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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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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包括父后在内,都只道皇子下嫁是为了继位皇嗣,却从没有人只道他深埋的更龌龊的心思,他原本打算着等诸事渐定就跟太平挑明,要和她做一生的地下情人的,他要生下她的孩子传承这天下……(这硬要说也是阳谋,算不上阴谋不是?)他最起码有八成把握太平拒绝不了他,因为他太了解她了,他花了十年时间倾心相对呀,他是何等骄傲自信的人,可太平不喜男子剃眉这件事都没有告诉过弟弟……
可她不信他。她不信他爱她,她不信他没(阴谋)算计她,他知道她长刀出鞘为的是九儿是路子归,他知道那一别或许今生难见,他用这样的心情放她走,他用绝望的心与她相拥,他以为是前缘未尽所以上天给他送来了这孩子,他用“不夜天”告诉她他的欣喜,可她不信他。以为他算计她,用她的孩子拴住她,甘心为他姬家守江山?天下人这么想都可以,她不行!
罢了罢了,他姬嬽君临天下十几年,这点骄傲却还是有的,她不信他,他又何必强留孩子再与她纠缠不清,由她去吧。姬嬽笑容苍凉,就是君霐也转开眼神不忍再看。乱世将起呀,数代纠葛,千万人的性命,哪有成全小儿女的余地?
景帝一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样子,秦太后对着君霐更是束手无策,孩子绝不能让他抱走,可外面悄无声息,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想阻止君霐带走孩子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跑到外面去吼一句“来人呀”也许能解决问题,可这跟本不可能。所以君霐一点也不着急走的淡淡看着他,秦太后只能脸色一点一点苍白,浑身无力。
冷笑一下,君霐绕过秦太后往外走,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要离开父亲了,原本睡得好好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哭声惊得君霐顿住了脚步,神情木然的景帝和脸色苍白的秦太后同时看过来,君霐也顾不得摆酷了,晃着孩子小声哄起来,婴儿却不买他的帐,径自哇哇哭个不休,景帝面现几分焦虑,伸出手来却又缩了回去。
就在君霐手忙脚乱之时,幽幽传来一声叹息:“好在我记得把奶瓶带着了。”三个大人同时呆住,齐齐寻声看去,门口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披着黑色大氅帽子盖到眼下只露出一点雪白下巴的人,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大瓶子晃了晃又摸了摸,小声自语道:“还好,还是温的。”然后走到呆若木鸡的君霐身旁,将奇怪瓶子的奇怪瓶口一把塞到哇哇大哭的婴儿嘴里,婴儿哽咽两下,居然小嘴一动一动的开始吸允瓶中物,不哭了。
神秘人满意的点头:“皮子跟筋做的奶嘴也不错嘛,早知道有要自己动手做奶瓶的一天,就在起点多搜刮点工科生的穿越看看了,橡胶那玩意怎么弄出来的来着?”这地方太诡异了,男人生孩子了嘛,她原本以为女人的Ru房只等着退化没什么用了呢,哪曾想哺|乳依旧是女人的活儿。破身的成年女子喝一种汤药并且禁欲,连续坚持四个月就会有一段时期的产|乳……不过贵族女子几乎没人会这么做,有专门的奶娘,皇族就更不可能,翻遍史书也找不出一个曾亲自哺|乳过的皇帝。可以理解,咳咳~~那汤药味道实在太令人发指了,怎么加甘草白糖蜂蜜都没用,还诡异的做成药丸子吞就没有效果,所以她也就尝了那么一口,而且就算她咬牙肯喝那“毒水”也没用,没时间嘛~~不过这瓶牛奶绝对是她亲手热的……
君霐脸上呈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神秘人,轻声道:“君太平,你怎么来的?”神秘人低头伸手往后拨下斗篷兜帽,琥珀色的凤眼露出来,不是那该在千里之外的燕王殿下是谁?
太平解下厚厚的斗篷罩在三月天深夜里神勇得只穿了一件夜行衣的爹身上,又走过去将赤脚站在地上只套了件袍子的产夫塞回床上好生靠着,被子拉到下巴下,对面无表情的秦太后点点头咧了咧嘴,才摸摸鼻子一脸无辜道:“走进来的……嗯,途中也有飞飞跳跳闪闪躲躲几下。”姬嬽微微一笑,从被子底伸出手来去握太平的手,轻声道:“是个男孩。”心情一下子从海底飙到天堂,好到暴。
“嗯。”太平合掌搓搓他冰冷的手,又给塞回被子里,轻轻拍了两下,自己也在床沿坐下,回头侧脸对君大少秦太后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姬嬽看了这张透白的侧脸一眼,淡淡勾了唇,合上眼睛,睡过去了。君大少秦太后看着这“奸妇淫夫”状的两人,俱都额上青筋暴突,一跳一跳。昭阳殿内淑贵君已经挣扎了四个时辰了,皇嗣一点降生的迹象没有,基本确定为“难产”,御医们开始口干舌燥,脚软发虚。
留香
景帝十七年三月十四日寅时三刻,昭阳殿淑贵君生皇长子,帝甚喜,封:安乐帝卿,取名:留香,姬留香。“赠人玫瑰,留有余香?好!”景帝诧异的看了太平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太平懒洋洋的伸出指头去戳婴儿嫩嫩的粉红包子脸,难得心虚了一下,打死她也不敢说,前世她就曾想着生个儿子就要养成楚留香那样,因为一直没碰到满意的孩子他爸,才未能如愿。
此时距离淑贵君“千辛万苦”生下皇长子已经过了三日了,因为是皇子,所以先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生女封后之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但帝初为人“母”,仍是大喜过望,不但御笔亲自写了给皇长子的册封,而且特旨将皇长子抱入清凉殿中亲自抚养,虽然没有闹出举国大庆罢朝七日的荒唐事,但毕竟是疏忽了一些政事,停朝一日,后几日上朝也是匆匆就散,满朝文武体谅景帝多年纠葛子嗣的问题,秉着同为“女人”不言而喻的心情,充分表示了理解,就是最顽固的谏官也没有多说什么。
传言对皇长子爱不释手的景帝陛下走过来,一把抱过太平怀里的小留香丢在小床里,不满的横了她一声:“哪有做母亲的这么跟孩子黏黏糊糊的。”太平心中大汗……
斜斜靠在软塌上,一本正经的翻开本折子来看,看得太平啼笑皆非,走过去拿下他手里的折子,挨着他坐下,再不看小留香一眼,景帝这才微侧了脸,勾了唇偷偷笑起来,随口道:“康靖君上还跟你闹气呢?”
太平苦笑一下,给他拉了拉毯子,翻着折子提起笔来圈圈点点,虽然笔迹不一样,但好在折子上需要长篇大论的也不多,没有宫变的迹象,刻意仿了也没人会怀疑。她这次可是把她爹得罪惨了,从生出她来就没这么给过她脸色,气了这么多天都没完,也难怪,她调了秦川朝歌进京,一路瞒得他跟铁桶一样。
她不愿意让她爹生气,可要事先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他老人家会乖乖的不找麻烦才怪,保不准得出什么事呢,头疼呀,上辈子她无缘体会一下婆媳问题,这辈子竟然有幸见识到丈婿问题,想来真让人哭笑不得,只是加上这家事国事分不清的背景,不哭就不错了,笑却是笑不出来了。姬嬽靠在枕上,看她懒洋洋的勾勾点点,折子一本本迅速略过,素白的手轻提着紫檀笔管,微蹙着眉的样子,纵使是女人,居然也给人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韵味,竟是看得痴了。
“怎么了?”太平头也不抬的漫声道。这看儒生写的奏折真是太烦人了,十句话里要紧的就一句,还磨磨叽叽含含糊糊的让人越看越找不到重点,难怪皇帝这活从小专业培养还难得有称职点的呢,这种奏折看多了,人脑子不糊涂才怪! 姬嬽伸手环住她的腰,美得妖孽的脸枕在她肩上,微微一笑,闭了眼睛道:“没什么。”
批完一案的折子,太平放下笔,侧了脸过来看,姬嬽早靠她肩上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将他靠回榻上,拉过毯子来盖上。睡梦中脸,盖上了那双桃花惑惑的眼睛,像个疲惫了一天回到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男人,让人看着心里不得不柔软。爱他么?太平心中茫然。
她只是对他狠不下心来。想起前世,美丽妖娆型的男子她素来最多也就是欣赏,爱上却是不可能,何况是美到这个程度的。若没有那十年,若不是不知性别的让他接近了十年,这男子再美再好也在她心里掀不起什么涟漪,她毕竟不是爱做梦的少女,爱情之于她,从来就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前世她少女时也和普通女孩子一样,爱做梦,爱看情爱的小书,时常也为书中人物咬牙切齿,书中常有男人在爱情与家国天下间权衡,最后背弃了爱情的情节,当时看了也觉得义愤填膺,长大了才知道自己幼稚,为什么女人伟大的爱情总不能跟天下兼容?何德何能,一个女人要让男人只因为爱她就放弃全世界?成全一段传奇爱情,往往男人要放弃一切,女人呢?女人要付出什么?世上更多的是没有相貌,没有金钱,没有权势,没有能力做家国天下梦的男人,为什么不去找他们要求一段爱情,非得要一个本身拥有这一切让你爱上的男人去成全你的爱情?马斯洛需求定律,生理,安全,感情,尊重,自我实现,女人最高的自我实现的需求可以是一个完美的男人至死不渝的专情,可男人呢?一个自我实现需求是一个女人的男人,女人要么?
书中的男人,总是背弃了爱情成全了所有后后悔追思,可这只是少女美好的梦,追思或许会,后悔却是不可能的,不是不爱,只是爱情,原本就不是最重要的,哪怕一生的爱情都给了你,那也不过是以后再不谈爱情罢了,只有女人,才会失去了爱情就没法美丽。这跟男人女人的性别没有关系,是天生赋予的社会关系所决定的。
她再生在这个女尊的国度,女儿身却得行男儿事,迷茫了十几年,哪里还知道什么样的才叫爱情,小采再说不出一个字的神情,让她那么伤心,是爱情么?子归深沉的黑眸,一步步走进夜里的背影,让她至今恨难平,是爱情么?明缘念诗的声音,让她落泪,是爱情么?姬嬽伸出的手,她推不开,是爱情么?
可都这么多了,又怎么可能都是爱情?那记忆中曾让她为之痛不欲生的男人呢?她曾肯定那绝对是爱情的,原本不相干的人却有力量让你痛苦的想死掉,不是爱情是什么?可又痛苦了多久呢?还是爱情原本就只是一个瞬间,只属于生理心理都只有十七岁的少女? 她在这里,大半却是因为为人母的心境让她无法不来这一趟,就这样,他满足么?伸手轻轻抚过姬嬽的眉眼,他睡得如此安静美丽,苦笑,这是一个让她实在无语的男人,十年时间,他若无其事的跟她混成知己,一心想着把弟弟嫁给她,看着她邂逅分离,然后突然就成了她孩子爹……
叹气,说一千道一万,千丝万缕理不清,她只是对他狠不下心来罢了,姬嬽不是小采,他要不肯狠下心来对她,她是束手无策,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把硬币高高抛上天的时候,对或许青灯古佛的一生没有一丝遗憾恐惧;她抱着看看世间百态的心走下山来,不曾想过会遇见一个路子归;她割下头发放在那水晶样善良的男孩手里,然后牵着子归的手,一步步许诺未来的时候,没有过一点犹豫迟疑;她调兵遣将,要为一段情倾倒城池的时候,没有想过还会撞见另一个姬嬽,什么是路过,什么是永恒,我们总在路过中苦苦寻觅着永恒,回首才发现已经白发苍苍,你是路过,还是一生?
轻轻一吻落在姬嬽额头,迈出步去才知道,不是么?
在小留香脸上狠狠啃了一口,倒塌,这荒唐的世界,做娘的黏糊儿子都是不该的。
披起斗篷悄无声息的离去,等在宫外的有她父亲,等在燕云的有千万人。景帝闭着眼睛越发睡得香甜,她既然已经走了,他又何必再睁开眼睛来看一个背影,何况他确实需要抓紧时间来休息,没有人给他批折子了。
军盲
“爹,喝茶。”太平将加好糖奶的红茶轻轻推过一臂长距离的案几推到她爹跟前,君霐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又自顾自斜靠在软垫上翻书,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唉——”太平哀怨的垮下脸,可算是见识到了榕叔他们偷偷跟她说的她爹睚眦必报的记仇劲儿了,这都快到燕云了,还没消气呢。
想着,太平又长叹了口气:“唉——”见君霐没反应,再叹,还没反应,三叹,没反应,叹,唉—咳,咳咳,呛着了,喝口茶顺顺嗓子再继续……“得了,得了,少搁我跟前卖乖!”君霐见不得她这般模样,翻了个白眼道:“再怎么唉你也叹不出个张翼德来!”
史书记载,东汉末黄巾大乱,涿县张榜召集乡勇,当时还是一小贩的蜀昭烈帝刘玄德看榜时慨然长叹,结果叹出一个张飞来,平白遭了一通数落,这才有了后来桃园结义的千古佳话。这马车里面就父女两个,车外众人都是装聋作哑惯了的,秦川朝歌更是早躲得远远的影儿都没有,方圆十里之内连只鸟雀想凑近来都不容易,何况是人?纵使太平叹得比那昭烈帝好听真诚上一万倍,也招不来张飞大驾的。
见父亲终于有要消气的迹象了,太平笑眯眯的也不怕天打雷劈的大言不惭道:“女儿有父亲护着,胜过那张屠夫何止百倍,叹不来便罢了,叹来了正好给父亲扛枪使。”君霐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脸上却总算是看得见笑容了。“爹,喝口茶,味正正好。”太平拿起小银勺在杯子里轻轻搅拌了两圈,再一脸乖巧的递到君大少跟前。
君霐再白了她一眼,接过来喝了,香润的暖茶入腹,人也长舒了口气,天天这么黑着脸,他也不容易呀~~“让秦川朝歌两丫头滚进来吧,没她们的事,犯不着躲得跟兔子似的。”君霐没好气的道。“嗯。”太平抿嘴偷偷一乐。这父女两斗法,可怜了下面人了,尤其是做为主要帮凶的朝歌秦川,探路打前站这样的小活一路抢得跟打生死仗似的,就怕在君霐前面晃荡。“你呀,现在可比不得从前了,再这么心软可不行。”君霐叹着气数落道。
从前她游戏人间没插手的打算,自然什么都由着她,怎样都行,现在她既然已经摆开了这偌大的阵势,开弓没有回头箭,燕云所为跟姬家朝廷已然水火不容,跟本没有并存的可能,君家准备藏匿了百年的力量爆发出来,不是进就是覆灭,绝不是一个摄政王可以敷衍过去的,形势如此,就是太平也没有别的选择。小儿辈的到底天真,还抱什么幻想?孩子抱走了一了百了,这么拖着一点好处都没有,虽然现在是她们沾上风,但他可不认为那姬家小子会因为生了儿子就忘了自己是皇帝,将祖宗江山拱手相让,且看着吧,那小子虽是男儿身,可看往日行事胜过世间凡俗女儿何止百倍?早晚要翻脸的现在拖拖拉拉又有什么意义?太平素日里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这事委实做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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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做父母的总是只会为自家孩子打算,君霐又跟传统意义上从妻从女的慈父不一样,偏心得厉害,太平做这么自损的傻事,实在气得他够呛。“太平,你不是大小姐了,不管你开始为的是什么,要记着你现在已经是王了,这责任挑上了就容不得你放下,要对得起将生死交到你手里的那千千万万人,女儿行事,顶天立地,容不得半点软弱,你记住了!”君霐坐起身来,厉色道。
“明白就好,就怕你犯糊涂。”君霐认真的盯着她,见她从容平淡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懒洋洋的靠了回去:“都准备得怎么样了?”这阵别扭可算是过去了,太平也恢复了她本性里的散漫,抱着个靠枕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漫不经心的道:“忙,忙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这次偷跑了出来也一天没闲着。”
一天没闲着你还有空做了一打奶瓶?
眼见着她爹一脸的不屑,太平眼也不眨的谄媚道:“迎接您老人家大驾么,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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