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人驯养手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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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注意到她吗？”白夜继续引导着楚辞，“她对你笑了，你看见没？蓝色的波光……她的嘴角微微的翘起……她在对你微笑……”
“在微笑……”楚辞像是有了一点儿反应，“是……我记得这个笑容……”
“是么？”白夜微微的牵起嘴角，带了一点儿轻飘的愉悦，“你还记得她是从哪儿出现的么？”
“出现……？”楚辞继续迷茫……
“不记得了？”白夜的眉心颦起，“那么……她对你笑了之后，干了什么？她去了哪儿？是怎么消失的？”
“我……”楚辞的眉心也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看起来内心在做巨大的挣扎，“我……我不记得……”
“没有……什么都没有……”楚辞艰涩的、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模糊的字音……
白夜站在一旁，看着躺椅上的人毫无头绪的表情，手不自觉的扶在了镜框的边缘，却久久的没有往上轻轻一推，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的扶在下沿。不语。
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叹了口气。
握着表链的手轻轻向上一抛，怀表又重新落在了白夜的手心。他将怀表抄回自己的口袋，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再过五分钟我将把你叫醒……现在我从五数到一，当数到一的时候你会完全清醒……五……你开始逐渐清醒了……肌肉变的有弹性和力量了……四……你头脑清醒了，你开始清楚地辨别各种声音……二……你更清醒了……你已经完全清醒了……一！醒来吧。”
楚辞的眼珠停顿了片刻，突然的睁开眼睛。
“靠……”他躺在椅子上，眨了一下眼睛，猛的捧住自己的太阳穴，“我头怎么这么疼？！”
白夜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缩短了一下流程……大概是……后遗症？！”
“我……”楚辞抽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晃了晃，指了他半天终于还是抵抗不住头疼又收回去，“你这个庸医！”
“三千美金，谢谢惠顾。”白夜无谓的将双手插回了上衣口袋，转身就打算走。
“你还收钱？”楚辞简直想崩他一枪。
“这已经是最低折扣了。”白夜觉得这还是看在煤老板的面子上，“下次不打折。”
“你……”楚辞从椅子上翻腾下来，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跟上白夜，“行行行！回头打你账上！——话说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
“什么也没……”白夜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楚辞却看不见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寂。
“那我找你干嘛的？”楚辞觉着这简直是一个神坑！！！
“这就是我看出来的。”白夜突然的回头，背后的窗户透过一丝光线，照射在他的眼镜上反射出一片微微刺目的白光。
“……呃，什么？！”楚辞看着他莫名凝重的表情，怔了怔。
“你的记忆，出现了一个断层。有一个时间段的痕迹，被彻底的删除了。”白夜的语气冷冽而又空洞，像是高原的风，“但是，没有任何痕迹。没有催眠痕迹。”




、050蛛丝马迹

——记忆……被删掉了？
催眠这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楚辞对此也只有飘渺的概念，有没有催眠痕迹这种过于专业的东西，他反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记忆被删除……甚至可能被篡改、扭曲掉，他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楚辞记得，煤老板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完全不认识淼淼的。然后有一天，煤老板就突然的告诉自己，那个蓝头发、莫名其妙的流落到剧组，然后驻扎下来的纤瘦女孩，是自己的远方表妹。
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呢？！
“你觉得，他被人操纵了？”白夜挑了挑眉，“我试过，他好像是属于完全没有办法被催眠的体质。——所以我才特别感兴趣。”
楚辞觉得无语，按照杨子珊的理论，这种人……绝对是渣攻！
“那也许是其他的手法呢？”楚辞还是觉得不稳妥，“是你说我的记忆被删除了一段，但是又没有催眠痕迹的……”
“也可能是……”白夜非常不靠谱的来了一句，“头部受创？这个是物理损伤，检查不出来也很正常……你不是说那天你醒来以后，莫名其妙的伤痕累累？”
“就那么巧？”
“巧合这种东西，只是概率问题而已。”白夜扔给他这么一个答案，“小概率事件，懂？”
“……”楚辞再也不想和这个人讨论任何问题了……
回到片场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工了，不过最近的进度顺畅得让导演很是满意，所以也没追究楚辞迟到这么一会两会儿。
可是拍摄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他现在一看到淼淼，脑海就浮现出梦里那个微微翘起的弧度，明明看起来那么安逸而温暖，他想到的时候却觉得一阵冰冷。再看向她的眼睛，幽深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波光，牢牢的抓住人的视线，仿佛要拖进无底的深渊。
他甚至觉得，也许就是这双眼睛，在操控着他的思维他的动作，就好像牵动着木偶一般。
还有谁被蛊惑了呢？
煤老板？杨子珊？编剧？导演？
楚辞的脑海里空空荡荡，一片空白，或者又有一些记忆被抽离了出去？
“停停停！”导演已经是第N次叫停了，楚辞却还是处于当机状态，“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导演……对不起……我……”楚辞转过头，让淼淼的身影脱离自己的视线，“我有些不舒服……能提前退场吗？”
“这……”导演揪了揪胡子，“行吧，我先拍其他的，你回去先休息一会儿，明天要没事继续开工啊……”
“谢谢导演。”楚辞看了不看身后一眼，换了衣服拿了钥匙，直接走出了片场。
杨子珊恍恍惚惚的看着他出了门，然后呆愣了好半天，突然转头问淼淼：“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人送你回家不？”
“……没？”淼淼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杨子珊一提，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记得你住的地方叫啥不？”杨子珊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睛。
“……”这个真不知道。
淼淼虽然现在还是一副面瘫脸，杨子珊却已经达到了神奇的能够理解她表情的境界，一看就知道淼淼又茫然了。
“好吧！煤老板应该知道吧？”杨子珊随手揪住一个人，“有看到煤老板在哪里不？”
“他？”被揪住的人同样茫然了一下，然后回忆了一下子，“好像被人带走了，似乎是……上次那个医生？”
“白夜？那个整容的？”杨子珊瞪着眼睛，许久才幽幽的来一句，“果然很重口味……”
“……没事了吧？”被揪住的孩纸扯了扯衣角，“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你去吧！”杨子珊“大度”的放开手，然后转头抱住淼淼的胳膊，“他们把你抛弃了哦！今天跟我住吧？”
淼淼眨了眨眼。
“我当你默认了哦！”杨子珊欢脱的做下决定。
【……为什么没人想到我呢……】存在感低微的小透明小哇觉得非常的伤心，【我知道在哪啊，怎么都没人咨询一下这么专业的小哇呢？】
另一头，楚辞用最快的速度飚回了自己家，然后开始扫荡起家里角角落落。
无论自己的记忆和身边的人，都变得不再可靠，在这种时候，楚辞觉得，一切还是应该用事实来说话。
介于事发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事发地点——也即是煤老板的家又有定期请人做清洁的习惯，楚辞放弃了那条线，转而搜起自己的公寓来。
他始终相信，只要存在，就会留下证据。
这是淼淼入住以来，楚辞第一次侵入她的领地。
淼淼在这里生活了几天，肯定不可能连头发丝都没留下一根……
虽然事实证明，整个浴室里确实头发丝也没一根……
——作为居里星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头发怎么能随随便便脱落呢？
但是，楚辞在浴室的地板上，发现了很多颗不易察觉的、细小浑圆的玻璃珠。
“这是什么？”他刚刚差点被这些小玻璃珠给摔了跤，蹲下来的时候格外小心仔细。
他捻起其中一颗，对着浴室顶部的节能灯观察起来。
虽然小，却格外的精细。弧度完美得令人心颤。
——这就是……证据？
楚辞陷入了深思中，他每天载着淼淼出门，又载着她回来，也没发现她有携带玻璃珠的情况。这些凭空出现的小玻璃珠，难道就是淼淼的……呃，产物？
那么，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楚辞回忆起他梦境，除了那个微笑，还有一片蓝幽幽的波光。
片场水族箱里，也有相似的幽蓝色。
淼淼带上鱼尾，游泳的姿态，就像是一条活生生的美人鱼一样。
而且她可以在水族箱中，呆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整个剧组，没有一个人发现过她的极限。她好像永远那么悠然自在的在水中漫游着，自由又欢悦。
——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这个珠子……
楚辞皱着眉头看着手心滚动的玻璃珠，这玩意，难道就是传说中鲛人的眼泪？不是说是珍珠么？
淼淼……不会真的是来自深海吧？！




、051准备工作（补）

楚辞将浴室再次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唯一的发现也只有这么一地玻璃珠，滚落得到处都是，甚至连洗手池、置物架上都散落着不少。
只有浴缸里，和其周围的一小圈区域没有一颗珠子。不过在楚辞看来，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早上淼淼“起床”的时候都会将隔天的水放掉，每天早上他都能听见浴室传来的抽水声。
看着手心的几颗珠子，楚辞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鲛人的眼泪。可是细想一下，却又觉得很不靠谱。这么多颗“眼泪”，那淼淼不得每天晚上不停的流泪啊？如果可控的话，为什么会落得到处都是；如果不可控的话，为什么白天没有任何迹象呢？
楚辞最后检查了一圈，然后手伸向置物架，随手拿下一个一直闲置的玻璃漱口杯，将手心的几颗珠子都倒了进去。
浑圆的珠子在杯底滚动了一周，碰撞出细碎而清脆的响声，像是一段小小的曲调。
走出浴室，楚辞将玻璃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因为他搜查得尤为仔细，又全神贯注，这个时候天色竟然已经开始微微发暗。接着厨房的食材随便解决了一顿晚餐，楚辞又回到了房间。
卧室内一片冥暗。
楚辞拧开了床头的壁灯，昏黄的灯光给玻璃杯晕染上一层暖意，几枚玲珑剔透的珠子安安静静的躺在杯底，反射着一个个星子般的光点，看起来可爱之极。
然而楚辞却无心顾及这种浑圆的可爱，他的眉头微微拧起，睫毛微垂，看着床头的玻璃杯深思着。
按照最近剧组的进度，这个点大家应该已经都收工了。
快则一个小时，慢也慢不过三个小时，煤老板临走前将钥匙给了淼淼，所以她随时可能回来。
那个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是应该一脸冷峻的说“我已经发现你的秘密了，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该全神警惕的问她“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秘密？！”
哪个白痴会这么老实的回答他啊！
楚辞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歪着头，动也不动的盯着杯子。
而且，淼淼发现之后又会怎么做呢？杀人灭口？！——不，不！只怕会像前一次一样，再次消除他的记忆吧？
可是，她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呢？
楚辞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半天，觉得无论是什么办法，他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心下微定，他找了一支笔，一个小本，刷刷刷的写起来。
从八月二十六煤老板家的意外失窃写起，写自己每天晚上奇怪的梦境，写白夜催眠后的诊断，写淼淼的各种古怪之处，写自己搜寻到了证物和目前的各种推测……
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分之一个小本，楚辞才觉得握笔的手都微微酸楚了起来。
可是看着小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却觉得心里有了那么一点儿底气。
深吸一口气，合上小本，楚辞拉开床头的某个暗格，郑重其事的将它放好，然后合上暗格。
但是只是这样，一想到他的记忆又会遭到别人的删改，楚辞还是觉得十分不甘心。
他不想这样被动的，只能在失去记忆之后，通过记录去获取以前的信息。
也许淼淼的手段，是可以抵抗的呢？
或者她当初之所以能够删除自己的记忆，完全是因为他没有防备呢？
这一次，如果他做好完全的准备，这个目的不明的蓝发姑娘，还能达到她的预期目的么？
于是他又摸出了自己的枪，紧握着枪的手背在身后，藏进了软绵绵的枕头里。
他的目的并不是伤害，他只是想用这种手段，起到一个震慑的效果。
或许淼淼会忌惮这个东西，然后束手束脚？
楚辞有些天真的这样想。
又或者，他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安抚自己得知“失忆”之后，惶惶不安的内心。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楚辞凝神听着周遭的动静，仿佛下一刻，门锁就会响起，淼淼就会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他的神经再怎么坚韧，也不可能一直紧紧绷住毫不放松，甚至长时间的高度戒备，楚辞的精神开始疲软的涣散起来。
他做足了一切的准备，却没料想到，淼淼有可能不回来。
壁灯昏黄的光线拉长了他的影子，迷离的光与稀疏的影纠缠在一块，晕染着迷蒙的睡意。
楚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去的。
只是当他乍然惊醒的时候，头微微一偏，带着微弱荧光的石英钟告诉他，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万籁俱寂。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弹动了几下，触到了某个冰冷的机械。方才还带着惺忪的睡眼瞬时睁大，记起他此时应该处于警戒状态。
——淼淼还没回来么？
这个问题刚刚闪现在他的脑海，眼角就捕捉到一片断断续续的、幽微的蓝光。
楚辞心弦一紧，抬眼望向微光闪烁之处。
浴室的门距离床头的距离，是昏暗的壁灯难以照顾到的。那里没有开灯，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见一些轮廓。
楚辞出浴室的时候已经将玻璃移门彻底的合上了，然而这个时候，又拉开了半扇。
但这个并不是关键。
关键是，门口静静的、幽幽的站着一个人影。
纤细的身材，贴合着身体弧线的裙摆阴影，以及一头海藻般浓密的发丝。
因为淼淼所身处的地方光线太暗，楚辞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一段一段简短的、细小的电弧光正在那发梢跳跃着。
她就站在那儿，不说话，却也不动。
她没有进去，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浴室里面。
——发现了么？楚辞确定自己检查的时候，是用了一万分的小心的，他尽量没有改变里面的设置，就算微微挪动了什么，也会立刻还原。
但是，淼淼有布置什么他不知道的细节，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突然的，寂静的站在那儿的淼淼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在昏暗光线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深邃而……可怖。平静得像是海平面，可是谁也不知底下蕴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楚辞的呼吸微微一窒，敏锐的捕捉到淼淼扑过来的动作的一刹那，他从背后掏出了手枪，指节下意识的绷紧。
“砰——”




、052入侵者楚辞

淼淼脚尖微一点地，像一只离弦之箭，直扑向楚辞的方向。
在楚辞扳机扣响的那一刹那，她的神情依然是古井无波的平静，身体却坚定不移的未曾挪移一分一毫。
“砰——”一颗子弹，从她飞扬起的长发空隙穿过，轻微的火药味粘黏在她的发上。
那头散发着微微蓝光的长发，此时火花跳跃得更加频繁。
楚辞是没想到淼淼会不由分说的就攻击他的，但是下意识的反应之下，他所做的射击也并非是想击中她，只希望她会有所顾忌，所以刻意擦着她的耳边过去——他对于自己的技术还是十分相信的。
可是这菇凉是怎么回事？！她有没有躲闪的意思的么？
还是……他已经被看穿了？
猝不及防之下，楚辞只能顺势一滚，堪堪避过淼淼的攻势。
淼淼的身形微顿，等她重新调整好姿势，楚辞已经半跪在床边，正用枪口抵着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