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乱之烛心灯-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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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非得死在了这里不可！
　“呀，快停手！”突然，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喊声，“快停手，不要打他！”
　怔住，那些小妖都僵了一下停了手，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跑了出来，急急地拦在了骨的面前。
　“小影姑娘，他们是魔尊的人！”一边，有妖仆急急地喊住了她，“您不要过去，有危险！”
　众人都知道，这个叫做小影的姑娘虽然和他们一样都是仆人，可莲奚公子一向对她青眼有加，她如果出了什么事，只怕莲奚发起火来，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是我认得他的，他是雪昼！”看着那个已经昏厥过去的人，小影的眼里一下子就涌出了泪水，“你们不要打他，他是个好人啊。”
　愣住，骨有些失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妖怪，没有讲话。
　“他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抬头，小影擦了擦眼泪，“好可怕啊，他全身都是血！”
　沉默了片刻，骨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也许能活下去，也许不能。死掉的可能要比活下来的多许多。”
　捂住了嘴，小影看着那个昏厥过去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样子，此刻的他全身都是翻开的血肉，身上几乎看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他的脸也被淋漓的血覆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血尸。
　“发生了什么事？”身后，突然传来了莲奚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你们在干嘛？”
　“莲奚大人！”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小影回头抓住莲奚的衣角，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快救救他……莲奚大人，你快救救他！雪昼他要死了！”
　愣了一下，莲奚蹙眉：“雪昼？……那个魔尊的弟弟？”
　“救救他吧，莲奚大人，他不是坏人的！”眼中露出了惊恐，小影急忙跑到了莲奚面前，“求求你了……求求你！”
　说到最后，小影站在地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安静了片刻，莲奚摸了摸她的头：“你不要激动，我没说不救他。你们几个，把这个满身是血的家伙抬进去——小心点，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碰坏了我就揍你们。”
　旁边的小妖互相看了一下，低着头从骨的手里接过雪昼把他抬了进去。　
第四十章整　莫问今朝（10）
　“莲奚……你为什么要救他？”脸上满是戒备，骨退后了一步，“你是辰非的手下，和我们一直都是敌人，你会出手相助主人？我不相信。”
　淡笑挑眉看了他一眼，莲奚耸了耸肩：“大概吧，其实我只是不想看见小影哭而已。你的主人伤成了那个样子，要他死根本不用我出手。其实说真的，我也没把握能把他救活，你如果不相信我，就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主人离开这里，我不会拦你。”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小影其实是他的妹妹。因为他之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没办法把这件事公开——在他假扮莲奚之后，他就偷偷找到了小影并把她留在了身边，一直悉心照顾着。
　不再理他，莲奚转身挥袖离开了那里。
　“不要带着雪昼走啊。”骨正自沉思，突然一边的衣角被小影牵住，那个小女孩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低声乞求：“莲奚大人心地很好，不会害人的。”
　沉默了很久，骨笑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其实我有些好奇啊，小姑娘。他伤成了那个样子，连面容都看不清了，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眨了眨眼睛，小影的眸子里清澈明亮：“我就是认得他啊。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他来。因为在我眼里，雪昼公子和别人都不一样啊。”
　怔了一下，骨安静了许久没有讲话。
　“莲奚大人，你怎么就站起来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影也急急地追了过来，“不行，不行！辰非大人嘱咐过，让你好好休息的。他说你受的本来就是致命伤，不好好休养可能会无法痊愈的。”
　看了她一眼，莲奚伸手，随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可能无法痊愈啊，辰非那个家伙，就是用这种话来骗你这些小孩子。说起来，那个叫雪昼的家伙是谁伤的？我看他受的伤很是眼熟。”
　“是殊尘的怨灵。”脸上没有表情，骨低声回答。
　“……怪不得这么眼熟。”愣住，莲奚低声呢喃，“玄卿和殊尘还在相斗？”
　摇了摇头，骨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嗯……是的，他们还在相斗。”
　刚刚还想问他什么，一边的小影不由分说就开始把莲奚往屋子里面拽。不肯进去躺着，莲奚和小影在外面别别扭扭地互相吵闹了一阵，最终还是拗不过回了屋内。
　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骨看向远方的天空，眉目深沉。
　还在相斗……只是结局必定是两败俱伤。玄卿用的那个术法是以献祭自身为代价获得力量，用了那一招的人魂魄和和肉身都会碎裂成齑粉，连轮回重生的机会都不会有。他听说过，那个叫做“茈岚”的人就是死在了这个术法之下，灵魂碎裂成粉末，从此消弭于天地。
　今夜的星辰，必然会格外的璀璨明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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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四十一章　绝笔墨痕（1）
　站在远方，归韶安静而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黑色的雾气中心，玄卿和殊尘依旧没有停止出手，耀眼的白光和浓墨的阴霾混合在一起，灼热着人的视线。
　毒液在侵蚀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逐渐麻木。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呢？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只是因为想见一个人。他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去了哪里，可是他知道，这一次，他不想再独自一人活下去。
　我一直都不太会讲话，不知道该怎样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你听。这样的我很让你困扰吧？
　“我很想见你啊。”安静了很久，归韶低声地呢喃了一句。
　目光遥遥看向远方，归韶的唇角挑起一丝苦笑。
　远处，玄卿的力量正在逐渐消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身体突然訇然碎裂，化作片片荧光的齑粉散入大地。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剩下的怨灵们聚集在殊尘的身边，散发着阴森的杀气。那一点紫色的光影已经完全失去了思想，像偶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主人身边环绕了良久也不见指令，怨灵们有些焦躁起来，开始向外冲去寻找新的猎物。
　“归韶，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突然，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了他，“这里四处都是会噬咬人的怨灵，快离开这里！”
　愣了一下，归韶回头，对上了一张熟稔的面容。
　“蜀……”只喊了一个字，归韶突然感觉胸口仿佛被狠狠捶了一记。
　不是……不是蜀葵！他看得出来，这个眼神，这个表情……就算是一样的面容，这个人也不是蜀葵！
　“醉冥。”安静了很久，归韶的唇角挑起，那一丝弧度不知是苦涩还是无奈，“你回来了。”
　站在他身边，少女沉默了很久，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回来了。好久不见，归韶。”
　没有讲话，归韶的目光仿若失去了焦点，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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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时辰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殊尘？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图谋什么！”
　跟着他向前走了很远，蜀葵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问出了那句话，她轻抿嘴唇，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戒备。
　——“我要你杀了我。”
　刚刚那个人……刚刚那个人在她耳边说的那几个字，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可是怎么可能，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主动求死，还是让自己出手杀他？
　也停下了脚步，殊尘站在远方回眸看向她。
　“其实在这之前，我还想向你坦白一件事。”伸手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殊尘打开，从里面取出了烛心灯。安静了很久，他回头看向蜀葵，“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身为我妹妹醉冥的转世，我居然找了十六年才找到你。妖界之王不该这么无能，为什么我会用了十六年如此之久？”
　“……为什么？”　
第四十一章　绝笔墨痕（2）
　沉默了很久，殊尘闭上了眼睛：“因为你不是醉冥。醉冥的魂魄在死去的那一刹那就被我秘密封印了起来，我没办法复活她，也没有让她转世重生。十六年后的那晚机缘巧合，我在你家留宿遇见你……你的魂魄和醉冥的极为相似，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法术，叫做祭魂之术。”
　全身发寒，蜀葵面无表情，低声喃喃：“‘祭魂之术’是用来让死去之人复生的法术，这个术法需要找到一个和亡者极为相似的人做祭品，用术法召唤亡者的魂魄，让他进入祭品的身体。所以我就是那个祭品对么？”
　“是。我一直不敢解开封印让醉冥的魂魄转世，生怕被其他人找到她转世的身体，脱离了我的掌控。有你这个祭品后正好，我可以用祭魂之术复活醉冥，然后再让醉冥唤醒烛心灯，把这时的她吞噬掉。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见尚息的那天么？他用你的血滴在了烛心灯上，却没有丝毫效用。你们一定以为我在烛心灯上动过手脚是么？其实没有，那的的确确是烛心灯。
　“我之所以毫不惧怕，就连你被蛊水救走都没有太过惊惧，就是这个原因。即使你和辰非联手对我也没有太大威胁，因为你无法召唤出力量，醉冥的魂魄握在我的手里。
　“你根本不是我妹妹。”
　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甚至连纸灯都没有告诉。
　十六年前杀死了醉冥的人不是辰非，而是他。那一天，辰非见到的醉冥不是醉冥，醉冥见到的辰非也不是辰非。他扮作辰非的模样用破骨之火杀了醉冥，又扮作醉冥的模样假装被辰非击中——连辰非都没有完全明白，那一天为什么醉冥会死在自己手中。
　为了防止人们发现他消失了，那一天蛊水扮成了他的模样，一直持续到他本人归来。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又变成了那个清雅温润的妖王，那一日雪落倾城，他在一片纯净的白中赶到辰非面前，在众人面前流泪质问他为何对自己的妹妹醉冥下此毒手。连归韶都被他骗了啊……他的这出戏演的何等成功。
　可是尚息那个老狐狸察觉出了一些端倪，在妖王死后趁着众人不备偷偷离开了妖界。尚息一直对他的主人卿辕忠心耿耿，不肯承认殊尘妖王的身份，再加上他精通各种奇异术法，很可能会想方设法地让醉冥回来。
　因此，在他归来之后，蛊水秘密潜伏在了雪谷盯住了醉冥。他看着归韶离开后，将醉冥的魂魄封印了起来，带回给殊尘。
　时光荏苒。
　十六年后，他意外经过了蜀葵的家。那一天本来只是路过借宿，却没想到在那里他见到了蜀葵……那张脸和醉冥的是那样神似。那一刻他简直有些惊慌，甚至想要冲回妖界去确认醉冥的魂魄是否被解封。
　安心下来后，他告诉自己，这个女孩不过是和那个死去的人有一张极像的脸庞。可是能遇到她也是一种巧合……她是个极好的利用工具。　
第四十一章　绝笔墨痕（3）
　他日日思索着要怎么做，最终决定了那个狠辣的计划。用这个女孩的魂魄为引，让她成为自己道路的阶石。
　决定带她走的当天，他却突然和辰非开战了。争斗持续了许久，他无法脱身，只能派出了纸灯去接走蜀葵。
　后来……后来就是所发生的一切。虽然蜀葵和醉冥的面容不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然而时隔许久，人们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醉冥了，蜀葵和她的五官上很是相似，在蜀葵的脸上，所有的人都见到了当年那个妖界之王女儿的影子。再加上殊尘对待她的态度，人们都确定了起来，这个人，一定就是醉冥。
　就连归韶也被他蒙骗，以为这个人就是醉冥的转世。不过也不能怪他，连殊尘，这个和醉冥一同长大的人在看见蜀葵的第一眼时都会错愕很久。十六年了，他们没有见过醉冥足足十六年，醉冥的脸存在于他们的脑海中，已经成了一抹浮动的光影。
　而这个时候出现的蜀葵，成为了打破一切的闯入者。
　安静了好久，蜀葵捂住了嘴，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发出的哭声。
　“我知道你很难过。其实你是一个和这一切都毫无关联的人，如果没有我做的这些，你现在应该已经嫁了人，过上了像每一个平凡人类那样娴静淡然的生活。你应该恨我。”
　沉默了很久很久，蜀葵轻轻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恨你。殊尘，其实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也不会遇见归韶。如果再让我选一次的话，即使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可是只要能遇到他……我还是愿意。”
　没有讲话，殊尘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最后一件事。虽然我知道你是个不守信的人，可是我如果死了，对你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抬头，蜀葵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殊尘，放了我的父母。他们都是普通的人类，不要让他们再被牵连进这些事情里。”
　殊尘轻轻点了点头：“稍后我就会吩咐，明天一早将他们放出去。”
　“现在说吧，殊尘。”走近了他，蜀葵的脸上没有表情，“你要怎么杀死玄卿？我想让归韶活下来，不想让他死。只要你能帮我……我就一切都听你的。”
　安静。讲出那句话的刹那，蜀葵突然感觉心中一片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担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只有在这一刻的时候，她才突然平静了下来。
　我要死啦……所以，我什么也不怕了。
　“想要杀了玄卿也不是没有办法，尚息赐予了我烛心灯的力量，如果释放尽体内的怨灵，玄卿也不是我的对手。”淡淡笑了笑，殊尘低声，“只是我身体里的怨灵一旦尽数释放，烛心灯的力量被消耗，我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屠戮的怪物。释放的怨灵不能再被收回，到时候很多人都会被怨灵噬咬而死……归韶也不例外。”　
第四十一章　绝笔墨痕（4）
　蜀葵怔住：“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做不了，可是醉冥可以。”殊尘安静了很久，“我是妖邪之力，可醉冥是真正被选中的人。她如果拿到了烛心灯，就可以杀了我。我是怨灵的宿体，我死了，一切不攻自破。”
　那样平静的语气让蜀葵微微颤抖了一下。抬头，她远远地看向了殊尘：“我没办法相信你。你如此狠辣，为什么会愿意在这里死去？你明明……”
　那句话顿在那里，看着对方的目光，蜀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
　“说说看啊，蜀葵，我明明怎样？”远远地看着她，殊尘的眸子里的神色有几分飘忽，“你刚刚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蜀葵？说给我听吧，我很想听。”
　安静了很久，蜀葵的唇角跳上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你是把我一生都抓在掌中的人。我因你而脱离了原先的自己，也因你而结束生命。殊尘……我恨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劫难。”
　点了点头，殊尘的脸上没有表情：“我知道。在你身上，我做了太多错事。”
　蜀葵笑了笑：“你讲什么对我都没用了，我不想听。其实我想告诉你，就算用了祭魂之术醉冥也未必能够活下去……魔尊在我身上种了毒，用来要挟归韶。”
　“如果魔尊死了，雪昼成为新的魔尊，应该可以找到解药。”安静了很久，殊尘回答，“当然，她也可能会死……我不保证，一切都要听天命。”
　点了点头，蜀葵没有讲话。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考虑一下。祭魂之术的代价太大，如果你不想这么做……其实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