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破坏神Ⅲ:赫拉迪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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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抹去脸上流下来的泪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目标改变了。他不再盲目地致力于将庇护之地从正在到来的入侵者手中救出来，他的目标变得更私人化。他和那个女孩之间阻隔着数千头饥饿的怪物，他根本没有接近她的可能。即使这样他也要去，即使是死也要试一试。
他看着法瑞斯和托马斯在为一个发黑的炖锅争吵着，甚至已经吵得面红耳赤。事情不能以这种方式结束。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讲的一个关于赫拉迪姆教徒的故事，那时他质疑故事的真实性，不过他心中对教徒的高贵品质与无上勇气还是有几分相信的。尽管那样，他还是希望去相信所有的传奇故事。他已经将过去的十年奉献给了这一教派，努力地研习那些知识，努力地弥补浪费的时光。他虽然老了，但他不是废物。
有些事情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令他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就此结束，他再次这样想。他一个人不够强大，但那些幸存的人还可以继续战斗。谁说他们不能应付这样的情况呢？他们曾经以为他们自己就是赫拉迪姆教徒。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发掘别人潜在的力量不正是他的专长吗？
凯恩蹒跚着穿过空地。有人放下了伦德的尸体，但十字架依然是完整的，血淋淋的绳子依然缠绕着它。他站到十字架下面等着，等到周围说话的声音慢慢变低了，人们开始注意到他，但他仍然耐心地站在那里。
托马斯首先开口了。
“你现在要离开我们了吗？”
这句话中应该充满暴躁和愤怒，但托马斯的语气很平静。凯恩指向那个十字架。“一个恐吓的战术，”他说道，“老掉牙的方法，用来炫耀他们自己的强大，让你们的意志崩溃，但是我们不能被打败，我们都是那最古老的教派的一员，我们就是为了击败黑暗力量而聚集到一起的。”
“我们不是赫拉迪姆兄弟会的人，”法瑞斯怨恨地说道，“我们最好离开这里。你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你们可能不太像古代的法师们描述的那样，但是你们在魔法学院难道没有学习过那些古代的咒语吗？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些传说，不了解教派的教义吗？”
凯恩望了望这一小支队伍。“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演习过你们寻找到的咒语，即使是很简单的法术？”他们中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有些人则将目光移开了。“我也这样做过，但是这样并不足以让你们成为一名真正的赫拉迪姆。”
他蹒跚着走到库伦身边，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对方已经取下了眼镜，表情变得更加柔和更生动。他看上去就像个男孩。“你很文雅，”凯恩说道，“虽然你将它深深埋在了心底，把你的仁慈和友好表达出来吧。”他转过头去看着正在盯向地面的托马斯，直到对方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托马斯……”他说，“……你失去了最亲近的朋友，我知道你把友谊看得非常重。你忠于这种感情，而那些损失令你愤恨难当。这是你的力量所在，而不是弱点，你要将它转化为优势。”
凯恩又看向法瑞斯。“你是一个怀疑论者，”他接着说道，“总是质疑事情的真相，但是在内心深处，你急切地想要去相信一些东西。我曾经和你非常相像，法瑞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只是一味逃避，直到为时已晚。你必须要有信仰，相信别人，相信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有潜力使自己变得更强大，而我们必须发掘这种潜力，要尽量使自己变得比想象得还要强大。”
现在，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点头赞同。凯恩认出他们中有两个人是埃吉尔核心圈子里的成员，但是其中一个曾赞同法瑞斯的主张。
“但是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呢？”他们中的一个人问道，这人名字叫做乔丹，在那次袭击中脸部受了伤，“我们只有十二个人，其中还有人受伤了。那里有成百上千的魔鬼。我们曾经的领袖是力量很强的法师。我们怎样才能对抗这样的势力？”
“你们有我呢。”
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凯恩转过身，发现米库洛夫正站在这群人后面。武僧的双臂交叉在胸前，他盯着众人，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身上散发出的能量几乎要将他抬升起来，这也显得他的身材比以前更加魁梧了。
米库洛夫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只是孤身一人，但看起来却能抵得上一支军队。武僧伸出一只手来，凯恩紧紧握住了他。
“你再次找到了你的万神，”凯恩说道，“他们赐予了你力量。”
米库洛夫点了点头。“有他们在我们身边，我们不会失败的。”
凯恩迟疑了一下。过世已久的妻儿的声音通过埃吉尔传到自己耳朵里的时候，老人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要碎了。他知道对他们来说这一切已经太迟了，但是莉娅已经变成了一个符号，代表他失去的所有一切。她还活着，他的内心深处可以感觉到这一点。他不能连她也失去。他的一生似乎都归结到了这一时刻：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和他想要成为的角色，指引着他向命运的方向走去。
“暗心者手下那些爪牙和我们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他一边讲一边看着周围的人们，“我从典籍上获得了足够的知识，我怀疑它们是一支被埋葬在吉库尔城下的即将死而复生的军队，那些人曾经属于一座叫做艾尔·卡特的城市。我们在那里应该还会遭遇其他敌人，其中会有人类与恶魔，但我们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无论你们是不是赫拉迪姆教徒，现在都要去面对这恐惧，拒绝让它战胜我们，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必须运用智慧和掌握的特殊力量来打败燃烧地狱，刺穿敌人的心脏。”
凯恩描述着脑海中形成的计划——利用吉库尔的洞穴通道将他们人数较少的劣势转化为优势。他只能希望其他人不会发现这个计划有多么的脆弱。老人注意到在自己描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点着头，希望了解到更多的内容。既然已经有了希望，那就意味着他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它。
最后凯恩跪在地上，将他的帆布背包放在身前，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现在他们需要一个象征物来鼓励他们面对恐惧并且征服它。他拿出自己手杖的碎片，那是在赫拉迪姆的密室内遭遇恶魔附体的埃吉尔之后被打碎的，后来他又收集了起来。现在凯恩将碎片放在地面上。他身体的疼痛已经退去，变成隐约的悸动，而脉搏又开始加速了。他拿出从那个房间入口处撬下来的宝石，然后打开赫拉迪克方块，将那些碎片和宝石一块一块地塞了进去，随着低低的能量响应声，那些残片消失，虽然那空间看上去根本不足以容纳它们。
但是，那方块的容量要比看起来的大得多，它的尺寸是长久以来的谜题。它可以将某些物体转化成更贵重的、带有魔法属性的新物体，从而使之变得更加强大。这根手杖碎片与那块宝石就可以进行合成。
他很久都没有使用过它了，但是在宝盒进行工作的时候，他感觉到熟悉的紧张感。
不知何时开始，盒中传出了一阵嗡嗡声，就像是空气中产生了高速的涡流一样，凯恩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随后他将手伸进去拿出了新的产物。它变得比原来的手杖更长，整根木头完好无损且更加坚硬。手杖的表面雕刻有匪夷所思的火焰的图案。绕在杖体上的蓝色火焰慢慢消退了，凯可以感觉到它蕴含的能量。
凯恩谢绝了米库洛夫的帮助，靠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他将手杖的下端插在尘土之中，倚靠着它，然后盯着那些人们。他们也正惊奇地看着老人。那手杖是他的护身法宝，是他力量的来源，像灯塔一样在最黑暗的夜里指引着他们，但是想要获胜的话，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真正的赫拉迪姆，”托马斯一边说着，一边跪倒在尘埃之中，眼睛里闪烁着泪水，“……正如埃吉尔所说，您是一位真正的先知。”
凯恩走到托马斯的面前，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站起来，”他说道，“我不是英雄，但你是。任何人都不需要跪在我面前，我现在只能肯定这一点，我老了，而你还年轻。变得强大起来吧。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并不孤独，而且我们还有一些计策可以使用。”
老人努力爬上了斜坡，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向上爬的时候，老迈的腿脚又开始抗议了，肌肉不住地痉挛着，这令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爬上来，但是他不能让米库洛夫或者其他人扶着自己。这是他需要独自做到的。
在他们前进的时候，他要求第一教团的人讲述在莉娅被飞镖射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的计划在脑海里不住完善着，渐渐变得更加强大。他终于到达了顶点，在悬崖的边缘有几棵干枯的树木。迪卡德·凯恩在悬崖边缘蹒跚着，透过海上升起的迷雾看着下面的山谷。他能分辨出吉库尔的位置，而海湾那如同水蛇弓着的背，那儿有一座黑塔高高耸立，看上去仿佛野兽头上的犄角。
他们需要更多的盟友。凯恩无条件地相信杰隆南，他确信老船长一定会来的。
当他拿出号角放在唇边的时候，其他人仍然跟在他的身后。
号角声响了起来，就好像身体受了伤的野兽在低声悲鸣，声音在那些死树顶端回响着，声音在迷雾中被放大，穿越到山谷的另一边。凯恩用手杖猛力敲击着石头，爆裂的能量发出闪耀的光芒。过了一会儿，从远方的树丛中传来了几声呼叫，似乎是在回应他。可对方是敌是友，他也不清楚。
当这回响变得越来越微弱时，凯恩转过头看着其他人。“我需要你们寻找一种长在这附近的树根，”他说道，“带上你们的铲子和鹤嘴锄。我们还需要挖一些东西。”他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羊皮纸，上面有吉库尔地下通道的地图。
“这是我们进去的法门。然后战斗就会开始，但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方式。”

第三十二章

地下通道
就如先前所承诺的，老船长寻着号角响起的地方来到了这里。凯恩在丛林的边缘遇到杰隆南并解释了需要他做的事情。他们获胜的唯一机会就是用计谋欺骗那些魔鬼，而杰隆南需要分散它们的注意力。老船长同意了，他已经做好准备为自己钟爱的城市战斗。
他们研究了地图上直接通向黑塔地下的通道。凯恩仔细地记录着需要掌控的战略位置，而其他人在寻找挖掘他们需要的树根和需要装进背包里的矿物。计划已经成型了。一个隐形魔法可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进入地下，同时可以躲开窥视的眼睛。杰隆南将在地面上带领一队残存的镇民向黑塔前进，那些人至今还没有受到食尸魔的控制，他们的队伍可以从街道下方偷偷潜入，然后秘密地深入黑塔底部。
如果凯恩预测得不错的话，在太阳升起之后，拉斯玛之月才算真正到来。
托马斯比埃吉尔更熟上层的隧道，他几乎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就带着队伍找到了了正确的入口。在黑暗的笼罩下，他带领着这一小队人穿过齐膝的枯草，到达黑塔的主入口处被栅栏隔开的分流污水管道，这个管道被垃圾和污泥覆盖着。他们将栅栏拉到一边，钻进狭小的洞里，顺着铁梯爬到了地板上。托马斯在那里点燃了提灯，隧道里亮起了黄色的光芒。
黑暗的通道空荡荡的，到处都滴着水，闻起来就像是发了霉的坟墓。凯恩祈祷着，希望这里不要成为他们的葬身之所。
第一教派的残存者手里只有长柄草耙、弓箭、厨刀和锤子。这是一支可怜的队伍，总数大约二十五人，其中还有一些伤者。米库洛夫和拿着提灯的托马斯走在前面，凯恩和库伦断后，法瑞斯仍然显得非常冷漠，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一起来了，他的一小队忠诚的追随者也加入了进来。凯恩无法确定到底要不要信任他，但是现在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他们慢慢向前走着，直到入口的闪光完全看不到了，然后他们停下来挤到一起，保证每个人都待在有光亮的地方。提灯的光芒只能照到几英尺远的地方。
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通道深处传了过来。托马斯立刻举起提灯，他们先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随后感觉到在提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个幽灵般的叹息声传到了他们耳朵里，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以及骨骼破裂的声音。
“遮住光线！”有人压低声音说道，托马斯立刻用斗篷遮住提灯，整个隧道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什么东西击中墙壁又发出砰的一声，尘土和小鹅卵石掉在了地板上。
砰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紧了。“脚步声。”库伦在黑暗中低声说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一股恶臭淹没了他们。托马斯拿起提灯，将它举了起来。
一头无棺尸魔就站在距离他们三十英尺远的地方，它巨大圆实的身体几乎堵住了整个隧道。腐烂的肉味再次冲击着他们的味觉，那个东西用无数双朦胧的眼睛盯着他们，沿着隧道扑过来，好像要用它那巨大的身体碾碎他们。
人们陷入了恐慌之中。托马斯转身就跑，随之而来的混乱差点让提灯熄灭。米库洛夫抢步上前，伴随着一束明亮的光芒闪过，拳头击中肉体的声音以及骨骼破裂的声音充斥了人们的耳朵，那头无棺尸魔又怒吼了一声。凯恩大叫着让那些人不要乱跑，在他们返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伸开了双臂安抚他们。
托马斯停了下来，他强作镇定地转过身来，脸色像羊皮纸一样白。
那生物沿着隧道的墙壁向一边滑倒了，它的一只手臂被撕了下来，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躯体上新开了一张嘴巴。米库洛夫的身形快得就像一道闪电，他再一次开始攻击，用刀将那怪物的肥脖子切开。无棺尸魔愤怒而又痛苦地咆哮着，尝试着转过身来，将它那没有受伤的手臂挥了起来。空间有限，它的动作缓慢而又笨拙，手臂击入了石墙中。这个时候，米库洛夫已经轻移着脚步逃出了它的攻击范围，然后再次发动进攻，用他的拳头和短刃击打着对方身体上最柔软的部位。
武僧在进攻的时候发出一声大吼，一束能量波从他的手中爆裂开来，令那生物重新倒了下去。它长着密密麻麻毒牙的嘴巴一张一合，嘶嘶叫着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库伦也发出一声低吼，然后冲上去用他那长柄草耙使劲插入这怪物的身体。另外一个人开弓向无棺尸魔放了一箭，深深射入它的背中。
在它慢慢转过身试图看清楚他们的时候，米库洛夫挥舞着短刃，用力将它切入了怪物的脖子。
污秽的黑色液体从伤口中流了出来。怪兽的头颅歪到一边，露出一块扭曲的腐肉。它肿胀而又腐烂的身体颤抖着，库伦的长柄草耙也如同音叉一样跟着抖动。
米库洛夫向前走了几步，双掌平推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向无棺尸魔的胸膛放出了一个纯净的能量波。
这东西炸裂了。
无棺尸魔的肉体朝各个方向飞了出去，站在附近的人身上全都沾满了血。一大块岩石从隧道的墙上滚了下来，停在了凯恩的脚边。一只胳膊飞到岩石的旁边，抽搐了一下，然后再也不动了。
提灯的火苗随着冲击力摇曳着，但是并未熄灭。托马斯再次将它举起来，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屠杀场景展现在了人们眼前。有些血肉如虫腿一般蠕动着，白蒙蒙的眼珠在流脓的头颅里盲目地旋转，法瑞斯用他的靴子碾碎了它，碾碎的同时，那个眼珠发出令人恶心的咯吱声。
通道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我们……干掉了它。”托马斯惊讶地说道。
“你能干掉一个已经死了的东西吗？”库伦说着，像疯子一样咧开嘴笑了，同时将污血从眼睛上擦去。
他们都互相看着。一些人则一边欢呼一边拍着其他人的背。不过凯恩没有办法加入他们的庆贺之中，他们的时间实在太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