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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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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澜温声道,“不早了,快去歇着吧,我这里让月笼她们伺候着就行了。”
秋痕慌忙转身,“我这就去叫她们。”匆忙而去的背影似乎颤了几颤。
沈妈妈走了四五天,每天还都会派人送来各式小菜及滋补的汤,江意澜偷着嘱咐了她几回,她仍是不听,照样偷偷的送饭过来,江意澜无奈,只好顺着她的意了。
冷清了一阵子的木雪园突然间热闹起来,夫人姑娘们个个都赶着凑在老夫人跟前说话,说笑一阵子就央求老夫人留下用饭,每每都撒着娇跟老夫人抢吃的,结果一顿饭下来,老夫人的那道菜需要重复做上好几盘。
木雪园的小厨房里自是忙的热火朝天,沈妈妈更是忙得马不停蹄,一顿饭下来就累得腰酸背痛。
老夫人似乎也很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每每都顺了她们的意,凑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只要有人要,她就毫不吝惜的将盘子里的菜都送出去。
江意澜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事,她只淡淡一笑,并不去凑那个热闹,暗地里让人做了养身汤给沈妈妈送过去,并暗暗嘱咐骆妈妈,一定看好老夫人的吃食,该吃的一样都不能落下,不该吃的一点也不能放在嘴里。
 
第一百零五章。姐妹的心计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阳春二月,春寒料峭,江意澜仍旧每天一大早便木雪园请安,老夫人的神色也依旧淡淡的,不冷不热,有时候一句话不说,只听骆妈妈与江意澜说笑。
但她们都看得出老夫人的精神好多了,骆妈妈笑的很开心,“二奶奶,老夫人现在晚上睡的可踏实呢,偶尔醒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疼的厉害了,老夫人这会可是二奶奶赢了。”
老夫人挺挺脖子,“那是太医的药用得好。哪里是吃了几顿素菜就好了的。”
江意澜便轻轻笑,“那祖母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骆妈妈摇着头加了一句,“唉,只怕二奶奶要输了呢。”
老夫人抬头朝外望了望,开口道,“昨儿个天气不错,今儿个应该也不差,等会子出去走走。”
骆妈妈欣喜若狂,老夫人已经很久未出房门了,她多次提议出去走走,老夫人都不肯,这回居然自己提出来了,喜得连着拍手,“好,好,等吃过早饭,暖和一些了咱们就出去。”
老夫人目光依旧望着门外,稍显冷淡的道,“丫头,不用回去了。等会陪我出去走走。”
骆妈妈江意澜二人都惊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江意澜自是满口应下,留在木雪园用饭。
又过了一会子,骆玉蝉姐妹来了,见她在,都觉惊诧,目光极其不友好,又过了一会子,何氏带着岳氏也一起来了。
大家一同行过礼,骆玉函笑嘻嘻的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玉函可还惦记着您这里的素菜呢。”
老夫人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个小丫头,光知道吃我的喝我的,回头我跟郡主说,说郡主苛待你了。”
“不依不依。”骆玉函撒着娇在老夫人身上蹭,她可是郡主的心头肉,在这武骆侯府里,谁不高看她一眼?
“祖母,我们姐妹光顾着在您这里蹭饭,可别把祖母给吃穷了,回头再扣咱们的月银。”说话的是骆玉蝉,微微笑着,落落大方,一句话惹得一屋子人都哈哈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骆玉娴开口,“祖母,今儿个我们都商量好了,谁也不许在您这里蹭饭吃,不过咱们可有件事央求您,只怕祖母不愿意呢。”
骆玉娴是个机灵的,虽不得主母陶氏欢喜,在众姐妹中间却是有几分人缘的。
老夫人微眯着眼笑着看她,“二丫头,又有什么弯弯想把我老太婆绕进去啊?”
骆玉娴嘟嘟嘴,“祖母,瞧您说的,我们的那些弯弯绕还能瞒过您的火眼金睛去啊?”
一屋子人又是一阵哈哈笑,一派温馨。
趴在老夫人肩上的骆玉函接过话来,“祖母,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小馋虫吧,若是我们再天天赖在您这里吃饭,只怕就把您给烦死了,所以我们姐妹想出个好办法,我们都派个人来您院里的小厨上,跟沈妈妈学学这套手艺。祖母准不准呢?”
江意澜心里一动,这姐妹几个还真是会算计的,每个都送人过来,明着是来学做菜了,私下里弯弯绕多着呢,如果老夫人答应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木雪园里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了如指掌,如果老夫人拒绝了呢?只怕又要把这一条加在自己身上,正好因此判断出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
她能想到这些,老夫人自然也能想到的,老夫人目光闪烁,在几个孙女身上来回扫视一圈,面色如常,呵呵笑起来,伸手揽了揽骆玉函,“你们这几个丫头,算计完我老婆子,又来算计我的后厨了,还真想把我这后厨给吃光啊。”
骆玉函嗤嗤笑,“祖母,她们可还都来给您当免费的苦力呢,您看看这厨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白干活的,岂不沾我们的便宜了?”
老夫人又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就你小嘴会说。那好吧,你们就选个送过来吧,骆妈妈,把她们都安排在后厨上,给沈妈妈打个下手吧。”
骆妈妈笑着应下来。
姐妹几个又陪着老夫人说笑一阵才起身告辞,何氏带着岳氏也起身告辞,见江意澜仍旧站在一旁,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遂道,“姐妹们都走了,你还不走?”
江意澜朝何氏福身行礼,老夫人接过话来替她回答,“我留了她一起吃饭。”
何氏面色诧异,却也不敢多说,朝老夫人福身行礼便带着岳氏走了,出了木雪园的大门,气的直跺脚,“哼,瞧那个小样张狂的,还以为真得老太太欢心了,不就留吃一顿饭吗,还以为自己真抱上侯府大腿了,呸,真是个没眼见的,看她有个什么能耐。”
岳氏小心翼翼的陪着,低声劝慰,“母亲何苦跟她计较,她哪里能想到这些,只不过走的眼前路罢了,您在祖母跟前多年,祖母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最器重您的。”
何氏面色稍稍缓和些,不过嘴上却有些不服,“什么器重不器重的,你父亲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侯爷了,可是你瞧瞧你祖母,有要把侯府大权交给我的意思吗?明明自个儿身子不行了,还非巴着大权不放。”
岳氏笑了笑,“母亲何须着急,您现在是侯爷夫人,名正言顺的侯府当家主母,祖母到底年纪大了,还能当几日?您就再清闲几日,只怕日后您想闲着都时间了呢。”
一想到做了当家主母之后的情形,何氏的心登时跳了几跳,眉眼都舒展开了。
岳氏知道说进何氏心坎里了,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暗暗嘲笑她是否有那个能耐。
婆媳二人各怀心思一同走远了。
老夫人似乎有些疲累,斜着身子躺在床上。
骆妈妈上前半跪在床边,两手隔着被子给老夫人揉捏两腿。
江意澜忙上前,学着骆妈**样子半跪在床侧,“骆妈妈,您去瞧瞧早饭怎么样了,我帮祖母揉揉。”
骆妈妈笑着看看她,点点头,“有劳二奶奶了,我去去就来。”
老夫人眼角余光扫在她脸上,神色清淡,依旧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饭菜端上来,江意澜扶着老夫人下床用饭,一桌子都是素食,老夫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嘴角上挂着一丝淡笑。
骆妈妈很开心,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江意澜笑着应和。
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老夫人兀自用饭,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用过饭后老夫人就要出门,骆妈妈忙劝住了,“哎呦我的老太太,您这会子急的,才刚吃过饭,外头天冷得很,怎么也要再等上一两个时辰再出去。”
老夫人微微皱眉,啐了一口,“你个老东西,我不出门的时候,你总一句有一句叨叨个没晚非让我出门,现在我自己要出门了,你又拦着,你只当着拿捏着老婆子玩呢。”
骆妈妈呵呵笑,“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啊。”
江意澜也笑了笑,轻声道,“祖母,这会子太阳还没出来,等会外头艳阳高照,那时候再出去,暖洋洋的多舒服呀。”
老夫人默不作声,却也不再提立马出去的事了。
停了一会子,骆玉湛来了,老夫人微皱的眉角瞬间舒展开了,嗔怒道,“你还知道来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老婆子呢。”
骆玉湛瞟了一眼江意澜,笑嘻嘻的走到床边紧挨着老夫人坐下,“如此说来,祖母定是想我想的很咯?”
老夫人白他一眼,“我才没功夫想个白眼狼。”
骆玉湛沉沉眉,“祖母,白眼狼?那敢情好啊,谁敢来欺负祖母,我这只狼一定第一个上去把他撕了。湛儿定是一只专门保护祖母的白眼狼。”
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嘴角微撇,“哼,又来哄我开心的吧?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没跟着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闹乱子吧?”
骆玉湛故意不悦的皱了皱眉,“瞧祖母说的,世威是狐朋狗友吗?您孙儿是那闹乱子的人吗?”
老夫人点点头,“世威还算个好孩子,你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也该收收心了,在外头结交朋友是好事,且不可学一身坏毛病。”抬头看了看江意澜,忽然开口道,“意澜,对待男人,该手狠的时候就该手狠,若一味惯着,早晚把男人惯坏。”
江意澜愕然,在她看来,最娇惯骆玉湛的就是老夫人了,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声回道,“祖母放心,二爷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的。二爷在您跟前长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二爷心里明镜儿似的。”
一句话既夸了骆玉湛又捎带上了老夫人,骆玉湛心有分寸,那可全都是老夫人教导有方的结果。
果然老夫人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很满意的微笑。
骆玉湛也抬头看了看江意澜。
老夫人摆摆手,“意澜,你也坐下吧,你们两个正好陪我说说话。”
骆妈妈搬了椅子过来,江意澜侧着身子半坐在椅子角上,大多都安静的听骆玉湛与老夫人说话,偶尔插上一两句。

第一百零六章。死也不看大夫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骆玉湛江意澜二人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下床,骆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三人笑的合不拢嘴,小心的跟在他们后头出了门。
初春的阳光散发着稀薄的暖意,淡淡的射下来,笼在身上,给人慵懒的感觉。
老夫人半仰着头微眯着眼望了望太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叹了一声,“很长时间没出来了,这阳光真好。”
骆玉湛笑笑,“祖母,以后这阳光好的时候多着呢,您也别老是闷在屋里,多出来走走,您瞧瞧,这树都要发芽了。”
老夫人朝道旁的树瞟一眼,似乎真看到有些嫩芽,遂笑了起来,“要是你每天都能有这闲心陪我出来走走,我又何尝愿意闷在屋里。”
骆玉湛笑的呵呵,“没有问题。再说了,如果我没有时间,您还可以让意澜来陪您啊。”
江意澜笑着附和,“祖母多出来走走对身体也好。”
老夫人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一直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而骆妈妈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随时准备上前伺候。
轻柔的风吹在脸上,吹去心头的阴霾,还一阵清爽。
阳光点点,落在脸上,江意澜顿觉一阵温暖,呼吸着初春清新的空气,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轻松舒畅,她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她看一眼骆玉湛,他也正好侧过头来看她,双目相视,亦是淡然一笑。
“祖母,您多出来走动走动对腿上的疼病也有好处的。”她记得当时医生嘱咐过妈妈,每天坚持慢跑散步,后来她们又去专门学了太极拳。
老夫人眉角微皱,反驳道,“躺在床上腿就疼得不行了,再出来乱跑,岂不是要我的老命了。”
江意澜知她仍旧保持着老想法,可有氧运动这样的解释她自是听不懂的,遂打了个简单的比方,“祖母,您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见得对身体好,相反的您的腿总是处于一种状态,反而不好,就像一把利刀,如果长时间搁置的话,不也会生锈吗?人的身体也是一样,如果一直不用用,也会生锈的,偶尔拿出来操练一下,才能保持锐利。”
老夫人稍稍沉吟,抬头看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骆玉湛也没想到她居然能拿刀跟人的身体相比,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遂劝道,“祖母,意澜说的对,您想想,练武之人一旦停歇下来,再打斗的时候就会觉得身体灵活度各方面都慢怠,岂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老夫人也是跟老侯爷上过战场的,对练武之事自然也知一二,心底里亦知江意澜说的有道理,却不肯开口赞同,只转了头望向别处。
老夫人没再出口反驳,江意澜知她已在心底接受,嘴上不说罢了,遂又道,“祖母,前儿个我从书上看到一套专门为这病设计的拳法,等我学会了教给您,您常练练,对身体很好的。”
骆玉湛十分诧异,扭过头来看她,“你还会练拳法?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江家以文发家,向来与武不沾边,江意澜怕他多疑,遂编了个谎话,“我是专门从书上找来的,跟爷的练武可不一样,这套拳法只是锻炼身体而已,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骆玉湛哦了一声,眼里越过一抹惊异。
正走着,老夫人忽然不动了,站在原地望向一处,脸上神色也冷峻起来。
江意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花园尽头的小亭子里坐着一人,手上提着个小酒壶正仰着脖子往嘴里倒酒,那人赫然是二老爷骆镇南。
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恼意,冷哼了一声,扶着骆玉湛的手快步走过去,一直走到小亭子里,而骆镇南却却安然无知,依旧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骆玉湛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二叔。”
骆镇南这才转过头来,一双眼里布满血丝,看到老夫人时稍感惊讶,放下手里的酒壶,缓缓起身,“母亲。”
老夫人冷冷的看他一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一大早你就在这里喝酒,成何体统?让小辈们看见,又给他们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长辈不尊,下辈如何敬你?”
骆镇南似是已喝了不少酒,面色绯红,“母亲何苦计较那些?下辈们自有下辈的活法,咱们又何须非要他们学样子?”
老夫人气的更狠,嘴唇直打哆嗦,“好,骆镇南,你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生你养你的亲娘都不如她重要,对吗?”
骆镇南亦跟着脸色微变,低声呢喃,“母亲,您又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我的心您是明白的,您是我的母亲,儿子怎会不把您放在心里?而且现在我身边不是只有母亲一人吗?”
老夫人气的跺了跺脚,“我不稀罕你这样的孝顺,你若真孝顺我的话,就正儿八经的成门亲事,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骆镇南绯红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一双眼里也射出两道冷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母亲,儿子喝醉了,希望您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了,只留下那只酒壶空荡荡的摆在石桌上。
“冤孽,冤孽,真是冤孽啊。”老夫人眼里蒙着一层泪雾,望着转身离去的儿子,心里涌出阵阵心疼。
骆玉湛见老夫人真的动了气,遂在一旁叹了口气,劝道,“祖母,二叔向来如此,他的心您又不是不明白,您这又是何必?这么多年,二叔也不好好的过来了么?”
老夫人猛的回头看他,“他过的好么?他过的好么?现在还有我管着他,以后呢?他身边连个伺候关心的都没有,等他老了又该怎么办?”
骆玉湛再度叹口气,“祖母,您放心,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二叔的,二叔一向待我如亲子。”
老夫人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你有这样的心当然好,不枉他疼你一场。”
经骆镇南这一折腾,老夫人再也无心逛下去,搀了骆妈**手吩咐回木雪园,并嘱咐江意澜骆玉湛不用再跟着回去了。
老夫人步履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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