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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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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就这样逃了出去。
夜风更猛,吹散一园百日红,赤、银、紫、蓝不断交替的四色罗织着一个巨网,似要将她永远困在原地,她像是个在迷宫里迷途的孩子,不断在奔跑着想要寻找出口。
她忽然想起上年冬天,那个干净的美少年带她上望天崖采雪莲,少年十指抓着滑雪爬到悬崖,蓦地一声惊呼便在她眼前消失,她独个儿在崖上不断喊着“二师兄”,眼泪在她脸上结成薄霜也不觉。
一朵雪白的莲花倏忽出现在她眼前,她抬起头来,少年俯身拭去她脸颊的冷泪,笨拙地安慰着失声痛哭的她。
冷月如霜,银光穿云破雾,二师兄心中一动,问她:“绚夏,有没有听过夜月花?”
“传说中,十年发一叶,十年开一花的夜月花?”
二师兄低笑道:“对,听说看到那花的人都会永远幸福呢!”
她轻蹙着眉,“听说这花没有固定的花期,也没有特定的生长地方,只知在月圆之夜盛开,于破晓时分便会雕萎。”
“绚夏,走遍天南地北,我们一起去找那花,可好?”
最后,她没有等到他实践承诺他已经背弃一切。她逃出了苍云城,但她又是永远都逃不出那个地方,一天秋雨夜,她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山野路上陶声大哭起来,但没有人再俯身拭去她的眼泪。
原来夜月花之所以会代表幸福,就是因为幸福是如此的渺茫和短暂。
忘川.盛夏绚丽(中)
又是一年盛夏,夕阳西斜,照得靖国帝京片地金黄,独倚楼栏,看南风掀起滚滚尘烟,前尘往事,恍若隔世。
从前不爱上妆的她这些年来变得喜欢,每天她都刻意花时间装扮自己,将那张素净的脸用厚厚的脂泽粉黛掩藏过去,梳洗时卸下浓妆,看到的,是一脸的憔悴。
一种不存在于表面,只侵蚀内心的憔悴。
她也变得喜欢酗酒,喜欢烈酒灼痛她喉咙的快感,更喜欢那种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恍惚。
世人爱尽她的堕落,愈堕落,愈妖艳,传说中有种长于腐肉上的花儿,好像是叫“凤火流萤”吧!在黑夜中盛开,燃亮天地的的腐败之花,展现着邪气的美丽,散发出绝望的腐臭。
她的美艳绝帝京花街柳巷,一歌是颓废,一舞是糜烂,历尽风尘,经过人事,她已再非昔日的羞涩少女。
很多时候在清晨醒来,身上仍残留着恩客的味道,半梦半醒的她总是会看到百日红漫天飞舞的情景,像是被绞碎的蝶翅,一片一片,飘动着绝望……
当她将目光挪到挂在墙上的赤蛮剑时,所有的醉意、睡意全都不翼而飞,慵懒的目光像是在冰水里浸透着,清澈凛然。
那天以后,她已经很少再触碰赤蛮剑,因为稍稍的触碰,也会令她觉得灼痛难当。
在她沦落风尘的时候,二师兄已经是江湖中有名的年轻侠客,后来更在苍云城跟一位叫纤玉的师妹成婚。
听说二师兄跟纤玉的婚礼非常热闹,所有跟师父交好的武林侠客都有应邀出席,连苍云城主也亲自送礼给他们道贺,英雄美人,一时佳话。若果当年她没有撞破二师兄杀人,或者跟他成婚,享受着各方祝贺的人应该是她。
曾经独一无二的地位,终究还是有别人去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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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客人看到墙上的赤蛮剑会问她是不是会剑术,她只是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剑术已经荒废。
“那,为什么不扔掉它?”
仿佛一根尖刺刺痛着她的心,微醉的她自席间茫然抬首,烛光下,是一个斯文清秀的白衣男子。
他的外貌并非特别出色,但看起来平易近人,值得信赖,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似是在他面前,根本不用伪装些什么。
在一众达官贵人中,有一姓赵的男子容貌格外出众,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一身紫袍衬出他的贵气,袍上绣花更显得他愈发俊美。
坐在他身旁的白衣男子是这样的平凡不显眼,但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却令她无法挪开目光,他就似是在夏日吐香的莲花,不受南风的熏陶,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白衣男子续道:“剑若不离鞘饮血,那么不过是一件废铁。”
她是听懂了,因为她也是习剑之人。
这把赤蛮剑,就是她被背叛的印证,好几次,她都想弃剑于深山,但最后她还是发疯似的将它找回来,死命抱入怀里,似要将它融入自己的血肉中。
“大既……是舍不得吧?”她说,酒醉了大半。
低首凝望着杯中的美酒,酒里映着她娇艳的玉容,她忽然有个疑问,这个盛装打扮,娇娆冶艳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这样的她,连自己也感到陌生,昔日那个清纯的绚夏究竟到了哪儿去?
自小,师父就教她何为三贞九烈,为何在她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不去死?
“还有不甘心。”她接下另一半的话,帝京花魁总是妩媚慵懒的眼神蓦地变得有神。
“何必。”
宴席结束后,他与那绝色的紫衣男子结伴离开,她追在他身后,急着叫他止步。
白衣男子除下纶巾,如云秀发披在两肩,称不上妩媚,更说不上绝色,但在夜色中蓦然回首,倒有几分惊艳,刚才的白衣男子,这时已是一位白衣丽人。
“绚夏姑娘,活着,很艰难吧?”白衣女子问。
她楞了楞,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曾经有多快乐,曾经有多绝望,爱恨悲喜都快要撑破她的心脏,她失声痛哭着,将这些年的所有的辛酸发泄出来。
活着,永远比死亡来得艰难。
曾经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干涸,但原来,她只是一直找不到眼泪的出口。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点破她心中迷茫的人。
月色中,那温柔的白衣女子轻轻笑了起来,那样淡然内敛笑容的竟教身后灯火失了光芒,白衣女子身旁俊美无匹的紫衣男子没有插上半句话,眼中也有了柔色,比月光还要教人目眩神迷,一身的光彩无人能够忽略,与那白衣女子站在一起,犹似互相辉映星辰。
那个紫衣男子叫赵御风,是靖国第一武将,而那个身穿白衣,一语道破她所有迷惑的女子则叫莫邪,名中带剑,巾帼不让须眉,是御风的副将。
那天之后,她改了名字,加入赵御风的黄泉军,成为黄泉六战将的一员。
褪去盛夏绚丽过后的残败,她只是波澜不兴的忘川。
那时六将未齐,三生、望乡、奈何、彼岸尚不知在天下何处,就只有她和一个叫火照,发中挟带住几绺魅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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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握剑,赤蛮剑似火的触感令她感到灼烫,昔日种种,全化作她心头一根根锋利的尖刺,刺得她非常难受,只是对她来说,痛苦与死亡根本也不算是什么。
她不但要活着,而且,她要比任何都要活得要好。
心中偏执的信念令她成为强悍的女将,世间人人敬她怕她,却不知她最渴望的,其实只是一份关怀和疼爱。
夜里格外的寂寞难耐,只有在战场上长剑一挥,她才能将所有的烦恼斩断。
很多次,她都想回去苍云城看一眼,看什么都好,她只是想回去,但当她想起二师兄的背叛,她好不容易掏出的勇气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首她加入黄泉军后,于战场上剑斩千敌的辉煌战绩,别人不会知道她其实是懦弱得不成话。
当她以为她一生都不再回到苍云城的时候,战争的号角吹起了,她还是回去那儿,回去将她的故乡消灭!无惧与懦弱一左一右用力扯紧了她的心脏,教她不能分辨自己究竟是忘川还是绚夏。
“忘川,等我一下。”朗朗男音,在刺耳的风声中,格外轻柔。
她回首,见到腰挂双刀的火照往她走来,这时她才惊觉这个比她小数岁的少年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冷如铁铸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沈实。
“找我有事?”虽然身为同僚,但火照一直只跟莫邪亲近,所以她其实也不是跟他很熟稔。
“忘川,这回还是我跟三生做先锋吧,你跟彼岸一同留在军营比较好。”
忘川失笑,“火照,这怎么成?军令如山,你是想我的头给赵将军斩下来吗?而且我在苍云城生活过,比你们对那个地方熟悉。”
听了她的话,火照并没有感到不悦,淡淡道:“随你。”
“我知道我们都习惯在战场上听你的话,但这回,你听我的吧。”她主动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花,嫣然一笑,说:“火照,你还是个孩子,偶尔,也应该学一学撒娇。”
火照闻言,眼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芒。
忘川没有再留在原地,上马领在士兵前方,不一会火照也策马来到她身边去,她轻瞥身后的黄泉军士兵,眯起双眼朝苍云城的方向望去,祭出腰间的赤蛮剑,一道火似的赤光随即闪过众人眼前。
当剑尖指向苍云城的同时,忘川比冰天雪地还冷的声音响起:“进攻!”
忘川.盛夏绚丽(下)
踏过她熟识的阶级,她终于还是回到家来。
皑皑白雪铺满一地,依稀记得每年大雪天,她也会跟其他青梅竹马的同门堆雪人,很多时候冰红了小手,大伙儿便挤在一块,互相错柔着手令彼此觉得温暖。
垂下沾着苍云城将士鲜血的赤蛮剑,炽热未干的血液落到雪地里,犹如红梅的瓣儿,忘川冷眼看着面前颤动着手拿住青蛮剑的男子,他的身影像是风中残烛般不稳。
“忘川……不,绚夏,你是要回来抢走我辛苦得来的一切吗?”与她的明眸交触一眼,男子狼狈地别过头去,没有勇气再迎上她清凛的目光。
褪去青涩的少年模样,二师兄比从前添上一种成熟的韵味,挺拔的身躯立于雪地里犹如不可摧折的参天巨木,但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暗淡无光,不像以前一样朗明,或者尘世的执着已然化成朦胧的灰色,将他昔日眼中灿烂的光芒完全掩盖。
忘川忽觉迷茫,再搞不清站在这儿拔剑相向的两人究竟是谁,倘若她是“忘川”,那么这男子又是谁?
“二师兄!”伴着一声焦急的惊呼,一个美妇持剑护在男人身前,忘川没有立即出手进攻,只觉得来者有些眼熟。
“纤玉,我不是叫你跟令儿一起走吗?为什么要回来?”
现实与记忆在忘川脑海中蓦然重迭——纤玉,当年只会躲在众师姐身后的小师妹,他们青冥剑派年纪最小的弟子,也是二师兄的妻子,那个取代她原来的位置,受到各人祝福的新娘。
“二师兄,我要跟你死生与共!”纤玉执拗地握住男子已经冻凉的大掌,立下决心要跟丈夫死生与共。
男子迎向妻子坚定不移的眸光,竟再也不能开口拒绝,应允地点一点头。
忘川还是没有作声,将剑握得更紧,五指仿佛要捏入剑柄里,嫉妒与怨恨纠缠而生的毒藤快要勒碎她的心脏。
她很想开口告诉这位初为人母的小师妹,她的二师兄其实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完美,当年杀大师兄的人,就是她一直深爱着的夫君,但当忘川看到纤玉如此单纯的眼眸时,她怎样也无法开口戳破眼前的假象。
看到这刻的纤玉,忘川会想起当年的绚夏,至少在这一刻,她希望纤玉会幸福。
忘川几乎足不沾地掠到他们身前,纤玉脚踏奇步旋身避过,同时挽起手中的宝剑挡住了她,就在这瞬间纤玉蓦地看到赤蛮剑上所刻的字,抬首一看忘川,脱口唤道:“绚夏师姐!”
忘川被她唤得有些失神,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她一个虚招教纤玉捉错方向,破绽立现,二师兄想要救她已来不及,青蛮剑与赤蛮剑的身影在半空中擦身而过,忘川乘势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就用这一剑结束一切吧!
让纤玉带着对夫君的爱,还有她作为青冥派剑客的骄傲,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昏幽黑暗的尘世。
“纤玉!」
纤玉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双手用力捉紧了丈夫的手臂,还是笑得快乐,“二师兄,我就说嘛,有我们这对当苍云城抗战英雄的父母,将来令儿长大也定必会引以为傲的,你说是不是?”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忘川身上,似乎有什么想告诉忘川,却没有开口道出。
看着垂死的妻子,男子的眼因泪水骤然清明,只是在点头,在纤玉合上眼的一刻,男子毫不犹豫用剑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在半空划出一道鲜艳的血弧,男子的头颅无声地落在忘川脚边,眼睛仍然睁着,怔怔看着灰白的天际,神情不知道是哀戚还是欣喜。
不过她想,应该是渴望,渴望看到阳光穿透云层,看到天空回复湛蓝干净……
这对夫妇死后,必定会得到很多江湖侠客婉惜和哀悼吧?
或者二师兄只是想成为英雄。
他会对大师兄动杀心,只是不想活在大师兄的阴影下,大师兄是师父的独子,只有大师兄死去,他才能取代大师兄成为青冥派的继承人。
如今,他是成功了,别人会记得黄泉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苍云城有一双侠侣放弃逃走的机会,与黄泉军战至最后一分气力,而二师兄身后的黑暗,将会完全被白雪覆盖,待春来时随雪水流逝于江河中。
他所用的佩剑,是他送给她的青蛮剑,她不知道他将青蛮剑用作佩剑有什么意思。曾经很想问他当年嫁祸于她后,是不是仍眷恋着她,对她觉得悔恨,这些问题到现在也不再重要。
是非善恶,正邪黑白,原来在很多的时候根本不能区分出来。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成为天真的纤玉,什么都不知道,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夫君。
世间,像纤玉这样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因为她看不见这世界有多么黑暗,死后如此纯真的灵魂也会到碧落去!
然而命运却要当年的绚夏看清楚这个世界,所以她将永远失去到极乐仙境的资格,因为她的灵魂已经不再纯正。
忘川蹲下身子,抓着染满血污的冷雪堆出一个小雪人,可是它身边没有另一个雪人牵住它的手,就像没有人拉坐她的手让她走出黑暗一样,她张嘴呵出暖气温暖自己那双冰冷的小手,或许,以后她的手再冻红了也再没有人为她揉手了。
“回去吧。”
忘川茫然抬头,看见了火照,她不知道他在这儿站了多久,他像是刚刚来到,又像是站了一段时间。他额前的几绺红发在雪地中格外鲜明,像是在舞动的火焰。
在她跟上来的时候,火照又说:“你师父死了,他死的时候很安详,大概为自己感到骄傲吧?”
骄傲吗?这就是所谓的江湖?
无论是师父抑或是二师兄,他们都已经忘记他们用剑的本意。
师父教导他们,侠客的剑是为保护天下弱小而挥舞的,否则不会轻易出鞘,可是到最后,他们的剑都是为了他们的荣誉而出鞘,为一个侠义之名而挥舞。
“火照,你猜,师父他们死后是会上碧落,还是下黄泉?」忘川仰首,飘雪落到她的眼眶,立即融为清水,像极她流出的泪。
火照伸手与她交握,温暖着她冰冷的掌心,“当然是黄泉,人皆有孽障,如何得上碧落?”
“是这样吗?”
“忘川,你的剑呢?”
“扔掉了,我想,我再也不会执剑的了。”
被她遗弃在身后的一双古剑,风吹起时,无声地埋在雪海里,雪又开始再落,不知道在为谁而叹息。
忘川在风雪中悄然回首,一切犹如昨日,茫茫大雪在她眼里成了四色分明的白日红,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她惦记着的少年在花丛中猛然抬头,灿烂的笑靥像是明媚的春花。
是什么扭曲了出剑的原因,是什么沾污了纯朴的笑容,又是什么蒙蔽了明亮的眼睛?
这世界,究竟是色彩缤纷,还是只有灰暗?是所有色彩混杂成灰,还是这世间本来就只是灰色一片?
黑与白,又应该置于何地?
“忘川,你想到哪儿去?”
“我想……”她说,露出火照见过最美丽的笑容,“我想走遍天南地北,去找传说中的夜月花。”
有一种情感,刻骨铭心得喝过忘川的忘情水后也无法忘怀。
初见,他在花海中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初见,她垂首羞怯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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