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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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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半空中,撇着眼洒下几点碎光,倒也有几分暖意。
江意澜已在屋子里坐了大半天,偶尔同沈妈妈说几句话,甚为无聊,深深胳膊,“朱颜,咱们去前头瞧瞧去,既然来了,该去烧烧香才对。”
朱颜也正有此意,心下雀跃,立马站起身,喜滋滋的道,“姑娘,奴婢再给您拿件衣服披上,外头冷。”
沈妈妈看一眼朱颜,又看看江意澜,“姑娘,让井桐一块陪着姑娘去吧。”
江意澜看她一眼,不过是去趟前院里,带一个人伺候就够了,干嘛非要多带一个?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反倒会引起旁人注意,“不用了,朱颜就够了。沈妈妈,如果你们也想去烧烧香,自可去,反正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
沈妈妈也不坚持,点点头道,“谢谢姑娘。”
朱颜进去拿了件貂皮里子大衣,外头还镶着几条金线,笑嘻嘻的给江意澜披在身上。
沈妈妈的目光便在那大衣上瞟了几眼,似是有话要说,但终未开口。
江意澜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知她定是觉得这件大衣太招人眼,她却不以为然,有时候事先表明身份反而会少惹麻烦,至少那些有眼力的人自知惹不起便会躲的远远的,反过来说,那些有心的,不管你穿什么,都逃不过旁人的算计。
闲云庵烧香大殿便在前院里,大殿里供奉着几尊神像,其中一位便是送子观音,每天来求子的不胜其数,香客们为了表达自己对神的虔诚之心,每天都来得很早,仿佛来得越早心便越诚。到了中午,来烧香的人便少了。大多是烧完香留下请师太诵经的。
江意澜一路走来,碰到几个小师太,出了后院的门,才略见行人,再往前走,人才渐渐的多了起来。
庵里大多是女香客,江意澜也少了露面的顾忌,大大咧咧的在庵里四处张望,闲云庵并不算大,烧香的大殿也只有一个,殿前摆着一个顶大的香炉,炉里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香,半空中香灰四散飞扬。
朱颜跑去买了一柱一丈多高的香,乐呵呵的道,“姑娘,小师太说这是最高的香了,保您心想事成。”
江意澜接过那高香,挑挑眉,“你怎么不为自己也买注?”
朱颜愣了愣,随后惊喜的道,“奴婢也能点这个么?”
“当然了。”
朱颜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姑娘再等一会儿。”说着撒腿儿去买香了。
“香虽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个丑八怪烧成美人儿。”耳边陡然想起刺耳的男声,江意澜皱皱眉,转身寻找说话的人,却瞧见一个男子正站在旁边,嘴边挂着嘲弄,很像是在看人笑话。
江意澜心下微怒,脸上反而挂了一层笑意,恍若不知的言道,“公子不必担心,只要您心诚,像您这般或能烧成个美男子的,美人儿就不必了。”
男子嘴角抽了抽,笑意僵在脸上,眼里喷出一股火,“你还是为你自己烧烧香吧。”
见他被气得这副神情,江意澜心头稍稍舒坦,“这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公子还是先去买柱高香烧烧吧,佛祖会为您积德的。”
话里在暗骂他嘴上不积德,烧烧高香积点德。
男子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了,恶恶的道,“江家的二姑娘什么时候也这么伶牙俐齿了?”
被人道出身份,江意澜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挑眉问他,“你认识我么?”
江意澜原本就不喜出门,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见过的男人更是凤毛麟角,这会儿竟然蹦出个认识她的男人来,定是关系匪浅了?
男子似乎被问住了,乌黑的眸里闪过一道亮光,如刀般扎在江意澜脸上。

第三十八章。是他

锐利如刀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在脸上,江意澜本能的皱皱眉角,望向他的眸子里露出点点不喜,这男人的眼光太放肆了,除此之外似乎还多了一层耐人寻味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她自是无所得知。
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看,纵然江意澜身为现代人并不觉得害羞,但心内还是有些恼火的,强忍着怒意转过头捏着香不再理他。
“杵在这干什么呢?”对面走过来一个白衣男子,话里带着几分不耐。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江意澜缓缓抬了抬头,那白衣男子的目光也正向她瞧来,倒是微愣了下,迅速恢复了正常,淡淡的道,“原来是江家的二姑娘。”
江意澜忙福身行礼,“原来是霍公子。”
白衣男子正是曾为她扎过针的霍世威,一身纯净的白色,站在阳光底下,多了几分英气洒脱,淡淡的神情多了几分疏离。
“你们认识?”站在身边的男人努努嘴。
“见过。”霍世威简简单单的回答,好像不愿多说这个话题,瞟了一眼江意澜,又看了看那男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烧香。”
“我在跟她说话。”
两人几乎同时答道。
霍世威眼皮微动,视线落在那男人脸上,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江意澜。
那男人挑眉看了看江意澜,“江家的二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记我是谁了。”
霍世威显然愣了一下,侧侧身子看向江意澜,“你不认识他?”
江意澜一下子懵了,可是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人,刚才她已经在脑子里搜了一遍,一点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都没有,他是谁?
她的心一下子吊起来,莫不是今天便是被揭穿身份的日子?她低了头不说话,只管将头顶留给两个大男人观摩。
顿了片刻,霍世威忽然开口,“他是武骆侯府的骆玉湛。”
江意澜蓦地抬起头睁大眼盯着骆玉湛,他居然就是骆玉湛,此刻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只闻其名却未见其人的骆玉湛?
也正是这个男人让她一来到这个世界便接受了诸多不公平待遇与嘲弄,更可气的是他完全被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这一切的一切完全都是她的错,她脑子里忽然冲出一个念头,既然如此,江意澜当初为什么没一脚把他踢死?
江意澜面色稍显激动,脸上的神情更是换了几换,直至最后,在旁人瞧来似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攥在手里的香差点被她捏碎。
她的这些小动作自然全被骆玉湛纳入眼底,他忽然生出几分兴致来,没想到这丫头戏演得还不错,假装不认识他,还装出一副委屈想要报仇的模样,他眼角猛的一挑,瞪向江意澜,“江意澜,你的脸好像比脑子转的还快。”
骆玉湛话音刚落,原本面色低沉的江意澜忽然变了副脸色,呵呵笑了起来,把手上香递上去,“今日有幸遇见骆二爷,真乃三生有幸,这柱香就送给骆二爷了,二爷上个香,保佑您子孙满堂,尽快为武骆侯府开枝散叶。”
说完这些,她屈膝朝二人行个礼,“不打扰二位上香了,小女子先告退了。”
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朱颜买香的地方奔去,她可不认为骆玉湛是个好脾气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虽不至于做出什么大动作,但好歹她也是一侯府千金,还是离陌生男人远点为妙。
霍世威看着嘴角抽搐面色铁青的骆玉湛,咳了一声,“她果然如传说的一样,大胆的很。”
骆玉湛哼了哼,“她不是大胆,是没有脑子。”

一溜小跑下来,江意澜心情破好,方才初见骆玉湛时的郁闷一扫而光,她一想到骆玉湛已被踢成太监,满腹委屈立马统统消失,好歹的她还是一活蹦乱跳的健康小少女,可骆玉湛就不行了,身体上的残缺很容易造成心理残缺,双重残缺压迫之下,比那死人倒还惨几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抛却这件事带来的恶果,她与骆玉湛并无仇怨的,至于本尊与他的纠结她就不得而知了,甚至于她似乎还应该感谢这一次机会呢,不然怎会有她的重生?
她放慢步子,可是为什么在她的印象里压根儿没有骆玉湛这个人呢?就拿这件事来说吧,骆玉湛害死了江意澜,她应该把他牢牢的记在脑子里才对啊。
究竟为什么对他一点点影响都没有呢?仿佛这个人根本没在江意澜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江意澜颇觉头疼,苦恼的摇了摇头。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在人群里寻了寻,并未找到朱颜的影子,明明看到她朝这边奔过来的,难不成又去买别的玩意了?
江意澜也不多寻她,穿过人群朝大殿后走去,绕过大殿便看见一个拱形门,她便走进去,发现里头有几处小亭子,再往里连着小亭子的是几间整齐的平方,许是供香客休息的地方。
院里很安静,江意澜走进最靠里的小亭子里,倚着亭栏站着,长长的呼了口气,这城外的空气似乎真比城内的空气要好,至少要比侯府的空气好,呆在侯府里,时不时的会令人感到压抑。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向往的自由大概再也寻不到了,感叹之余她又多了几分感慨,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你失去了什么就会相应的得到什么,她失去了自由,得到的却是许多人想要却得不到的荣华富贵,至少她不用为吃喝拉撒发愁了。
一阵冷风吹过,刺骨的凉意一股脑的钻进衣内,她禁不住打个寒颤,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朝西斜着往下滑了,她搓搓手在嘴边呵口热气,还是再去寻一寻朱颜吧,免得她找不到自己担心。
她抬脚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沉呼,“站住,你想去哪里?”
江意澜着实吓了一跳,没料想此处还有人,忙回头瞧瞧,奇怪的是后头并没有人,再往四下看,亦是无人,她当真吓出一身冷汗来,光天化日之下,还在佛祖的庵里,也会有鬼怪出没么?

第三十九章。誓要阻止

阵阵凉风吹过,背上一片冰凉,江意澜刚想开口询问是何人,忽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娘,我去前头烧烧香,好保佑您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女人嗔怒里带着几分宠溺,“你乖乖听话,娘就心想事成了,身子骨也健康了,祖母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么?”
原来是有人在旁边的屋里说话,江意澜松了口气,笑自己吓自己,这世间哪里来的鬼怪?不过还是赶紧走开为妙,非礼勿听呵。
她小心翼翼的提了裙子,准备垫着脚尖走出去,可刚抬起一只脚,便听到那男人抱怨道,“娘,您还让我怎么听话?祖母往我房里送人,您也往我房里送人,就连嫂子都往我房里送人,我都忍了,您还想要我怎样?我的情形您又不是不知道,娶了江意黛就一了百了了么?”
江意澜抬起的脚生生定在半空中,整个人都被江意黛三个字勾住了,蹙了蹙眉,猛然惊觉,此时里头在说话的男人正是方才遇到的骆玉湛,可自她进来后,明明没看到有人进来啊。
她抬头四下里望了望,这才发现平房尽头的另一侧还有一扇小门,骆玉湛大概就是从那小门里进来的,那与他正在说话的便是武骆侯府的骆大夫人咯?
江意澜缓缓放下抬起的脚,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下意识的将身子藏在亭廊柱子之后,骆玉湛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江意黛要嫁给骆玉湛了么?怎么一点音信都没听到?
可是……骆玉湛的话里明显承认了他已不能经人事,江意黛再嫁过去,岂不是要去守活寡?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莫说现在你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多得是,即便你真的看不好了,那也不要紧,到时候过继个你哥哥的孩子,一样是你的嫡子。”骆大夫人仍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骆玉湛叹了口气,甚是无奈,“娘,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祖父的病,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要把全副精力放在为祖父治病的事上,弄这些事干什么?”
骆大夫人有点急了,“这便是你祖父的意思,侯爷他想亲眼看着你成亲,侯爷的病,你心里没数么?侯爷说了,年前一定要把你的喜事办了。”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奴婢到处找你,吓死奴婢了。”焦灼又带着惊喜的惊叫声将屋内屋外所有人的思绪全都打断。
江意澜心里咯噔一下,忙给朱颜使眼色,朱颜不明其意,前后左右的瞧瞧,踩着小碎步向前走,压低嗓音,“姑娘,怎么了?”
江意澜动作迅速的迈了几步,一把拽了她的手,小声道,“快走。”拉着朱颜疾步奔出门去。
走出门的骆玉湛望着仓皇逃走的娇小背影,挑着嘴角撇了撇嘴。
骆大夫人也跟着走出来,“什么人?”
骆玉湛嘴唇微动,“从门口经过的丫头。没事。”
江意澜一路小跑回到后院,累的气喘吁吁,一张小脸红的通透,进了屋便一屁股坐在炕上,端起炕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朱颜急着将杯子抢过去,“姑娘,您也不摸摸热不热,这茶都凉了,喝坏了肚子。”
江意澜摆摆手,“没事。”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干嘛跑的这么快?奴婢差点跟不上您了。”朱颜很奇怪江意澜的反常,一边往茶壶里添了热水,一边看着江意澜问道。
江意澜却答非所问,“谁让你平时不好好锻炼身体来着,我先歇一会子,你出去看看井桐跟沈妈妈去了哪里?”
其实她是担心骆玉湛一路追过来,人多力量大隐蔽的机会也多,他总不至于在众人跟前拿她怎么样吧?
朱颜应声出门。
江意澜端起桌上的茶又喝了几大口,稍等片刻,见外头并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她端坐在炕上,微低着头想刚才偷听的的话,武骆侯生病了,似乎还很严重,所以想亲眼看着孙子成亲,他为什么这么急切呢?一来,他得的是重病,活着的时间或许不多了,二来,骆家往骆玉湛屋里送了不少女人,估计都证明了骆玉湛确实不能行人事了。这两者加起来,所以武骆侯才一定要在死前为骆玉湛定下一门好亲事。
这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大概整个桂城的贵族们都已知道骆玉湛的病情,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没哪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这个时候,文江侯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在骆玉湛这件事上,江家对不起骆家,况且江家与骆家又是门当户对,这两家的联姻便在顺利成章中了,而江家唯一到了出嫁年龄的只有江意黛,再说了江意黛原本就是要说给骆玉湛的,算来算去,她自是最佳人选了。
江意澜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江意黛称病不见客,又想来闲云庵住着,大概就是想躲过这一场灾难性的婚姻吧?
江意澜抿嘴轻笑,这两人还真是有缘的很,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等着。
她偷着乐了一会子,心思陡的沉重起来,倘若江意黛死活不同意呢?倘若杨氏再生出些别的幺蛾子呢?杨氏怕是不会眼睁睁瞧着女儿跳进这个火坑的吧?
如果江意黛不嫁去江家,再往下排,第一个便是她了,江府的嫡女有三个,除了江意黛便只剩下她与江意画二人,江意画今年只有十一岁,还要再等两年才能出嫁,武骆侯显然等不及了,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她了。
江意澜捧着茶杯的手蓦地在半空中晃了晃,心尖也跟着颤了几颤,眼前登时浮现出骆玉湛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真真一副太监样,嫁给他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望了?
江意澜将杯子重重放在炕桌上,狠狠的道,“绝不能是我,一定要阻止她。”
前脚刚踏进来的朱颜吓了一跳,小心点走上来,细声问道,“姑娘,您今儿是怎么了?说好了烧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您了,这会儿又说什么呢?”
江意澜见她是一人进来的,皱了皱眉,“井桐跟沈妈妈呢?”
“小师太让井桐去前头领姑娘这几日的木炭,沈妈妈说是出庵进城买东西去了。”说到沈妈妈朱颜颇有些忿忿不平,“姑娘,您心善的,好心的收留了她,没想着她却是这般对姑娘的,一句话都不说就出去了,不是穿的破破烂烂无家可归的么?怎么还有钱出去买东西?姑娘,您还是给她几个钱让她走了的好。”
沈妈妈居然一声没吭就出去了。江意澜生出几分不悦来,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平日里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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