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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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子云如此无礼，丰尘就火了，他并不是因为子云失势了而狗眼看人低，而是因为子云的所作所为。在子云领兵打子莱这件事上，丰尘和子蛮想得一样。

那就是，既然要打就要打赢，要不然就要学会当孙子。

没本事的就该死，这就是乱世的规则。

就算现在子云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作为儿子，作为明月国的王子，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子云本应该按照王家礼法行事。

可是子云没有这样做。

“跪下！”丰尘冷冷地说。

“我为什么要下跪？就凭你一个不入流的军将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才应该跪下！”子云冷笑着说。

丰尘没动，他也没说，可是其他的护月都卫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办起这种事来极为内行。

两个护月都卫冲上去把子云拧着跪倒。

丰尘想刚宣读王令，可子云却开始恶骂，这令丰尘等人万没想到。丰尘知道再让子云发疯下去，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丰尘立刻对那两个护月都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护月都卫立刻用布堵住了子云的嘴。

宣读完王令后，丰尘就命人把子云严密看管了起来。同时，丰尘亲自带着人前往仓州。

这也是子蛮的密令，他要丰尘带着密令前去见子莱。

这次去见子莱，丰尘一点也不害怕。虽然有风险，可是丰尘和子莱算是故人。他了解子莱的为人，就算现在子莱会选择，子莱也不会杀他。因为丰尘知道，他对于子莱来说只是废物。

过了仓州，丰尘来到华天城。没有任何隐藏，丰尘进城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得知丰尘来了，子莱等人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子莱亲自带着至流他们到城门处去迎接。

两方行过礼后，子莱毫不顾忌地说：“丰尘大哥这次来不会是要我的命吧？”

废话！

在这里任谁也不能杀子莱。

至流等人听到子莱这样说，他们都觉得子莱不该在此时说这样的气话。

可是现在子莱说的不是气话，他就是故意说给丰尘听，故意要丰尘把这句话带给子蛮。

　幽月残光25

父与子，君与臣，子蛮和子莱的关系太过微妙。//

正是因为微妙，子莱要告诉子蛮，虽然他是儿子，可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作个“老实的蠢儿子”。

丰尘没想到子莱会这样说话，他愣了一下，赶紧说：“殿下这是从何说起？”因为这里是城门处，他看了看四周说：“请殿下到别处详谈。”

子莱立刻转身就走。

看着子莱的背影，丰尘不由地想起了子云。可是奇怪的是，他恨子云的无礼，可是他却不恨子莱的无礼。

这其中的原因，就连丰尘自己都不明白。

进了子莱的府邸，子莱就留下了至流和决参等几个人，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看到了没外人，丰尘轻轻地咳了两声，他突然有些犹豫了。

因为丰尘来这里是为了给子莱传密令，可他怕在这里又出现像子云一样的情景。他怕下不了台。他的脸面不重要，可是他代表的却是子蛮。

可这时，子莱竟然先跪在丰尘面前说：“大哥必是为父王来传王令。我子莱生是明月国的人，死也是明月国的鬼。这天地可证。我是父王的儿子，我是明月国的子孙，就算父王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但我没有反叛，我的心天地可表。请大哥代我向父王他老人家回禀！”说到这里，子莱跪趴在地。

看着子莱，丰尘差点掉下泪来。

这不容易！

更何况这里是子莱的地盘。

要说现在子莱说的是真话，丰尘绝对不信。要说子莱对子蛮没有怨言，这连鬼都不信。

可子莱能这样说，能这样做，足见子莱的心还有些是红的，他还把自己当成明月国的人，还把自己当成明月国的子孙。

丰尘连忙向子莱等人宣读了子蛮的王令。其实这道王令的内容对子莱他们来说并不新奇。

子蛮的这道王令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子蛮废黜了子云，可却没杀子云，只是把子云贬为了庶人。二是，立子真为储君。三是，封子莱为通州王，把包括通州、幽州、梁州等地全都分封给了子莱。除了通州之外，子蛮分封给子莱的其实就是现在子莱现在管的几个州、郡。

丰尘把子莱扶起来说：“恭喜殿下！这只是大王的密令，随后大王会向各地发明文。以后殿下必会为大王为我明月国立下奇功。”

从假冒的通州御史，到货真价实的通州御史，再到在都城当通州御史，到后来的忠勇尚书将军，到现在的通州王，这几年的改变是如此奇妙。

决参、吾太和刃绝他们三个人如愿了，虽然离他们所期盼的还远远不够，可这足已经让他们有了些安慰。

而子莱和至流在想什么呢？

他们的想法有些惊人的相似。

他们隐隐地觉得，子蛮在作最后的安排。

要是子蛮打败了羲中，那么有了子真，他就可以再作安排。

而要是失败了呢？……

至流看着子莱想：“殿下，大王能作如此安排，可见他的良苦用心和高瞻远瞩。为了不让殿下作错事，大王已经作了他能作的所有事。”

　幽月残光26

这对于子莱来说算是喜事，可是却没有人真的高兴。　现在所谓的“通州王”是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

等丰尘等人走后，子莱无力地坐了下来，他平淡地笑着对至流说：“你不觉得父王封我这个官职很有趣么？”

至流和决参等人都看着子莱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子莱见他们都不说话，他就接着说：“通州现在被叛军所占，父王却封我个通州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至流说：“大王是想借机提醒殿下。”

“不仅如此。”子莱苦笑着说：“父王有更深的意思。”

至流说：“殿下，你想得太多了。”

子莱摇了摇头说：“明天我想和丰尘他们一起去卫东城。”

吾太一听就立刻说：“殿下，如此时局，你万不可离开幽州。”

刃绝也说：“吾太说得对，此时殿下可不能感情用事。”

子莱摆了摆手说：“你们不用再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们不用再劝我。”

至流说：“既然如此，我就陪殿下去卫州。”

子莱却说：“将军不用去了，就让决参和阿丑陪我去就行了。我走后，此地之事就由将军作主。吾太、刃绝，你们事事都要听将军的。”

听到子莱带决参去，吾太和刃绝不高兴了，可是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子莱笑着说：“论行军打仗，决参没你们那么大的本事。虽然刃绝是军奴出身，可是他在这方面远比决参学得更快。留你们在这里，我放心。”

听到子莱这样说，吾太和刃绝才舒服了些。

刃绝说：“殿下，现在子云已经被废，此时你去卫东城没有任何意义。你不去还好，你要是去了反而会引来非议。”

子莱说：“非议？我现在还怕什么非议。我就是想问问他，他为什么要这样作！”

至流说：“这重要吗？”

“重要！”子莱说：“当然重要！”

说到这里，子莱停顿了一下说：“我就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而我，我怕不久我也会像子云那样作出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来！”

子莱这话即向对至流他们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决参却在想：“殿下，或许你本就应该像子其和子云一样，这样你才不会这样两头不讨好，左右不是人。”

当丰尘得知子莱要和他一起去卫东城的时候，他十分惊讶。虽然卫州是明月国的地盘，可是那里对于子莱来说却并不是好地方。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子莱去那里没有半点好处。

虽然这样想，可是丰尘却没有劝子莱，一是因为劝不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丰尘再不敢管这些事。

就这样子莱和丰尘一起来到了卫东城。

看到了子莱来了，吕居和陆申吓得全身发抖。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算是子莱的仇人。以前子莱如保对待自己仇人的，这些吕居和陆申再清楚不过。

还好子莱看不上吕居和陆申，他连杀他们的心情都没有。

等见到了子云，子莱的心猛地一阵刺痛。

　幽月残光27

破房子，破床……这里连子莱曾经在乐极城住的房子都不如。

子云躺在地上，就如同死了一般。他的衣服上沾着血迹，头发就像乱草。

看着子云这副模样，子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谁的安排？”子莱冷冷地问了句。

听到子莱这样说，陆申庆幸自己是右将军，他没有管子云的事。吕居和陆申吓得赶紧跪倒说：“殿，殿下，这是下官的安排。可，可是……”他现在想到了不少借口，可是却没敢说出来。

子莱看着吕居说：“人不能太聪明，聪明过头会不得好死！”

“是！我这就派人换地方……”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

决参忙说：“殿下，让我留下吧。”

“好，那就让阿丑留下。”

往外走的时候，吕居的脚发软，他摔了一跤。丰尘冷笑着说：“我看你这个太守是白干了！”

吕居惶恐地说：“大人，是他见人就打见人就骂，什么话都乱说，我实在没办法才……”

决参拍了拍吕居的肩膀说：“太守大人，以后办事多用脑子别总用屁股。”

“是！是！”……

等丰尘和决参他们走了后，子莱朝子云慢慢地走了过去。来到子云身边，子莱踢了子云一脚。

子云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子莱。就在这一瞬间，子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猛地跳起来，指着子莱哈哈大笑。

子云疯了！

子莱坐好，他奇怪地看着子云说：“我知道你没疯。我知道你想见我，我也想见你。”

子云不再笑了，他坐到了子莱对面。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子莱才说：“你为什么要作这种蠢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是！”

“我不会告诉你！”

“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半点好处！你这样作不是便宜了羲中么？”

“就算是便宜他，我也不能让你得逞！”子云大声叫：“要不是你，我会这么狼狈？像你这种贱种有什么资格和我斗？你是天生的奴才！奴才！”

“你可输给了奴才！”

子云像疯子一样冷笑着说：“你说我作的是蠢事，那是因为你赢了。可我告诉你，你没赢！你这辈子也赢不了！”

“就算赢不了，我就算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呸！”子莱刚说完，子云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害的人还少？卑鄙无耻的事你作得会比我少？”

子莱平淡地说：“卑鄙也要卑鄙得让人佩服。可你卑鄙得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子云站起来，他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指着子莱说：“你在都城做的哪件事见得人？你害死了午只，虽然子萧没死，可是你这样做比杀了他还过分！我杀的人多，可我杀的人还不到你的十分之一！我子云是蠢，可是你更卑鄙！我子云是蠢，而且蠢到家了！我要是有你一半卑鄙，我就不会败！我子云做的这些事全被你占了便宜。你只能骗骗那些蠢货，那些老百姓！要是他们知道你的为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们不宰了你才怪！”

　幽月残光28

子莱站起来，他冷冷地说：“对！你说得没错！我是卑鄙！可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父王，为了我明月国！你都做了些什么？子其都做了些什么？你们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能得到明月国，你们毫不关心我明月国会如何！子其是怎么倒台的，你比我明白，可是你却做得比子其还要过分！既然已经可以得到王位，你还为什么做这些蠢事？你不是蠢人，比我子莱聪明，要不然父王也不会想着把王位传给你！明月国被你们搞得如此惨状，就算你得到了王位，这有什么意思？明月国会是你的么？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别人打江山？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死也想不明白，你和子其到底是为什么而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了得么？可你们做出来的事连狗屎都不如！你们还有脸说别人的不是？你们还有脸抢王位？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

“你是好人，就我们全是王八蛋！”子云大笑着说：“这次败给你，算我倒霉！可如果换作是你，你就会比我更狠毒！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们好在哪了？你不是一样想要明月国？你还有脸说我们如何？难道我们把王位送给你才叫好人，才叫你的兄弟？你和我们抢王位的时候，你怎么自己不这样想？说什么为明月国，说什么为父王，这全是狗屁，你作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你自己？我怎么没见你作过一件对自己没好处对别人有好处的事？你还有脸在这里说我？你先摸着自己的良心，你问问你自己！”

“我所作的一切对得起巨灵神，对得起先王，对得起任何人！”

子云冷笑着看着子莱，他点了点头说：“好！说得好！我输了，我没什么好辩驳。//我现在是阶下囚，你说什么都行。可你想过没有，你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子云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我的报应！可什么时候是你的报应？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就是因为你们！你们要是听我的，帮我治理明月国，我会这样做？我也是人，你以为我喜欢害自己的兄弟！是你们不仅不帮我还天天想着害我！你扪心自问你会帮我么？你不会！你只会天天想着怎么扳倒我！你是这样，那些混蛋个个都是这样。现在你有理了！因为你打赢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不带兵来打你，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带兵来打我！我子云蠢就蠢在没有你会蛊惑人心，没有你卑鄙！你喜欢当好人，你就好好当吧！可我告诉你，你不是好人，你也当不了好人！我死了，父王不会放过你，就算父王放过你，官员和士族一样不会放过你！你知道父王为什么不把王位给你而给我么？因为，你是外人！父王一直把你当外人，官员和士族更是这样！你赢不了的，子莱！你绝对赢不了！我子云不得好死，你也一样不得好死！你今天敢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骂我，可总有一天，你会干出比我卑鄙千倍的事来！因为你就是这种人，你是！到时候，你想想今天，你想想你今天说的话！到那时，你才明白，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来教训我！你说我卑鄙，你说我无能，你还不一样？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教训我，可是就是你，是你们这些所谓我的兄弟都没资格来教训我！子狂、子其、子某、子萧，还有你，还有那些混蛋兄弟，个个是混蛋，个个卑鄙无耻！”

　幽月残光29

虽然子云的话过激，可是他说的是实话。/正因为是实话才会可怕。

子莱没有说话，他听着子云的话，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子云怒吼着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对自己说？你杀各地官员，杀他们全家，查抄他们的家财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问自己？他们只不过是狗，你却只敢杀狗！你子莱杀人就是好人，我子云杀人就是恶人？你做了多少比杀自己兄弟更卑鄙的事，你自己明白！你羞辱子狂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你暗害子其的时候，你怎么不做好兄弟的本分？你铲除子萧的时候，你怎么不敢光明正大地这样说？就因为父王重用了你一次，你就变本加厉地下毒手！为了权，为了名，你不惜用我明月国的钱粮来蛊惑人心！你不惜杀官员来收买人心！你的用心和我有什么区别？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抢王位，你在为父王和我明月国办事，你这是纯属放屁！你为了王位做的卑鄙事几天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