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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破坏神Ⅲ:赫拉迪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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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火把拿来！”
拉齐达南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喘着粗气，一个士兵走近他，当火把的亮光照明了石壁。凯恩和吉莉安拼命地蜷成一团，生怕暴露了行迹。
“黑暗国王在哪里？”拉齐达南的双眼闪动着狂野和凶猛的光芒。
“长官，他应该就在我们脚下的某处墓穴里。”
“带我去那里。他一定要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现在就去！”
那战士点了点头。这一队人出发了，他们从距离凯恩和吉莉安的藏身之处只有不到十英尺的地方穿过。拉齐达南曾经是凯恩的朋友，但老人的直觉告诉他，现在他们俩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那一队人穿过厅堂沿着通往地下的阶梯离开后，大教堂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尸横遍地的大屠杀地狱。鲜血浸透了整个走廊，阴影中一片乌黑，满地的死尸在寒夜中释放着最后的热气。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吉莉安突然发住一声尖叫。凯恩连忙回过头去，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它的两只眼睛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它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她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他们望着凯恩的眼神中，交织着悲伤和责备。
凯恩在黑暗中醒来，他被刚刚这段梦境弄得十分迷惑。他做过很多这种无头无尾的怪梦，可为什么他会梦到那个身影呢？
还有那个女人和孩子……
凯恩立刻中断了这个念头，他意识到有些本来遥不可及的威胁已经逼近自己，此时就像狂风暴雨前那阴霾密布的一刻。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痛下决心，再也不要想起他们，再也不要。
他用束腰外衣的袖口擦了擦湿透的脸庞。他是被什么吵醒的。老人听见在身下的地板旁边，壁炉里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他这把老骨头被坚硬的木板硌得生疼。
不知什么人在走动，脚步声和私语声从走廊传过来。
凯恩慢慢地站起来找到了自己的手杖。照进窗来的月光使他能够看清四周，不至于在走动中撞到房里的其他东西。他踌躇地走了几步，停下来又听了听。什么也没有听到。
莉娅的房门大开着。他走到走廊的那一头朝里张望，结果看到吉莉安站在床尾，而且直勾勾地盯着床上，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她的双手垂在两侧，身体缓慢地前后摇晃着。
“吉莉安。”他轻声地呼唤了一声，但她好像没有听见。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小床上。片刻之后，一个黑影闪过，整间房子暗了下来。迪卡德·凯恩想到飞过天际的鸟，它那巨大的黑色羽翼遮蔽了天空。吉莉安突然转过身，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就好像他是空气一般。她空洞的眼睛睁得很大，无神地盯着前方。这时莉娅在睡梦中咕哝了几句，翻了一下身。
凯恩一路尾随吉莉安到走廊里，最后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壁炉前的地板上。他躺了很久都无法入眠，头脑中有太多的烦心事缠绕不休，他只能等待着黎明到来。
第五章
黑暗之塔
太阳渐渐落到地平线以下，在那一座两百英尺高的塔楼顶端，有一间由漆黑的石头构建的空荡荡的房间，其中一个孑然茕立的身影，正望着眼前大片荒芜破败的景象。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间掠进来，把他的长袍吹得猎猎直响，差点把他的兜帽从头上吹下来，他只好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握住兜帽的边缘。这个男人的身体呈半透明状，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纵横交错，好似线状图案的纹身。他不愿暴露在空气中，哪怕是在这里，哪怕只有他自己，他也要把脸孔遮挡起来。只有当夜色蒙蔽了那些窥伺的眼睛时，他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这是为了永生所必须付出的一点小小代价。
暗心者从窗边转过身来。他想到了那些死去的生灵，它们在泥土下的墓穴里拼命挖掘着，企图用手指挖开一条逃离坟墓的道路。那些天，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类似的东西。他已经离开活人的世界太久了，可他也并没有死亡，他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如今束缚他的东西，就是当初曾经给予他自由的那些东西。这显然是一个奇怪的悖论，至少现在是这样，但是他那些古维兹杰雷巫师的黑暗魔法告诉他，那些控制他的力量，终有一天也可为他所用。
他也不是天生如此狂妄自大，他也有过不堪回首的日子。年少的时候，他常常被视如草芥、被忽视、被打压、被当成一个无用的废物。后来，直到接受了燃烧地狱真正王者的帮助，加上他在那些古老的典籍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融会贯通，知识渐渐转变成了力量，也带给他极大的优越感。他应该有王族的血统，说实话这一点意义深远。扫荡世间一切人性的恶因，令整个世界变得完美无瑕，这就是他的使命。
现在，又到了开始另一场会面的时候了。
他的皮肤已经像预料的那样开始刺痛了，他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向楼下走去，长袍拖在身后，如同黑色流水淌过石阶一般。他对这次会面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非常期待，一方面又有些敬畏和恐惧，但是一种宗教般的狂热攫住了他，他因此颤抖不止，就像小孩首次面对死亡。
他还记得主人来造访他的那一刻，那是一件改变他命运的大事，尽管当时他还不能完全领会这件事的含义。那时候，他正带着一件给他师傅的包裹，在库拉斯特的街道上一路往家狂奔。他师傅是一名法力强大且十分严厉的塔安巫师，以热衷于暴打自己的仆从而闻名。一个乞讨的妇女从小巷的阴影里向他招手示意，他生怕自己会因此而迟到，那样少不了又得挨一顿鞭子。他犹豫了，而且对女人壮硕肥胖的身躯和破烂肮脏的穿着充满了戒心，但她的眼神里有些东西让他无法拒绝。
他师傅一定会因此暴打他一顿，不过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对鞭子的滋味早已习以为常了。他横下心来向她走过去，就在这一念之间，他的一生都改变了。
“LIft e？ vel from hIz ajz。”女乞丐用阴暗嘶哑的嗓音低声吟唱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咒语，皮肤龟裂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的凝视令他完全动弹不得，就像瘫痪了一般。他只是隐约感到有一股力量如潮水般从她身体里涌出，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醒醒吧，我的孩子。”
他想开口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得跟石头一样，努力的结果只是脖子上青筋暴跳。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咧嘴一笑就能看到没剩下一颗牙齿的牙床。她又念了几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接着卷起他的衣袖，用手指在他胳膊上勾勒出一个神秘的图腾。他的皮肤开始变红，她的触碰就像在钢铁上打烙印一般。他闻到自己毛发烧焦的味道，感到脂肪在嘶啦嘶啦地跳动。那女人的眼睛对他有种致命的诱惑力，他感觉自己就像沉入了一潭死水般。
那双黄色眼睛中闪烁的光芒绝对不属于人类，其中带着狡黠的自信，或者还蕴含着无边的力量，令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拔锚的扁舟，在汪洋中漂泊无依。
那双眼睛的主人绝对不是个女乞丐，它是个无所不能的怪物。
他感觉在脚下有另外一个世界向自己敞开了大门，自己的一部分已经离开了身体，跌进了烈火熊熊的地狱，跌进了那个有一群聒噪不休、尖叫不断的怪物的深渊。他不敢对视那些可怕的东西，却又无法不去面对。那里有些怪物完全没有皮肤，它们的肌腱与筋肉一条条暴露在外；还有些怪物长得满肚肠肥，像不断蠕动的水蛭。他看到有着肮脏爪钳的红脸小鬼，还有丑陋肿胀、如同死尸的怪物，它们一边呻吟一边用畸形的双足蹒跚前行。一脸乱麻般胡须的怪物向他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挥动着长柄镰刀般鲜血淋漓的爪子。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溺水了一样，皮肤裂开，灵魂从身体里被撕扯出来，如同有绳子拴住了他，将他拉到某种怪兽面前。他疼痛难忍，想要尖叫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在遥远的地面之上，那女人正用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肉身，贴到自己肮脏发臭的胸口上，当他想叫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的时候，一只庞大的怪物出现在他面前。这只怪物比起他们俩要高出很多，它从旋转的烟雾中伸展开来，如同一条巨蟒，它的脑袋上长着三只犄角，许多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刚才你所了解到的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那怪兽说道，“你是人类中的异数，居然能够看穿他人营造的假象。庇护之地不是他们让你相信的那样，不过你也没有被他们的伎俩蒙蔽。因为这一点，你才有幸被选中。”
怪兽的话语点燃了他体内某种力量，之前他几乎对此一无所知。不久之后，他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家，先是因为迟到挨了巫师了一顿鞭子，又因为把师傅的包裹落在了巷子的某个角落里，而挨一顿更狠的鞭打，可他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痛哭哀嚎。巫师后退了几步，望着眼前自己制造的血肉模糊的杰作，谨慎地发觉这小仆人和从前不同了：这个从街边捡来的孤儿顷刻间长成了一个男人。巫师能感受到那个身体里的能量正在不断地增长。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挨过打。他很快就离开了巫师的家，因为他意识到，自从在巷子里遭遇那件离奇的事情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手臂上那烙印一般的符文确认了这一点。他的灵魂已经被绑定到了另外一个生灵之上，那是一个拥有近乎无穷力量的存在：对方绝非人类。
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完全弄懂了这件事的真相——是谎言之王选择了他。
他成了燃烧地狱的爪牙。
暗心者走上了高塔底部的最后一级阶梯。在这座塔的表层之下还隐藏着其他的房间。他打开了地面上的一块嵌板，另外一个通往地下昏暗区域的楼梯间露了出来。
潮湿的空气从下面飘出来。他站立着聆听了一会儿，一声呻吟在黑暗中回响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铿铿锵锵无休无止的金属撞击声，这给他带来一丝刺痛般的兴奋感。
楼梯间在高塔巨大而又中空的中心地带盘旋而下。他修长的手指扣在石面上，指甲顺势刮下去，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感受到一股能量与他的触碰隐隐共振。石头摸上去非常热，但上面却覆盖着一层发着冷光的苔藓。他越往下走，火炬的光芒就越明亮，那些该死的叫喊声和呻吟声也更加充塞双耳。他终于从楼梯进入一条走廊，走廊的两边有一道道拱门。门里的密室是经过巧妙设计的，嵌在石质地板上的格栅与管道用来收集密室里面的受难者被折磨时产生的能量，然后把能量集中到建筑的中轴里，由它输送到位于暗心者脚下极深的容器之中。
暗心者踱到第一个拱门处，走进密室。火炬的光芒飘忽不定，石墙上的光影陆离斑驳。他喜欢悄无声息地走到囚犯面前，欣赏他们看见自己时惊恐万分的表情，他的力量绝对超越他们。眼前这个家伙被悬挂在四根铁链上，铁链的一端固定在天花板上，另一端钉在他肩膀和前臂的肌肉里。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粗线吊起来的木偶。这个男人低着头，长发遮蔽了脸庞，整个人毫无力气地垂着，两只手臂承着他全身的重量。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看起来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差别。此人原先只是吉库尔的一个村民，那时候因为一点儿天生的魔法能力而被众人所知，不过他那粗糙的能量并未经过任何教化，直到今天。
暗心者幽灵一般地从石质地板上溜到男人身边。此人还算新鲜，不像有些猎物已经被榨成了渣。好极了。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伸出一根钳子似的手指抚摸男人的脸颊。“醒醒，我的孩子。”他低声唤道，这情形令他想起了当年在那巷子里的女乞丐。
这村民抽搐了一下抬起头来。他那灰白的双眼里立刻充满了恐惧，忙不迭地想要后退，但铁链的尖钩残忍地制止了他。他痛得高声惨叫起来，用力地抻开手臂，想要转移一些身体的重量。暗心者笑了，为他不甘命运的精神感到欣喜，没错，这正是谎言之王想要的那种人。
“LIft e？ vel from hIz ajz。”他低声吟唱。他一开口，墙上火炬的光芒就变得暴烈起来，把整个房间照得通亮。炽热的白光在男人的肉体上刻画出了神秘的图腾。这座建筑里的其他受难者好像也感受到了这骤然爆发的能量，石头走廊里回响起更多尖叫声，像一阵阵口齿不清的狂笑。这男人又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的头前后摇晃着，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弹，手臂与脖颈上的肌肉凸显起来。然后，他的头垂了下来，双眼紧紧闭合，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低沉。
房间黯淡了下来，墙壁上的光芒逐渐退去。当这受难者再次昂起头颅，躯壳里原先的灵魂已经被驱逐了。他黄色的眼睛透着锐利机智的光芒，坚定地看着暗心者的脸。暗心者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一波波的能量正向外辐射。想起很多个月之前小巷里的场景，还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暗心者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再次站在了主人面前，那燃烧地狱的统治者。
他耐心等着，直到彼勒尔开口说话。魔王深沉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像隆隆翻滚的岩石，似乎可以在每个角落引发共鸣。
“属于我们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你得做好准备。”
这是陈述的语气，而不是一个问句。无论如何，暗心者都只有点头。“照您和书中预言的那样，两周之内那星座就会连成一线，到那时候，我们就会进入拉斯玛之月。我们的奴仆一直在努力工作。这房间马上就快填满了。”
彼勒尔微微点了点头。“那小女孩还是藏得严严实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保护她的咒语很强大……”
“我们不必再关心这个问题，我已经进行了干预，”这怪物笑了，“她很快就会现身的。你不会失败。”
这也不是疑问的口气。暗心者的目光垂了下来，他觉得喉咙发干，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一生都没人瞧得起他。他不需要任何协助，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况且，那个女孩可能根本不存在。
他感觉脚下有巨大的力量在不停敲打着。他可以想象，在那些深邃地窟中的密室里，在那些迷失的建筑里，在那些沙尘满布的的房间里，到处蛰伏等待领导者将它们唤醒的生物。它们在等他。
“必须如此吗？我……我相信自己能找到她，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什么时候误导过你？你怀疑我的话吗？”黄色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满眼都是笑意，笑容也越来越张狂，语气中充满了阴险和戏谑。不过暗心者深知这双眼睛背后的力量，那是极度残暴冷血的力量。无人胆敢质疑谎言之王，它的权威不容置疑。
“当然没有，我的大人。”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有过人的洞察力，同时也因为你所属的血脉——王室的血脉。我已经向你展示了这一点，证明了你到底是谁，尽管把你抚养长大的人也不清楚你的身份。你得证明你的价值，想要领导我那些军队的人有的是。”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倒不怀疑这一点。”黄眼睛眨了一下，突然间暗心者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身处塔底下的石室之中。四面的墙壁已经瞬间消失，他出现在一片巨大空旷的原野之上，远方有一座城市，翻滚的乌云将城市上方的天空染得一片漆黑。有一支死尸军团从干涸龟裂的大地之下破土而出，一个个爬起来，站在那里等待他发号施令。在它们身后便是那座高塔和地狱的统治者——谎言之王——那若隐若现又高耸入云的身影。它是如此强大、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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