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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出天然字有灵-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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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宫瑾道,“那时我只知道蓝夫人就是当年的西门漪凝,但我从来没有想揭发出来,我想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可是,刘贵却查到了,当时,我只当他是南安王派来跟踪我的,却没有料到,他是为了西宁王府的事。后来为了支开我,南安王派我去了塞外,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又来行刺我,我才中了‘血色曼陀罗’的毒。”
“那你为什么还要编那故事来骗我,骗我随你来南都?”灵儿质问道。
“不,那故事是真的,那真的是我一直以来在王府所过的日子······”
“可是,你就是故意漏去了你真正的身世,对不对?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否也是你众多计谋中的一环?”灵儿不知道这久以来的温情蜜意是不是也是假的。
“灵儿,”南宫瑾一阵心痛,“我对你绝无二心,我发誓,我从未利用过你!灵儿,请你相信我,相信我······”到最后,南宫瑾已是恳求。
“算了,到了这个地步,真心不真心又有什么相干?你走吧,我明天就会离开的。”灵儿转身,两行清泪从眼中滑出。
“灵儿······”南宫瑾还想说什么,白梓逸却道:“缘分强求不来,公子不要太执着,重蹈你父皇的覆辙。”
南宫瑾心内一惊,只好出去,南宫琰也随他出去。
灵儿道:“师父,你们还有什么事瞒我,一并说了吧!”
白梓逸和凌辰熙也知道到该说的时候了,遂把这些日子所发生的、所查到的一并告诉了灵儿。灵儿听完只道:“师父,我明日便要离开南都!”她不知道继续留下来应该怎么面对南宫瑾,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这晚,灵儿靠在窗边,毫无睡意,风荷斋外,传来丝丝箫声,乃是一曲《乌夜啼》。箫声润如珠,泠如泉,时如松涛鸣壑,时如空谷传响,抑扬之间,了无一丝杂音。灵儿知道,吹箫的人是南宫瑾,可是,他们之间还能怎样呢?
灵儿就这样倚窗静静听着,只听那箫声高亢处有如山空夜寒、鸟啼惊心,低回处好比碧纱如烟、隔窗对语,而那一股离愁别恨传到灵儿耳中,竟化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她想起那年集市上,他从人群中翩翩而至,嘴角处挑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 
那年塞外,他给她讲圣女湖的传说,定情那日,他说:我们以后在圣女湖畔立一座毡帐,我陪你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蓝家遇难,夜探蓝府那日,他抱着她说:灵儿,我不会再让你伤心流泪了!
年节之下,大雪,舞剑之时,他对她说:一切有我!
上元节之夜,她与他泛舟湖上,他为她造了满园灯辉。他笑着说:此生,我只愿随你走在天际,看繁花满地!
盛春,上巳节,同游七指岭,他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答:天涯地角,穷尽有时,此情此意,绵绵无期!
······
而如今这般想来,往事依依,历历在目,却早已不是最初的情怀!正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灵儿望向那箫声传来的方向,喃喃道:“一曲笙箫罢,曲终人亦散!你我又何必······”


、第四十五回  人去楼空惆怅断魂  琴景和韵宛转心伤

翌日一早,灵儿正要上马车,此时一个宦官模样的人喊着“圣旨到——”,从长街尽头快马加鞭赶来。圣旨是颁给灵儿的,原来皇上知有西门漪凝之女遗落民间,特下旨命人来请。
灵儿深看南宫瑾一眼,心中道:“你就是求了皇上,我们也再无法回到以前了!”
南宫瑾知她误会了,连忙上前道:“灵儿,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陪你一起上皇都!”
灵儿却淡淡道:“不必劳烦了,如今是真是假,都已不重要了。”
灵儿上车,没有回头,南宫瑾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内苦笑:没有天涯,亦无海角,只一条街巷,你我便是千里之外。
岁月荏苒,覆盖往昔,白驹过隙,铸成哀伤累累,天教心愿与身违!
马车轻摇,灵儿心中却越来越重:娘亲,你留给灵儿一句“皇家贵胄,敬而远之”,是预见到了今日的情景吗?晴姐姐,你曾要我和你回燕城,也是料到了今日的境况吗?故乡春,烟霭隔,背兰釭。如今依旧是晚了······
马车行至郊外湖边,湖上有彩舟泛水,依稀有歌传来:
青梅依依花漠漠,晚风残残叶落落。秋凉微微蝶飞飞,往事凄凄心错错。 
身无双翼舞空华,执手飘零漫羽霞。但为东篱双双落,只求今生不言它。
灵儿喊声“停车”,那唱词于耳中流连不绝,竟是泪流如注,却道是:细雨声中停去马,夕阳影里乱鸣蜩。
“走吧——”灵儿叹一声,耳中依旧是那一句:但为东篱双双落,只求今生不言它。今生无缘,但愿来世也不再相遇!
皇宫后苑,荼蘼花冢,又是一年荼蘼花开。皇上一身白衣独立花间,想起漪凝曾对他说:“白衣玉冠,立于花间,荼蘼带舞,仿若谪仙。”而今却是: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倾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民女蓝语灵参见皇上!”灵儿跪拜。
“起来回话吧!”
“谢皇上!”
灵儿起身,皇上见她一身雪衣,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金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宛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她于这漫漫荼蘼花雨中,竟是与当年的漪凝有七分相似,只是她较漪凝灵动三分,而漪凝较她温婉三分。
“会抚琴吗?”皇上指着亭中的一架七弦琴道。
“曾学过一点。”
“可否为朕弹奏一曲?”
“民女愿意一试,但不是为皇上,而是为
我母亲!”灵儿指着不远处的无字碑道。
“一切随你。”
灵儿于琴前坐下,闭上双眼,似乎正在寻找什么,过了良久,她深吸一口这风中的荼蘼花香,终于伸出了纤纤十指,拔下了轻柔而有力的第一指。人琴共鸣,宛若天籁之音幽幽传来。其琴声忽而如潺潺小溪淌过原野,忽而如高山流水奔流不息;穆穆如高山耸峙,浩浩如长风吹林;舒婉时若鹤翔于浅滩,华彩处如凤舞于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似乎要把人带进至高至远的境界。
皇上听着这如水的琴音,仿佛觉得漪凝就在眼前,他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与漪凝相遇的那个春日——那七弦琴音起,荼蘼花风落的美好时节。但是,他亦明白,逝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就像漪凝,无论眼前之人如何像她,却依旧不是她。他叹口气,终归是自己负了她。
曲终,灵儿缓缓睁眼,眼中似有泪光,那一声似有若无的“娘亲”流失于风中,被层层花香吞噬。
皇上开口:“你弹的这支曲子叫什么?”
“《广陵散》。”灵儿淡淡道。
《广陵散》,即古时的《聂政刺韩王曲》,说的是聂政刺韩王为父报仇的故事,这是一首具有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后魏晋琴家嵇康以善弹此曲著称,刑前仍从容不迫,索琴弹奏此曲,并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全曲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皇上默然,他当然知道此曲并不是《广陵散》,虽有相似之处,却更婉转伤感,并无原曲的慷慨杀伐之气。但灵儿此言是暗示皇上,她不会为这些年的恩恩怨怨而采取极端的手段,但是若有人咄咄相逼,她亦会同嵇康一般从容赴死,留浩然之气在人间,而今此曲亦会成为绝唱!
良久,皇上开口道:“朕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难道就不为瑾儿想想吗?”
皇上知道南宫瑾是皇家血脉,灵儿早该猜到的,她苦笑一声,道:“原来皇上千里迢迢召我前来,是为了这个!皇上爱子之心,可谓令人感动之极!”
“你不要误会,这并不是瑾儿的意思。瑾儿的身份是朕派人查出来的,当日,你母亲死在朕的怀中,朕便对南安王有所怀疑,遂派人去查,居然查到了瑾儿的真实身份,是朕要他不要声张,要他查出南安王与乌兰王子到底有何勾结。而对于你,瑾儿从未对朕提起,若不是齐督户送来加急密函,朕一直不知道漪凝还有个女儿。如今,朕既然知道了真相,遂不愿瑾儿重蹈朕的覆辙。朕亦不希望你因此而对瑾儿怀有恨
意。”
“皇上此言,入情入理,可我母亲亦对我说过‘皇家贵胄,敬而远之’!一路走来,我对他真心相对,而他竟瞒我瞒得这样深,我真的要问,这些是不是你们皇家惯用的伎俩?!”灵儿冷笑道。
皇上一阵心痛,漪凝,朕真的伤你如此之深吗?继而说道:“罢了,罢了,如今你先留在宫中吧,朕希望,你可以再好好想一想。”
“皇上,民女想替我母亲求您一件事!”灵儿跪于地上说道。
皇上停下脚步,只道:“什么事?”
“我母亲与我父亲鹣鲽情深,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与我父亲合葬于他们相遇相知的地方。这皇宫并不适合我母亲,所以,还请皇上准许我为父母合葬!”
皇上深叹一口气,是啊,漪凝从未属于他,而她从始至终都是蓝修儒的妻子,他又有何资格留她在身边呢?只留下短短一句“朕准了!”便大步走了。
灵儿没有谢恩,只是那样久久跪着,不愿起身。漫漫花雨酿成一地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皆为过往。


、第四十六回  无痕承影双剑纵横  辰熙语灵阴阳相隔

三日后,巴图来信,乌兰王猝亡,王子拉克申即位,似有起兵中原之意。
三日后,皇上一道圣旨,南安王、丽妃混淆皇嗣血脉,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南安王府查封,齐督户监督不力,也以失察渎职之罪下狱,齐家亦被查封;南宫瑾则以太子身份回宫。
三日后,灵儿抱着西门漪凝的骨灰坛,赶往西都的西山六角亭,为蓝修儒和西门漪凝进行合葬。白梓逸陪着灵儿去了西都,而凌辰熙则留下来盯着南安王府的案子。
南安王府已被查封多日,所有人,除了南宫琰之外,都被关入天牢,然而却一直丝毫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晚,刚过亥时三刻,乌云掩住了月色,风中浸透了凉意。凌辰熙本打算要去天牢打探一番,至半路,夜色中驰来八匹健马,马蹄踏在石板大街上,如密雨敲窗,战鼓雷鸣。马上八人皆身着黄衫,腰胯钢刀,左耳悬环,满头乱发,显然不是中原人。一行人风驰电掣而过,凌辰熙心内狐疑,突然发觉他们走的方向是天牢,不禁想到:莫不是南安王府在塞外的余党?便也急忙向天牢赶去。
他赶到之时,天牢内已是血流成河,想不到那八个胡人竟是如此高手。而正在此时那八人护着南安王及他的儿子、丽妃和刘贵出来,一见凌辰熙,便挥刀上来,过了几招,凌辰熙想如此高手,不可硬斗,便卖个破绽,将不会武功的丽妃一把抓将过来,道:“想不到你们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还有这等高手来劫天牢!”
刘贵上前急道:“你莫要伤她!”
而南安王却向那几人使个眼色,遂带着儿子和那八人上马而走,全然不顾丽妃的叫喊。
凌辰熙虽不甘心,仍旧讥笑道:“刘贵,看看你跟的好主子!”
刘贵虽也未曾料到南安王竟会这样做,却道:“你若伤害她,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卑鄙!刘贵,拿命来!”凌辰熙将丽妃向一边推去,拔剑朝刘贵扑去。
而皇上和南宫瑾得到消息,也立刻带兵赶来,至天牢,见到的是满地横尸,石板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污血,血腥之气弥漫空中。而一男子背对他们立于院中,手提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刘贵的,旁边丽妃早已晕死过去。只听他道:“老爷、夫人、晴儿,我终于替你们报仇了!”此时夜色浓重,无星无月,云黑天高,他仿佛一头孤寂的野狼,在等待遥远的黎明。
士兵们准备挥刀上前,皇上喊道:“慢!”又道:“请问这位壮士是?”
凌辰熙慢慢转身,南宫瑾、南宫琰大惊:“凌辰熙!”
r》他望着那被卫兵重重保护、黄袍加身的人,冷笑道:“凌辰熙?哈哈哈······皇上,你可认得这个?”他说着将怀中玉牌抛了出去,南宫瑾一个翻身接了下来,呈上去,皇上一见,脸色大变,道:“你,你是东方明禹的儿子?”
“没想到吧,没想到东方家族还有遗孤吧!”凌辰熙叫道,“今天我们的账就一笔算清吧!”说着便将手中头颅甩将出去,正中左边上一人的脑袋,那人“啊”一声便倒了下去。南宫瑾飞身而出,道:“南宫琰,快护送父皇回宫!”便来迎凌辰熙的剑。见有卫士上前,又喝道:“退下,不许插手!”便没有人敢再上前。
只见两人一人握“无痕剑”,一人持“承影剑”,陡身挥剑间,便打了起来。
二人一个身手绝伦,一个剑法精湛,一发而不可收,只见二人手中的剑都如暴风骤雨般抖起了朵朵剑花,透过夜光,耀眼生缬。剑吐青芒,锋光映雪间,已是刹那双双递出了八八六十四剑,可是却没有一剑刺着对方。
滚滚雷声从天边而来,黑云聚满整个夜空,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但见凌辰熙攻如雷霆疾发,南宫瑾守如江海凝光。一个是浪涌波翻,一个是渊停岳峙,攻守俱佳妙!竟是将那“引、化、借、听、沾、拿、发、冷”八字剑诀使到了极致!
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碧光疾闪,剑气纵横,两柄长剑快得难以形容。剑尖碰撞颤动之声,久久不绝,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霎时间已是但见寒光耀眼,剑花错落,不知两人到底过了多少招。
正于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凌辰熙忽然觉得后心处一阵刺痛,便感到全身酥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仍旧奋力相搏,但见南宫瑾的剑刺来,他要提剑来挡,眼前却一晃,下一刻却是肋下疼痛传来,一柄长剑直□身体。南宫瑾也大为吃惊,以凌辰熙的身手,这一剑肯定会挡回来,怎么会······
“凌大哥!”只听一声喊叫,是灵儿和白梓逸赶到了,他们看到的一幕正是南宫瑾将剑从凌辰熙身体中抽出之时。
“灵儿,我······你······”南宫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要伤他,那一剑他明明可以躲过的!
凌辰熙慢慢倒下去,灵儿没有时间理会南宫瑾,她飞奔至凌辰熙身边,扑下来,抱他在怀中,不停地喊着:“凌大哥······凌大哥······”这时轰隆隆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地洒将下来,大雨泼在她脸上身上,竟无半点知觉,任凭泪水混着雨水滚滚而落:“凌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灵儿!”《
br》电光一闪,半空中又是轰隆隆一个霹雳打了下来,照亮了凌辰熙嘴角的微笑:“灵儿,我恐怕······恐怕不能再陪你了······”
“不!凌大哥,我不许······我不许你说这种话!”灵儿摇着头,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凌辰熙想为她拨一拨眉间打湿的额发,却没有力气提手,只道:“灵儿,我多想······我不是东方凌,我只是······只是凌辰熙······”
“凌大哥,我知道,我知道······我只当你是蓝家的凌辰熙,我从来只当你是灵儿的辰哥哥!”灵儿哭道。
满天黑云早将月亮遮得没一丝光亮,一条长长的闪电过去,照得四野通明,宛似老天爷忽然开了眼一般。凌辰熙抬眼看着她,电光几下闪烁,只见他眼中柔情无限:“灵儿,你可以······可以再叫我······叫我一声‘辰哥哥’吗?”
“嗯,嗯,辰哥哥,辰哥哥······”灵儿哭着不停地大声喊着。
雷声仍是轰轰不绝,但在凌辰熙听来,灵儿的这句“辰哥哥”,比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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