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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奇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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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裴肃桢姑且这样安慰自己,和白苧一同坐在屋顶,享受清风拂面,明月当头的宁静。

懂武功就是这点好,不用乖乖坐在院子里看月亮,什么地方最高就爬到什么地方,多牛。

远处万家灯火星星闪动,白苧想到自己成功地把裴肃桢叫上屋顶两人独处,心头小鹿暗撞。谁说女孩一旦陷入爱河就会变笨?白苧却是越来越多了些小聪明。

静坐片刻,月亮就那么一只,盯上一阵就两眼发花。白苧东扯西拉找话题,和裴肃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这样的氛围,不搞点花样实在手痒。裴肃桢爱好风流的天性又在蠢蠢欲动,微一动念已是计上心来。

他站起身,衣袂飘扬,沿了屋顶慢慢地走。站这么高,他的属下们应该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轩昂威风的身影。

走了几步后,他仰头一声清啸,虽无狼王傲对脚下群山的滔天气势,却别有一种清风明月在我胸的潇洒态度。

在白苧看来,这位白公子仅是换了姿势表达对中秋月圆的喜爱,但客栈方圆五里的魔教子弟,无一例外打了个激灵,知道少教主大驾光临。

裴肃桢笃定地站在屋顶,看见四周的屋檐上影影绰绰汇聚了不少人,心下得意。好在属下们知道规矩,一见他陪了一位少女,立即躲远远地不敢过来打扰。

裴肃桢闲开一只手,临空画字,白苧隔了一丈远自然看不清,以为他当空舞蹈,不由心生赞叹。

“唉,白公子真是世间难得的人物,美景当前居然懂得长啸在前,乐舞在后,实在是风雅!连我们坛主也没他这般有内涵!”白苧痴痴地凝望他曼妙的身姿,盯了会儿又想:“咦,莫非他是为我跳这一支舞?”

她禁不住脸红了起来,呀,月亮太亮,莫要叫他看见才好。

几个黑影疾飞而去。白苧依稀听到动静,瞥头一望,裴肃桢身形如风,骤然到了她眼前,笑道:“好像有喜鹊。”

“哦。”白苧见两人凑得近,心中又是一荡,甜滋滋地不知说什么好。

裴肃桢却在想,不知道那些家伙看明白没有,要是买错了东西,叫他在女人面前丢脸,可饶不了他们。即便白苧不是美女,难得他想转换一下心情,不要扫了兴。

不多时,黑影飞回,随着裴肃桢长袖微抖,指东点西,已各自放好了他要的物事。

万事俱备,裴肃桢胸有成竹地转向白苧,神秘地道:“你猜,我预备了什么好东西?”

白苧眨着双眼期待地望着他,中秋节除了月饼外,还可以有什么好吃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裴肃桢慢慢走到一旁的飞檐,稍一摸索,从檐下端出一坛美酒,像神奇的仙人,在白苧的惊叹声中踌躇满志走回。

他把酒坛抛给白苧,略一皱眉,忽地从袖中变出两只酒杯。

白苧忍不住笑出声来,惊喜地接过其中一只,看他倒满美酒。刚想放到唇边,却又被裴肃桢拦住。

“把月亮摘下来下酒如何?”

白苧讶然:“月亮怎能……”

裴肃桢凌空伸手一捞,然后像是没抓住,身子险险要掉下屋顶去。白苧吓得刚想飞身相助,就见他稳住了身形,吊在一旁的飞檐上抓了一把,然后纵身过来,将握住了的拳递向她:“给你。”

白苧怦然心动,月光下他的手白皙好看,她听见自己的心拼命地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颤颤巍巍地打开他的手掌,宽厚的手上有一对银色的耳环,合成满月的模样。白苧愣住了,欢喜地几乎脚下一软,这是他送的礼物吗?他真的为自己摘下了明月。

她怔怔地望着裴肃桢,不相信她的眼睛。

见白苧没有拿这对耳环,裴肃桢心中暗笑。到底是土丫头,一点不知情识趣,连逢场作戏也不会。一把拉过她,他笑眯眯地道:“来,我给你戴上。”

白苧手中的酒一晃,大半洒在了身上,她手足无措地抹着衣襟,道:“不……”

裴肃桢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为她戴上耳环。两人接近的一刹那,白苧脑海中跳出“耳鬓厮磨”这四字,犹如被点穴了一般,动也动不了,任由他把两片弯月挂在耳垂。

这是在梦中吗?白苧感激地望着明月,望着身边的翩翩公子。这个奇妙的男子呀,总能带给她无限惊喜,哪怕这美好的感觉只在今夜,将来她也绝不会忘记。

安排这一切,裴肃桢其实不无戏弄之意,把白苧痴迷的眼神尽收眼底。当环佩叮咚,傻丫头也有了俏模样,他亦是一惊。

银辉下的白苧临风而立,楚楚动人。

哎呀,他这是昏了头罢。是这氛围让他想到了惜玉,把白苧当作了远方的佳人。裴肃桢想到这一点,无奈地打了个响指。

唱戏唱全套,这最后的辉煌权当送给惜玉的礼物。共此一方蓝天,青州那边的她此刻大概也会仰望星空吧?

顿时,烟花四散,开出了一个璀璨无比的春天。

白苧已然醉了,捧着酒看着天,那时她突然觉得,原来送信之路会如此的美丽。

信使,是一个会遇到奇迹的职业吗?白苧偷偷地摸着耳环,把这个特别的中秋之夜深深地烙在了心底。





第 5 章


白苧发觉信件丢失是在到达淄州的那天下午。

本来以她的糊涂是不会发现的,一路有裴肃桢好心地付账,除了拿换洗衣物,她简直没有打开包袱的机会。

但在知道裴肃桢就要和她分道扬镳之后,万般难舍的白苧突然心血来潮,暗自决定要送个信物给她心目中的“白大哥”。这才想到要打开包袱,看看有什么可以留念之物。

白苧翻啊翻啊,忽然觉得少了样东西,想来想去,终于惊出一身冷汗。

要送给魔教少主的信居然不见了!

她想到临出门时巡查使曹叙说过的话。要是真的找不到信,她就死定了。

白苧急得差点把客栈翻了个底朝天,直到晚间裴肃桢找她一同吃饭饯别,她依旧苦苦地扒着床下,试图寻出那不见踪影的情书。

裴肃桢敲门时,白苧一半身子钻在床下,以很不雅的姿势对着大门。幸好门是关着的,听到裴肃桢的声音,她急忙窜出来,飞快地整理好衣裳,一脸笑容地打开门。

裴肃桢见状一蹙眉,伸手拣去她头发上的一缕尘絮,再迅速地扫视她显已污浊的浅色春罗夹衫。

“出什么事了?”

“我……我的信不见了。”白苧哭丧着脸,想到坛主的脸色和魔教的名头,打了个冷战。

裴肃桢暗自好笑,心想,不错,走前总算看到这丫头出糗了,大快人心。面上却和蔼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白苧摇头,笑道:“说也奇怪,我看到白大哥,忽然有了主意。反正也找不到了,不如,让我来写一封假信,将就冒充一下也就是了。”
裴肃桢把眼睛瞪得滚圆,就算在他嘴里塞上十个鸡蛋,他也不会更吃惊。什么!这丫头想害死他吗?

他忍气吞声,依旧笑眯眯地道:“莫非姑娘已看过那封情书,因而可以模仿?”

如果她看过,裴肃桢肯定,马上就会下手掐死她。一点职业操守也没有,何况,那是他的信,除了惜玉外没有人配看。

白苧笑道:“我才不会看别人的信呢!多数写信人的字很丑,写出来歪歪斜斜的,比蚂蚁爬更难认。”

我的字俊朗疏秀,你难道没发现!裴肃桢心里哀叹一声,信封上那一行字可以做临摹的范本了,白苧竟视而不见。

分明是对牛弹琴。

裴肃桢反复掂量,眼见白苧取纸磨墨,摩拳擦掌打算写封假信去应付差事。他心中那个悔啊!这就是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她要是写了一封狗屁不通的信,不知道惜玉到时会把他看成何等怪物。

裴肃桢无奈,悄然取出那封信,嗯,丢在哪里比较自然?

“这是什么?”他故作惊喜地从床缝里抽出信来,自言自语,“是个夹缝呢。”

“啊!”白苧意外地拿到了信,觉得裴肃桢真是她命中的福星,欢喜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谢谢白大哥!”

裴肃桢哭笑不得。与她纠缠了这么多日,唉,如今终于要完结了。
“一起吃个晚饭,算是给我饯行吧。”

那一顿饭白苧食不下咽。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一夜的无眠之后,次日清晨天刚亮,裴肃桢就上路了。

“白姑娘,一定要做个好信使!”他这样谆谆嘱咐。

白苧勉强微笑点头。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化成一个小黑点,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想大哭一场。又要孤身上路,回想有这个英俊男子相伴的时光,即便赶路也不是那么无聊。

要不是要给那个该死的魔教少主送信,真想改道长山去陪他呀!

当天午时到达青州。

找人问路时,对方皆是奇怪的表情。白苧暗想,青州的人看似很不随和,不知道收信的那人会是什么样的。七拐八绕走到地头一看,怜香楼居然是一家青楼!她终于明白路人为什么以那样的眼光看自己了。

白苧恨得牙咬咬的,一定是坛主想捉弄她,居然叫她去青楼送信。
嘿嘿,她转念一想,计上心来。青楼又怎么了,且看我白苧易容进去!

准备停当,一步迈进那红绡香暖的销金窟,白苧浑身一哆嗦,什么也没看清就先打了个寒颤。这里真是香呀!视线所及都是飘红倚翠的绫罗轻纱,随便走过一个女子,无不娇笑嫣然,挟带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香气竟人人不同,仿佛楼里开了香花铺子,每一分颜色都有一种柔情蜜意。白苧呆呆地望了一阵,只觉自己土得像乡巴佬,与此间格格不入。

“哟,这位公子好生的面孔!”怜香楼的宋鸨母挟了一身香气向白苧侵来,牵住手帕的一角甩去,“公子怎么称呼?”

“姓白。”白苧忍不住冲她重重打了个喷嚏。什么地方不好来,来这怜香楼,到处都是香气,害她鼻子过敏。

“白公子!”宋鸨母再度打量她一身绸缎衣著,笑道:“来来,到这里坐,不知公子喜欢什么口味的……茶水?”

白苧没耐烦地道:“不必了,叫惜玉姑娘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哎哟哟!白公子是识货的行家呀!”宋鸨母嗲声嗲气地道:“不过……我们惜玉是头牌,人美架子也大,今日真是不巧,她犯头疼。这样罢,我介绍其他好姑娘给你。”

白苧一把打掉她伸过来肥颤颤的胖手,横眉道:“她不舒服?没关系,我进去看她。”

“噗嗤!”此刻在怜香楼对面的酒肆里,裴肃桢忍不住放声大笑。要不是怕白苧送信时胡来,他不得不偷偷跟踪,差点错过这一场好戏。
唉唉,这女子当真有趣极了。

他目力过人,耳力绝佳,加上白苧高调的声音,每句对白几乎一字不漏听个仔细。

怜香楼里,宋鸨母眉头一皱,心想这小哥毫不知趣,咳嗽一声,换过一副面孔挡在白苧跟前。

“见惜玉说难也不难。白公子想去她房里,简单,只要这个数!”宋鸨母竖起一只手指。

白苧想也不想,在她手里放了一两银子,结果看到她眼睛瞪得如秤砣:“白公子没见过世面吧!我要一百两呀!”她说话间鄙夷地撇了白苧一眼,把那一两银子摔回。得,这位是个初哥,索性说明白点:“白公子要是拿不出这数,今日也就别想见惜玉了。请回吧。”

一百两?想想真肉痛。送封信酬劳就五两,加上倒贴的路费,她这回早没赚头。不,不能这么算。这是魔教少主要送的信呀,白苧想到这点汗涔涔直下,万一让这什么少主知道送晚了,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继续努力。

她心想钱不够,马屁凑,对着不闭月不羞花的宋鸨母涎着脸笑道:“那个……老板娘……我能见到像老板娘这样的红尘奇女子,真是很荣幸……”她寻思着该如何夸赞,不想宋鸨母平素都被人尊称一声“宋大姐”,当下摆出冷脸道:“我也很荣幸见到白公子,你随便坐,我有事就不招呼你了。”

“哎哎——大娘你别走!你们怜香楼远近闻名,是一等一的好地方,我这外地人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想是多亏大娘手把手教导,一个个姑娘都如花似玉,貌似天仙。”

大娘?宋大姐的脸更冷。

“来人,替我请这位公子爷上街喝风!”她二话没说,叫人把白苧赶将出去。这样没钱又不会甜言蜜语的人,来怜香楼不是欠揍么。

白苧哭丧了脸被赶出怜香楼。不是她不想见惜玉,是她没钱,自我安慰了一下,抬头看到对面很体贴地开了一家酒肆,马上收拾心情走了进去。毕竟这种被人驱赶的事情以前屡有发生,送信的差使自然会频遭艰难险阻,白苧别的经验没有,碰一鼻子灰的经验很多。

裴肃桢此时已笑得拍桌子三次、弯腰两次、吐茶水一次,他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尚未恢复,就眼睁睁瞧了白苧满怀心事地迎面走来,避无可避。

“啊,白大哥!”白苧惊喜地发现他乡遇故知。“你不是要去长山吗?”

裴肃桢僵了一脸的笑收不回去,故意皱眉上上下下端详白苧。白苧愣了愣,急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白苧。”左右张望一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易了容。”

裴肃桢暗笑,这么差劲的易容术,也只有财迷心窍的老鸨故意不看破。当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白姑娘,幸会幸会!在下突然想起青州有位远房表兄,特意过来探他,不想又遇到姑娘,巧呀,巧呀!”

“唉,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白苧沮丧地坐下,扬手要了一壶酒,“我真是倒霉,想见的人见不着!”

“是吗?”裴肃桢配合地道,“我也是,表兄出了远门,害我扑了空。”

白苧用手托头,吩咐小二再上一碟花生,对裴肃桢道:“白大哥,你也是江湖人,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裴肃桢一怔,便听到白苧说:“魔教少主你知道不?”

他暗暗发笑,却肃然道:“听过,这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白苧的脸色青了一分,道:“他这人如何?”刚问完就自言自语:“连情信都要托人送,不愿亲自跑一趟,实在毫无诚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肃桢心中叫冤,天呀,这叫名士风雅,这叫鸿雁传书,这叫遥寄相思!白苧不解风情,怎么会懂。

他换上崇敬的表情,赞叹道:“白姑娘你不知道,裴肃桢此人风流倜傥,乐于结交四方豪客,且仗义轻财颇多义举,江湖上人提到他,莫不赞一句‘好’!他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英雄侠士。”

白苧愣愣地听他说完,奇道:“我说的是魔教少主,不是武林大侠。”

“在下是如实道来,可惜姑娘没机缘亲眼见到他,不然一定知道我所言非虚。”裴肃桢觉得好话说了太多,恭维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白苧将信将疑,笑道:“但愿他像你说得这样好。你一说我就放心了,送不到信的话,他也不会吃了我。”

裴肃桢一听她居然不想送信,心里把她骂了个半死,青鸟坛!怎会派这样懒散的信使?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混了!




第 6 章

此刻对裴肃桢来说,那封情书已是昨日黄花,即使到了惜玉手中,恐怕不再有当初绵绵的情意。但一路陪了白苧到此,见她连一件事也做不成,他不免拗起了性子,硬地想让她完成任务不可。

更何况,这是他身为魔教少主交付青鸟坛的生意,不容任何人轻视!

当下浮起微笑,说道:“不过我听说裴肃桢恩怨分明,如果姑娘应承了他的事没有完成,恐怕他会对你不利。”

“真的?”白苧一紧张,嘴里刚塞进的花生米一骨碌滑到喉中,呛得拼命咳嗽。

裴肃桢本想看她慌张的样子,怎奈她又开始不小心伤害自己,唉,为什么心中竟又生出不忍?他运足了内力,替她在背上要穴拿捏了几下,白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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