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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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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纳闷,正巧那个仙童随后跟了进来,我便指着他向父亲道:“晤,就是这个仙童了,不知道他的主子去了哪里。”

父亲的脸就沉了下来:“弦歌,怎么这般没有规矩。他是天君的九殿下则宁,还不快行礼?”我怀疑我的耳朵是出了问题,只听自己木木道:“什么?!”

回过神来便厌恶地看了这个则宁一眼:“我不要!”隧嘟着嘴跑了出去。

坐在花海里拿着捡来的小石子,一颗一颗的扔向花丛里,“我为什么要向他行礼?九殿下,则宁?害得我还不够苦么?他那个天君老子不分青红皂白,他那个二哥岐阳见我便砍,他又时时讥讽于我,我为什么还要向他行礼?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越想越是气恼,手中掷出的石子便多用了几分力,却不想砸到了花海里的小花神。

她‘哎哟’了一声,摇了摇脑袋,挥了挥叶子:“弦歌,你用劲轻点,我这花叶子都要被你打残了。”我不好意思的走过去揪了她的花脑袋左右看了看,又扯过她的花叶子上下摇了摇:“小花神,我看着好好的嘛,那里就残了?你要是想残,嘿嘿,要不我就把叶子揪下来?”她吓的赶忙抽回了叶子,怯怯道:“弦歌,我可没招惹你,你可不能拿我来出气。”我傻笑:“谁要拿你出气了?小花神,你说为什么龙族的那帮家伙就可以那么嚣张,想伤谁便伤谁,想让谁受罚谁就得受罚?也太不公平了点。”

小花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管他呢,我只是个小花神,别说九重天上,就是出这花海都出不去又能跟龙族扯上什么关系?我自晒我的太阳照看好我的花儿就好了。”“小花神还是你好。”我一脸的羡慕。跟小花神东拉西扯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道了别便回了狐狸洞。本想去吃饭的,看到厅里那个则宁就万分不爽,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便也没进去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里。躺在床上想了想,决定明天便让父亲帮我解了封印,我要回栖梧看看穹苍。想着又能看到穹苍那张好看的脸了,心里就开心起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哼着曲子来到父亲的房门外敲了敲门:“父亲,可在屋里么?”屋里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弦儿来了?进来吧。”推门而入,这个则宁真是讨厌,到哪都能看到他欠扁的脸,我不高兴道:“父亲,你即借来了追魂镜,便设法借了我的封印吧。”

父亲呵呵的笑:“弦儿莫急,先坐下吧,我和九殿下正商议这事呢。”

我讶异:“这个还需要商议么?直接施法不就可以了么?” 

“不是只施法就可以的,”旁边的则宁接过话“追魂镜是可以解了你身上的封印,但是同时也会追回你体内原有的魂魄,也就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记起你想记起的不想记起的。所以,我们要与你说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前世今生所有记忆都会被追回来是么?”我汗颜。

“是的”他的表情冷漠。

我跳脚:“记起来便记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么?我定是要解了封印的,即便是记了起来,我若当真想忘记只需上玄司神的一瓶忘情散便是。我只要去救穹苍。”

则宁似是怔了怔:“救穹苍?你愿意承受这些只是为了去救穹苍?弦歌,你对穹苍真的只是师徒之情么?”

我也怔了:“不是师徒还是什么?你这话倒也奇怪。”

父亲这时也开了口:“好了,弦儿,我们这便施法了。”我额首道好。

则宁却拽了我的手攥得死紧,声音竟微微发颤:“你。。。你可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我拂了拂手道:“你说,我听着便是。”

“等你回复了记忆,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我无奈:“好吧,听你解释,可以了么?”

他默然。 

追魂镜,成青黄两面,可照一切事物。一面收魂,一面储记忆,祭起之时金光大盛,魂魄记忆同时射出。封印可解。父亲与则宁二人祭起法决,追魂镜腾空而起,而我置身镜下,屋中已被金光渡满,暖意融融。我在破除封印的时候,也在接受着所有美好和痛苦的回忆。

原来,我竟真的就是那封印九幽兽的上尊七弦。





、第十一章 

十万八千年前,四帝分守四荒之时,有九幽兽自九幽海而出,四荒震动不止天地崩裂才生出八荒六合。

而我那时候却是上古的司乐琴师,负责着四荒安宁,终年在穹极之地抚琴。

那时的我只知道自己存在的责任,不曾尝过情爱是为何物,也从未敢奢想过。孤独的活了十几万岁,只等父神归于混沌之前所说的魔物的到来,拼尽自身所有也要将它封印。 我的宿命便是为了封印九幽兽而生。虽然穹极每天都有慕名而来想要见我的众神,但我都嘱咐了玉童给打发了。

直至那一日,我因实在闲的无聊,便问童子:“又有什么人来拜访?”

童子很爽利的说:“今天只有一个人来拜访;说是白帝少昊之子,不是仰慕上尊,说是特来穹极取七星石的。”

我很是惊异,这天下竟还有不是倾慕我的容颜的人。便决定见见这个男子。

童子领我到了大厅,我见的厅中坐着的人气宇轩昂,眉间净是透着爽朗不羁。仿若这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不足一视,一袭白衣半分尘世不染。

我看的痴了,这世间竟有这般男子,傲然脱尘!我怔愣了半晌,理了理思绪,隧摆正了姿态进了大厅。只淡淡问他:“你是自哪里来的?”却见他不答话,隧又问了一遍,他才兀自转醒过来。只呵呵一笑:“上尊,我是东荒白帝之子宁颜,奉父亲之命特来穹极想向上尊讨得七星石,以护我东荒亘古平安,世代繁息的。”

我听完后依旧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说话:“白帝他真是为大东荒的绝好率领,七星石确实可以护你大东荒安宁。世间即生出一样东西,这东西就必然要有存在的价值,你且随我去七星崖上去取吧。”他应好,我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便带着他出了大殿,往七星崖方向而去。

七星石祭在七星崖最顶峰,这里常年是青藤缠绕,顶峰之上有一清泉汇成仙池,名曰:芙蕖塘。塘中盛放着一种紫色的莲花,最中间便祭着七星石,我领着他一路乘云而至。他见这满塘的莲花直直说好,七星石祭在此处绝然是吸收了天地间上等的福泽。难怪是甚祥和之物。我依旧淡淡道:“宁公子眼光甚好。”

他哈哈一笑,却问我:“上尊如此悉心守护这穹极的所有宝物,必定也知道这七星石是怎么来的吧?”

我愕然,我只是奉了父神之命好生照看这些异宝,却真真不知道它们的来历。皱了皱眉,隧回道:“宁公子,本上尊委实不知道这些异宝究竟如何而来,还请赐教一二。”

他笑,笑的那般飘逸洒脱:“自是为这世间平安而生。”

原来他是在打趣我,活了这些许年倒是头一次被人打趣,尘封了万年之久的心在那一瞬‘砰’的就那么动了一下。

我莞尔:“宁公子说笑了。既是取了七星石了宁公子便早些离去罢,穹极这里素来不留客。”拂了拂尘我兀自乘了云回了穹极,只留他自己在芙蕖塘,却不知他隐约说了些什么。 回了穹极自抚我的琴,晚间问了童子,童子说宁颜已回了东荒,我心中竟隐有失落 ,这般男子,当真世间少有。

第二日照常在穹极抚琴,一曲奏罢便听得身后有人拍掌,隧回头。宁颜一脸的欣赏,靠着一棵青松而立,依旧一袭白衣,依旧狂荡不羁。心下微喜,但是面上依旧淡然:“宁公子怎么又来我穹极了?昨日不是取走七星石了么?”

他却笑得很是淡雅,只道:”七星石却是取走了,可还有一件比七星石要珍贵的宝物没有取走,这番便是来取的。”我淡淡:“还有什么宝物要取?”他答:“这件宝物名叫七弦。”我愕然:“宁公子说笑,莫要胡言乱语。”

虽然我对他并不反感,可不代表我就可以任他出言不逊,轻薄与我。

他讪笑:“上尊,宁颜可否在上尊这里讨个机会?”

“什么机会?”我轻抚了几根琴弦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他不答,走过来学我的样子也拨了几根琴弦。却发出了浑厚磅礴的声音。道:“讨一个上尊可以嫁于宁颜的机会。”

“怎么个讨法?”我转而对上他那张俊朗不凡的脸。他也凝视着我毫不躲避:“我听说上尊曾立誓终生不嫁,所以很多慕名而来求婚的神仙公子都吃了闭门羹,但是上尊你也立下一个规矩,就是谁能找到上尊是自哪而生的,上尊便可破例给这个人一次提亲的机会。”我淡淡,“不错,却是立过这么一个规矩。”

没有人知道我是自哪而生的,因为只有父神和我自己知道。所以我立下这个规矩,自是有十二分的把握没有人能找得到才得到。“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上尊的来历,但是总有地方会记载着万物生灭的,上尊你说是不是?”他却是在瞧着我浅笑。

“你是说。。。。。渊灵?”我诧异到不知如何再问下去。父神盘古灵聚之前便是由渊灵衍生而出。渊灵无形无状,无受想行识,无眼耳口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意识界,无无明、无老死、无苦集灭道,记一切世间神魔生死、轮回。但是想要见到渊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能从渊灵处得知我的宿命。

他只淡淡的笑:“是渊灵,但是,我毕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怕问太多了没娶到你自己倒先灰飞烟灭了。渊灵本身便是神魔的宿命,若破了天机,那么自己便也不得活,是以,呵呵,我刚巧不巧只知道了你是自哪而生的。”

他疯了,若是问过渊灵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笑,我到真心佩服起他了。“哦,那你便说说吧。”

“七弦,琴弦所出,七弦琴由造化而生,破九幽,归九幽。只是我不明白是何意思,说你是由七弦琴造化衍生的我明白,只是这破九幽归九幽我当真是不懂,即破又何为归?”我冷若冰霜的脸终是有了个新表情,苦笑着回他:“不明白便不明白罢,我自会遵守承诺许了你这个提亲的机会。即是访过渊灵,你便速去调理身子吧,想必耗费了不少修行。”他笑问:“晤,我是可以当作娘子是在心疼为夫吗?”我气结。

如此他便以需要清静之地养伤为由赖在了我穹极。每日早晨不是听我弹琴便是在我身后置一画板为我作画。如此一段日子下来,我与他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沉睡了十几万年的少女芳心也渐渐被他温暖苏醒。 

这日闲来无事,与他去了混元阁子里看些上古遗留的孤本。有一章是写鸿蒙古地的,

曰:鸿蒙古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匿于此间。

有造化会元功。须弥西游释厄。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 。将一分为十二会。每会该一万八千岁。子时阳。丑时鸣。寅不通光。戊黄昏而定亥。戊会之终天地昏蒙。 而万物否以。去四万五千岁则当黑暗。神物具无是为鸿蒙。

我便央了宁颜与我一道去看看,他便允了。我们于太极皇皇大太虚处入得鸿蒙古地 ,混沌一片,多为幻象。时而有山有水、时有人间百态、时有仙岛神人。大抵我俩是走在鸿蒙实地之上。观了这十万八千智慧,于灵台之上得一水晶石。带回穹极却不料此晶石竟破裂,生出一洁白水华,【注一】模样煞是美丽,清雅脱尘。我终日看得这花,甚是喜爱。便告诉宁颜想把水华放置穹极的寒潭将养。宁颜说好,便与我一道把水华放去了寒潭,每天都来观望。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甚快,就在我与宁颜定婚之时,七弦琴已然隐约振动了好几天,我每弹一次,便觉来自九幽的凶煞之气又增重几分,为了不让宁颜担心,我一直都未提起此事。可将将好我们大婚那日,九幽深处传来异常震动,我是承了父神嘱托的,理应护卫四荒安宁,便差了玉童前去白帝殿,告诉宁颜把婚期暂且延后。自己下了九幽去看个究竟。我抚着九幽戾气甚重的石壁,本阴暗潮湿的九幽此番更是红光大盛,石壁上竟有血滴渗出,腥味扑鼻,一路沿着石道而下,终是在九幽海畔发现一团玄黑之气,此气现下还未成形。我暗叹,若这魔物凝聚成形,将是自混沌以来超越蚩尤的戾煞之物,自此世间怕是无太平可言。若是在以前,我自当拼尽自己一身修为将它除去,可如今我有了牵挂,知道了情为何物,便不想弃宁颜而去,思索间想到远古妖帝东皇太一曾用尽毕生所学炼制出一个镇魔法宝东皇钟,东皇妖帝入玄天后,就把这宝物赠给了白帝少昊。便想着去东荒讨来,先将此未成形的魔物暂且封印。转而便折身出了九幽海,一路奔往东荒。 却不想得,宁颜此刻却正与别的女子拜堂成亲。

我到了白帝殿见得一片吹吹打打红帘展展,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众神相聚好不热闹。心中纳闷,我明明是差了玉童而来,却怎的还是如此排场?难道是玉童在路上贪玩了么?这般想着我以提步进了内殿,却只听得殿里喊了“礼成”二字,难道还有别人成亲么?未曾听得宁颜提起过啊。推了人群进了殿门,不进还好,如今,我的心痛之感谁能体会?我有多绝望,多愤恨?殿里的宁颜和一个孤傲冷艳,一袭喜袍的女子正挽手微笑。我崩溃了。如若不是头脑还保有一丝清醒,我便早已眼泪决堤了吧。 我笑,笑的落寞凄凉:“你。。。。成亲,我却没有带来贺礼,真是太无礼数了。新娘真真是漂亮,恭喜了。”只见牵着新娘手的宁颜僵在了原地,:“七。。。。七弦?”他似是愣住了,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又回过头来看看我。我强忍着泪水冲新娘子笑:“我断不是来抢亲的,你们既相爱便在一起吧。”说完并不顾新娘子是什么表情,只向白帝道:“白帝,本尊本想借你这东皇钟一用,不知可在府中么?”白帝他也是愣在原地,听得我这番话急忙招人拿来了东皇钟。我带了东皇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了一殿呆傻中的众神。

本想借了东皇钟去封印九幽兽的,现下却觉得没有必要了。心都死了,即便是祭起自己的魂魄与那魔兽同归于尽也无所谓了。跌跌撞撞坠下了九幽,许是前番一方查探,竟是让玄黑之气里的魔物受了惊动,此时他已然睁开了腥红的眼睛,玄黑之气也在慢慢散开。我既是心已死,便全然拼上性命要灭了这九幽兽,真真是用了毕生十七万年的修行与它厮杀在一起,每每下的,都是杀招,不留一点让刚刚成形的九幽兽有可还击的余地。只想加上东皇钟的威力,在拼尽自己七魂七魄定能将它彻底除去,却不想祭起东皇钟之时,东皇钟却已被损坏。我竟不曾想过,宁颜,你却是如此无情无意!之前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你与别的女子成亲,我并不阻止,可你怎么可这般绝情,只为与那个女子在一起而让我粉身碎骨么?这几千年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我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如今我要葬身在这九幽之下了,宁颜,你却抱着你的新娘在洞房么?!我凄然而笑,笑的决绝。七弦琴被我抛入了九幽海,东皇钟扔到了地上,我右手紧握法诀,九幽海便被七弦琴劈开一条海道,而我悠悠念起了父神离去时传于我的封印咒语:“九幽酆都十殿阎罗以我三生 奉为祭天七魂七魄永堕于此 封印九幽誓不为仙”七魂七魄被打出之时,九幽兽也终是再也无法动弹,缓缓随着咒语的消失落入九幽之海,再无声息。而我的身体也渐渐幻为透明,四散开去。

“ 啊”此刻追魂镜金光渐淡,我挣扎着喊叫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是七弦,我不是。”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屋子,只听的则宁似是要追出来,父亲却把他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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