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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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环城的萧瑟和炽阳国连绵不绝的军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看了很久，子冰慢慢地转过头，她笑着对羲中说：“如果我叫你退兵，你会退兵吗？”风吹乱了子冰的秀发。乱发飞舞之中的子冰显得如此凄苦。

羲中没有对子冰作出任何回应。

子冰慢慢地走到羲中面前，她轻轻地抱紧羲中说：“杀了我吧！我不能这样回去。”

羲中眼睛一阵刺痛，他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明白了！

正是明白了子冰的话，羲中这会如此痛心。

原来从子冰出耀环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子冰的身体是如此柔软而冰冷。抱着她，羲中闭上了眼睛，他的左手慢慢地移到了子冰的后背……

“要是你见到父王和子莱哥哥，你一定要告诉他们，我没有丢明月国的人。”……

一缕月魂逝风中，

几片浮云水中明。

子冰早已经没有了声息。羲中紧紧地抱着全身瘫软的子冰，看着远方那片虚华。

他的表情是那样坚定，没有人能看得出此时他的心情。

而他的心呢？

一切的爱恨逝去后，铸就铁石之念！

可是这一切都对吗？

没有人能说得清。

或许就算羲中得到天下，他也不能快乐。而，如若他没有得到天下呢？

权力的争斗是如此卑鄙、无耻、可笑……

风起，沙过，一切还不是会一如往昔？

而此时子莱在做什么呢？

云随城。

书桌上堆放着成堆的文书。

子莱批好一份奏折后，他慢慢地把奏折放下。

现在子莱早已经忘了子冰这个妹妹，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无关紧重的事。

累！

虽然子莱表面上刚毅而沉着，可是他却太累了。

心力憔悴！

虽然子蛮还在位，子真才是明月国的储君，可是子莱却累得快吐血。

明月国的官员和士族都知道现在明月国真正的大王是子莱，尽管公文和王令全是以子真的名义发布。

当奢望成了某种现实的时候，往往得到的是失望。

子莱曾经以前自己很有本事，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有本事。

这似乎已经成了子莱的命数。

　重重危机24

因为独，因为格格不入，他无人敢信，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若大一个明月国，现在又是动荡之时，就算子莱有天大的本事，他一个人怎么能办好所有的事？

更重要的是，子莱不像羲中，他根本没有治国的经历。不要看子莱从乐极城出来后，他一直风光无限，可是却一直都是在剑走偏锋。在没有王道之术和治国之术的经历和学习之下，在这样危难的时候，子莱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从容处理政务。

件件都是急事，件件都拖延不得！

要是现在是和平之时，子莱还可以慢慢想，他可以和手下的官员慢慢商量，可是他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此时羲中亲自领兵把耀环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子莱必须派兵去救援。但这种救援却不是真的救援，子莱这样做只是为了拖延住羲中。

儿子不想救老子？

这是天下最卑鄙的事，可是子莱却真是这种人。

虽然这样想，可是子莱在官员们面前还是很“孝顺”的！因为救援耀环城不力，子莱还杀了几个官员。

可是现在就算子莱真的有心要救子蛮，他也真的无能为力了。

炽阳国的军队已经占领京州全境，耀环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另天和白不各领十万大军已经攻入了随州。由于他们知道子莱在云随城，他们就直扑云随城而来。

虽然有子莱坐镇云随城，可是战争就是战争，这不是比名声的游戏，子莱要和羲中拼实力。

可是现在子莱的实力却比羲中要弱得多。

摧枯拉朽，炽阳国的军队如火一般席卷明月国。

子莱根本没想到羲中的军队能来得这么快，攻势如此猛烈。除了子莱所在的随州要好一些，其他各炽阳队攻打的各州的境况可想而知。

而此时羲中他们用了更恶毒的计谋。

那就是用高官厚利劝降各地明月国的官员。子莱不得已而逼迫各地官员，而羲中就借势拉拢，他用强大的兵队威慑，用官位和钱财利诱。这样一来，子莱更是举步为艰。

这就是为什么子蛮会“老糊涂”式地把只有三岁的子真扶上位。

在明月国这样艰难的时候，子蛮怎么能把大业交给一个孩子？就算不给子莱，子蛮也可以给其他儿子。

可又有谁知道子蛮的难处？

子其、子云都被治罪，明月国的官场经历了两次大的洗礼，而此时羲中正领兵吞并明月国。

儿子们个个没用，唯一一个有用的儿子却在幽州等地拥兵自重。

而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子莱太独！

明月国的官员和士族个个又恨又怕子莱。

要是在和平时期，子莱这一点是莫大的优点，可是在这样的特定时期，这却会祸害明月国。

要子莱满意，要官员和士族们满意，让百姓们满意，甚至还要让自己能不被害死而活下去，作为明月国大王的子蛮只有作出这样无奈而可笑的抉择。

与其说子真是明月国的储君，倒不如说他是子蛮步下的一枚棋子。

　重重危机25

有了子真，大家都有回旋的余地。/

至于以后，就看天时和人为吧！

就像子云领兵打子莱的时候一样，子蛮的选择是冷血的！

谁赢了就坐王位。

就让子莱和那些官员和士族斗吧……

还好子莱想明白了，这正是他不把子真踢走而压权的最根本原因。要是子莱真的上了位，那么各地的官员和士族就会异心突生。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官员和士族们自以为跟着子莱绝对过不了好日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投靠羲中。

正在这时，一名卫兵捧着一份军报慌张地跑了过来，他跪下大声说：“殿下，从海州送来了紧急军报！”

紧急军报？

子莱现在已经对这个词麻木了。这些天从各地发来的军报，件件都是急报。

没有一件好事，件件都令子莱气愤、头疼。

子莱沉声说：“拿上来！”

看过军报后，子莱大吃一惊。

正可和翔欲早已经各领十万骑兵打入了海州。从军报里写的情况来看，再过几天，这支炽阳国的军队就要打出海州。

这是怎么回事？

子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羲中为何要这样出兵。

炽阳国的将军们，包括羲中在内，他们在征战之时多半是多路军队齐出，互相侧应。表面上看羲中等人用兵即奇又险，其实却极为稳健。可是正可和翔欲带领的这二十万骑兵地是一支孤军！

无论是对于子莱和羲中来说，海州都不算重要。

在子莱看来，羲中根本没必要这样出奇兵。而且从军报上写的情况看，羲中此次派出了他所有的飞军和火耳猫骑兵。

二十万骑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羲中这样做必有目的！

“海州！海州！”

子莱心里默默地念着，他眉头紧锁，为难极了。

子莱很清楚地知道，经过几次征召军队后，现在各州的军队不多，留守的军队全是二、三流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羲中的精锐骑兵军团。虽然子莱早向各地下了强征令，各地都在征兵，但这样的新军怎么有用？

而更让子莱恐惧的是羲中出这支奇兵的用意！

海州过去便是月州，月州过去便是阳州，过了阳州便是昆州，而过了昆州就是仓州和梁州。

“难道羲中派这支奇兵是为了合围随州？”子莱立刻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既然不是，羲中又会有什么奸计？”

子莱呆呆地看着墙上明月国的地图，百思不得其解！

子莱很生气，他气的是海州等地的将领狗屁用也没有。他们竟然连一支炽阳国的孤军都对付不了！

只一份军报只能记录大概的战局，又怎么能记录细节？

又有谁知道，正可和翔欲过得有多么艰难！

这一次羲中真的动用了血本。本来炽阳国的骑兵全都是一人一骑，可是这一次为了保障这支军队的物资供应，除了飞军和火耳猫骑兵，羲中配发了一人三骑。每人士兵各有两匹马专门用于作战，而另一匹母马用于运送该名士兵的给养。也就是一名士兵在行军时要同时带着三匹马走。

　重重危机26

这一路的艰辛难以言表。　

而且羲中给了正可和翔欲很大的权力，除了让他们有自主的不用上报的军权之外，他竟然还允许正可和翔欲可随意掠夺沿途的任何东西。只要士兵们不奸、杀明月国的百姓，正可和翔欲就不要治罪。

而事实是如何呢？

与其说正可和翔欲带领的是炽阳国的骑兵精锐，倒不如说他们带的是一支抢天夺地的土匪。

正可和翔欲根本不管手下的将士们烧杀抢掠。只要手下的兄弟们能夺城，能抢到军粮，他们什么也不管。除了征战、作战的军纪更加严明之外，这支军队可以说毫无军纪可言。而正可和翔欲也想得开，他们知道手下的兄弟们活不久，他们多半会死于此次征战，于是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可和翔欲都知道孤军深入的后果。要想当好人，他们就会死得快。经过上次重大的军事会议，正可和翔欲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么重大！只要能为羲中完成这件大事，他们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在正可和翔欲走之前，嘉亥还特地找他们深聊过。正可和翔欲之所以敢如此放纵手下的将士，就是因为有嘉亥为他们撑腰。

在出兵时，正可和翔欲的确有些不安甚至是畏惧。他们不怕死，而是怕不能为羲中办好这件大事！

可是快打出海州时，正可和翔欲却越打越有信心。这是因为海州各地的守军太没用了。

正在子莱揣测着此事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来的人正是炙日！

看到炙日来了，子莱高兴地跑了过去，他大笑着说：“炙日将军！你怎么会来云随城？”

炙日刚要向子莱下跪行礼，可子莱却拉住了他。他瞪着眼睛说：“殿下！是大王派我来的。要不是至流这小子有重伤在身，他也会来！”

子莱笑着说：“父王身体可好？”

炙日叹了口气说：“大王身体还不错。有至流帮着大王守都城，殿下大可放心。”

就看炙日的脸色，子莱就知道现在耀环城的形势有多么艰难。

炙日接着说：“本来我早离开了都城，可是羲中那个混蛋下手真快。我只能绕道来随州。因此耽误以此时才来云随城。”

这时子莱才注意到炙日的狼狈样。身为明月国的左将军，炙日竟然又一次像耗子一样，这令子莱心里很不是滋味。

子莱无力地坐下说：“只求父王能平安。”虽然子莱在其他官员面前装得很有自信，可是他在炙日面前却不用再装。

平安？

炙日和子莱都知道，子蛮死定了，而至流也多半会不得好死。羲中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炙日冷静地说：“殿下！在殿下离开都城的当天，大王已经把柴诺和项兹派出了都城。此次他们为的是给殿下筹集军队和粮草。”

子莱点了点头说：“父王想得可真周全。”

炙日说：“现在战局如何，还请殿下言明，末将也好为殿下出些力。从都城到云随城，我已经很久没得到过详尽的军报了！”

　重重危机27

“将军请随我来！”子莱赶紧站起来，他带着炙日来到地图前，开始详细向炙日说明近期的战况。

最后，子莱把刚送来的那份军报交给炙日说：“这是不久前送来的军报。羲中派出飞军和火耳猫骑兵，共计二十余万，这支骑兵已经快打出海州。将军怎么看此事？”

炙日像子莱一样没有想到会发生此事。

仔细看过军报后，炙日邹着眉说：“怪！羲中用兵不会如此。百甘这些炽阳国的左将军也不会如此行事。就算他们有贪功之念，他们也应该领兵来打云随城。像海州这等并不很重要的地方，他们打下来也没什么大用。”

子莱指着军报说：“将军有没有发现，这支骑兵和其他炽阳国的军队有所不同！”

炙日说：“是不同！羲中这样用兵，他必有深义！”

子莱说：“论军务，我比不了将军。这份军报里说羲中的这以骑兵沿途无恶不作，这可和羲中其他绝不扰民的军队不同。如若羲中没有钱粮，他不能发动如此大的攻势。既然有钱粮，那么这支军队为什么要孤军深入，用以战养战的办法长驱直入呢？”

炙日再次看了一遍这份军报，他看着地图上的海州，慢慢地说：“殿下！这不是羲中派出的奇兵而是他派出的绝命军！”

子莱立刻明白了炙日的意思，他冷笑着说：“原来羲中是想打梁州的主意！”

炙日疑惑地说：“可是这又没道理！如若我是羲中怎么会舍得用二十万精锐骑兵冒这样的风险？就算他拿下梁州也意义不大。虽然梁州是我明月国供应钱粮之地，可是现在的梁州早没有以前的能力。”

子莱想了想说：“将军觉得吾太能对付得了这支骑兵么？”

虽然正可和翔欲离仓州还很远，可是子莱知道凭各地的守军根本抵挡不住，他只能寄希望于吾太。

“打当然打得过。羲中这样用兵犯了兵家大忌。可是就怕吾太因此而消耗了大量的兵力。翔欲是率领炽阳国飞军的左将军，正可是能文能武的将军，吾太想要对付他们，这并不容易！这样一来，殿下还拿什么对付羲中？”

听到此话，子莱立刻警觉了！

炙日也立刻明白了羲中此举的真正目的。

原来如此！

太阴毒了！

子莱冷笑着说：“原来羲中用此奇兵就是为了对付吾太！”

炙日瞪着眼睛说：“高明！羲中这个混蛋真是个有胆色之辈！现在殿下能用的人全在幽州等地。要是这支骑兵把吾太打败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一旦正可和翔欲攻入仓州或梁州，那吾太他们就要被夹击。

“炙日将军！”子莱沉声说：“我们绝对不能让羲中得逞！。你即刻前往昆州，无论如何也要用昆州一地抵挡住这支羲中的军队。哪怕把昆州全拼光了，你也要拖死他们！”

炙日却没立刻接令，他却说：“殿下！让我留下吧。现在随州的战局万分紧急。殿下要是再不走，随州也会被围。殿下的安危远比明月国还要重要。大王派我来，就是让我来抵挡羲中的军队。请殿下立刻回幽州，末将必为殿下办成大事！”

　重重危机28

炙日说得没错，可子莱却说：“我不能走！我要走了，战局会更加不可收拾。//我要一走，另天和白不就可以轻易拿下随州。要真是如此，就算我回到幽州，我也没有时间准备对付羲中。我现在只能一边战一边退，能拖一天是一天。就算我回到幽州，以我的本事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正可和翔欲。”当着炙日的面，子莱就这样实话实说。

子莱无奈而痛苦，炙日更是自责而痛苦。

身为明月国的左将军，炙日一败再败，而且子蛮和子莱从来都不怪罪于他，这就更令炙日痛苦。要是子蛮和子莱打他骂他，炙日还会好过一些。

炙日跪在子莱面前，他痛苦地说：“殿下！”

子莱没有扶炙日，他苦笑着说：“将军快去吧！现在战局如此紧急，我们再不能耽搁。将军去了幽州，我会更放心。我已经封了吾太、决参和刃绝为左将军。我知道，他们没资格当左将军，可是我只能这样做。到了幽州，吾太会听将军的调遣，他要是作得不对，你就代我责罚他。幽州等地的军务就由将军负责，吾太就协助将军行事吧。”

炙日犹豫了一下，他突然站起来就往外面走。他本是来协助子莱的，可是他们才见面就要分头行事。

走到门口，炙日突然转身跪下说：“殿下，保重！”

这是道别，或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