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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馆水月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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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温柔、最美好,却又不擅武的族群,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的能力是什么呢? “壁立千仞”,又是何种招式?陆渺渺决心,如果在今后的道路上能够有幸遇到天族,那么一定要将这“壁立千仞”的功法交给他们,向他们讲述这神奇的一切。
转眼已近三更,萧四和无月各自回房,稍作休整。陆渺渺胡乱洗了下,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和衣而卧,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生死,搅乱了太多心神。许多事,只是不能想,不敢想,一想,就不知道有多么恐惧。
正自辗转反侧,忽听得窗棂上“啪”的一声响。陆渺渺一骨碌跳了起来。车儿?怎么可能!但若真是车儿,我又该如何自处?
她走到窗口,轻轻地推开了窗。树梢上蹲着的宜都王刘义隆,一身纯黑色劲装,面色蜡黄,脸上的表情悲喜交集。
他轻轻一跃,便闪进了渺渺的卧房,关上了窗。
宜都王,仇人,可是他又拼死保护自己的性命。恨他,却又恨不起来,妖瞳灭族的时候,他才三岁,此事又与他何干?
陆渺渺不知该如何应对,最终憋出了一句:“你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蹲在树梢,爬别人的窗户,成何体统。”
刘义隆一听倒是笑了,说道:“姊姊你把一国皇子丢进了湖里,又该怎么说?”
气氛略微和缓下来。陆渺渺心想:“却也不能教他知道我背负的仇恨,否则可就无立锥之地了。”便问道:“你不是给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刘义隆道:“后来我差人仔细打探,终于探知你被一个人救走了。我心里欢喜,却又不知道真假,好不容易到现在才逃了出来。总得亲眼见了你,才能放心。救你的,是什么人?”
渺渺摇摇头,道:“不认得。”
刘义隆知道她在说谎,却也未深问下去,只告诉她说:“慕君欢死了。”
果然死了。东皇太一想要他死,果然绝无生机。
刘义隆道:“我说过可以保护你的,是我高看了自己。但是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不想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你还能相信我么?”
渺渺道:“你又何必如此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条性命了。如果你给我和氏璧之后,我就此离开,是断然没有什么凶险的。”说着,她从行囊中取出和氏璧,塞到刘义隆的手中,“这是我祖上遗训,需得向此宝行叩拜之礼,以慰先祖。现在已然礼毕,可以完璧归赵了。”
刘义隆也未多问,只将玉璧揣进怀中,言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相信那两个人?若不是因为你在,那两人怕是会少遇许多凶险,少吃许多苦头。你一个女儿家,凡事逞什么强!这便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一个小少年这样教训自己,让陆渺渺有些恼羞成怒,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个道理就是脑子里清楚,真正到了那份儿上,就做得到么?
宜都王端正了神色,眉宇间倒真正显出王者的气度来。他认真地言道:“还是那句话,你跟我走吧。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现下并不是太子,但天下,迟早会是我的。我要做的事情很多,真的希望和你一起做。如果你不喜欢我娶别人,我也可以不娶。这样的帝王自古没有过,我不介意为了你名垂青史。”
陆渺渺有点犹豫是不是要把话说绝了,要不要留一条打进宫廷的后路。半晌,她方说了一句:“我可是你亲手测出来的十一号,这样的人,你也敢放在身边?”
“你倒说说,你因何憎恨?”刘义隆眯起眼睛,问道。
陆渺渺道:“税赋太重。”
刘义隆哈哈一笑,少年独有的俊秀面容却露出了全无青涩之感的霸气神情:“胡说。年号初改,便已减了税赋,现下是历来税赋最轻的时候。我宜都郡的税赋徭役,又比别的地方更轻。姊姊你要骗人,也总得过过脑子。”
他敛了笑容,又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恨我刘氏家族,也许,这不过是一个误会。无论是什么,你活着,我也活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化解它。”
说着,他便向前两步,向陆渺渺伸过手去。
正在此时,却只听门“咚咚咚”轻扣了几声,萧敬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渺儿,你睡了没有?我进来了。”
门“呀”地一声打开了,萧敬煌一头墨发凌乱地披散着,只穿了一件素白色丝质便袍,衣领松松地敞着,穿得有些歪斜,白皙的脖颈直至右边的半个肩膀全然裸在外面,睡眼惺忪,别有一般懒洋洋的迷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倦意,略微喑哑却温柔地言道:“渺儿,怎么了?是谁在这里说话?”
不要说宜都王刘义隆吓了一跳,看了他这付模样,连陆渺渺都吓了一跳,心里扑通扑通乱撞,赶紧移开了视线。倒是萧敬煌定睛一看,见屋里的竟是宜都王,大吃一惊,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双膝跪地,行了君臣跪拜之礼,言道:“不知殿下深夜会在此处,惊扰了殿下,请殿下莫要见怪。”
陆渺渺见他行了拜礼,言辞间却并不是合乎规矩的君臣间的用语,心中大为奇怪。却听刘义隆道:“起来吧,本来也不用行这种礼。只是你,你,深夜衣衫凌乱,闯进姑娘的闺房,你成何体统!”
萧四瞥了渺渺一眼,言道:“还未来得及向殿下禀报,这位陆渺渺姑娘,乃是我的未婚妻子。”
刘义隆吃了一惊,眉头紧锁,半晌方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这种事情,你要是骗了我,我可不客气的。”说着,目光移向陆渺渺,问道:“姊姊,他说的,可是真的?”
陆渺渺心道:“你搞什么!”
她知道萧四是宜都王的人,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僭越君臣之礼,还是出了她的意料。不过,萧四这么一说,她是一点选择都没有的,如果她说不是,那可是欺君之罪,可是要了萧四的命了。这一来,当真将她打进宜都王府的路彻底堵上了。
她只好咬着牙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正是如此。”
刘义隆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好大一会,才整理好心绪,勉强开口道:“姊姊,我知道你这阵子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我还没有好好地给你介绍过。”说罢,他上前几步,竟挽住了萧四的一只手。
刘车儿郑重其事地对陆渺渺说道:“敬哥哥他,这几年一直和我在一起。虽然我们有君臣之份,但实际上,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以前跟你提到过的,我的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木末芙蓉花


师傅……天下第一的大骗子?
陆渺渺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直觉,她有点后悔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萧四了。但是,萧四差点就没命了,这又是不争的事实。罢了,她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我欠你一条命呢。若真的被你坑了,那就坑了吧。
刘义隆道:“敬哥哥,我知道我的事情肯定瞒不了你太久,不过,这次怕是超过十个回合了吧!我的乳名是车儿,连你也不知道的吧。”
萧敬煌点了点头。
车儿道:“你什么时候明白了的?”
萧敬煌道:“二试的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局是用来除姚质的?”
“二试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告诉陆姊姊?”
“因为我知道你把她带走了,必然没有什么风险。只是没想到她会自己回来送死。”
“既然看破,三试为何还要去?”
“反正我还不至于会死在那里。谁知道她会特意回来,差点把我害死呢?”
车儿阴险地弯了弯嘴角:“你是为了害死三番统领季大人吧!”
萧敬煌哈哈一笑,道:“怎么会!那可是条孤狼,哪有那么容易被害死?我是为了和氏璧去的,因为娘子想要,我不得不冒这个险啊!”
刘车儿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道:“敬哥哥,你们也坐着,我从头给你们讲一讲吧。”
萧四也不客气,拉着渺渺在榻上并肩坐了下来。只听车儿讲道:“敬哥哥你来了,我心里高兴。没有你在的日子无趣极了,所以我就叫人紧紧地盯着你,看看你这回又想做什么。结果发现你身边,竟带了一个姑娘!”
陆渺渺感到有些无语。原来这师徒二人相处的兴奋点,居然在相互算计上。
“这么多年了,敬哥哥,我可从来没见你让任何女人接近过!我觉得特别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利用价值,能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所以,我就跟着她,然后,想办法接近了她。”
陆渺渺道:“原来抚风山庄的人追杀你,都是你安排好了的。”
车儿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潜到抚风山庄去,偷了他们庄主的命根子通灵宝玉。要是安排好的,他们哪里敢追杀得那么卖力,满口小兔崽子、狗娘养的乱骂?”
这家伙,真是个赌徒性子,还真像极了萧四。
“说他们逼走了我师傅什么的,那自然都是骗你的。不过跟你说的关于我师傅的事,可都千真万确,姊姊你可千万放在心上!”说着,车儿向渺渺挤了挤眼睛。
“说我什么了?”萧四懒洋洋地问道。
“自然都是好话了。”车儿撅了撅嘴,“可是一来二去,我发现这个陆姊姊,真是有趣极了,难怪敬哥哥会带着她。再后来,我就很想把陆姊姊留在我身边,因为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有意思得很,开心得很。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是你的……不过,敬哥哥,你说她是……我怎么都相信不了。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我突然是了呢?你也觉得,她很有趣不是?”
车儿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了笑容,道:“既然陆姊姊是你的未婚妻子,我是不会和你抢的。别忘了,你与我之间的关联,是有血作了纽带的,自然跟别人不一样,对不对?”
萧敬煌道:“自然,我不会忘。”
车儿站起身来,走近两步,握住了陆渺渺的手,道:“姊姊,我真的觉得你很好,心里很喜欢。可是,果然还是敬哥哥才是这世上最有趣的,所以,我只好把你让给他了。如果他将来待你不好,你还是可以来找我,我和他不一样,我对你是真的。”
萧敬煌噗地一笑,言道:“说得好像我是骗子一样。”
车儿走到窗前,打开了窗,道:“姊姊,保重了,咱们后会有期。”
萧敬煌也站起身来,道:“殿下回去瞧瞧,有我给你埋的礼物。”
车儿灿然一笑,亮星般的双眸眨了眨,轻轻一闪,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他并没有问礼物是什么,埋在何处了,偌大一个宜都王府,大海捞针,看来这种事情,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家常便饭了。堂堂一国皇子,窗里来,窗里去,倒当真跟他人不一样。
萧四将窗掩上,又挨着渺渺坐了。这会儿安静下来了,他身上熟悉的芝兰香味淡淡地蔓延开来,若有若无地包围着她。
“有话要问我?”萧四道。
渺渺摇摇头。天下第一的大骗子,有什么好问的?
萧四道:“你相信他的话?”
陆渺渺沉默。
“这个家伙,从小就不一般。义熙六年,卢循之乱,想必你也听说过。当时形势极为凶险,都城已然受到威胁,现在的皇帝让刘粹带着他去守京口。那时候他才四岁,会守什么京口,不过是稳定军心的一颗弃子罢了。但这孩子,居然不哭不闹,稳坐帅位,神色凛然,将士以为蒙神佑,竟奋勇杀敌,势不可当。后来皇帝南征北战,他从九岁就随军到处打仗了,可是说是爬惯了死人堆的。所以,不要看他年纪小,这孩子比一般人经历的事情都多。”
难怪,车儿的心智比他的年龄成熟太多。渺渺略带讥讽地言道:“这还不是多亏师傅教得尽心竭力?现在想想,说的那些话,使的那些阴损的招数,竟跟他师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是我尽心竭力,而是不得不尽心竭力。我有没有好好教他,这家伙一眼就看得出来。我想立足,这也是迫不得已。” 萧四说着,脸上的微笑渐渐地敛了,“现在他年纪小,倒还不足为惧,但是今后就不一定了。若论心思缜密,他不输给我,但若论心狠手辣,我却望尘莫及。”
心狠手辣,现在陆渺渺倒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如此说来,再过五年十年,等车儿长大了,变成了世上的另一个萧四,报仇定然是难上加难了。相处这么久,她完全明白,如果萧四是她的敌人,那她断然是搞不定的。
萧四道:“所以,你不可轻视他年幼,他说的话,也全然不要相信。”
陆渺渺苦笑。你们师徒二人,互相指证对方是骗子,让我到底信谁的?我倒觉得,你们两个,全是骗子,一个也不能信。都滚!
***
启明星亮,东方欲晓。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独自坐在江边老树之下,斜倚着树干,百无聊赖似的用手指轻轻缠绕身边的草茎,静静地凝望着江月送流水。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的的马蹄之声,三骑青衫军士疾驰而来,在男子不远处翻身落马,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口中唤道:“殿下!”
白衣的萧敬煌并未起身,眉头却是皱了皱,言道:“这么多年了,告诉你们多少次,莫要这样叫我,怎的就是不长记性?”
为首的青衫军士道:“少主,是属下错了。”
萧敬煌道:“带来了么,拿过来让我瞧瞧罢。”
***
陆渺渺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恢复了女儿妆,立在庭院之中。一切准备停当,就等着出发了。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到底去哪儿好。
无月一身黑袍,腰间束着红丝绦,肩挎行囊,背着长剑,在她身边静静地站着,长发被风吹得轻轻飘逸。
等了一阵子,萧四才从房中走出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带,只身上穿着许久以前渺渺亲手为他缝的那件衣裳。他走到陆渺渺的身边,很温暖但是略带点忧伤地笑了笑,言道:“事情发生了点变化,所以,这次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我必须去做一件事情。”
“车儿的事情?”陆渺渺问道。
萧四点了点头。
“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不要逞强。常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总是黏着自己的人,忽然之间说他要离开了,去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知怎的,陆渺渺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失落,还是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没有说去哪里,没有说去多久,没有说什么时候再相见,甚至没有说,究竟还会不会再相见。这总让她有种错觉,似乎下一次相遇的时候,一切,都会跟今天不一样了。
但是萧四的目光已经不落在她的身上了。萧四转向季无月,言道:“杀手,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庭院里植了一株不高不矮的芙蓉树,天气已然转凉,但这芙蓉树仍密密地开满了淡粉色的花朵。清晨的风吹过,花瓣扬扬洒洒地飘飞在天上,飘落在树下人的衣袖和发间。陆渺渺远远地望着芙蓉树下一黑一白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晨光笼在他们的身上,映在他们精致到难以言语形容的眉眼间,让人恍惚觉得到了天庭,眼中落的是天上仙人对咏的身姿。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安静地说着话,其间既体察不到亲近,也感觉不到敌意。就是那样,静静地交谈。许多年之后陆渺渺回忆起来,仍然觉得这一天的清晨,木芙蓉下两个人面对着面说话的绝美图景,清晰地镌刻在脑海之中,永远也不会忘。
两个人的交谈并未持续很久。萧四望着她,露出一个微暖而灿烂的微笑,挥了挥手。他的身影是怎样融化在晨光里的,陆渺渺已经记不清楚,只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萧四已经不在那儿了。
下面,该去向何处呢?宜都郡,让陆渺渺的身体发肤,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回敌人的强大,也深刻地领悟了,报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其实该怎么做,她心里很清楚。最好的选择,就是傍上东皇太一,然后,把祖师爷留下来的秘宝找全。如果把祖师爷教的武功学全了,究竟会比现在强大多少?只是,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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