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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华重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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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正在说话儿,那厢苏辞冰和繁枝画屏早走远了。因着那条路正好通到正房,苏辞冰便顺道去找苏太太和她说话儿。她本想和苏太太商讨花朝节如何宴客的,然在看见苏太太眼底的青影便作罢了。她何苦要去提起苏太太的痛处呢?她看见苏太太分明伤心却仍旧强撑着内宅事务,便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她陪着萧离南征北战,在功成名就后远离庙堂,嫁给他相夫教子,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他对权势的贪恋。他并非不在意她,只是更爱重权势。想来她死后,他必是春风得意地尚了公主,而后得帝王放心,权势无极。而她仅是他生平憾事之一。她当初知晓萧离当真要尚公主时,心便似被万箭同诛一般。如今苏太太每日看着苏老爷流连妾室,独宿空房,又该是何等煎熬折磨。
是以苏辞冰只是在请安后强笑道:“事虽多,太太到底还是该顾着些儿身子骨。太太累坏了,辞冰可是要心疼的。”
苏太太慈爱地拉着苏辞冰的手儿笑道:“我的辞冰打小儿便会心疼人,如今也大了,该……”她打住话头,尔后一转道:“前儿你送过来的鞋很是合脚,我和你父亲都喜欢得紧。”她抿唇而笑道:“你父亲将鞋穿在脚上时乐得一宿都没合拢嘴,逢人便要夸耀一番。只是喜欢过后却有些儿担心,说你有孝心是好的,就是过于劳神费力了些儿。”说完脸上又是一黯。
苏辞冰脂粉掩盖下的脸越发白了些,她眉锋微蹙道:“我并不是泥捏的,父亲和母亲不必忧心。只是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苏府还是过继一个孩子的好。将来也多一个人和我一同承欢膝下。”
苏太太叹了口气道:“这话儿我并不是没提过,只是你父亲一直不曾松口。他说,咱们家有一个姑娘已然是上天厚爱了,过继来的孩子终究是别人家的,再养也养不出同样的血脉来。”
苏辞冰将手悄悄地按了按胸口,强笑道:“不说这些个伤情的事儿了。前儿我听说了一件趣事儿,逗得人笑得了不得,我讲给母亲听听。有一个……”苏辞冰讲得声色并茂,莫说是苏太太,连屋里的丫鬟婆子等都听住了,待她将完时已是满室的笑声。
晚间苏辞冰心绪不宁,反复抚了好几遍《碧涧流泉》,方才怏怏地合眼。在灭灯后又暗暗调了调内息,只可惜今世她身子骨儿弱,她所记得的心法再好,也练不出前世的一半儿来。
服侍苏辞冰睡下之后,繁枝等丫鬟也各自灭灯回房歇息。夜雨将将才进她所住的房间,香儿便带着她做好的物件儿来寻她:“将将才赶完最后一针,晚了些。”
夜雨接过香儿手的肚兜儿,一看上边儿所绣的鸳鸯戏水,便笑赞道:“好鲜亮的活计!多谢了!天儿也晚了……”话儿还没说完,一阵儿浓烈的香气便袭往她鼻尖,她头一晕便昏倒在地。
当她被抱上床榻之后,衣结便被两根白皙细长的手指挑开。层层衣物被剥开后露在微冷的烛光里的,是她绣着两只交颈鸳鸯的桃红色儿肚兜,肚兜裹着两团半露在外的雪白。尔后一个黑色的头便埋在了上面吸吮着。他一边吸吮,一边伸手撩起了夜雨的裙子,并解开她的裤子褪至白嫩的大腿处,又起身解他自个儿的将那物儿掏将出来,俯身对准了一个用力顶了进去。剧痛之下夜雨睁开眼,朦胧间隐约能看到一个人正在她身上大动着。双腿间的炙热疼痛,却是清晰得紧。
鹊儿本是惦记着她晚间丢失的一块帕子,故而出来寻,不曾想却看到香儿进了夜雨的房间。谁知这香儿进去不久便出来了,里边儿却有一个人影倒下,不知为何又有了一个人影将倒下的那个抱将起来。当她凑近房门的门缝儿去看时,方才见到这般叫她口感舌燥的羞人事儿。
鹊儿回房后并未见到和她同屋的信儿。她心内犹自突突地跳着,约摸又等了半柱香,信儿才回屋,也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两人合计了一番,第二日一早两个人便跪在了苏辞冰跟前儿将所见所闻说将出来。
“昨日我回房后,鹊儿和我说起这事儿后,我还说,倒是真个赶巧。我昨儿原是看鹊儿久久的没回来,便出去寻她,谁知却在半道儿上看见何秋娘进了咱们院子。我想起姑娘曾叫我们盯着这何姨娘,便猜她定是有甚不妥之处。是以我一道儿跟着她,看她鬼鬼祟祟得就进了夜雨姐姐的房里。我正要去告诉夜雨姐姐,就看到夜雨姐姐回来了。尔后看的,便是鹊儿先前说的那些。正在里边正打得火热时,幽梦姐姐也到夜雨姐姐门外推门进去了。”信儿站在下手垂首侍立,条理清楚地道。只是她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儿却攥得死紧,想来是吓坏了。
繁枝一听这话儿,便火冒三丈她刷的伸出一只手直指着信儿,怒目圆睁道:“看我不打死你这满嘴胡唚的小蹄子!竟敢瞒欺姑娘!姑娘待我们从不朝打夕骂的,反倒常常赐衣赏钱的,你们不说知恩图报,反倒编出这些事儿来辱没姑娘清听,你们该当何罪!”
画屏也冷笑着道:“想必是你们舒坦日子过得久了便忘了根本!你们的老子娘可都是在府上的,再胡说,便禀了太太将你们全家大小都打上四十板子撵出府去!”
信儿和鹊儿闻言“噗通”两声儿双双跪在了地上,一边“咚咚咚”地磕着响头,惊惶地哭道:“姑娘,我们不曾说一句假话儿!姑娘开嗯呐!”
繁枝顺手抄起一根鸡毛掸子便要往二人身上招呼,画屏立马便拦住了,繁枝只是叫着叫画屏别拦着,要去打鹊儿和信儿两个。苏辞冰摆弄着棋枰上的棋子儿,她落下一子后斜斜地睨了繁枝一眼,繁枝便不敢再造次,只得放下鸡毛掸子。她眼圈儿红红地道:“那何秋娘分明是个女人,可见得你们是在扯谎!幽梦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害她!”
“噤声。她们所言是真。”苏辞冰看着棋枰上黑白两路棋子胶着,落下一颗黑子对信儿鹊儿两个道:“你们暂且不要声张,下去罢。”
等两个小丫头子下去后,画屏才皱眉问苏辞冰道:“姑娘当真信她们?幽梦我可以作保的,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繁枝亦愤愤道:“姑娘,此事不若告诉太太……”她话儿还没说完,苏辞冰又凝了她一眼,落下一颗白子叹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儿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她只得委屈地红着眼睛垂着头不说话。
反倒是画屏在一旁想了想道:“倘若直禀太太,太太必定等不及告诉老爷就要发落那何秋娘。如今老爷正是喜欢那何秋娘的时候,到时没了何秋娘,此事又如此荒诞奇诡,老爷必是不信的。如此一来,太太和老爷两个必然生隙,反为不美。”
苏辞冰看着白子已然连成一条大龙,点头道:“孺子可教。”
“只是那何秋娘是女子,怎能和女子……”信儿和鹊儿的话,可信么?
“谁说她是女子?”苏辞冰又落下一枚白子。此时黑子的棋形已崩,棋子若丢盔弃甲的士卒四处溃散。
作者有话要说:该了些别字,另外有一个人名写错了,已纠正
、大小姐巧设断魂局
“老爷都要抬那何秋娘为姨娘了,他如何不是女子?他倒还比大多女人还好看些。这男子和女子样貌大不同,他如何能……”
苏辞冰拂乱棋枰上的棋子,一手支了头,看着两个大惑不解的丫鬟,浅笑道:“缩阳术。这是民间流传已久的一种行骗手法。大多长得秀美的男人,用缩阳术将那东西缩进去,使之看上去与女子一般无二。他们大都用此法混迹于尼庵中充为尼姑掩人耳目和庵中人寻欢作乐。或是凭借这女子所擅之女工混迹于各大家之中,诱骗丫鬟小姐夫人们与之行房。如今见了这出,你们也该长些儿见识、长些记性!”只是这缩阳术并非广为人知的,也只是些经年的说书先生、见识过大世面、历经过许多稀奇古怪之事儿的人才知晓。且大多数人只闻其事,不曾亲眼见过,是以会缩阳术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这何秋娘恰巧就是这凤毛麟角之一。
画屏和繁枝两个皆点头称是。
尔后苏辞冰又示意她们躬身,和她们耳语了一阵儿,繁枝和画屏两个直起身子后方才相视会心一笑道:“小姐放心。咱们必定捂得严严实实的。”
苏辞冰好笑道:“去罢!将碧螺春换成碧潭飘雪。”她能知晓缩阳术之事也是前世了,且还是和那人一起,途遇见多识广的智者,才听说的。想起此事,念及……难免有些烦躁抑郁,便不再打谱,站起身儿皱了眉头便取下琴来抚上一曲《碧涧流泉》,只是琴音凌乱,又隐隐添来了几分肃杀。
却说香儿,她原是苏辞冰遣去看着何秋娘的,如何会与何秋娘同流合污呢?其实她会和何秋娘合谋,也正是源于此事。因她们两个看到了何秋娘和人办事的那物儿,知晓了他原是男子惊骇之下被他察觉,他便将她们两个拉下了水。她们两个本就情窦已开,被迫和何秋娘做那事时被何秋娘这个情场老手调弄得很是舒服,又见何秋娘又一张好脸孔、一副好身子,反倒情愿跟了他。何秋娘知道她们是受夜雨之命看着他时,便道:“这事万不能叫别个知道了。一旦事发,不仅是我,就连你们也要丢了性命。如今只好也将那个夜雨拉下水咱们才能行得方便。啧啧啧,她那个小模样儿,长得也可人。只是不如你们家的小姐。”是以香儿想起夜雨托她做的女红,和何秋娘筹谋了一番借之夺了夜雨的清白。
只是不曾想到会被鹊儿和信儿两个丫头看了去。夜雨仍旧如往常一般,只做她分内之事,她失身之事并未声张出来。只是她当差之时恍神了。她想起了那个秀美卓绝的男子说的话来:“这等事一旦事发,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记住,现在我们是一根儿绳子上的蚂蚱!只有听我的,你才有活路。明日待你们家姑娘午睡时用这迷香将姑娘身边儿的三个大丫鬟迷晕,尔后回房妆做在午睡不曾醒来的模样。切记切记!”
苏辞冰抚过琴便倚着那窗户儿发呆。她看着窗外那绿玉一般的芭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用过膳后便依往日之例,拥着薄被在榻上午睡。正是在这时,夜雨在和繁枝、画屏二人说话之时使着那迷香将二人迷晕。与此同时,鹊儿去将画屏迷晕,香儿、柳儿、信儿三个分开,将月下小筑的粗使丫鬟、婆子等都放倒。这回,何秋娘以为事情无尤,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月下小筑,直奔苏辞冰的闺房而去。是的,他打从第一眼看到苏辞冰时便打定了主意:不管用甚法子,定要将这苏辞冰弄上手。然而当他走进寂然无声的屋子后,竟看见一个华丽的空屋子,哪里有苏辞冰的影踪?
他转过围屏,看到空无一人的榻,便往床上去寻,谁知床上也没有。是以他只得铁青着脸转身要走,却在转身后看到门角处有妃色月华裙裙角滑过。他疾步跟了出去,却看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在回廊转角处。他出声儿道:“姑娘现下可是得闲儿?我往日见姑娘总是郁郁寡欢,十分惦记,今儿特来瞧瞧姑娘,陪姑娘说笑儿。”
只是那背影却并不回头,而是转过拐角往那边去了。何秋娘不肯死心,仍旧跟上,这一跟,便跟着出了后院门,到了月华亭。那一抹倩影立在烟柳碧水之畔,婀娜的身姿仿若和春季美景融为一体。他正要扑上前去之时,鼻间一阵儿幽香闪过,他便晕迷在地。
苏辞冰转身,喝令藏身于暗处的两个婆子将他放在亭中的椅子上,做出个扶椅而睡的模样儿,方才无声无息地退了。那两个婆子正要吐一口唾沫骂何秋娘,在苏辞冰面前显摆显摆忠心,负手而立的苏辞冰却先出声堵住了她们:“此事不许再多说,繁枝会遣人送赏银把你们。”
俩婆子只得笑嘻嘻地道:“不敢违逆姑娘的吩咐。”
这信儿和鹊儿原该是那告密的,怎会替何秋娘办事?原来信儿和鹊儿两个这一步正是障眼法。何秋娘在将香儿柳儿两个弄上手后,知道还有鹊儿和信儿两个为讨苏辞冰的好而时刻盯着他,是以他借香儿柳儿两个之手将信儿和鹊儿两个弄上了手。他在教苏辞冰刺绣之时便得知苏辞冰是极孝顺的,是以他又借信儿和鹊儿两个将他迷/奸夜雨的事告诉苏辞冰,使二人取信苏辞冰。苏辞冰为着苏太太和苏老爷着想,必不会将这些个事儿声张出去。而后他不给苏辞冰应变的功夫,随后便使她们迷晕月下小筑的人,给他迷/奸苏辞冰开道。他故意叫信儿和鹊儿两个将那事讲得露骨些,好勾动不曾经过人事的苏辞冰的春心。待当真的干起事来时,他又放出手段,这般事毕后苏辞冰为着她自家的名声,便不会闹将起来,更不会声张,指不定还会因那事之欢和他长久往来。
只是在他当真行事起来时,苏辞冰却不在屋里。漏算了这一环,使他不曾抱得美人归。
繁枝、画屏醒过来后便问道:“姑娘如何知道那信儿和鹊儿两个是骗咱们的?”
苏辞冰转头看向她们,眼若星辰闪烁:“她们,不曾骗人呐。这事儿是真的,只是人却不对。她们既然敢将这事儿告诉我,必然是算准了咱们不会声张,不欲使太太为难,也就赶他不出去。”而何秋娘势必会打铁趁热,将对她的或是月下小筑的图谋付诸现实。
苏辞冰不过是,提前筹谋好了罢了。
“那姑娘又如何知道鹊儿和信儿两个不是可信的人?”
苏辞冰呷了口茶,眼儿略阖,慢悠悠道:“她们说得太多了。在说话之时手攥得太紧。”
画屏闻言思索了会子,方才点头笑道:“姑娘是说,她们害怕告诉姑娘这事儿,是以才将手攥紧。再则她们两个小姑娘本不该知晓……当是害羞的,说起时也当含糊,但她们却说得明白,是以她们两个和何秋娘当是有染。”
苏辞冰叫繁枝研墨,尔后又笑道:“正是这话儿。画屏这小蹄子如今越发能干了,繁枝可要学着些儿。美中不足的是,还漏了些。”
繁枝不甘示弱,一边儿研着墨一边儿垂着头想了想,方才迟疑道:“姑娘可是说,她们回禀之时说得太有条理了?”
画屏将手中将将大好的梅花儿络子放下,拍手笑道:“可不是!若她们真个瞧见了,不经人事的她们必是慌张的,哪里能那样清楚明白呢!”
是的,事儿是真事儿,只是当晚信儿和鹊儿两个当真的不曾看到,那些个话儿不过是何秋娘教她们的罢了。
画屏手里又拿了些彩线,欲再打个柳叶儿纹样的络子,她想起往日里夜雨温顺的模样儿,念及多年的情分,忍不住叹了一声道:“只是不曾想到,夜雨竟会……竟会被那样的人糟蹋了,将来她可还怎么嫁人?”
反是繁枝,心疼苏辞冰被人算计,心中憋着一股子气道:“她都要害姑娘了,还管她做甚?”
画屏摇了摇头:“都是那何秋娘害的她,她也是个苦命人。”
苏辞冰蹙了眉道:”罢了,这些个事儿,莫再提起。咱们只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了。没得败坏了兴致。”
晚上苏辞冰旧去和苏太太一道儿用膳,陪着她说些家长里短。苏太太因笑道:“花朝节那天,你父亲说要请些同僚。谁知道他一说,那些个大人们都来了兴致,非但要来,连家里最得意的公子都要带来,说是年轻人,趁机在一处切磋切磋,认识认识,图个好相与,于将来也有助力,连林家的第三子林寂都是要过来的。”
苏辞冰笑道:“苏太太放心。当天我必妥当招待那些小姐们,必不让他们和那些个公子们撞见,如何?”
苏太太颇有些伤感惆怅,她强笑道:“正是这个理。可叹你又没个兄弟姐妹,往日里的花朝节皆过得冷冷清清的……今年倒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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