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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情丝岁岁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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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听出那是米粒儿的声音,她猛地转身进屋,只见吕美人已经醒来,正拿长长的指甲掐着跪在地上的米粒儿,吕美人那张俏脸气得绯红,米粒儿含着眼泪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吕美人。秋墨幸灾乐祸在地在一旁观望。
吕美人怒冲冲地喝道:“你这小蹄子,替我捶腿就那么为难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是不是想害死我?”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吕美人一脚揣向米粒儿的心窝,米粒儿倒滚出几步远,凤歌赶紧抱住她。
吕美人便看着凤歌,仍是怒冲冲:“凤歌,你也敢来造我的反么?”
凤歌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说:“娘娘,米粒儿年纪小,尚不懂事,奴婢替她在此向娘娘谢罪,求您大发慈悲,就饶了她这一回,奴婢把她带回去好生调教。”
吕美人气呼呼地说:“你毕竟是皇室宗亲,是比这小蹄子知进退一些,好吧,都起吧。”
凤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说:“奴婢多谢娘娘不罪之恩。”
她说完就扶着米粒儿一起从地上起身,米粒儿颤抖个不停,眼里满是恐惧。凤歌暗叹,米粒儿跟着权贤妃的时候,是何等轻闲,哪里受过这种罪?
秋墨这时搭腔了,说:“娘娘,米粒儿敢在替你捶腿时瞌睡,分明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她如此冒犯你,定是心中替她死去的主子抱屈。”
秋墨这番话下去,凤歌心里直叫糟,果然吕美人的怒气又被撩拨起,她冷笑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细想这些日子,这小蹄子都像死了爹娘一般哭丧着脸,做起事来也失魂落魄的。看来我不重重治她……”
米粒儿嗵地跪下,连连磕头,说:“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凤歌跪下,说:“娘娘,求您容奴婢带米粒儿回去好好管教。”
“那你就管教给我瞧瞧。”吕美人冷冷地说。
凤歌便面朝米粒儿,米粒儿哀求地看着她,凤歌悲伤地看了她一眼,咬着牙,把心一横,扬起手狠狠朝她扇过去。
米粒儿伤伤心心地大声哭着,凤歌的心在滴血。
、第二十章 袖手旁观
宫院外,王昭容带着烟翠和另一名十七、八岁的宫女,恰巧经过此地,听见哭声,其中一名宫女便说:“娘娘,奴婢听见有人在哭。”
王昭容说道:“烟翠,你去瞧瞧。”
烟翠便跑进院子里。
另一名宫女便笑道:“娘娘,没准是吕美人又在撒泼了,这几日皇上都翻的您的牌子,吕美人醋劲大着呢,奴婢从别处听来一个笑话,说是吕美人这院里常常跑去内官监索要家什,后来内官监的人才明白是吕美人忌妒皇上去了别的娘娘那里,而拿屋子里的东西撒气来着。这回倒不知又坏了多少值钱的宝贝?!”
王昭容脸带春风,笑道:“玉茗,你这丫头说这些话是来讨好我的吧?不过说起来,这宫里妃嫔虽多,皇上宠幸的也只有那么几位。”
那叫玉茗的宫女接口说道:“以前娘娘争不过权贤妃,如今宫里还有哪位主子能和娘娘相提并论?!”
“你管住自个儿的嘴吧。”王昭容轻嗔,眼里却带着得意。
烟翠很快就从院子里出来了,说道:“娘娘,凤歌在管教米粒儿呢。”
王昭容眼内眸光一闪,说:“那吕美人呢?”
“吕美人看起来很着恼。”
“那凤歌是站着管教米粒儿的么?”
“奴婢站在门外偷看,却见凤歌和米粒儿都跪着,米粒儿的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
王昭容面带同情,说道:“那吕美人真是心狠之人,米粒儿是个好好的孩子,落到她手里到头来定是死路一条,凤歌既是皇室宗亲,也是从皇上那里过去的,无论怎样,她也不应该如此为难她,她这是摆脸子给谁瞧呢?!”
叹息着,她又说:“眼不见为净,我们走吧。”
烟翠说:“那米粒儿可以不管,娘娘才说凤歌是从皇上那边过去的,娘娘难道也不管么?”
王昭容轻笑一声,说:“皇上都不管她的死活,我还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说着,顾自往前慢慢走去,玉茗和烟翠只得跟上。
消息很快传到首辅府。
马思敏冷笑一声,然后扭着酸胀的脖子,然后将头仰靠在椅背上,两眼瞪着书房的屋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那是秋生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门口,马思敏没有改变姿势,淡淡地说:“你跑这么急有什么事?”
“爷,应天府尹要求见你。”
马思敏这才直起身子,看着已经站在屋里的秋生,秋生已经十八岁了,两年间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气质孤傲的青年。
他说道:“他来见我做什么?”
秋生答道:“我问了,好像是为一件难办的案子而来。”
“他不去问刑部,倒跑来问我,这倒奇了怪了。”马思敏冷哼一声说。接着他对秋生说,“他如今在哪里?”
“正在偏厅候着。”
“你叫他过来吧。”
秋生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
马思敏端坐在椅子上,吩咐府里小厮泡了一杯茶,他顾自端着茶慢慢品着。
秋生很快就带着一个人进来,秋生对那人说道:“这就是我家大人。”
马思敏拿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人,只见他穿着三品官服,身材有些雍肿,蓄着胡须,满面恐慌,双眼眸光散乱,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那人听见秋生报出后,便行了礼,说道:“下官尹图治见过首辅大人。”
秋生又说:“大人,这就是那位应天府尹。”
马思敏抬了抬手,说:“不必多礼,秋生,看座。”
秋生便搬了一张凳子让那应天府尹尹图治坐下。
“你为什么要见我?”马思敏问道。
尹图治掏出手帕擦着头上的汗,讲述道:“昨儿下官接到一件案子,那苦主状告一个姓王的富绅子弟奸杀了他的女儿和小妾,下官把那王姓子弟传来聆讯,谁知一问之下,那人竟然是当今王昭容的本家兄弟,下官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跑来请教大人。”
马思敏心想那王昭容是宫里出了名的能干人,自己正有求于她,如今却有了一个现成机会,他又岂能放过?他慢慢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说:“那尹大人就依法处置好了。”
“可……可下官怕……”
“这事我会上报朝廷,皇上从来严明治国,定不会姑息。”
尹图治哆哆嗦嗦地说道:“有大人这句话,下官定会依律办理。下官这就告辞。”
“秋生,送客。”
秋生送那应天府尹刚走到门口,冷不防马思敏的一句话跟踵而至。
“尹大人,那姓王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刑?”
“回大人,像此等大奸大恶之人,应是斩立决,等刑部的公文下来,最快也就在三天以后就行刑。”那尹图治回身恭恭敬敬地答道。
“好。尹大人果然是清官。”
秋生和尹图治的身影远去,马思敏的唇边逸出一抹笑,伸出左腕,却没看见那条同心结,不由一阵失落。
秋生返回书房,见到马思敏正在写字。他说:“爷,王昭容如今正受宠,我们可得罪不起。”
马思敏举起笔,往砚里蘸饱墨,看了他一眼,说:“秋生,你以为你爷我在朝中做事这些年还不懂得轻重好歹么?”
“可……”
马思敏歇下来,说:“你这会子瞎操什么心,宫里很快就会来人,你去准备茶和糕点。”
秋生见他说得奇怪,便很郁闷,正要开口再问,马思敏却说:“你不要再问了,自个儿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果然当日下午,一名瘦小的太监便进了首辅府。
、第二十一章 局中局
马思敏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淡淡地笑道:“请玉茗姑娘去回了昭容娘娘,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违圣祖教训,我可不想受那剥皮之刑。本朝各衙门外立着的人皮草人我看着都心惊胆战,决不想做其中一员。”
那小太监正是王昭容身边的宫女玉茗,玉茗心思灵巧,从马思敏的话里听出了玄机,情急之下,她说道:“大人,娘娘不好亲自出面过问此事,偏偏娘娘就只有这么一个自家兄弟,请你就发发慈悲,帮娘娘这一回,娘娘说了,无论大人想要什么她都尽力而为。”
马思敏似乎对玉茗的焦急视而不见,他仍旧面色平静,仍旧淡淡地说:“姑娘太折杀我了,玉茗姑娘既然替娘娘许下承诺,说来我还真有一事请娘娘帮忙。”
“大人请讲。”
马思敏在她掌心写下四个字,说:“刑部那里我自会走一趟,姑娘把这个给娘娘瞧就是了。”
自与马思敏闹翻以后,凤歌事后反复思量,才恍然发觉自己因一时冲动和任性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而她也为她的愚蠢行为付出了代价。虽然吕美人忌惮她皇室宗亲那层身份而不敢为难她,但因为从前与权贤妃的积怨,她变本加厉地刻薄米粒儿,在宫院里每日做着指桑骂槐的事,动不动就把她抬出来教训那些宫人们,那使她很不舒服。
想与马思敏和好,奈何她拉不下脸来,心想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向她让步,自己端着个姿态跟个皇太后似的,除非是她在跟客户谈生意,她是属于抵死不认错的那种人。
于是她就一直那么苦熬着,只盼他能主动找自己搭话。
一日,凤歌正守在门口,突然见来宝匆匆跑过来,她叫住来宝:“跑这么快做什么?”
来宝笑嘻嘻地说:“姐姐,我给你报喜来了。”
凤歌心想自己在这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喜可报,便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说话来哄我的?”
“我可没说谎,王公公马上就到了呢。”
凤歌听说王安来了,她想他过来无非是告诉吕美人今夜侍寝,尽管如此想,但她还是站起身来。
未过片刻,王安果真小跑着过来,说:“姑娘,吕美人在屋里么?”
凤歌恭恭敬敬地答道:“娘娘正在歇息。”
“那秋墨姑娘在么?”
屋里立即传出秋墨的声音:“公公,奴婢在呢。”
说话间,秋墨便走了出来,笑嘻嘻地对王安行了礼,又说:“公公是来传圣旨,皇上待会要来看我们娘娘的吧?”
王安撇嘴,说:“这事你得问皇上去,我可不知道。”
“那公公又是来传什么旨意呢?”秋墨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转了话题。
王安说道:“你这小丫头打听得忒多,既然吕美人尚在歇息,我也不便打扰,皇上习惯了凤歌姑娘的侍候,吩咐我来带她回去,你就替我禀报美人一声。”
秋墨拿眼狐疑地看着王安,面上仍是恭敬,说:“有劳公公跑一趟了,我会把皇上的口谕禀报我家娘娘。”
王安这时看见来宝,沉下脸,说道:“你不在皇上跟前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宝吐了吐舌,说道:“公公,我这就去了。”
说罢一溜烟跑远。
王安说:“凤歌姑娘,我们这就回去吧。”
凤歌正要跟着王安离去,突然米粒儿从斜里冲出来,扯着王安的一只衣袖哀求道:“公公,让我也去侍候皇上吧。”
王安轻轻摇头,说道:“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们都是当人奴才的,凡事都得看主子脸色做事。”
米粒儿便又看着凤歌,带着哭腔哽咽道:“姐姐,你可怜我,带我一起走,我在这儿是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说罢又磕头不止。
凤歌看她那般悲伤,她心正要软,但一想到自己目前尚且难以自保,便只得暗暗叹气,她扶着米粒儿,伸手抚去米粒儿面上的泪水,柔声说:“米粒儿,等些日子我来看你。”
说罢,她松开米粒儿,匆匆跑到王安前面,身后传来米粒儿凄凉地质问声:“姐姐,你就那么狠心扔下我么?”
凤歌的眼泪立即流了出来,但她必须得跑,跑得越快越好,她不想留在春和殿吕美人的院里,春和殿里只有一个权贤妃才和她情同姐妹,春和殿里的吕美人对权贤妃恨之入骨,人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她不想像权贤妃那样死在吕美人手中。
跑出春和殿,凤歌停了下来,王安气喘吁吁地追上她,说道:“姑娘,我可追上你了。”用力喘出一口气后,王安继续说道,“姑娘,你还在为米粒儿伤心么?”
凤歌没有动,只低下头。
王安叹道:“姑娘,在这宫里能保住自个儿就算不错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凤歌思索着王安的话,想了许久,才觉得王安的话自有他的深意,这习惯虽然残忍,却是宫里盛行的弱肉强食传统下的衍生品。
她用衣袖抹干泪,回转身,垂着头对王安说:“多谢公公指点。”
“姑娘,说来你的能耐可不小,连王昭容都看中你了,这两日在皇上跟前一直说要把你要到她那院里去。”
凤歌心想在电视上看见的后宫女人争宠的烂戏码并不少,王昭容和吕美人在明成祖面前争宠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王安,说:“公公刚刚不是说要我仍旧回去侍候皇上么?”
“姑娘还记得就好,本来皇上就不打算让你到别处听差,如今两位娘娘争着要你,皇上正好把你叫回来。”
凤歌的心情豁然开朗,心想如果没有王昭容那么一闹,她还回不了乾清宫,于是她便对王昭容心存感激。
、第二十二章 悲伤逆流
跟着王安到御书房外,王安推开门,凤歌便进去,明成祖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不冷不热地说:“回来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
明成祖哼了一声,说道:“回来就好,朕渴了,你去给朕泡杯茶来。”
凤歌欢喜地应了一声,便从御书房走出来,很快就泡了一杯茶。
仍回到原来的住处,进门后,鱼佳音便端来一杯茶,笑道:“姐姐,你如今再不用受委屈了。”
凤歌说道:“好像我受了委屈似的。这几日不见,你好像瘦了些。”
鱼佳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怅然,说:“我可没有姐姐好命,太子殿下这些日子身上起了风疹,我们在东宫听差的,每隔一个时辰都要替他敷药。”
凤歌默默看看她,突然拍着她的肩,说:“要不咱俩换换?”
鱼佳音哧地笑了,说:“姐姐嘴上说得轻巧,你也不是主子,哪能说换就换的?我这命贱,换了轻闲的去处我可做不下来。”
新的一日开始,大殿上重新见到马思敏,凤歌眼里多了埋怨,面上表情冷淡,而马思敏仍旧那么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并不拿眼朝上看她。
转日得空,凤歌便去柔仪殿,打算去当面向王昭容道谢。王昭容住的宫院的那条道上种植着两排湘妃竹,细细的竹叶细细的竹身,随风摇曳,衬出王昭容的清雅。
刚走到宫院外,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本不想进去,但思量再三,想着下次轮到她休假又要过上半月左右,于是她做了一个深呼呼,迈步走进去,恰好看见王昭容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用手帕捂着嘴,嘴角渗出缕缕血丝,玉茗轻轻替她拍着背,烟翠手里捧着一杯茶,烟翠哽咽道:“娘娘,喝口茶漱一下口吧。”
王昭容伸手一把推开烟翠的手,泣不成声道:“我还喝什么茶,自家兄弟的命都保不住,我还活着做什么?”
凤歌赶紧上前行礼,王昭容双眼直直地看着她,面上犹有泪水,她呆呆地说:“凤歌,你是来要我的命么?”
“娘娘,奴婢是来谢你的救命之恩。”
王昭容嘴里吟着“救命之恩”四个字,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她指着凤歌发狠地说:“我没有救你,你不必谢我,如若我真的救了你,我那兄弟就不会死。”
凤歌见她面带悲伤,似乎话中有话,她垂着头,说:“娘娘,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奴婢都要叩谢你。”说着,她跪下磕头。
王昭容说:“你起吧。”接着听见两声惊叫:“娘娘……”
凤歌抬头起身,只见王昭容的手帕上有了一大块殷红的血迹,她的面色惨淡若金,她赶紧上前扶住她,一边说:“来人,快去宣太医来。”
王昭容摇头,盯着凤歌,眼中带泪,说:“你陪我,让她们去吧。”
玉茗便匆匆跑出去。
王昭容用手帕轻轻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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