!”
念儿见桂娥十分避讳,想着也是有道理,毕竟若被存心的人得知这些便会有无中生有的话和无中生有的事。于是点头说道:“你说的极是,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临分手前,桂娥将十几两碎银子塞到念儿手中,“你被罚没月钱几个月,此刻正值年节,那边没准什么时候用到,你先拿着这些吧!”
念儿赶紧将银两推回去,“我用不到,又不出宫,花不到什么钱,先前的月钱还存了大部分没动呢!”
见念儿不收,桂娥急了,强硬地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真是不懂啊!连我都知道,宫里上下之间的关系是需要这个的,尤其是年节的时候,正是各局各处的人上下联络疏通之时。你刚被降了品阶,雅昀宫和正央宫上下的人等都是需要打点的。在雅昀宫,你是新人;在正央宫,你又是降阶的宫女,若是还不知道维护一下,只怕就没机会再升阶了!我听王后娘娘说,自来宫中犯了错的女官一旦降阶就很难再被启用,不是不给机会,而是怕给他人留下话柄。所以,这次你要趁着时节方便好好活动一下,王上念在你初犯,王后再从中斡旋,也许很快就能恢复身份了!否则——”
桂娥没说完,念儿听她急赤白脸地一顿数落,心中明白她是怕自己再没机会做回原来的四品近侍女官,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加上我自己存的那些,总也有近二三十两了,正央宫和雅昀宫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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