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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闻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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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位官差上前扣起红漆门上铜环,大门打开,二人领了谢斯寒等人进入。别院宽阔,一路宫灯荧荧,院落重重,屋舍俨然,园圃幽香。
转过几进庭院,是一处广场,直通向内庭主屋。
阑珊跨进广场,吃了一惊。前方广场正中分列着两排人众,每人手执宫灯,站得笔直。两列明灯定在夜中,灯火辉煌,照出中间一条道路。谢斯寒走在前面,从灯火中心穿过。领路来的两名官差早已默默退于一旁。
宫灯尽头背立着一人,灯光只照见背影。白光柔和的投照在白衣上,犹如夜中的梦幻。白光汇集,仿佛光明的中心。悄然静立,时间也仿佛在他周身停滞,只能绕过他白衣。他立在尽头,所有宫灯的辉煌越不过他的身影。他的存在,足以夺过万物光彩。
阑珊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目光停在那背影上,几次确定与怀疑。
她心中的疑问在那白衣转身的瞬间倏然消散,那一瞬,她得到了答案。然而这答案未免突然,突然地她怔忡半晌,心跳漏跳了半拍。
转身后的面容,光彩胜过所有明灯,甚至是明月。
他面容映在灯下的刹那,所有宫灯跳跃了一下,转而暗淡下去。
他迎上几步,朝谢斯寒一拱手,道:“有失远迎,谢兄勿怪!”
谢斯寒亦即回礼,“原来是李大人要见谢某!一别数年,李兄一切可安好?”
李易舒淡淡笑道:“托谢兄厚福,小弟尚过得去!”
谢斯寒也笑道:“李大人的官越做越大,仕途顺遂,不似我等江湖粗人刃口讨生,李兄福源广大,倒是谢某要多多承赐!”
“谢兄说哪里话!”李易舒一边微笑,一边移眸向阑珊,突然心头巨震,笑容丝丝疆在脸上。他只觉脑中空白一片,身体犹如被抽空,感觉不到半分存在的重量。似乎有一把利锥刺进心肺,痛得他呼吸难受,几乎就要弯腰蹲到地上。但此刻他是主,客人来访,他总要招待的。无论他多少心事,此刻却不是他细加体味的时候。
他勉强一笑,尽量镇定道:“阑姑娘,别来无恙?”
“还好!”阑珊垂眼,神色复杂,终于还是眼望着李易舒,道:“……你呢?”
“我……”李易舒避开她目光,含糊了一句,转向谢斯寒道:“二位请内堂用茶!”
阑珊小心翼翼抱着轩儿随李易舒、谢斯寒进了会客堂,三人分宾主坐了,仆人送上茶水后,李易舒便屏退了余人。
谢斯寒问道:“不知李大人如今在朝中任哪一班直的将校?”
“殿前都虞侯。”李易舒端起茶水,脸上神色平淡。映在琥珀色茶水中的眼眸却是蒙着难与人言的失落。
失落不是因为官职。
“李大人随侍圣上,当真缘福不浅!”谢斯寒把玩手中茶盏,看了眼李易舒道。李易舒回望他一眼,也不知他是否在讽刺自己。讽刺也好,真心也罢,反正他不在乎这个。官职大小于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小都虞侯不足谢兄挂齿!小弟得蒙圣恩,当为圣上办事。”李易舒目光始终在谢斯寒身上,刻意而为,不过是逃避。“百医盟的事,谢兄如何看?”
谢斯寒目光回敬他,“原来李大人远来湖南为的是百医盟,李大人如何看待百医盟遭难一事?”
“百医盟遭难,牵及天下苍生,圣上大为关注,是以命小弟来此查访。小弟这几年远避江湖,深登庙堂,并不清楚近些年的江湖恩怨,所以恳请谢兄指点一二!”李易舒说得确实恳切。
谢斯寒并不径答,他盯着手中海棠式瓷花杯,许久才道:“恩怨不是一时能结下的。”
李易舒道:“谢兄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人物,见识远远高过小弟,还请谢兄赐教!”
“李大人过谦了!”谢斯寒放下茶盏,道:“百医盟既然是被渡云楼所灭,那必然是二者有宿仇或是利益纷争。渡云楼远在边塞,百医盟居于荆湖,二者遥不可及,所求又不同,利益之争是谈不上的。那便是因为宿仇了。李大人若问是何等仇恨,以至如此惨烈的报复,那谢某可就答不上来,否则谢某也不会跑到荆湖来看风景。”
李易舒叹道:“此事确实棘手,渡云楼远居塞上,朝廷号令不动,他们与外邦勾结,朝廷却也不便轻易发兵。只好暗中追查,查明他们的动机因由,再酌情处理!”
“圣上办不了的事便交给李大人处理,转嫁、推卸的手法,圣上倒是高明。只是辛苦了李大人!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公务,李大人也欣然接受?”
李易舒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况且也不能让渡云楼逍遥法外!”
“约束渡云楼可就仰仗都虞侯李大人了!”
“还要请谢兄相帮!”李易舒离席,对谢斯寒抱拳道。
阑珊抱着轩儿默然坐于一旁,日夜赶路来到湖南,加之途中事端屡生,早已倦乏,此时一加休息,放松下来,更觉疲惫不堪。
李易舒看她一眼,道:“二位途中劳顿,这就请尝些府中菲酌如何?”
谢斯寒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若有些简单的饭菜就可以了,酒席就免了,还是早些休息的为好!”
“如此,也罢!”李易舒略一踌躇,“那就把饭菜送到二位的客房,李某就不多打扰了!”
李易舒命人带谢斯寒、阑珊径去休息,又吩咐了些菜肴款待,便步出庭院,缓步行在夜中。淡淡的月光朦胧洒下,天地似乎都含了忧愁。
夏夜虫儿浅鸣,似乎很是愉悦,响在院中墙下树上,啾唱个不停。夜间微微的凉风吹在李易舒脸上,些微吹散了脑中的糨糊,腾出了片清明的空间。他总算还知道自己的住处在哪!
他住处其实离前厅不远,沿着一条小径不一会儿就到,可今晚他却觉得走了许久,每一步迈的都那么艰难。他微微苦笑,自己是怎么了?好些年了,他还放不下么?既然曾经毅然离去了,这会儿又心中惴惴些什么呢?
果真是不要相见的好!
回到住处,他全身虚脱的步上楼台,倚在二楼的栏杆上,闭目宁神,但愿能让四散的神识都回归本体,不要再如一颗游离的魂灵。
“乖乖蛐蛐儿,小宝贝,不要再逃了,让我抓到吧!”
清脆的童声隐隐传来,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
李易舒不想去理,依旧闭目,尽量排除外来的干扰。然而这年头是怎么了?处处与他愿违。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鲜活的生命偏要来干扰他。他无奈的叹气,拗不过天,便让这世界如此吧!但他却仍不愿开眼,他不想见!
“哎唷!”一声扑通,小孩肉肉的身体摔倒地上,仍自叫唤:“好蛐蛐儿!别躲了!我会好好养着你的!”
“轩儿!说了不要乱跑的,摔疼了么?”
李易舒心头一震,蓦然开眼,循声看去。那身红衣飘在夜中,一如多年前。他静静的看着,静到似乎已感觉不到心跳,他以所有的神识注视,注视那个殷红的女子。
阑珊焦急的抱起摔在地上的轩儿,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泪珠,连声问他疼不疼。轩儿脸上挂着零落的泪花,兀自盯着草丛中,他从阑珊怀中挣出,俯着身,双手扒拉着丛木,聚精会神的寻找他的宝贝。阑珊无可奈何的一笑,知道是阻止不了的,否则又要哭闹上一阵。这孩子本睡得好好的,听到虫鸣,竟自醒了,一溜烟跑出来捉虫。
阑珊在一旁守着,突然觉到一种异样,并非她多年的经验感觉,而是,一种既悠远又感伤的熟悉,那种熟悉萦在周围,真切地告诉她,附近有人。
她一仰头,遇上来不及避开的双眼。二人都是一震。
她不知道他住这儿,他没料到她会来这儿。
如此的对视,不经意的相遇,都有些窘迫。
阑珊垂下头。轩儿还在草堆中寻觅。
李易舒不知不觉间走下楼头,待阑珊发觉时,他已在身畔。她有些错愕,“你……住这儿?”
“嗯。”他微微垂着目光看着她,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啊!”轩儿欢快的叫声响起,从草丛中爬起身,双手合握着,雀跃的举起,“抓到了!抓到了!哈哈!我要养蛐蛐儿了!”
李易舒看了眼轩儿,对阑珊道:“少庄主很可爱!”
“少庄主?”阑珊愕然。
李易舒心头一撞,“这孩子,不是你和……”
他没有说下去,阑珊却明白,顿时满脸通红,转过身道:“你也不问,便胡猜!这孩子是庄中收养的孤儿。”
李易舒一时百感交集,从今日初见她抱着孩子时的震惊和绝望,到此刻真相的突现,他经历了多少次内心的折磨和斗争!一直他以其它事来掩饰心中的痛楚,尽量忽略她的存在,同时忽略自己心底的伤疤,无视血液中的呐喊。这短短的时间,他便如死去又活过来一般。
他心中惴惴,试探道:“你……还未出阁?”
阑珊脸色一冷,抱起轩儿,转身走出几步,“用不着都虞侯操心!”
李易舒愣在当地,眼瞧着阑珊远去,自己竟如灵魂出窍般。不知呆立了多久,露水浸湿了衣衫都不知觉。
“有刺客!”
寂静的夜中陡然起了一声高呼,震醒了呆若木鸡的李易舒,他一摸腰畔,空荡荡,才记起没带佩剑。然而不及多想,他拔足奔往客房。
不能让她被刺客伤到!
他的第一意识是去保护她,这是他的本能。
虽然她未必需要,因为自然有人保护她。然而此刻,他想不到此节。他只想立刻到她身边,为她拔剑,没有剑就用身体挡在她前面。她待他如何不重要,他只求她平安快乐,如果他能给她,他不会再如多年前那般放弃。想到自己此时能够付出,他便又活过来,因为他对她或许还有价值,哪怕是微末之力,只要她需要,他便燃尽自己也心甘!
他身手不慢,如风般赶到她住处。忽然就见一角黑衣瞬间隐于屋檐,他立即追过去。越过高墙,他双眼突然被青光刺痛,却不愿闭眼。那一刻,他见到了正出屋的阑珊,同时也看到了刺向阑珊的剑锋。
千里寻君为哪般
李易舒大喝:“小心!”身形掠了过去。
阑珊侧身躲开了剑芒,在突来的袭击之下,还是被剑锋划破了长袖,伤到了臂膀。
李易舒抢上前来,用掌法化开了黑衣人的又一次攻击。黑衣人剑法凌厉,李易舒空手数次化险为夷,几轮攻守之后,李易舒渐取得主动权,展开掌法,掌影笼罩了黑衣人的剑招,剑法开合游走都在李易舒控制之中。黑衣人渐处下方,现出败势,剑法不成章法,全身门户不守,上下尽是破绽。李易舒毫不留情,心中早已存了怒气,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连连进攻。
夜中他白衣翻飞,光影连成一片。黑衣人剑光晃动,错乱仓促,黑衣不住后退,直退到墙边。李易舒一把夺过黑衣人的剑,倒转剑身,直指向被逼退的人。剑尖内息吐出,凌厉幽寒,刺向黑衣。
突然,一片袖影插入,阻了剑芒吐纳,广袖翻动,卷过剑身,引开了剑刺来的方向。李易舒被一股内力所阻,剑身斜刺入虚空,不禁皱了皱眉。
定睛看时,竟是谢斯寒出手相阻。李易舒锁着眉看着他,且看他有何见解。
谢斯寒却不做任何解释,只是沉着脸色。
黑衣人见到谢斯寒,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一把扯掉蒙脸的黑纱。院中惊起的众人一见都有些愣住,原来竟是个少女!她娇小的身材裹在夜行衣中显得很是瘦小,初时还当是个子矮小的刺客,倒没料到是个女子。此时见到她面容,都暗暗吃惊,这少女一见便知是个水灵的姑娘。圆圆的眼睛,水波流转,浅浅的眉毛,画的如柳叶般,微翘的鼻梁,更增秀色,嘟起的红唇,如蜜上的樱桃。如此惹人怜爱的姑娘,怎么会是刺客?院中的人都迷茫住了。
这个“刺客”正脸含委屈,忿忿的瞪了周围的人一眼,然后扭头望向谢斯寒,突然就扑进他怀里,娇声哭道:“谢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她这一叫,众人更加吃惊。不仅李易舒不解,就连阑珊都愕然不已,她从未见过谁与谢斯寒这般亲近的,就是平日谢斯寒身边的知尘、暖煦,也没有过这种举动。他有这么亲近的人,她却从未见过,更是没听说过。阑珊一时出神,竟忘了伤口的疼痛。
然而,谢斯寒却反应冷淡,脸色未作丝毫改变,冷然道:“你来这做什么?”
得不到安慰,那少女慢慢抬起头,退了一步。她满脸失望,心念百转,愈觉委屈,含了哭腔道:“我……我来看你……”
“来看我?顺便动剑伤人?”谢斯寒神色更冷。
“我……”那少女噙着泪的眼望向阑珊,泪光后的眸子含了愤恨,却说不出话来。她抽噎着委委屈屈站着如被错怪的孩子。谢斯寒不再说什么,也不去理她。
此时,阑珊的伤口已被李易舒召来的大夫上了药包扎了。
院中侍婢护卫散去,李易舒、谢斯寒、阑珊以及那少女都进了屋内,李易舒、谢斯寒坐了首位,阑珊和那少女分坐左右下首。那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看去依然是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李易舒不冷不热道:“原来这位姑娘与谢兄相识,倒是府中人眼拙,当成了刺客,实在对不住得很!”
谢斯寒道:“这孩子叫纪怀溪,是铸剑大师纪夕棹的掌上明珠。我与纪大师是多年的至交,所以对怀溪平日比较纵容。这孩子被惯坏了,时常做些出格的事,扰了贵府清净,望李大人多包涵!日后我告知她父亲,定要多多管教!”
“不敢当!”李易舒讶然问道:“莫非是福建泉州的铸剑名师纪夕棹?”
“正是!”
阑珊与李易舒俱是一惊。福建泉州纪夕棹名动天下,是当今武林铸剑业中不世出的天才。然而这位天生巨才号称毕生只铸三把剑,目前他只铸了两把。纪夕棹便是凭了这两把剑震动江湖。
其他铸剑师毕生铸剑无数,而纪夕棹却仅用两口剑奠定他在同行中的地位。如此的传奇,足以与春秋时干将莫邪、欧冶子光辉齐论。
哪两把剑?
第一把,纪夕棹二十岁时为一个落拓少年所铸的名为“时雍”的剑,后来此少年凭此剑仗剑江湖,锄强扶弱,武林论剑,鲜有敌手,此少年自身功夫固然厉害,然而见过他手中剑的人没有不臣服的,以致后来竟没有能从时雍底下胜过三招的剑客。三十岁后从未一败的他如今已在昆仑隐居了十年,人称昆仑剑圣。“时雍”之名取自《尚书?尧典》中的“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剑圣心怀天下,剑圣之名当之无愧。此人偕同时雍剑成了武林的一段古老传奇。提起剑圣,必提时雍,论到时雍,必议纪夕棹。自此,人们知道了纪夕棹这人。
第二把,纪夕棹五十岁上铸的“逍遥”剑,取自《九歌》中湘君湘夫人篇末的“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此剑铸成之日,武林各道齐来祝贺,同时也为纪夕棹贺寿。然而暗中,各方也携了重金,希望能从纪夕棹手中购得。当时武林各派白天祝寿,夜中你死我活的争斗,都想争当第一买主。那场惨斗,无异于一场屠杀。寿筵办成这副模样,纪夕棹无限感叹。在各派等待他公布将逍遥剑卖与谁家时,他却做了个再次令世人震惊的决定——赠剑与冷月庄主谢斯寒。虽说纪夕棹与谢斯寒交情不浅,但以三十年的精力和心血所铸之剑白手送给他人,终是令人费解。人们猜测,纪夕棹心伤各派的狠斗,而冷月庄未参与其间。或者是感念冷月庄的庇护,使得纪夕棹在众多的豺狼争斗中保全其家。不管怎样,逍遥剑最终是落到谢斯寒手中。人言:当世配得起纪大师所铸之剑的恐怕唯有此人吧!虽然大家知道谢斯寒已多年未拔剑。
如今年过五旬的纪夕棹一直未再铸剑,众人不明其因。或许是看透了武林中的血雨腥风,兵乃不祥之物。也或许是积蓄精力等待他人生的第三把也是最后一把剑的出世,等候再次的震惊天下。
这位传奇人物的爱女就坐在厅中,纪怀溪无视李易舒与阑珊的惊愕,眼光却不离谢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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