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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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二紧紧地抓着木档，他紧咬着牙，全身颤抖。他想作决定，可是他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杀还是不杀，又该杀谁？

石二现在毫无头绪。

杀子莱？

那容易，死的人最多不超过十个。

杀句之？

那要杀的人可要成千上万！

最后，石二下定了决心，他冷冷地盯着子莱，握住了配刀。

看到石二这架式，决参心想：“完了！石二这个傻子要发疯！”他也准备要出手。决参心想：“你不仁，我不义！现在还讲仁义就是自己找死！不管殿下想不想杀你，只要你敢乱来，我就第一个宰了你！”

千钧一发！

各方势力已经煎熬到了极限！

“嘭！”

空中响起了一声掌沉闷的巨响。

可是还没等石二说话，句之那边的人就往空中放了个响炮。

石二和子莱知道不好，可与此同时，山寨里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最终句之没能沉住气，他怕石二倒向吾太那一边。他这样想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他和石二早就不和。

谁也不知道石二刚才要说什么，他要杀谁！

可这已经不再重要！

一切都已经明了。那个内贼便是句之！

石二眼睛都红了，他抽出配刀高喊：“兄弟们给我杀！为大王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可怒火中烧的石二哪里会想得到，就连子莱和吾太他们都也是内贼。他们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以好人自居，只不过是奸计没有得逞，没有败露！

石二领着人往里杀。吾太飞身就跳下了城墙，他直向句之扑去。

旧恨加新仇，这一次吾太非杀了句之不可。

句之可不是笨蛋，早在他要手下人放炮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往山下撤退。炮声一响，他就命人开始攻山。句之的军队还不到二千人，就这些人想攻破山寨，那绝无可能。句之现在已经急红了眼，除了拼死而战谁也没有退路，再说这些人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算不得是人。

城墙上的士兵大乱，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石二已经带着人杀进山寨，吾太已经冲出寨门，这里根本无人指挥。

“放箭！别伤着吾太！”

士兵们听到一个冷峻而愤怒的声音。

说这话的是子莱！

作为明月国子，子莱竟然敢指挥叛军！

　苍之眼13

石家军的弟兄们竟然听从子莱的指挥，没有石二，吾太拼命去了，他们需要一个头领，哪怕这个人是子莱！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射杀句之派来攻城的士兵。//

曾几何时，这些人还是兄弟、手足！

可现在？

他们曾经一起喝酒，一起说笑，很多人一起同生共死过。可是到了现在，他们却开始自相残杀！

子莱知道吾太的本事，他要士兵们放箭并不是不顾吾太的性命，他反倒是为了救吾太，只是想把吾太逼回来。就凭吾太一个人，他怎么能对付得了句之这么多人？

决参想去帮吾太，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此时他还要保护子莱。他只能拼了命地喊：“吾太！你这个混蛋还不快回来！”

可吾太犯了牛脾气，他连死都不怕！乱箭之下，吾太咬着牙和句之的人杀在了一起。子莱万没想到吾太会如此固执，他对身边的决参吼：“快去把吾太抓来！”他又下令不要再放箭。

这可给了句之的人可乘之机！

句之的人一下就冲到了寨门旁，可是他们却没有攻城的武器。

人要急红了眼，什么也作得出来！

句之的人开始用刀砍寨门。

城上的士兵就用箭射杀。

谁也没有想到，寨门这里也有句之的人。正在打得混乱不堪之时，句之的人趁乱打开了寨门。句之的人立刻就冲进了上百人。

句之见了兴奋地大喊：“兄弟们，随我冲进山去！”他领着人往山寨里冲。

虽然决参已经接应到了吾太，可是此时他们想走却被句之的人团团围住。决参和吾太狂吼着和句之的人杀在了一起。

虽然句之带的人不到二千，可是如果真被他们冲进山寨，里应外合，石二的人就会立时大乱。子莱抽出旁边士兵的配刀，他举刀大喊：“兄弟们，给我杀！快把寨门堵住！”

山寨里的人往外冲，山寨外的人往里挤，寨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士兵们甚至连转身都转不了。刀剑已经无用，最前面的士兵开始用手掐，用牙咬……倒在地上的人再也爬不起来，他们被活活踩死。

惨叫，恶骂，嚎哭……到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在子莱一再地喝骂、督促之下，这些士兵才不再混乱。子莱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攻。

决参和吾太且战且退，他们被逼到了城墙之下。好在城墙虽高却是用粗木所制，决参两个飞身而起，他们用刀插在木头上借力跳上了城墙。见到了吾太，子莱二话不说，冲上去狠狠地给了吾太一耳光。然后他又回去指挥士兵。

吾太被打得愣了一下，他现在也没空想子莱为什么打他，他和决参冲到寨门上的城墙上。可此时他们想帮忙杀敌也帮不了。寨门内外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下去不被挤死也会被踩死。

眼见被堵在了寨门口，句之都快被急疯了。再这样拖下去，句之知道他非死在这里不可！

狗急了咬人，人急了咬狗！

　苍之眼14

山寨打得如此惨烈，负责看守外山的将领当然不久就知道，他们领着人来到了山寨前。看到他们来了，句之就指着城墙上说：“吾太和子莱造反！你们快领人冲进山去救石将军！”

在句之的蛊惑下，这些人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句之是石家军的军师，他们当然相信他。这些将领领着自己的人也开始攻城。看到他们如此听话，句之恶计突生，他命人到各外山调兵来协助他攻城，他还命人搬来了攻城的梯子。本来句之只有不到二千人，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有了近一万人的队伍。

石家军总共七万多人，石一攻打霄霞山带走了一万五千人，紫云山就剩下了不到六万人。负责把守外山各个山中的有一万多人，这些人大多前来帮助句之攻山。山寨中虽然有四万多人，可是有将近二万人是句之的内应。

再这样打下去，寨门一旦被破，石二等人就全会被句之杀了。最为难办的是现在石二的人在自己打自己人。无论子莱派人怎么叫喊，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将士都是不相信。

好不容易，寨门才被关上。由于没有东西用来堵门，吾太就命令用士兵的尸体来堵。山寨外的士兵一波接一波地开始用梯子攻城，

形势如此危急，子莱却根本不知道石二那边的情况，开始他本想派人守住寨门，先带人帮石二把山寨里句之的同党解决掉后再来对付句之。可是现在已无可能。

子莱抓过吾太和决参说：“我要句之的人头！”子莱面目狰狞，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决参从来没见过子莱如此模样，他也知道形势的危急，子莱这样说就是让他和吾太冲出城去拼命。

子莱本可以趁乱逃出紫云山。石家军的内斗本和他毫无关系。

决参和吾太二话不说，他们就想跳下城去杀句之。可子莱却又拉住他们说：“别从这里走！从后面绕过去！你们不仅要杀了句之，而且还要把他的头拿回来！”

决参和吾太当然知道子莱为什么要这样作，他们飞身而起冲进了山寨之中。他们并没有恋战，而是从另一侧的山寨钻进了山林之中。借着树木的遮挡，决参和吾太在林间飞跃，他们绕到了句之军队的后方。

句之正带着不明真相的将领在指挥攻城，他哪会想到有人绕道专为来取他的人头？决参和吾太从山上飞身而出，他们直扑向句之。句之身边有不少士兵，他们看到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过来，立刻就围了上去。句之看到吾太和决参来了就知道他们是来找他拼命，他一边指挥士兵围杀吾太和决参，一边开始往后退。吾太把阿宝扔了出去，阿宝一落地就闪电般地冲向了句之。谁也不会注意一只地上跑的耗子。不一会，阿宝就冲到了句之的马边，它纵身跳起，狠狠地在句之的脸上咬了一口，随后它就去回去找吾太。

　苍之眼15

句之突然感觉自己的脸咬了一口，伤口就像火烧一样疼痛，他用手一摸，满手是血。紧接着，句之眼前一黑，他从马上摔了下去。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句之的人都没有准备。他们把句之扶起来，发现句之的脸如火一般通红，句之已经七孔流血而死。

趁着句之的人一阵慌乱，决参和吾太纵身跳到了句之的尸体处。吾太手起刀落，他一刀砍下了句之的人头。决参抓着句之的头发开始往山上逃。两人一前一后不久就窜进了浓密的山林之中。就连他们都没想到拿句之的人头会这么容易。

虽然句之死了，可是吉若等将领还在，吉若不但不怕，他反而有些窃喜。句之死了，那么他就有可能独得紫云山。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可是那时候不过是痴人说梦，现在他正好有了机会。现在句之已死，其他将军不是死了就是在山寨之中，吉若身为石家军的将军，这里的人都得听他的，他拼命指挥加紧攻城。句之被杀反倒是激发了那些被蒙骗将士的斗士。因此攻城的势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凶狠。

回到山寨之中，吾太和决参却没有回去找子莱。子莱要句之人头的用意，他们都明白。

山寨里已经杀得血流成河。虽然句之的人没有石二的人多，可是他们个个都不怕死。因为他们知道，这时候已经再没有退路，就算求饶也活不了。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句之的人早有准备，石二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死于非命。要不是石二领着人拼命顶住，石二的军队就要溃散。

战况惨烈至极。同样都是石家军，他们现在却是在互相拼命搏杀。杀到红眼时，很多人根本就认不出谁是同伴谁是敌人，他们见人就杀。谁都顾不上谁，更毫无章法可言。

喊叫声，惨叫声，兵器相撞刺耳之声……交织在一起，这里立时成了人间地狱。

混战之中，吾太和决参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石二，说不定现在石二已经死了。

吾太毕竟带过兵打过战，他很快发现句之的人脖子上都系着黄巾。可他这时也顾不得去杀句之的同党，他纵身跳上大厅的房顶，高举句之的人头高声大喊：“句之已死！还不快快纳降！”决参也跳上屋顶跟着一起高喊。

开始因为战斗太过惨烈，没有几个人听到他们的叫声。可由于吾太和决参一直不停地喊，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叫喊。

句之死了，这对这些句之的同党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他们根本不知道山寨外的情况。可这对石二的人来说却大大提升了他们的斗志。

没有人有路可退，谁都一样！

可这时突然有人高喊：“兄弟们，现在纳降是死路一条。我们和他们拼了！”此话一出，句之的旧部眼睛都红了，他们怪叫着又拼杀起来。

“杀戴黄巾的人！”

　苍之眼16

吾太跳下屋子，他捡起一根长矛，把句之的人头高高地钉在了广场上的旗杆之上。/　决参不放心子莱，他又回到寨门和子莱一起指挥守城。

本来占了上风的句之的同党渐渐地没有了以前的势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逐渐丧失了斗志，他们开始逃跑。一旦有人开始逃，怕死之风犹如瘟疫一般在句之的同党之中蔓延。

一直厮杀到黄昏时分，山寨中句之的旧部多半被杀，剩下的全都逃到了山林之中。

所幸的是，石二还没有死，可是他却受了重伤，他的左手被砍断，身上也有五、六处刀伤，其中一刀还砍断了他的肋骨。纵然是受了如此重的伤，石二竟然还没有倒下去。

石二和吾太重新组织人马，他们来到了寨门的城墙之上。山寨内外的尸体堆积如山，此时山寨已快被攻破。吉若正在调整人马准备发起一次强大的攻势。吉若没有想到攻打山寨会如此之难，他原以为如此混乱之时，山寨中的将士就算不溃败也会群龙无首、混乱不堪，就算石二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能两头兼顾。可事实是，句之和他打了这么久都没能把山寨攻破。吉若现在心急如焚，他怕就算攻破山寨，他也会被乱刃分尸。等到他听到山寨里的喊杀声消失了，吉若就知道结局已定，要么石二败了，要么是他和句之败了。他迫切地想看到寨门处出现混战，可是他却失望了。吉若本想立刻就跑，可是他知道如果此时跑了，其他将领一定会怀疑，他决定派人再攻一次城，他就趁乱逃跑。

这时城墙上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我是石二！兄弟们不要中了内贼的奸计！句之和吉若害死了大王，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叛徒！”

这个声音刚停，城墙中就响起了士兵齐声喊：“句之叛徒！吉若叛徒！句之叛徒！吉若叛徒！……”

听到这些叫喊，吉若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吉若本想咬牙顶住，只要他死不承认，就还有机会趁乱逃跑。他要是现在就跑，非但跑不了，还会立刻被宰掉。可是句之那些手下听到石二没死，再加上句之已死，仗打成这样，他们当然知道必败无疑，他们已经毫无斗志只想逃命。

一个跑了就有两个。

一个接一个，句之的同党成片地开始溃逃。

见此情形，吉若知道完了，他掉转马头想逃跑。他一跑，本想誓死一搏的句之的同党立刻全都开始溃逃。

这情景滑稽之极。

有人拼了命地逃跑，而其他人惊讶地看着。

他们没想到刚才还在自己身边同生共死一起攻城的人竟然会是叛徒！

那些被蒙骗的将领们本来还在犹豫、迟疑，他们看到吉若要跑，立时明白自己被骗了。他们恨得直想把吉若千刀万剐！他们狂吼着领着人开始追杀句之的残部。还没等石二他们动手，城外就打了起来。

谁跑，杀谁；谁挡，杀谁！

　苍之眼17

石二呆呆地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尸体，看着自己的人追杀内贼，他突然笑了起来。//越笑，石二越大声，他的眼泪奔涌而出，他哭着仰天大喊：“苍天啊！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说到这里，石二喷出了一大口血，他直直地倒了下去。决参和吾太赶紧扶住了石二，他们赶紧命人把石二抬下去医治。

“杀！”

有人悲愤地高喊了一声。

接着有无数人开始响应。

“杀！”

这悲惨的喊声直冲云霄，在山谷之间回荡，久久不去！令人听了，不禁会流下热泪。

寨门大开，士兵们怒吼着冲杀了出去。他们和城外的兄弟们一起开始捕杀那些逃跑的叛徒。

子莱静静地看着眼前惨烈的情景，他的目光冰冷而无情。

子莱、吾太和决参全都变成了血人。子莱受了轻伤，他的左臂被划了一刀，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决参对子莱说：“殿下，你该去休息了。这里有我和吾太照看，你放心就是。”

子莱转过头，他冷冷地看着决参说：“把那些被活捉的人全都抓来见我！”说完，他大步走下了城墙。

一直到天已尽黑，追杀叛徒的士兵们才陆续回到山寨中。被活捉的人还不到十个。

九个人浑身发抖，跪在大厅里。

子莱站在大厅正中冷冷地看着他们。

大厅内外围满了石家军的将士，他们都在看着，等着。

愤恨，痛苦，悲哀，沮丧，绝望，无助……

这一张张沾满鲜血的脸带着怨鬼之色，地狱之气。

子莱代表的是官府，他是明月国的王子，可这时突然子莱却似乎成了这紫云山的主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子莱身上流露出的威严、冷酷的气韵。

如火似冰！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气场。这气场如火焰一般直扑到吾太和决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