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启·梓归-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楼中门窗或雕万字流水纹,或有松竹花卉,繁而有序,惟妙惟肖。楼正中挂着一方木雕匾额,上书“烹茗聚”。
其字形如蛟龙,通体透着灵动,刚中有柔,雄浑苍劲。
两边的石柱上刻有一幅楹联。“虚怀若谷能行远,杯茗之敬多知交。”另有石碑上数十,林立一旁,上皆题诗,然而风烟漫漶,四季无常已有很多镌刻被磨平棱角,字迹模糊不清。
撤了围困在北垭的阵法,夜白站在一角,单手扶碑,轻轻摩擦着石碑的字:
细雨飘窗人不应,汲来花露烹新茗。
陋室茶香一杯饮,开轩设案初天晴。
右下方刻有古陌二字,想来应是题诗人的名字。
夜白失神望着,似是望断了时间磨洗,看到这首诗是如何被一笔一划刻下。愁绪万千,或者,一眼万年。
大雨已经停歇,整个北垭莫不浸染于一片湿漉漉的清新之中,浅薄空气带着雨后充沛的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故事大概都是在北垭发生的,这篇算是交代背景的一章。
谢谢大家来看我写的故事,感激不尽~
、单凫老树寒霜冷
春去冬来依旧吹不散的愁煞满怀,北垭与环曲都城数十年来虽只隔着一道阵法,然而却是两番不同的光景。外边风流人间无不潇洒,秋景落叶,碧云合暮。都城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人间该有的生机快活,喜怒忧愁。而北垭却是人烟罕至,风光惨淡。
北垭烹茗聚西侧山岚,夜白与怀音并肩行在前头。山中林木葱茏,时值深秋,一路上并无过多枯枝烂叶。在绿树掩映中,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大庙,勾檐斗角屹立风中。
“怀音。”千弦落后几步跟着,漫不经心瞅了斗角飞檐,百无聊赖唤着。
怀音脚下不停,循声回头,权当应声。
“小时候宿西曾问过长老,罂噬究竟是何物,结果却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再不许提起。”千弦晃晃脑袋,眼睛兴味一闪问道:“你可曾见过罂噬?”
“见过又如何,你若想见识,此处应是不少,不妨拿你那碧玉簪为引试试?”怀音语气半分认真半分玩笑。
千弦闻言,脚步微顿似在犹豫。她瞅瞅手中那通体碧绿的簪子,翠亮明净,此时在山间反而透着一股流动幽绿,千弦觉得有些奇怪,这簪子色泽虽明翠,却也不曾这般流光溢彩过。她抬首看了看天色,风声细碎笼罩于一片灰蓝的无声悲凉中,千弦又掂了掂玉簪依然不见异样。
“你不妨试试。”正疑惑间,耳畔忽听得怀音轻笑道。
她紧了紧手中簪子,正欲反驳。这碧玉簪乃是怀音从仙夷带出来之物,自有一些灵气,而罂噬最是喜欢这等上品之物,哪能轻易就给!然而她话未出口,忽然手中一麻,像是被利齿狠狠咬了一口,千弦下意识紧握住玉簪,低首去看却见那碧玉簪竟凭空消失!手中还似留有碧玉簪清凉的触感,千弦目瞪口呆,神色有些恍惚。过了许久方才醒过神来,这罂噬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怀音,罂噬抢了我的东西,你怎能袖手旁观!?”千弦带着懊恼哀叹一声。
怀音看着千弦,眼中分明带着三分戏谑,他回转举步朝千弦走去,点着她的脑袋教训道:“我怎么教出了你这笨孩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不会抢回来?”
“我……”千弦嘟囔一声。暗想,他们本就是为了这罂噬而来,此时情况未明,若是真要挖地三尺将玉簪拿回来未免太过小题大做,怀音平时虽随性放纵,大事却从未出过差错,他或许有自己一番想法。
“反正那是鸿偶之物,看谁着急!”她秀眉一挑,牵起白菜马儿便朝着夜白走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怀音哭笑不得,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千弦也懒得搭理,三人走走停停,一路往上,直达山顶。抬目眺望,高耸山峰之端,云遮雾绕,向下俯瞰北垭之景尽收眼底。
天地仓皇脚下是无言的朝代更迭,任时光漫漶,任草木芜秽,山,肃穆而立,任人间自诉离殇。
城中四处透着压抑的宁和,天色阴沉仿若大雨将至,这里好似被厚厚笼罩着一层寒冰,阳光照射在身上并未感觉到温度,四周散着的阴寒如影随形。
千弦站立悬崖边,衣袂翻飞宛若飞天仙子遗世独立。隔着风声狂乱,她回转身,疑惑看向夜白,问道: “六戈在这里吗?”
“不是。”夜白摇摇头,上前一步。
“千弦,你看……”顺着前方望去,夜白手起,指在虚空轻轻一弹。这绵柔之力撞在虚空,本该是化去,然而从四面八方却传来一声巨响,如同城门塌陷,隐有千军万马之势,令人心慌意乱。
千弦不可思议瞪大双眸,但见朗朗乾坤,瞬间便随着巨响,如同瓷盏落地一般,支离破碎。
微愣,再醒过神时,北垭已然面目全非。
依旧是初来时的路,直畅静雅。北垭巍峨的山门,甚至是那于风中飘摇的茅屋,一砖一瓦莫不相同。却有黑气丝丝不绝自空中翻涌,好似深静的池中不期然倒入浓墨一般,那黑气不断蔓延,不稍会儿,北垭便是一片乌烟瘴气!
宁和瞬间散去,一片冲天悲怨深沉绝望。北垭的人们业已游离于红尘凡道之外,只是,时间能带走生命中,却带不走深刻在灵魂中的那一点执着,那一点意念。
千弦心里一沉,竟是说不出的难受,像是眼睁睁看着巨大山石正向自己砸来,她的双脚却迈不动一步。原来,无能为力的滋味,连痛觉都是奢侈。
夜白背着双手站在千弦身后,并未看到千弦震惊之余,眸中的神色凄然。
他看向空中随风摇曳的茅屋,时值深秋,落木呼号,阴沉萧瑟的北垭,冷淡在人间投下一抹寒芒肃杀,他目之所及尽皆凄惶。北垭浓重的黑气不断破空而来,渐渐的似长了脚一般,攀缘而上。
四周密集飘荡着刺鼻腐臭,怀音抬手轻而易举又掐灭一道黑气。
夜白迎着风,声音飘渺无绪:“仙夷想要找回南山月的术引,因为那是南山月的一部分,你们想让逝者安息。环曲却不一样,恨不得将这术引送归。六戈昏迷已近百年,罂噬对着他身上的术引不得其口,徘徊不散,北垭城中的灵石已然消失殆尽……千弦,你看这天地的悲怨,是不是沉重得快要塌了?”
千弦转身夜白看着,顿生悲凉。她如鲠在喉沉沉问道: “这满城百姓可是因着罂噬而亡?”
夜白轻轻点头,又道:“百年来几乎没人知晓六戈身上有南山月的术引,直到八十多年前,环曲忽然涌来大量罂噬,六戈因着南山月的术引得以保全,但是他却就此失了心智,再没醒过来。众多罂噬将北垭城中的灵石尽数啃食,天地邪气入内,城中百姓自是没有活路。”
夜白看看天色,无不喟叹:“等了近百年,始终没有仙夷人来此。二十多年前,古陌的一曲哑音结束了这满城生灵的贪念嗔痴,自此,北垭封绝。”
夜白带着深切的惆缓缓说着,千弦却听心口沉重,仿佛被重物咚的一声狠狠砸中。
无言以对,一曲哑音。
会是什么样的心性才能弹出此般慈悲而充满肃杀的曲子,为着更好地生,就算是哑了还是有声的吗?
千弦转眼看见怀音已收了平时笑闹神情,脸上写满复杂还有轻易不能觉察的深切自责。
她喃喃道:“怀音,仙夷整整迟到了二十年啊……”
百年前瑶郢之祸,仙夷死伤枕籍。长老们皆言蝻翼所过之处,莫不尸骸遍野,草木不生。若不是圣十三南山月以命相搏,族人根本不能及时迁往失城,只怕那时仙夷早已灭族。那场大祸,死亡来得措手不及,丧命者众多,就是仙夷圣十三南山月亦是从此音讯全无。
此后,仙夷长老们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再不许族人提起这场变故。他们惧怕的,远远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经历过切身绝望的人,才会明白活着本不是为了许多仇恨怨怒,活着,只是为了简单活着而去尝试活着。
“千千……”怀音听得千弦语中多少有些怨,他却无能为力,想要出声安慰,奈何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亲切呼唤,无言苦涩。
仙夷大难之后长老们的不作为,一味的牺牲与逃避,其实不单是千弦,他又何尝不痛心疾首。只是,事有所未有为不为,有时候纵然是错,也要一错到底。
将士尸寒,凯歌当哭。真正能使一件事改变的,往往不是赴死的那一瞬间,而是活下来之后旷日长久的岁月。
夜白手举一块墨色玉佩朝天照了照,投下细微的暗翳正巧挡住冲破云层愈加强烈的光线。末了,他将墨玉郑重递到千弦手中。
“你瞧瞧,这玉佩中封住的,正是这满城生灵。”
“你想要还他们光明?”
夜白脸上挂着温雅笑意,半是认真道:“知我者,千弦。这城中有段往事也一同被封在玉佩中,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即是往事,我要如何看?”千弦接过玉佩,满腹狐疑。
“此佩名为祁归,以幻入幻,即可。”
“祈归?可是祈求之意?”千弦看着手中墨玉,微偏首,似在喃喃自语。
“来……”夜白摇摇头,伸出手,将她的头发割下一些缠绕其上,玉佩发出一缕幽绿光芒,眨眼间便将发丝尽数吞没。紧接着,夜白手起,在千弦身上轻点数下。一阵困觉袭来隐有灵魂出窍之感,又仿佛即将进入一场梦,沉得难受。
千弦蹙眉略略挣了一下,似想要摆脱身上无处不在,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无力感。
“别怕,我在。” 夜白轻声安抚。
莫名有一股安心,仿佛有双眼睛沾满星辰正看着她,满满都是希冀与力量。
“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沉入那方幻觉中,她来不及问,却希冀醒来能问问他。
然而,沉入梦境,她能做些什么,她又能记住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之后会引出北垭的故事,大致上是以六戈为主线。篇幅应该不是太长。希望看梓归这个故事的亲们,能够从小说本身看到一点点生活的滋味,我写梓归的本意所在,说为了大家能在付出时间的过程中得到一些触碰到内心的东西。谢谢大家。
、梨花如雪覆清魂
轻灵高远的琴声,渐传渐远,空落落响彻寰宇,遗世独立若幽兰呈芳。她指尖轻划,琴音缭然不经意涓流。
独坐高台的女子,素衣旖旎身后,鬓发如霜。背后是一树梨花,残阳似血,枯叶飘落如尘。她无言静坐,纤纤素手优雅捻琴。天地辽远,这里仿佛只有她一人,琴音萧瑟,带着执着,点点滴滴尽是无言的苦涩。
千弦站在北垭山门,循着琴声望去,但见烹茗聚台座之上,一位弹琴女子独坐风中,风华绝代。
手中指点为伏羲式古琴,通体浑圆跦朱漆,以梧桐为面,琴上用多块乳白玉石镶嵌成一副古老星宿图案。随着女子的低首续弹,玉石磅礴往外散发着一股灵气。
琴音温劲松透,时而舒缓时而翻飞,琴音高雅洁净。千弦透过那女子似看到乐章袅袅升腾,空灵神秘,那是站在高空的神,正冷冷看尽人世苍凉。
女子抬眼看向千弦,她眸若清泉,带着洞彻的明了,勾唇一笑,白发如雪,双颊红润,明艳不可方物。
“姑娘乃灵体之躯,还是莫要站在太阳底下了,若想听琴,我这里,姑娘不嫌弃可暂时安身。”
声如珠玉,温润而泽,琴仿佛成了陪衬,这样的声,是该配这样的曲。十指灵动,在琴瑟之间点燃生的光亮,轻音袅袅,一曲还在翻飞。琴音透着孤冷,飞扬于长天浩瀚,始终与这一方天地,若即若离
一曲终了,千弦在余音绕梁中缓步走向北垭。城中草木不生,残垣破壁。半空洞开,状如古井,邪气正源源不断倾入。另有一道光障低低笼盖着,正好容得下小小的北垭城。这道光障随着琴声高低起伏宛若有灵智,只是依然有一丝邪气自光障渗透而入。
琴声切切,莫名带来一股安定之力。千弦抬步走向那与她诚心相邀的女子,仿似百十年前,该有这一步,走向她,亦是走向命运。
“但凡是进北垭者,莫不为邪气所惑,能从始至终听到我琴声,你倒是难得……”女子神色柔和看向千弦:“姑娘不妨唤我古陌。”
千弦偏首听着,在心底默默念着古陌二字。
“细雨飘窗人不应,汲来花露烹新茗。”千弦会心一笑,原来题诗的竟是这般出尘的女子,不食人间烟火,她应是偶落凡间的仙子才对。
“是什么让她的秀丽峨眉染了烟霞呢?”千弦细细打量着古陌,伸手想抹去她眉间的那一丝倦,与深深藏匿的凉。“琴声萧飒,悲凉无常。又是什么竟引得她此般孤寂哀凉?”
近在眼前了,眉梢的惆怅倦怠像是深秋枯叶掸手可落,此时古陌却忽然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阴郁四散。
“我便唤你洲牙,可好?”她将千弦顿在半空的手珍重收在胸口,目光如蜜:“你的眼睛干净明亮得好似那沙洲之上晾着的月牙儿,真美。”
古陌的手凉如腊月冷泉,千弦却觉得心里有股涓流不息的温暖正从四肢百骸散溢,最终抵达她的灵魂深处。
渐渐,这股温暖化为实质,她的身体慢慢汽化,蒸腾而起,最后尽数融入了古陌的身体里。此时千弦多希望,这温暖的灵体也能给她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慰藉。
此时的她,在古陌眼中只是一股失了方向,四处游荡的意志罢了。事实上,也确是这样,她不远万里,穿过岁月鸿沟而来的,的确是口不能言,无感知痛觉的一丝感官。
古陌的琴音不曾断过,如泣如诉梗在喉咙间像是情人断断续续低语。每日的曲子都不一样,北垭往来商贾甚多,却少有人注目聆听。日复一日,她便那般弹着。北垭被笼在一片祥和平静的琴音中,纵然城中依旧四散着诡异暴躁,然而终究没有大乱。古陌坐着那里,心如止水仿佛天生带着一股平定之力。
这日,千弦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听曲。
落日余晖中一位老者蹒跚而来,他的声音里挤满苍凉与不得解脱的苦痛。
“每日我在这北垭,总时不时能听到一阵琴声,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原来是在这里。”他面色复杂,接着道:“我心中装着太多悲怨,贪求与恶念,却又有一丝清明……”
老者颤抖着举起双手,面部狰狞,已近崩溃,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无欲无求了,姑娘,你可否为我寻条解脱之道?”
“世间有生离之道,却没有解脱之道。”古陌摇摇头:“待你当真无欲无求,再来吧。”
琴音铮然而起,似潮汐,时涨时落,送尽离人泪。又似风中呜咽的青竹,独看四季飘零,望尽人间,天涯远……
老者面色惨淡,他痛苦地咳嗽,似要将肺也咳出来,每咳一次便有污浊黑气吐出。这时从虚空中忽然响起嗡嗡的振翅之声,盖过古陌的琴曲。一团黑气猛然从光幕中窜入,极快重新窜进老者身体,振翅之声砰砰砰在老者身体中炸开,似有骨头咔嚓断裂的闷响。古陌十指翻飞更快拨弦,琴声尖锐拔高隐含杀气,老者面色青红交加,他声音带着不得解脱的苦痛。
“姑娘,你行行好!老头我当真别无所求了!”他话音刚落,古陌琴声微滞,眉头紧蹙,嘴角吃力抿着,脸色在老者凄厉叫唤的那一霎那惨白如纸。千弦看着,恍然大悟,原来求死亦是一种欲望,才会让这天地邪气趁虚而入。
众人皆以为欲望是求得,却忘了求失,亦是欲望。求得与求失,殊途同归,一样是求。千弦重重叹息,却见那老者此时已停止了挣扎,他的面色阴沉,身形依旧是瘦小羸弱,然而目光却已然不同。他双目血丝遍布,冷冷透着一股贪婪神色,使人一眼望去便有不寒而栗之感。
粗布长衣,已然分不清原来的颜色,他的喉咙间发出粗嘎声响,似是被一口浓痰哽着。刻满风霜痕迹的双手粗糙干裂,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正常,然而千弦却可以看到他的周身缭绕着浓墨般的黑气,阴沉恐怖。老者顿了顿,目光谨慎又怨毒朝着千弦深深看了几眼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