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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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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身的死穴全部刺完,冷千秋将她扶起坐好。
疼,不同于逍遥散发作时的折磨,微小的针如同一片片锋利无比的小刀,寸寸的割下她的皮肤,针刺入的越多,那痛苦就越发让人无法忍受。思暖此时周身湿透,如同刚从水中捞出一般,剧烈的痛楚让她面色惨白,若非口中的布团,怕是这会儿早已经咬断了舌根。
这种让人恨不得死去的感觉持续了近乎大半个时辰,直到冷千秋长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掐着她的下巴低声道:“听着,要是还想活,就给我挺着不许晕。”
思暖的睫毛剧烈的颤抖,末端清晰可见的湿痕,冷千秋顾不得可怜她,这会儿不过才刚刚开始,若是她坚持不下去,倒不如一开始就省的他大费周章。
“听见了没?”冷千秋手慢慢收紧,在她的下巴上留下几道青紫的瘀痕。
思暖颤抖的更加厉害,她无法出声,却连点头的力气也无。
冷千秋咬牙,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别忘了,你还有两次机会杀我。”
思暖的眼帘“霍”的掀开,散乱的缺失了焦距,氤氲着水雾的黑瞳就印在他眼底。
冷千秋察觉到了,他松开手,嘴唇抿的极紧,轻轻扳过她的手腕,四掌相扣,一股霸道的内息直冲进对方体内,奔着丹田而去。
内息冲入体内的一瞬,思暖周身一震,几乎不可自持的向后仰倒,竭力后仰的脖子,弯出天鹅垂死般优美凄婉的曲线,然而却被冷千秋一把扯住,被迫维持坐直的姿势。
“很快就好。”他的双手好像虎钳一样,攥紧了让思暖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轻松地低头,就势在渗出冷汗的额上亲了亲,总是挂着邪恶微笑的脸上,现在有几分阴冷的认真,“别担心,听我的,慢慢引进去。”
剧痛还在继续增加,思暖知道这种折磨不会因为心软而停止,索性闭上眼睛,缓缓屏息凝气,试图缓和一下痛楚。
见她不再挣扎,冷千秋松开一只手,抚上她紧抿的唇,勾勒着依然带着一丝倔强的曲线。
他还在慢慢将内息往里灌输,不停的一点一点来,每送进去一点,思暖都觉得应该到尽头。
可是凌迟般的痛楚持续了很久。
体内充斥着截然不同的内息的感觉非常强烈,强烈到可怕的地步。与她自身本能蒸腾起的寒气汇成一股,剧烈的撞击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到了最后,两股气似乎终于融成一处,蓦地全部隐没,思暖只觉得丹田内空荡荡的。
此刻正稳坐于她面前冷千秋额头也覆着薄薄的冷汗,面色渐渐转为诡异的青白,两人贴的那么近,思暖几乎能听见他牙关紧咬发出的轻微“咯咯”声。
他终于将全部的内息导入她体内。
骤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体内的气息如同泄流的洪水般涌出,疼得思暖整个往上一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惨叫,那布团几乎堵不住。
冷千秋猛然睁眼,双目血红,面目扭曲的几乎渗人,紧锁的牙关中低低的喝出一声,与此同时,他猛然松手,双掌合回身前,奋力一收。
饶是他内力极强,也被这最后一下击的丹田受创,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弯,一口鲜血喷咳而出。
思暖失去了支撑,颓然倒地,一点反应也无,纯黑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仿佛已经死过去一样。
山洞内充斥着粗重的呼吸和低低的呕血声,冷千秋面如死灰,勉强将输出的内力引回,然而刚才耗费太多,如今所剩无几。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冷千秋收功,确定内息好歹恢复了两分,抬袖拭去唇角淋漓的血渍,强撑着去查看思暖的状况。
她身上扎着银针尾端的棉团如今无一不被染得漆黑,冷千秋双手克制不住的痉挛发抖,一根一根的拔下来。
“冷……”思暖气若游丝地吐出字来。
冷千秋不语,取了早备下的干净的润湿布条,将她皮肤上残存的毒血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他实在是再提不起半丝力气,只想好好歇一会儿,扯了大氅来,将两人裹在一处躺下。
他的嘴唇始终是惨白,口中血腥气不退,头痛欲裂,却牢牢的把思暖收在怀里。
思暖扭头正好能看到他用来击杀雪豹的匕首,就躺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上,她颤抖着双手撑起来,但冷千秋咬牙,把耗尽体力的她给按了下去。
“别逼我宰了你。”气力的缺失让他不复往日的冷硬,咬牙恶狠狠的吐出这么一句。
思暖的手已经碰到匕首柄上坚硬的花纹,她毫不犹豫的一回手,冲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心脏处扎去。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冷千秋胸口的皮肤,就再也送不进半寸,思暖无力,任由它落在两人躺着的干草堆上。
冷千秋的下巴就搁在她肩膀上,并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伤口流出的血粘在她身上混成一片,眼珠更黑,更亮,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执著:“第二次,你输了。”
思暖眼前一黑,这个认知让她终于可以无所忌惮的昏厥过去。
冷千秋死死的盯着她安静的面孔,将已经涌到口腔的血又咽了回去,如同疯狂了一般,“呵呵”的冷笑出声。
占有欲一下在血管里迸发,恨不得把她揉碎在怀里。
然而只是恨不得,他并没有,也没有精力真正动弹。
如此倔强的耗尽元气,他忽然不懂自己在干什么,思暖于他,从未得到过,也就注定了永远都不会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发挥光荣传统,半夜偷偷的来,再悄悄的走。。。


、48破碎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冷千秋此时刚刚吐纳完内息;一把抓起思暖正在地上乱划的手;看清楚这行字后反倒啼笑皆非。
“怕又如何?”见思暖晶莹的眸子始终盯着他;似乎要寻个答案;便抬手抬着她的下颌,“你不是都猜到了。”
“我为什么亲自带你上来?因为我不回去,就没人敢打祈蒙山庄的主意。”
如今江湖上几乎再无人能与冷千秋抗衡;他偏又行事乖觉;所有人都巴不得他一辈子窝在那个山庄里不出来,谁敢去招惹。即使失去踪迹,生死未卜,疯子的报复依旧没人敢赌命承担。
可内息不过只剩下一分的冷千秋;还会有人畏惧么?
他太多疑;不可能让任何人看见如此薄弱的一面。
“放心,现在稍有些武功底子的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唯独不会是你。”冷千秋笑意更深,“我剩下一成,你连半成都没有,咱俩正好在这儿耗着,看看谁先恢复元气。”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显而易见,两个人互相瞪了许久,均甚感无聊,思暖精神实在不济,盹了一会儿眼皮便开始上下打架。
等她再睁开眼,却见冷千秋并没有呆在洞内,而是站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外面是一贯的安静,然而不知为何,今日却静谧的有些诡异,连半丝风声也无。
似乎是察觉到她醒了,冷千秋转回身,冲她稍稍牵了牵唇角:“看来这里我们不能呆了。”
思暖说不出话来,垂目思量,便晓得这时节本就不适宜上山,如今外面天寒地冻,又一场暴雪未曾下过,此时想来怕是要天公不作美了。
正寻思间冷千秋已经转回洞内,于火堆边坐下,那火燃的很旺,蒸的他面色有些发红。随手添了几根柴,就取过一样东西摆弄起来
思暖这会儿勉强撑着靠坐着,目光扫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微微一顿。
那是她的一件外衣,大概是前几天被扯破的。
她的视线从冷千秋几天没怎么收拾过已经冒出胡茬的粗犷的面孔逡巡到难得很认真的表情再到手里的针线,瞬间产生的违和感让她直觉自己还没睡醒。
于是她盯着冷千秋许久,直到对方不怎么细致的缝补完。
思暖的唇角抖了抖,可实在不知道应该给个什么反应。说实话男人缝衣服她倒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缝的这么苦大仇深的。
冷千秋倒是很淡然,压根不想理她,弄好了就去将他们随身带的一些东西收好,用前些日子剥下的雪豹皮包着,正好成了个不算大的包裹。临休息前还不忘照例给思暖灌了一钱砒霜。
思暖体内大半的余毒如今已经清了,砒霜入肚自然绞痛的厉害,偏偏冷千秋将她死死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一整夜辗转不安,几乎没睡,第二天眼圈青紫,看上去愈发的疲惫。
“你这解了毒反而比中毒那阵还虚。”冷千秋一点不吝啬的刺激她:“别是真犯贱,就想让我背。”
话是这么说,脚下却未停,他气力不足自然不似来时清闲,下山竟也花了整整一日一夜。
两人几乎刚刚赶到山脚,狂风呼啸间原本细碎的雪花便如鹅毛般落下来,思暖趴在他背上回头望去,远处早已是茫茫一片,天际不分。
有雪花打在她脸上,思暖闭上眼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算是,活过来了,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恍然。
莺飞草长,待到重回祁蒙山庄已经是三月,最寒冷的时候熬了过去,冷千秋的内息虽不似从前那般充沛,倒也复原了七八成,再过几月足以无碍。
只是思暖的身体却始终不见起色,几乎是逆来顺受的被拖着吃药练功,内息乱七八糟,每一次探脉都让冷千秋大皱眉头。
而多数时候冷千秋会抱着她,两个人坐在软榻上晒着太阳,沉默着一呆就是大半天。
“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位公主如今如何?”这一日冷千秋心情还不错,难得不怎么粗暴的替她拢好了衣带。
思暖偏头,并没有抗拒他的动作,她还是无法出声说话。
冷千秋扳过她的脸,低笑出声:“真不想知道?”
思暖垂目,表示没有兴趣。
冷千秋挑眉:“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
他的手在思暖的喉咙处慢慢摸索了良久,玩笑似的将三根手指搭在她腕上,压低了嗓音似乎在自言自语:“怎么还不好?”
探脉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然而这一次却似乎很久。
冷千秋已经全无刚才的调笑,绷紧的唇角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刻薄,压在她腕上的手指渐渐使力,隔了良久后若有所思后猛地抬手,目光如鹰隼般凌厉。
屋内的光线本就黑暗,他大半张脸隐没于混沌的逆影中,几乎辨不清喜怒。
思暖抬眼,乌黑的眸子定在他的侧脸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他的态度视而不见。
“呵呵。”冷千秋忽的笑了,眼光微微闪了一下,面孔上原有的严肃荡然无存,他把思暖的手塞回被子里,掖好被角,“逗你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他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房门边顿住,压低了声音道:“我今晚要闭关。”
思暖默然,只是扫过他离去的背影和攥紧的左拳,某种说不清的东西一闪而逝。
像是嘲讽,又像是冷笑。
冷千秋的闭关持续了足足有一个多月,等到出关时,冷冽中多了一丝疲惫,仿佛是去苦修一般。
傍晚出关之后,他便唤上思暖,带她到地宫外散步。
“祁蒙山庄在此修建百余年,历代先祖居安思危,渐渐的地宫修的比本庄还要大,四通八达,只要这洞口一封,万夫莫开。”他缓步而行,似乎顾及到什么始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只是再精妙的心思,总绕不过天时地利。”他牵着她小心的绕过一处低洼:“到了。”
思暖四下环顾,他们正站在庄内一座并不起眼的石楼上,低头就能俯瞰到地宫的入口。而石楼的檐顶是整块大理石刻得方正,上面如同其他石楼一般无二的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色细碎的石子。
思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片石子,心头却蓦地一紧,她不易察觉的挣动了一下,连日来的平静即将被打破的预感让她隐约的觉得不详。
“怎么?”背后有人抓住她的手牢牢的锁在身前,清浅的呼吸就在她的鬓角,无比温柔的抚着她的耳朵。“想起什么来了?”
思暖心念飞转,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白的七十九,黑的一百,灰的九十六……一共是二百七十五。
和冷千秋寝室的屋顶一模一样。
无数次她默默的忍耐,默默的数着那些冰冷的石子,那些惨痛的记忆如同永远愈合不来的伤口就裂开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她左耳边茶褐色的水晶耳坠,“瞧,这个你也始终带着。”
他给的东西,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满不在乎,她会一点一点的去找出其中的含义,慢慢的掘出他的弱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思暖,不过,也无所谓了。冷千秋察觉到她轻微的颤动,慢慢的将人抱稳。将手中早已取下的耳坠举至她眼前:“思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思暖此刻脸色雪白,透过那片薄薄的晶片,眼前一切都变了,那片石子在平整中多了凹凸的痕迹,深浅不同的黑白灰渐渐显出了原形。
那是一幅完整的地宫的构建图,每一处的机关清晰可辨。
她抿紧了唇,视线随着冷千秋手中晶片的移动流转,直到那双手停在一个地方再不动弹。
“这里,没人知道那下面其实铺满了桐油,遇火既燃,同归于尽,只需要启入机关。”冷千秋有些恶意的笑道:“思暖,这些如今你都知道了。”
思暖几乎抑制不住的抖得厉害,这些本不该让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如今就摆在她眼前,让她遍体生寒。
他不会再放过她,思暖骤然扭头,带着扭曲破散遮掩不住的恨意,死死地盯着他。
“你有孕了,自己心知肚明。”冷千秋微微眯着的双眼中隐约可见的残忍:“你看着我整日苦恼如何处理这个孩子,觉得好笑对不对?”
他无法平心静气,无法再恢复内息,无法做任何事,他恨的咬牙切齿,只因为她肚子多余的那一块肉。
她其实赌中了,几乎是措手不及的认知让他一度疯狂,他曾经无数次从闭关的石室内走出来,在黑暗的屋内打量着她睡着的容颜,想着是不是一把将她掐死,那种无以名状的悲伤与犹豫就能够中止。
可偏偏……不能下手。
冷千秋紧紧地箍着几乎软倒在他怀里的思暖:“这不公平,阿暖,我一个人痛苦怎么能够,你别忘了,我们本就是一类人。”
冷千秋始终是冷千秋,残忍和多疑根植在骨子里。如同捉住老鼠的猫一般,他松手,低低的笑着:“思暖,现在你猜,我会怎么对你?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所谓,那我就废了你的经脉,断了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根。”
他掐着思暖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在那双清澈却无神的眼中清楚的捕捉到疯狂的倒影:“就这么一辈子躺在最讨厌的人怀里,动不得,死不得,好不好?”


、49生天

思暖躺在池子里;缓缓的流水带着青莲的香,情绪多少得到些平复。她唇色尚且有些发白;氤氲的水雾中,中衣透湿;手足酥软,动弹不得。
刚才只是一瞬;短得让人以为那是错觉;她几乎能够确认冷千秋是认真的。
那种认真让她从心底感到莫名的恐惧,却并非来源自死亡;思暖睁开眼;像被针扎了一般微微一窒。
冷千秋正静悄悄看着她;眼睛又深又亮。见她望过来;半晌后自失地一笑;轻轻说道:“我吓唬你的。”
思暖手指一颤,没有作声。
刚才冷千秋将思暖抱到这处,不过因为这里的水对她恢复有好处,而且……也着实需要冷静一下。
冷千秋的手像蛇,储在皮肤上滑腻腻的冰凉。他的头发散开,发梢还在滴水,这让他整个人难得带上了一丝温柔:“阿暖,原来你最害怕的,是没有自由。”
泉水冷的彻骨,思暖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沉默良久,冷千秋撩起一捧水缓慢的泼在脸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也害怕过。”
水珠沿着他面孔上深刻的线条滴滴滚落,他压低了声音:“受了太多的苦,就总想着变强,强到不再惧怕任何事,强到可以去做任何事。”
冷千秋脸上湿漉漉的,扬首枕在池沿,声音像是细弱的风:“你不甘心对不对,凭什么把这些都算在你身上。”
放她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有了越来越多奇怪的想法,想她如今怎样,想她是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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