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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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秋然等左将军惊讶。他们都知道此时不能和坤止翻脸，羲中这样做不是在激坤止出兵么？

可是秋然他们哪能知道王道之术？

要是此时羲中因为怕而婉言推脱，坤止很可能会以为他出兵的时候到了。

就算再难也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坤止在吓唬羲中，羲中也吓唬坤止。

谁聪明，谁是猪，日后见分晓。

这次攻打通州，羲中没让秋然带兵，虽然早在他来通州戏说秋然时，他就答应过秋然。羲中没这样做，秋然也没主动请战。

秋然明白羲中的心思。

而到了此时，秋然还巴不得羲中不让他带兵打通州。

羲中和秋然是君臣，可他们也是朋友。

秋然知道浅中为什么不派他出战。通州的百姓和将士退透了秋然，羲中此时绝对不会让在火上浇油。他也知道秋然不会愿意带兵打通州，他更怕秋然因为旧情而作错事。

羲中在仓州、幽州和梁州作战时没当好人，这一次他打通州更不会当好人。

羲中明知道此时坤止当把他当棋子，可是他却不得不当这个棋子。

谁是谁的棋子，谁又能明白？

有时候就算身为一国之王也要学会当“孙子”。

从羲中出兵攻打通州没过十天，子莱在通州的第一道防线就被炽阳国的军队全线突破。

战时惨烈无比，战后惨绝人寰！

为了准备攻打通州，羲中派人赶工制造了大量了弓、弩和攻城武器。而且通州境内炽阳国的奸细极多。嘉亥的人早已经进入通州开始联系并在炽阳国的军队攻城时作内应。

无论是羲中还是子莱都以为通州之战将是一场恶战。

的确没错。

可是战事的进程又令所有人没想到。

战况的确惨烈，可是却远比羲中和子莱想像得要快得多。可怕的不仅仅是羲中的军队，也有炽阳国的奸细。

由于连年战乱，通州境内有大量各地逃难来的各地百姓。当子莱发现通州境内到处埋伏有炽阳国的奸细之时，他已经没办法查处。到处都是外地人，这根本没办法查。

还不到一个月，羲中的军队就打到了通州首府通天城。

而子莱他们还不知道，现在明月国各地开始流传起了一个可怕之极的谣言。那就是羲中与巨灵神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

从三十六地神地之乱开始，在众多传说和谣言中，有很多人有意、无意地被巨灵神附身……包括名满天下的子莱。

柴诺和项兹会玩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把戏，嘉亥更是其中高手。他派人传播这样的谣言，选得是时候，有着阴毒之极的目的。

　沙场血月92

要想治理好明月国，把明月国真正成为炽阳国的一部分，那就必须让各地的明月国百姓信服。这种信服不仅是让他们过得更好，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心理有寄托。

明月国的护佑神是月神，炽阳国的护佑0神是太阳神。

嘉亥却要把这两个神磨灭掉，取而代之的就只有巨灵神。那就是只有羲中才是神。在炽阳国此事还好办，因为炽阳国的百姓极为崇拜羲中，他们喜欢羲中，就算羲中放个屁，他们也认为是神气。

炽阳国的百姓都喜欢把羲中和巨灵神相提并论。

要想在明月国弱化月神，那就必须找一个神来代替，没有什么比巨灵神更好的了。嘉亥就是要借所有人都认可的巨灵神统一诸国来让羲中得到所有明月国臣民的认可。

有了巨灵神，就不能有月神，也不再需要月神。

虽然子莱也曾经被和巨灵神联系，可是谁都知道、认为，巨灵神是不会被打败的，否则就不配当巨灵神。

子莱就要败在羲中的手中，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用嘉亥派人哄传，明月国百姓就自然而然地把子莱与巨灵神割裂了。

这是期盼之极后的一种伤感之极的失望。

人都犯贱，需要一个强大的人领导甚至摧残。

随着明月国各地谣言和传说四起，嘉亥开始安排在明月国各地大肆祭祀巨灵神，加化巨灵神在明月国百姓心中的地位。

这对于嘉亥来说太好办了，在九国中，无论是百姓还是王室、士族和官员都崇拜巨灵神。

战乱后的百姓心中是极为迷茫和脆弱的，他们需要这样的心理寄托……

为了保住明月国王室的血脉，子莱偷偷地让公源把子真送走了。得知此事后，决参和炙日力求子莱先从通天城撤走。可是子莱却没有答应。其实他们早就为此事商量过甚至争吵过。

还是柴诺的一句话让决参和炙日闭嘴了。

“如若你们是殿下，你们会怎么做？”

曾经子莱一直为王位而争，可是他却没争到。但当子莱有机会力挽狂澜重新得到明月国时，他却被羲中打败了，而且是一败再败。

机会走了就永不再来。

早在子莱等人还在都城时，他们就一直希望能得到力挽狂澜的机会，可是真的到了这样的时候，子莱他们却没能把握住。

通天城之战确切地说只是明月国最后吐出的还阳之气。

赢了，子莱接下来还是会败。

败了，就是败了……

当炽阳国投石机在通天城中放了第一把火，看着城外如火海一般的炽阳队，子莱已经对这一切麻木了。

二、三十辆巨大型攻城云梯被推向了通天城的城墙，无数的火球在空中呼啸着飞向通天城，炽阳国的将士随着攻城车排山倒海而来……

通天城是子莱等人定下的第二道通州防线的□□。通天城没了，子莱第二道通州的防线也完了。

第二道防线完了，其实就等于再没有了防线。虽然子莱他们还定了第三条防线，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沙场血月93

难道用通州的二郡之地就能打败羲中？

就算是巨灵神在世，他也根本没办法扭转乾坤！

羲中看着远处的通天城，他却想着一个人。//

子冰！

他不是没想过把子冰的骨灰还给子莱，可是他最终没这样做。他只是把骨灰洒进了月神河中。

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只有那里才配得上子冰。

她是如此清纯，清纯得令羲中汗颜。

这世上的爱恨本就毫无道理。

对于子冰，羲中本不应该动情，他们相识不久，才见过几次面，说的话也就是那么几句。

可是……

可是？

本是一场政治婚姻的闹剧，羲中本就是以这样的心情来到明月国，可是最终他却失败了。

可羲中不后悔！

“子莱！我要谢谢你！没有你，我不会变得如此之快。没有你，我不会发现‘天下’这条路会如此艰辛。就算明月国亡国，你也令我羲中钦佩。你输得不丢人。其实你没有输给我，是你的兄弟们，是明月国的官员甚至是你的父王联手让你败给了我。可惜你没有了机会，我也绝对不会给你机会！”……

通天城还没被攻占，其他各城就相继沦陷。

激战七天后，通天城几乎成了一座孤城。可是它已经摇摇欲坠，成了地狱边缘一道萧瑟的风景。

再不跑，没人跑得了。

子莱不跑，决参就把子莱打晕了带走。

没有人商量谁该留下，可是谁都知道。

子莱被决参带着逃出了通天城，而炙日留了下来。

看着满目疮痍的通天城，站在城墙上的炙日想起了至流。此时炙日终于轻松了。

结局已定，人就不用多想。

炙日要在通天城拼得片瓦不剩，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明月国，对得起子蛮、子莱和至流，还有那些为国而死的百姓和将士们。

半夜，月无光。

炽阳国的军队再一次对通天城发动了猛攻。两方还没交战，两军的将士们就开始狂吼……

炙日骑着碎魂，他舞动着碎魂巨齿在军中冲杀。

他是战神，无人能敌！

翔欲骑着火蚊金兽在乱军的上空怪叫着乱窜，他在找炙日。上一次在耀环城之战中，他和炙日打了个平手，这一次他非要炙日的命不可。

终于两人遇到了一起。

开天金矛和碎魂杀在了一起。

两个人全都杀红了眼，杂乱的战场之中，他们只能看到对方。

可是此时翔欲却越战越害怕，他发现炙日不在是以前的那个炙日。

炙日的刚猛天下闻名，到了此时，他的刚猛更是发挥到了极致。翔欲虽然凶狠，可是他不像炙日那样已经准备就死。

人之将死，潜能极大。

恐怕此时的炙日能比得上发了疯的阿丑。

碎魂巨齿有了“碎断人魂”之势。炙日把碎魂这把神兵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在这样的炙日面前，翔欲显得有些太过“柔弱”。

可就在这时，秋然突然杀到。

秋然本不想来，这还是羲中亲自下的令。眼见翔欲不利，秋然骑着神驹挡住了炙日。

　沙场血月94

翔欲气得差点吐血，可是他却有自知之明，再这样打下去，他非死不可。/他只能退到一边观战。

秋然长得俊美，可是他征战起来却刚猛无比。天云戈在秋然的手中就是一把开天辟地的神鬼之兵。

一直打到天亮，炙日竟然还没败在秋然手中。可此时炙日已经力不从心了。秋然几次都能杀了炙日，可是他却没忍心下手。

因为炙日早已经和翔欲苦战多时，秋然觉得占了炙日的便宜。

可这时通天城已经被炽阳国的军队全部攻占。众多的炽阳国将士围在外面观看秋然和炙日之战。

本来翔欲恨极了炙日，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即钦佩又伤感。以炙日的本事，他早就可以借战乱之时逃出通天城，可是他却没有走。

这样的武将，这样的灵之子，怎么会不令人钦佩？

打着打着，秋然突然退到一边，他向炙日行礼说：“炙日将军，我秋然佩服！你自尽吧！”

炙日两眼通红，他脸上的肉扭曲着，就像恶魔一般。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秋然，他也知道秋然本可以杀他……

看着火光四起的通天城，看着身边无数明月国将士的尸体，炙日流着泪哈哈大笑起来。

炙日是个粗人，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他总是以为，只要他和子莱等人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事能办不到，包括重振明月国。

可是他却在一直失败，一直失望。

笑完了，炙日从碎魂上跳下来，他朝着耀环城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随后他转身向流城沙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随后，炙日举刀横握……

秋然和翔欲从灵兽上下来，他们单膝跪了下来。其他炽阳国的将士也跟着跪了下来……

就算是死，炙日还站得那么直。鲜血从他身上流下，此情此景是如此悲壮！

碎魂死了。

它跟随着炙日一起去了。

这只狂霸之兽温顺地倒在了炙日的脚边。

明月国本有五位左将军，一为炙日，一为至流，一为丘开，一为石生，一为工之。

石生为了暗杀子莱而被至流所杀。丘开和工之私逃而走。为明月国而死的却是子蛮一直弃而不用的炙日和至流。

明月国之败之亡，可见其出。

又是流沙城！

此时的流沙城比以前美丽，可是却更为萧瑟。

若干年前，子莱和决参带着假月神令来到了流沙城，今天他们又回到了故地。再退就是乐极城了。

可是乐极城早已经消失不见。

后面是浩瀚的“风之竭”，前面是浩瀚的炽阳队。

莱泉是通州的神泉，可是此时莱泉早已经干涸。决参还特地去莱泉看过一次，可是站在已经满是沙土的莱泉边，决参感受到的却只有凄凉。

月当空，若有血色。

子莱和决参两个人坐在屋外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空中之月。

子莱幽幽地说：“决参，你在想什么？”

决参苦笑着说：“我在想以前和殿下第一次来流沙城的时候。”说到这里，决参的脸上有了些快意的微笑。

　沙场血月95

“我们又回来了。”

人是而物非人非！

以前的一切就如同过往云烟，真令人难以知道是真是假。

“决参，你走吧！”

还没等决参说话，子莱就说：“我求你！”

决参的泪水夺眶而出，“殿下，你早在乐极城的时候就应该让我走，现在什么都晚了。”

决参又笑着说：“想想也真是有趣！跟着殿下，我决参风光过，可是却没过一天好日子。你说我这不是犯贱么？好好的庸医不当，我偏偏要来当个破左将军，结果是害人害已。”

“我不甘心！”

听着子莱说出这样痛苦的话，决参更是难受。

不甘心？

子莱从乐极城出来是因为不甘心，而到了现在依然如此。这难道是子莱可怕的宿命么？

从通州打到都城，从都城打到梁州，从梁州打到幽州，从都城打到流沙城……

风会走不会老，沙会停不会死。

可此时，子莱和参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他们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不甘心式的心灰意冷。

这种错杂远比乐极城的消磨还要可怕。

“殿下，要是此时起一场天大的沙暴就好了。我们完了，羲中那个混蛋也会跟着我们一起下地狱。就算是到了地狱里，我们也要和羲中斗。……”……

月中幽光语谁知？

来去无痕道天明。

羲中亲自带领的大军来到了流沙城。流沙城对于子莱来说是个特别的地方，而对于羲中也是如此。

之所以特别正是因为子莱。

子莱从死地而生，羲中一直很想来看看这个伴随着子莱一起出名之地。

莱泉！

这是子莱无数个奇迹之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地方之一。要带兵围困流沙城的当天，羲中就去黑石山看莱泉。

可是他失望了也满意了。

原来莱泉并不是神泉，它只不过是一处被人哄传的凋敝之地。

站在莱泉中干燥的沙土上，羲中对秋然说：“秋然，你听说过莱泉的事么？”

羲中这是明知故问。早在秋然在顶天山当叛军头领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此事。其实秋然和羲中怀着一样的心情来到了这里。

秋然没回答羲中，他知道羲中并没有在问他。

“明天就要打流沙城了，可是我却觉得越来越没意思。”边说着，羲中慢慢地往前走，他不禁想起了在耀环城外的巨灵神庙时。

那时的感受怎么会和此时如此相似？

“我不能停下！”……

战鼓之声响彻天际。

旌旗若海遮蔽天地。

子莱手持幽月剑站在城头，他竟然笑着对身边的决参说：“决参，你那只烂鸡终于可以用来熬汤了！”

阿锐歪着头看着子莱和决参，它竟然“咕咕”地叫了两声，似乎它听明白了子莱的话。

三天后。

流沙城成了废墟。城中的战士们还在奋力拼杀。在流沙城外是数也数不清的炽阳国的将士。

这一次，羲中绝对不会再让子莱逃走。不要说是子莱，就连只耗子也别想逃出去。

决参和柴诺本来一直都在保护着子莱，可是在乱军的冲击之下，他们不久就被冲散了。

　沙场血月96

所幸的是阿锐没跟着决参，它死死地跟随着子莱，发了疯一样地和四周的炽阳国士兵拼杀。

子莱已经成了个血人，他全身是伤，他的右手差点被砍断。右手臂上的伤口可以看到骨头。右手拿不到剑，子莱就只能用左手拿剑拼杀。要不是有阿锐在，子莱早已经死了几十次。

可此时子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眼前发黑，随时都会倒地不起。要不是因为意志极强，子莱早就坚持不下去。

耳边的喊杀声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恍惚……

唯一能让子莱有感觉的是，空中模糊而刺眼的太阳。

子莱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拿着幽月剑乱砍，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人，一幕又一幕奇特的景象……

子蛮、子狂、子其……曲女，依冉、项幻……决参、刃绝、阿丑、吾太……至流、炙日……羲中、共丕……石成……

变了形的血色沙漠上出现了两个奇怪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