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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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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保护墨琴，甚至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回来……早一点，即使救不得也至少还能见到墨琴最后一面……”
瑶月捏紧顾朝曦的手，垂下头，蓦地——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发间坠落。
瑶月戚戚道：“我并不曾想到事态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承元去了之后我本有万念俱灰之感，而后多种事端频出已是我所不能意料。如今……”说道此处，瑶月重重叹了一口气，眸中的神色却异常的凝重。
顾朝曦问：“如今如何？”
瑶月眸光闪动，问道：“表哥以为珑月是什么样的人？”
顾朝曦瞳光飞快闪过一抹厉色，淡淡评价：“其心虽毒，其智不及。”
瑶月抿了抿唇，“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可她总能让我已经平淡了的生活再起波澜！”轻轻摇了摇头，叹然，“表哥可知珑月前些日子又做了什么？”
顾朝曦道：“深宫之事我这个外臣怎么能清楚？不过倒是听说你将雍王交会给她抚养，这不知是不是。”
瑶月缓缓点头，“确有此事，但……我问也是被逼无奈。”
顾朝曦看到她脸上真的流露无奈神色，佯笑道：“她做了何事能让我们宠冠后宫、手眼通天的贵妃娘娘竟如此困扰？”
瑶月瞪了顾朝曦一眼，嘟囔着“人家好好同你说，你反倒拿人家取笑，”。略略想想后道：“表哥是否知道苏姐姐和崔将军的事？”——镇国公府崔家二公子世称崔元帅或崔大将军，而大公子崔雪麒便是崔将军。
顾朝曦听到她说起苏素之事，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这些事的前后因果我都已得知，只是同墨书一般恨当时身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瑶月见他以墨书做比，不由神色古怪，试探着问：“难不成表哥心仪之人真的是苏姐姐？”言罢愤愤，“那崔雪麒真是个畜生！抢了表哥的心上人不说，抢了还不好好待她，弄到今天红颜玉陨的地步，害的筝儿口不能言——还敢到我面前来哭诉！哼！等我回去就让圣上谪了他的职流放岭南去……”转头看到顾朝曦一脸似笑非笑的危险神色，心中“咯噔”一声，呐呐不敢再言。
顾朝曦觑了她一眼，正经地说道：“其实此事也不能全怪崔将军。毕竟崔将军他对苏姐姐，确有真心。”
瑶月冷哼一声，“有真心还如此待她？成日流连青楼不住往返，留妻子独守空房？还有苏姐姐都身怀六甲了被赶出门，他停妻再娶——”
“瑶儿，崔将军没有停妻再娶，这些赶人、再娶贵家女的事情都不是他所愿。”
瑶月依旧愤慨，“不是他所愿？他就这么任由家里人折腾？苏姐姐怀着孩子时候连声好他们家里人都没给，儿子生下来都要抢走！这是个什么道理？当苏姐姐是下蛋的母鸡啊！”
母鸡……顾朝曦强忍着笑，看了看怒火中烧的瑶月，轻咳几声才正色道：“这些事的确属实，但瑶儿你要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纲五常不可颠覆——往大了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往小了说高堂休妻儿不敢争。崔将军心性是风流了一些，但他对苏姐姐之心的确是真，不然苏姐姐被赶出家门之后他怎么没有真的再娶？你可知他拒婚的那家贵女是什么身份吗？”
瑶月撇过头，“不知道！”我管他什么身份！再高能高过大燕贵主去？
顾朝曦道：“那女子出身凌家长房嫡女，是凌家老太爷老夫人掌上明珠。”
瑶月微觉诧异地转过头，“凌家？莫不是万骑统领右金吾卫凌大将军的女儿？”
顾朝曦颔首。
怪道了……守卫皇城，直系禁军分为两支。一支名为飞骑，一支名为万骑，凌家是前朝魏帝遗臣，凌家子弟时代掌控万骑，当年太祖之所以能那么快攻破京城、占领皇宫，凌家里应外合功不可没。太祖登基之后，谓凌家将领所要奖赏，凌家将领却只要继续掌控万骑、守卫御前。
凌家掌控万骑、崔家一手把着军权、一手还欲染指禁军么？瑶月突觉恶心，连连皱眉，“幸好这凌家小姐没有嫁过去，嫁到这么利欲熏心的家中，定是要悔恨终生！”
“诶……”顾朝曦轻叹一口气，“苏姐姐生产之时，崔将军被派塞外护送波斯国王子归国，其间险恶你也知晓了。等到他回到长安时早已物是人非，阴阳相隔再无可挽回，所以他才会进宫去求你让他见筝儿的——你也体恤体恤他，他们崔家不似慕容府，就连慕容府当年亦是打着用你换富贵的主意不是么。”
瑶月闻言亦觉烦忧，她望着桌上烛火，竟觉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片刻之后，瑶月忽然道：“诶，表哥，你府中可是有女客？”
顾朝曦一惊，下意识矢口否认：“没有！”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这么说反有遮挡之嫌，定了定神又道，“你如何想到要问这个？”
瑶月一脸犹疑，“我只是看到东晓阁旁的那个院落虽然是空的却收拾得极干净，进去看了看还在床头看到一张绣了一般的锦帕，针线还缠在上面——诶，你莫说，那锦帕上绣的并蒂莲倒是栩栩如生，只是绣了一般，另一朵莲还未出来，只先前一朵在那怪孤单冷清的。”说完看着顾朝曦拼命地眨眼睛，似在说“表哥你就认了吧，那人是谁啊？是不是你心仪之人？赶快领出来给我瞧瞧啊！”
顾朝曦装没看到她的意愿，含糊道：“这怕是广祥绸庄的绣娘来给送枕面的时候落在那里了，改天我让人给她送去。”
瑶月仍不死心，“什么绣娘会带着针线还缠着的锦帕出门？还好巧不巧就落在那里。那寝阁可是间女子的闺房模样，莫不是表哥你相中了谁？”
顾朝曦不堪其扰，连声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你别再说这些个了。”
瑶月一笑，却因顾朝曦下一个话题而僵住欢欣之色。
顾朝曦道：“瑶儿，你可是疑心珑月什么？”
瑶月敛眉咬唇：“她竟能利用那麒麟平安锁来设计筝儿以夺回承嗣，那么，我早就怀疑她与承元薨逝有关就不是空穴来风！”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金阙西厢叩玉扃（3）
齿间相磨，顾朝曦轻轻“啧”了一声，手背抵在唇下，瑶月看去，只看到他褐色瞳孔里一片深不可测。
似是被那片深渊惊住，瑶月没有说话，尔后顾朝曦另一只手在桌上轻击，平安规律的“嗒嗒”声像是敲在瑶月的心门上。
她等待着，也终于等到了顾朝曦的回答。
“瑶儿，”顾朝曦垂下头，眼睫的阴影遮掩住他变幻莫测的眸光，他道，“你且先不要盘查珑月……这个时候，她在暗你在明，不可轻举妄动。”
瑶月嗤笑一声，不解又轻蔑地道：“她暗我明？她有什么是我掌控不了的！为什么弄得像我很怕她一样！”
顾朝曦道：“因为你深受圣上圣宠，且圣宠不衰，除了珑月你的敌人其实还很多……我现在不知道她们是否对你有敌对之心，或者干脆以前直接参与了什么，所有，你的确是在明，明明白白到处都是破绽。”
瑶月微微愣了，攥紧眉心问：“表哥是说珑月有和其他宫妃一起算计我吗？”
顾朝曦摇摇头，“这现在我还不知，只能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了——前些日子你徐医正不是查出你被下毒吗？现在可好些了？”
瑶月道：“其实那毒也好解，只是时间要长些。”她瘪了嘴嘟囔，“徐医正那个药有苦又难喝，还要天天喝，徐医正还说不能加糖……”
顾朝曦弯唇噙笑，“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徐老太医也是为了你好。”说着他敛了容又道，“那么，这毒是从何而来的？下毒之人可曾查出来了？”
瑶月边思忖着边缓缓摇头，“这个圣上不让我插手，他只是换掉了我一贯用的东西，几日前还换了个厨子，连这茶都换成碧螺春了。”
顾朝曦道：“那你以前喝的什么？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和碧螺春的。”
瑶月道：“碧螺春银钩什么的其实我对茶不挑……只是前些日子仪秋宫叶美人送来的八宝茶味道不错，虽然不太名贵倒也和我胃口。”
“仪秋宫叶美人？”顾朝曦小声地念道，“是叶御史长女、子慎妻姐？”
“是啊！”瑶月想着些有关叶淑玉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我还因为她是嫂子的长姐专门找过她麻烦——诶，那也只是因为嫂子当年行为太过，我迁怒而已，现在不会了。”
顾朝曦恍然地点头，眼皮耷拉着侧过头，瑶月借着烛光的亮度你凝视他的侧脸，眼神扫过他也算英挺的眉，不禁奇怪：为何同样的眉眼五官，表哥的容貌轮廓就这般秀丽绝伦，但其他人就……
“瑶儿，”顾朝曦轻唤了一声，把她唤回神。
“诶……”瑶月心虚地应了一声，暗暗祈祷顾朝曦不要询问自己方才为什么走神——就算表哥问我方才为什么走神我也一定、绝对，不会告诉他我想让他观音诞的时候去扮观音的！
“瑶儿！”顾朝曦无可奈何地又唤了一声。
瑶月赶忙道：“表哥你说什么？我没有想让你扮观音……诶！”她失声般掩住口，双颊立刻红了起来，“咳咳”她假咳两声，立即转过头去再不敢看顾朝曦的表情。
“嗤……”此时正好赶上小莹和祝双收拾清理回来，一个捧着茶案乐不可支，连茶水都被笑颤的幅度溅出来；一个端着一碗尚还热气蒸腾的药汁，忍俊不禁。
顾朝曦在几双不怀好意的考究眼神中镇定地说：“瑶儿，别笑了，该喝药了。”
瑶月看着黑乎乎的药汁苦着脸表示：“表哥，我没笑。”
顾朝曦一字一顿道：“不许吃蜜饯。”
“表哥！”
好不容易喝完了药，顾朝曦也不再同瑶月说什么，以自己还有公事要处理为由把瑶月打发回去睡觉。
瑶月恋恋不舍的走，跨出房门之前望了顾朝曦同燕临瑄御案一样堆得满满的书案，抱怨道：“圣上真是太不厚道了，明明表哥病得这么严重怎么还要派给表哥这么多的公文……”
顾朝曦堵在门口，挡住她的视线，哄劝道：“圣上也有他的难处，你都是要做皇后的人了，别的不会也要先学会体谅皇帝。”见她还不转身顾朝曦再度催促，“仲春的夜里还是凉的，你快些回去，免得再晚了沾了雾气回去就不好了。”
瑶月点了点头，“那好吧，表哥也要注意休息，实在累了就不要看了，他怪罪下来有我担着呢！”
顾朝曦笑道：“是是，皇后娘娘，微臣日后就要仰仗您了！”
“好说好说！”
终于是把瑶月送回去了，顾朝曦转过身便敛下了笑容，夜晚微凉的春风吹来，顾朝曦背靠着门框，掩住唇，低连不断地咳起来。
“表少爷！”刚刚赶到的墨书急急跨过门槛，跑到书架边，用力转开一个青花瓷瓶，“咔”得一声轻响，瓷瓶上方的格子上的厚厚一本书籍弹开，隐藏在书中的暗格露了出来。墨书抓着瓷瓶就向顾朝曦方向奔来，他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一颗递到顾朝曦唇边。
顾朝曦却摇了摇头，狠狠咳了一声对他道：“这个药……不能，咳，不能再吃……”
墨书急问道：“为何？这不是蜀中唐门的镇门之宝吗？不是说就是病入膏肓之人都可以续命吗？”
“病入膏肓——呵呵，”顾朝曦借着墨书的气力向里走去，终于在长椅上坐下，他顺了口气道，“这虽然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但我不是病入膏肓之人。我是，早就被预定了生死的人……这药用在我身上就是浪费，不如留着，日后，日后……或许还有用也说不定。”
墨书一脸疑窦，“这奴才就不懂了，既然是续命的药怎么用在您身上是浪费？”
顾朝曦微微笑，低低地喃道：“阎王让你三更死，怎会留你到五更？”转眸见墨书依然神情急切地望着自己，顾朝曦摆摆手道，“你且将这东西放好，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你。”
墨书虽然还是不放心，但顾朝曦坚持不吃药他也不能硬塞着顾朝曦吃，只好依顾朝曦之言将寒玉丹放回原处，随后到顾朝曦身旁道：“表少爷有什么需要奴才去做的？”
顾朝曦沉思片刻，压低了声音道：“你明日去一趟清福寺，看看沈家小姐在哪里是否习惯，有什么她们缺的东西就给她们带去。”
墨书皱眉，厌烦推拒之色一览无余，“表少爷你还是找别人吧，奴才去不得。”
顾朝曦道：“为何？”想了想，不禁笑，“是因为如缕？”
墨书一听到这个名儿更是嫌恶，咬牙道：“总之您派别人去，奴才实在是去不得！”
瑶月竟也不认床，祝双小莹也不叫她，这里也没有筝儿闹她，就这么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待瑶月醒来整理好去找顾朝曦，依旧是墨书进来禀报：“娘娘，表少爷今天一大早有事出门去了。”
瑶月因了墨琴的事还有些不敢面对墨书，一时间有些讪讪，反观墨书却已是十分镇定，而他脚上的鞋也换了一双。
“喔……”瑶月呐呐道，“那，那表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墨书道：“大约是，午时初。表少爷不上朝的时候清晨出门都午时回府。”
“喔……”瑶月点了点头，看着墨书垂手站立的的样子，动了动唇，却又没有说出话。
墨书偷眼看她，说道：“娘娘有什么要问奴才的，奴才必当知无不言。”
“喔！”被发现的窘态微微显露，瑶月单手支颔，装着旁若无人般道，“现在表哥已经官至丞相，你怎么还称呼他‘表少爷’？”
墨书似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费解地想了想，才吐出一句话，“大概是……大概是奴才这么叫了十好几年，就算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改过来的。今天娘娘既然说了，奴才便从今日改。”
“不不，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瑶月连忙解释，“表哥既然都没说什么，本宫自然也是习惯旧称，只是——本宫觉得，墨书你是个念旧之人。”
墨书静静听了她的话，问道：“娘娘想说什么？”
瑶月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恍惚道：“墨书，你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墨琴吧？”
再一次听到昔日恋人的名字，墨书并没有再像昨日那么激动，他只是露出淡淡苦笑，轻轻说：“娘娘可知奴才为什么会喜欢墨琴？”
瑶月不语，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人的话语对深陷回忆的他来说都是一种打搅。
墨书道：“墨琴长得只不过是清秀，比起安国公府其他的丫鬟也许算不得上乘，只是她那颗心，那颗如水澄澈如金坚贞的心……是谁都比不了的。”
“有时候总是一闭眼就能想起她强忍着屈辱经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跪在写着‘卖身’两个大字的纸前的样子，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她了，实话说，那日奴才是故意要把娘娘和表少爷引到那条路上——奴才知道娘娘好心，听了墨琴的故事一定会动恻隐之心。”
“墨琴她……”墨书眸中的神色柔和如水，微微荡漾着的是他心底无人能解的暖光。“她不喜欢看书，她喜欢听传奇话本、喜欢看戏。记得有一次她生日，奴才买了茶楼里的座，带着她去听话本。那天同她挤在最前，天有些冷，跑出来的时候衣裳没穿够，她觉得有些冷就这么紧紧缩着——那一刻、等了那么久，才终于离她那么近。”
瑶月轻轻捂住颤抖的唇，她看着墨书一贯冷清的脸庞泛上难得一见的羞涩，深深地深深地在心底叹着气。
“就是那天，那天说书的老先生讲了个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个王——好像是楚王，他有位貌美绝伦的夫人，每年春天都要回家探亲，楚王虽然很舍不得却还是让她回娘家。直到百花齐放的时候，楚王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便修书一封给楚王妃，上面写……”墨书扯着衣角的手一松，唇边荡开无声的笑，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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