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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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石山顾名思义，它就是座石头山。就像力仁说得那样，盘石山离流沙城不到十里地，就在城北。要是说子莱来盘石山之前满怀希望，那是骗人，他现在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可当他看到这盘石山后，他彻底地绝望了。

盘石山不大，方圆不过五里地。这里怪石横生寸草不生，全都是光秃秃的黑色石头。

子莱下了马对跟来的士兵说：“去找！谁要找到水，我就赏他黄金千两！”子莱领着力仁和决参等人也进了盘石山。

炙热的阳光把石头晒得滚烫，人摸到这些石头手上都会脱层皮。进了盘石山就像进了个巨大的烤炉，闷热得简直要把人都烤熟。

这样的地方哪还会有水？

决参怕子莱被热出病来，他好心拿了水袋给子莱，子莱却把水袋砸到了地上。他对跟跟着的士兵骂：“你们还站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去找水！”这些士兵吓得全跑了。

子莱来了几天，力仁可是第一次看到子莱如此。他知道子莱也慌了。知道了这一点，力仁更加没有了信心。

子莱哪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水？他只能带着力仁他们在山里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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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看到的除了石头就只有石头。｜力仁渴得连喝了三袋水，可是他却还是觉得渴得不行，再这样找下去，他都要累趴下。可是子莱却一口水没喝，他的嘴唇都干裂了。

力仁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子莱说：“殿下……”

可子莱却突然摆手道：“你们听！”

力仁和决参都快被热晕过去，他们仔细地听了听，可是却什么也没听到。

子莱的眼睛闪烁着奇光，他兴奋地说：“是鸟叫！这里有鸟！”说着，他就拼命地往前跑。

力仁和决参忙跟着跑了过去，可是他们怎么听都听不到半声鸟叫。

子莱跑跑停停，突然他猛地停了下来。

“殿，殿下……”决参却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叫！他猛地抬起头，又听到了前方山石后面传来的一声鸟叫。

决参和力仁两人对看了一眼，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在这样酷热的地方，鸟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有水！

“都别出声！”子莱慢慢地往前走去。

三个人悄悄地绕到山石后面，站在这里，他们听到就在山石的那一边传来了连绵不绝清脆的鸟叫声。

等他们走到山石前面，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是一个石谷。石谷不大，这里没有风却清凉无比。决参甚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舒服了！决能深吸了一口气，他真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再不愿出去受那份恶罪。

在谷底的中央围着一群小鸟。决参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鸟，它们身上长着九彩的羽毛，甚至比雨后的彩虹还要美丽几分。它们不停地欢叫着，轻轻的飞舞着就像一个个梦境里的仙子一般。

决参见此美景，他不由地往前走了一步。可他的脚却踢到了一块小石子。石子在石头上滚动发生的声音惊吓了那群小鸟，它们立时飞上了高空，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

等这些鸟飞走了，子莱他们看到了足可以让他们欣喜若狂的东西。

那就是水。

从谷底的石缝之间向往渗出清澈的泉水。可是这泉水极少，只在谷底聚成了一小片水坑。

力仁怪叫一声，直扑了过去，他用手舀起一捧水来就往嘴里送。

这泉水又凉又甜。喝了这泉水，力仁再没有了刚才燥热、烦闷之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再活了一次。决参也过来喝了一口，他高兴得直跳了起来说：“水！水！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

力仁用力地抓着决参的胳膊说：“这下那些狗崽子可有水喝了！哈哈哈！”两个人又叫又笑，异常兴奋。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子莱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他反倒是眉头紧锁。决参和力仁笑了半天，他们这才发现子莱的异样。

决参笑着说：“殿下，现在有水了，你还不高兴么？”

子莱冷冷地说：“就这点水，能够谁喝？”

决参这才明白过来，他生气地说：“什么事都不让我们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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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仁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水是少了些，可是这地下一定有不少水。//我立刻叫人来挖！”

说完，他仰天吹了声口哨。不大一会儿，力仁的士兵们就到了。他们看到盘石山里竟然真有水也是个个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没有带来挖掘的工具，力仁就叫士兵们用兵器挖。可是这些黑石奇硬无比，士兵们的兵器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力仁直气得哇哇怪叫，他又命人立刻回城调派军队，请石医。

因为离流沙城不到十里地，骑快马很快就到。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城里的官员带着军队就到了。

力仁本以为石匠来了就好办了，可是就连石匠都没办法挖开这些黑石。这个山谷的谷底是由一整块石头构成，除了那渗水的地方有一小道石缝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缝隙。力仁气得又是打人又是骂人，可是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可是被凿下的石块还不到一小桶。再这样凿下去，还不知道要凿到哪年才能挖出水来。

子莱冷冷地说：“别挖了！”他对身边的车开说：“你快带人回城多带着干柴和火油来！记得多派人多带着水来！而且是越多越好！”

力仁迟疑地问：“殿下这是要作什么？”

还是石匠们聪明，其中一个说：“殿下这是要烧石吧？”这石医说的是一种取石料的办法。因为有些石头太过坚硬，石匠们就先用火烧再浇冷水的办法来取石料。

力仁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他气得给了那石匠一耳光说：“你个狗崽子！是殿下是石匠还是你是？开始你怎么不说？”

石匠捂着脸可怜地说：“小人该死。可是小人不敢隐瞒将军，这盘石山上的黑石是上等的石料。小人们以前就想从这山上取石，可是这里的黑石太过坚硬而且极为耐火，用烧石的办法根本就没用，所以小人不敢说用这个办法。”

力仁和决参一听这石匠的话，他们差点没被气死。好不容易找到水，可是地下的水却被这样一块大石头堵着，而且还找不到凿开这石头的办法。

力仁气得恶狠狠地说：“你们这些狗崽子！吃饭的时候就有本事，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比猪狗还没用！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凿不开这该死的石头，老子就用这该死的石头活活砸死你们！”

石匠们吓得面无人色，他们明知道这样凿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可是他们没有其他办法，他们只得又开始凿石头。

城里运来的干柴和火油一到，力仁和决参就开始派人烧石头。这石谷可算是一个天然的石灶。他们把干柴和火油放进去，再点上火，石谷便燃起了冲天大火。为了怕这块石头被烧得不透，直到这大火足足烧了近半个时辰，子莱这才命人往山谷里倒水。

水才一倒下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噼啪！噼啪！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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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响起了可怕之极的石头爆裂的声音。/　爆裂的石头到处飞溅，砸得士兵惨叫着逃命。子莱等人还以为这下水会奔涌而出，可是从地下流出的泉水反倒是越来越少了。这一次，他们只把这块黑石头表面的一层烧裂了。

谁也没想到，烧石头的办法竟然有用。

子莱和力仁命人把山谷里的碎石清空后又开始烧。烧一次搬一次碎石，再烧一次再搬一次……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还没有把那块黑石挖完。

就这样，子莱领着人在这里干了一天二夜。

虽然石头运出来不少，可是水还是那么一点。

连续苦干了这么久，可是子莱他们还没挖到地里的土。但只要烧石头的办法有用，所有的人都还有信心挖到水。

可老天爷似乎偏偏要和子莱他们作对。在盘石山还没挖到水，可这时却出了件大事。城里来的士兵报告了子莱他们一个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城里的水井全干了。

力仁听到这个消息，他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完了，什么都完了！

力仁直觉得自己后背发冷。虽然在这盘石山找到了水，可是这水要挖到什么时候？再挖一天？二天？还是三天？……他想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子莱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冷冷地对力仁说：“起来！去干你该干的事！记住，你是将军！就算要死，也要站着死！”

力仁毕竟戎马一生，他也是从水里火里拼过来的，子莱的一句话点燃了他的斗志。力仁站起来哈哈大笑，他走到正在搬运石头的那些士兵面前，狠狠地踢了一个士兵一脚说：“你们这些狗崽子都给老子精神点！谁要是敢偷懒，我现在就用石头砸死他！”力仁亲自搬起了石头。在他的督促之下，这些士兵干得更卖力了，没有一个人敢偷懒。

斗志归斗志，可是事实却更残酷。

这里的水已经不多了，最多也只够一次浇石头。

火又点燃了。

力仁看着这冲天大火，他喃喃地说：“殿下，如果这次还不行，我们该怎么办？”

子莱冷冷地说：“没有水，我们就用血去浇！直到挖到水！”

力仁哀伤地说：“如果还不行呢？”

子莱平静地说：“那就把灾民们找来，让他们看着，我们一起跳进这火里！”

力仁突然跪倒在子莱的脚边，他痛哭失声说：“殿下，你杀了我吧！要不是我无能，要不是我贪财、放任，也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我对不起大王，对不起殿下！”

“起来！”子莱冷冷地说。

可是力仁没有起来。

子莱又说了句：“起来！”

可力仁还没有起来。

子莱怒吼说：“起来！”

力仁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子莱。

子莱冷冷地说：“你要记住，你是我明月国的将军！活着是，就算死了也是！别像个女人在这里流泪！站起来！像个男人那样，别让我看不起你！”

威严而沉着的子莱令人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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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看着子莱那冷峻而消瘦的脸，跪着的力仁泪水一下又涌了出来。

决参默默地看着子莱和力仁，他心里默默地想，殿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王他知道这一切么？他要是知道了……

火慢慢地熄灭了。

此时，力仁已经恢复了曾有的威风，虽然他的脸色不好，但他的那双眼睛已经平静了下来。

等士兵们把水倒下去后，地下的那块黑石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爆裂声。大家原以为这一次就像以前那无数次一次，石头会崩裂开来。可是所有人都想错了。等水雾散去后，他们看到的却是完全无损的石头。

石头根本没有崩裂，甚至石头的表面上都没有一丝的裂痕。更不要说会有水奔涌而出。

完了！

整个山谷里静得像块死地。

士兵们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脸和手被熏黑了，甚至被烧伤、烫伤了……衣衫褴褛的他们一个个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鬼。可是这身体上的疼痛，却远没有心里的悲痛来得强烈。不少士兵流下了热泪，他们任由地泪水在脸上流淌，他们的眼中也再没有了希望。

人群里响起了一个冰冷而又威严地声音：“你们还站着作什么？”

接着士兵们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径直往山谷里走去。

他就是子莱。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动。

力仁想跟着子莱，可是决参却拦住了他。此时决参已经双眼泛红，他有些哽咽着说：“就让殿下去吧！”

大火后的山谷酷热难当。子莱站在山谷中央，他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开始用力地一下下地敲打那块永挖不透的石头。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在山谷里回荡，这声音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每一个士兵的眼里都涌出了热泪，可是又有谁不知道，子莱这样作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殿下！”士兵们呼唤着子莱，他们一个个跪趴在地。山谷里响起了悲痛的哭声。

子莱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站起来把手里的石头狠狠地砸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子莱对着碧蓝的天空狂吼了起来。

这吼声在山谷里回荡直上云宵。

子莱彻底绝望了！

从欣喜到绝望，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现实是如此残酷也是如此天差地别！

他不想这样，他总对自己说要给所有人信心，可是这时他却控制不了自己。

决参僵直地站着，他对身边的力仁说：“将军，我们去陪着殿下！就算用手挖，我们也要挖到水；就算用牙咬，我们也要把这该死的石头撬开！”

力仁狂笑着说：“这还不容易！狗崽子们，你们都给我滚起来！有殿下陪着我们，我们还怕什么？”

力仁和决参大步往山谷里走去。士兵们纷纷站起来都跟了过去。

此时，山谷里子莱吼声的回声也渐渐消失了。

绝望还在，吼声才去，寂静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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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那声音消失的一瞬间，山谷里传出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

只听“轰隆”一声，谷底那块大黑石突然崩裂。谷底出现了一个大洞。子莱跟着那些碎石也掉了下去。这个变化太突然，决参等人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等他们反应过来，子莱已经不见了。

这一下，决参可疯了，他怪叫一声就冲了过去。可他才冲到洞边，他就被一股巨大的气流挡了回来。紧接着，“轰”的一声，从洞里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一股巨大的水注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看到了，在汹涌喷出的水注顶上躺着的正是子莱。

浪如水成之花，人如沉浮之蕊。

此情此景即壮观又奇妙之极！

因为这股水流太大，等水柱落下的时候，飞落的水珠竟然如大雨一般落了下来。这些水珠如此清凉，落在身上直叫人舒畅无比。

等众人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整个谷底已然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泉水不停地从湖底翻滚着冲到湖面。

子莱正躺在湖正中，随着水浪起伏着。

“殿下！”

决参和力仁率先跳进了湖里。不少士兵也都跟着跳进湖里去救子莱。

好不容易，决参和力仁把子莱托上了岸。

可这时，子莱却是双目紧闭，全身冰凉。不过还好，子莱还有气息。

仔细查看过后，决参狂笑着说：“殿下没事！殿下没事！”

这话一出，士兵全都欢呼了起来。士兵们跳进湖里就是一顿狂饮。这水喝起来简直比仙露还要美味！

接下来该怎么办，力仁却没了主意。这几天来他一直按子莱的指令行事，现在子莱已经昏迷，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水是有了，可是怎么把这水运回去却成了难事。要知道那些多灾民、军队还有城里的百姓，要让这么多人有足够的水喝，这水可怎么运？从城里带来那些装水的木桶等物，能烧的都被烧了。他们现在能装水的也就是自己随身带的水袋。

当然力仁也不是一个办法都没有，他决定等子莱醒了再说。

还好子莱没晕过去多久。子莱刚醒，力仁就兴奋地说：“殿下，你看！我们有水了！这些水足够流沙城的军民所用！”

本来子莱的头还有些昏沉，可是他看到这满满一湖的清水，他立刻来了精神。决参把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子莱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力仁笑着说：“这水可是殿下引来的。想必是殿下爱民之心感动了上苍，要不然哪会有这等奇事？”

众人听了力仁的话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子莱笑着说：“这和我无关。要不是兄弟们齐心用力，我们也挖不到这水。”

力仁说：“殿下，现在水是有了。可是我们该如何把这些水运回城去？”

子莱想了想说：“这些水就不要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