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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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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还说什么了?”濮阳子豫急问道
  濮阳茜晓嘿嘿笑道:“老祖宗还说,都说现今大姚一代青年俊秀尽在子夜堂了,让他去自己给自己相个妻主,也不错。”
  ××××××××××
  太平扫了一眼大堂,皱着眉头推推明缘道:“明缘,你发现没有,最近是不是多了很多年轻的公子们?”
  正在给太平倒茶的漱玉“噗哧”一声笑了。
  “子夜”上正轨以后,里面用的人都是卫家或者君家的年轻女子,侍书漱玉他们太平也没有天天都带着,四人轮班,一天带两人,毕竟,总不能让大白天里兰芷园都睡得没人吧?
  “小姐你不知道,现在咱们子夜可出名了。”漱玉藏着什么希罕秘密似的说道。
  太平眨眨眼睛,这个她知道呀,可是这跟这些个年轻男子有关系吗?据她所知,这里对男子,尤其是大家的公子,管教之严,一点也不下于中国封建社会对女子,男儿家抛头露面,这是很受谴责的事情,这么大半夜的,看见这么些明显出自大家的公子们,不正常吧?
  漱玉左右一瞥,趴太平耳边嘀里咕噜嘀里咕噜的这么一说,正喝水的太平一口茶呛了出来,哭笑不得,不会吧?都到她这相亲来了?难怪她觉得这人呈几何级增长,往日里也就四成满,近日几乎都满客了。
  “太平,你看看,这副画如何?”带着羽毛面具的姬采宁从一边探出头来,扬着一副画道。
  太平转头看去:“不错呀,笔法虽然还弱点,但山水写意,色彩尤其用得好,很有天分,谁画的?”
  姬采宁扬起头,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太平笑:“小采你自己画的?”
  没等姬采宁炫耀完,旁边一人伸出只手来,把画拨转一边,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评头论足道:“嗯,色彩是用得不错,但细节方面太刻意了,笔法力度不够,整个大局布置得不合理,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手,完全凭空临摹或者想象,技巧不成熟,也没张力,不算好作品,只能说还有点潜力。”
  这人谁呀?姬采宁眼睛都鼓起来了。
  “你干嘛瞪着我?我说的都实话。”濮阳茜晓莫名其妙的看着姬采宁,她不是那么轻易点评人的,他生什么气?
  “你是谁?”姬采宁下巴视人,高傲的道。
  “你不认识我?”濮阳茜晓一脸诧异的看着姬采宁。
  “我应该认识你?”
  “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敢随便拿画出来炫?”她们濮阳家以教为本,礼仪书画音律世家,现在还有画画的不知道她濮阳七小姐之名?
  天下间还有这么狂妄的人?姬采宁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当下就拍桌子跳了起来:“你算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言不惭?”不认识她就不能画画了?岂有此理,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还头回见!
  “我怎么大言不惭了?你别擅自曲解话意。”
  “谁擅自曲解什么话意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话说得够清楚的了,你那画确实不怎么样,受不起一点批评,没法进步的。”
  “谁受不起批评了?”
  “不是受不起批评你这么没修养?”
  “你竟敢说我没修养?!”


  “你这还不是没修养吗?男儿家的大庭广众跳脚拍桌子的!”
  “谁跳脚了!你就很有修养么?你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狂妄自大……”
  太平早就趴明缘身上笑得直发抖:“喂,你不管管,你小外甥女这可是藐视皇族,要杀头的。”
  明缘不置可否,眼皮也不抬的道:“丑时三刻了。”
  “时间过得好快呀。”太平伸伸懒腰站起来往外走。
  “大小姐去干什么,让你这个表情?”濮阳茜晓将头凑到姬采宁身边问道。
  姬采宁飞快的转头凶巴巴的道:“你管那么多,我什么表情了!”
  “喂,我说你这个侍僮,脾气这么坏,谁受得了呀!”
  “你竟然说我是侍僮?”姬采宁指着濮阳茜晓不可思议的道。
  “你不是侍僮是什么?大小姐人好,你不要学得几笔画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你,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月光倾泻如水,太平慢慢的走在青石板路上,偶有一阵风吹起她的斗篷裙摆,整个人便如附上翼般,轻盈得仿佛要飞起来。
  前方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依稀熟悉的身影,太平试探性的叫道:“子归?”
  “嗯。”路子归扫了一眼太平手上,今天晚上的月光很亮,太平就懒得拿灯笼,空着一双手。
  “怎么站在这里?”
  “轮值的来早了。”
  “所以你在这里等我么?”
  “嗯。”
  “怎么不先走?”太平故意问道。
  “怕你走岔了。”路子归淡淡道。
  这样的话都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个人,太平轻笑。
  “子归,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路子归疑惑的看着太平。
  “对。”太平点点头,“譬如你常穿暗绿色衣服,是不是比较喜欢暗绿色?”
  “官服。”
  “不穿官服你喜欢什么?”
  “官吏便衣。”
  “让你自己挑布做衣服,你要什么颜色?”


  “都好。”
  “大红?”
  “……”路子归皱皱眉头。
  “宝蓝?”
  “……”不置可否。
  “明黄 ?”
  “死罪。”
  太平无语的看着路子归,没一会儿,路子归投降了:“黑色。”
  “子归,你喜欢花么?”
  “还好。”
  “喜欢鸟么?”
  “还好。”
  “喜欢睡觉?”
  “还好……”
  “喜欢打架?”
  “需要的话。”
  “刀跟剑更喜欢什么?”
  “长枪。”
  “喜欢安静?”
  “嗯。”
  “喜欢酒?”
  “嗯。”
  太平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路子归微笑道:“你饿不饿?”
  “还好。”路子归也跟着站住脚。
  “我请你去喝酒好不好?”
  路子归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子归你的功夫好吗?”
  “过得去。”
  “轻功如何?”
  “还行。”


  “可以带人吗?”
  “可以。”
  “那个地方有点远。”太平弯眼继续温柔的微笑。
  路子归好一阵无言,伸出了手。
  “天峻府”庞大的酒窖里,太平按下左边墙上的一个扳手,伴随着一阵“咂咂”声,四面八方的角落都有暗板移开,里面的明珠露出来,珠光映得整个酒窖亮堂了起来,最前面是一张原木长方桌,摆着两把椅子,其后是一排排或大或小的酒架,一捅捅的酒坛延伸向酒窖深处,这个酒窖大得近乎看不见头。
  让路子归坐在桌旁,太平自己在酒架上翻腾。
  “这就是君家酒窖吗?”路子归罕见的露出兴奋之色。
  “是啊,怎么?你知道?”太平边找酒,边惊讶的问道。
  “嗯,在边疆听说过。”路子归左顾右盼,君家的酒窖,非常的有名,边疆将士们都知道,君家或许没有天下间最好最锋利的兵器,但君家绝对有天下间最烈最香浓的酒,所以,路子归看“子夜”里层出不穷的各类奇怪的美酒,从来没有感到惊讶过,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君家的酒,跟太平的酒,那已经是两码事了。
  “你尝尝看。”太平从墙上取下一个挂着的大木杯,用木勺从一个大酒坛子里舀了小半杯酒递给路子归。
  路子归接过杯子,酒香扑鼻而来,浅浅喝了一口,在嘴里回味了一番才缓缓咽下,道:“这就是子夜里的那个麦酒,不过似乎更纯了些,更香也更烈……”
  太平点头道:“嗯,就是大麦的主料,不过这个多提纯过滤了一遍。”
  转身又从酒架上拎过来一个酒壶,用青花小瓷杯倒了半杯透明无色的酒,递给路子归,笑道:“这个要小心些。”
  这酒刚拔掉壶口塞子便散发出浓郁的酒香铺满室,路子归惊讶道:“这酒怎么会如此清澈透明?”低头小心的抿了一口,立时顿觉火烧般灼热的感觉从口舌口腔直接烧到心脏席卷腹部,脸上一阵烫额头隐隐冒汗。
  “好酒!”路子归脱口而出。
  太平哈哈一笑,怎么会不好,这是蒸馏过的酒,正宗的高梁大曲,比起古代的这些米酒黄酒,度数高太多了。
  “能喝吗?”
  路子归点点头又遥遥头,喝是可以喝,不过喝完后他肯定得倒下了,这酒委实太烈,北方边疆苦寒之地,一定会非常喜欢。
  看出路子归稍有些疑惑的表情,太平笑道:“这酒可不能放子夜卖,那些酒鬼还不疯了?我可不愿意整夜酒气醺醺的都是些醉鬼,果酒喝喝也就好了。”
  “为什么?”既然不卖又为什么要酿造出来?这么好的酒,只藏在酒窖岂不可惜了?
  “这种酒酿造的工具很麻烦,我也没想到真能弄出来,刚弄好没多久,这还是第一批成品,不多。”太平耸耸肩,笑道。这些东西她都只是提供一个想法罢了,剩下的都是君家那些人在捣鼓,事实证明人类从来就不缺乏创造力。
  说笑着,太平又抱过来一个小坛子,路子归露出恐惧的表情,逗得太平笑倒:“这个没那么烈,我自己酿的。”
  浅浅的琥珀色液体倒在黑陶筒状杯子里,好久才能感觉到但淡淡的杏香,凑鼻子过去使劲闻,酒香还是那般清淡,一点没浓烈起来,太平坐下来,单手撑头看着转杯子的路子归,琥珀色的眼睛柔柔亮亮的也宛如两颗明珠:“这是用苦杏和糯米一块酿的,不烈,我酒量不好。”(我瞎掰的)
  或许是美酒当前,路子归也退去了几分冷肃,表情生动了许多,整个人都流出和平常不一样的风采,太平看得笑眯眯的。
  路子归轻轻喝了一口,入口清凉微苦,咽下喉才反上来一阵淡淡的纯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口感清爽却不会冷冽,人似一清又一淡,口齿间纯香缠绵,回味流长。
  “好酒。”
  “喜欢?”
  “嗯。”
  “今晚就喝这个好么?”
  路子归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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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屋顶去喝!”太平兴奋的站起来,抱出早准备好的两个酒坛子。
  路子归:“……”
  “子归,你喜欢大漠?”太平的酒量确实不好,七八口下去,脸已经红粉粉的了。
  “嗯。”路子归的两眼黑得发亮:“太平见过那样的天吗,苍蓝苍蓝的一片,漫漫黄沙连绵不尽,日里烈阳如火,夜晚冷月冰寒入骨,人在沙上走,秃鹫就在天上飞,放眼望去,天地间就你一人,你是那么的渺小,可整个世界仿佛都是你的,寂静得能让你掉泪,赤裸裸的生存,赤裸裸的鲜血,相识一笑可拼酒,转眼再遇可拔刀,大漠的儿女,就像太平你的烈酒一样,奔狂如火……”
  太平抱着酒坛仰头喝了一口,轻轻笑道:“我见过,梦里见过……”
  那个梦是她的前世,她见过那样的大漠,还是那样的漫漫黄沙,还是那样的骄阳似火冷月如钩,不过却再没有了烈马狂风的大漠儿女。
  “太平,那样的大漠是梦不出来的。”路子归也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摇头道。
  “子归也想做那样烈火的酒?”
  路子归沉默了很久:“我喜欢那片大漠。”那苍蓝的天,那无边的沙,那无边的寂静与孤独。
  太平大笑,仰天拍着酒坛对月高歌:
  如果沧海枯了;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萧的人是谁
  任岁月剥去红装无奈伤痕累累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
  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妩媚
  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
  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
  子归子归,这酒还没有名字,就叫子归可好?
  好。
  叫了子归,可就不能卖了
  好。
  子归子归,带我去看看那片大漠可好?我们去卖给烈火的大漠儿女烈火的酒。
  好……
  等他们喝醉了抢他们的骏马宝刀,汗血宝马弯月宝刀……
  ……


  太平的酒量确实不好,这么个小坛子,没喝完她就醉了,靠在路子归身上,先是胡言乱语,然后就睡着了。睡着的样子,像个老人,也像个孩子,睿智的淡漠也无邪的快乐,路子归看着她无奈的笑,那笑容,没有一丝阴霾,日出样的漂亮。
  这个女子,她是真爱他么?
  路子归找不到答案,恐怕太平自己都搞不清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因为子归他自己,已然被迷惑了……
  这样的心境就如饮酒,苦涩,却让人无法自拔的沉醉……
  天色欲白未白,路子归仰头把太平坛子里的酒也喝干了,抱起她跳下屋脊,迎面看到一个中年女子,锐利冷淡的眉眼,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路子归走至她面前,她伸出手来,路子归沉默的将太平递给她,她沉默的接过转身往树木掩映的深处走去。
  照样翻墙出天峻府,路子归站在大街上,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清凉如水,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
  情字
  不到半个月,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太平抹了把汗,仰天长叹。
  自从她那次明的暗的“婉拒”了太后的“荣宠”后,太后突然就来兴致,三天两头在宫里大摆宴席,今日赏桃明日游园后日淑君生辰大后日他心情好,借口五花八门,回回都不忘了她,仿佛真的很喜欢她似的,风头那简直是逼着你出,你舍了面子的躲着,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套上你夸两句,什么今年这太平在,桃花都开得格外的好看些等等之类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赏,笑容那个慈祥,表情那个喜爱呀,就跟是他亲生的失散了十八年又捡回来了似的……
  这朝堂上混的,世族里长的,哪个不是人精?太后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哪还有不明白的?看见她那就跟苍蝇盯蜂蜜似的,里三层外三层,这个“贤侄女”那个“世姊”,笑容一个比一个和善,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饶是太平素来不是什么谦虚的人,这都给夸得一阵心虚。
  “太平。”
  太平靠着柱子,头也不回的道:“小采,你又来了。”
  每次都这样,她在席上就被一堆人围着灌酒,她逃席,不管走到哪里,没一会儿,准能“巧遇”上九皇子殿下。
  封建社会害死人呀,她虽然不怕他,但人家笑眯眯的摆明设计你,你如果不想翻脸豁出去,还真就一点脾气都不能有。
  姬采宁也学她撩起袍子翻过栏杆坐下,两只脚空悬着,双手撑着两侧栏杆,微微仰着头,看着碧绿的叶子,但还没有花苞的荷花池,轻轻声道:“对不起。”
  太平把脸贴在石柱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小采,这跟你没关系。”
  “可是父后让你为难了。”
  “你是你,他是他,不能混为一谈。”
  姬采宁轻轻一笑:“太平你就是人太好了,如果你迁怒我,父后也就不会这么刁难你了。”
  太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别说迁怒他,就算她摆明娶了他回去会一天照着三餐虐待,恐怕太后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亲生儿子送上花轿吧,那个人近老年了还美得邪乎的美男子,谈笑间绝对有这样的狠决。当然,等她女儿生出来后,她若还想多活几年,那就真得开始玩阴谋与反阴谋了,玩输了小命没了,玩赢了背上一国家,亏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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