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落陌离踏雪归-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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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得皱着眉仍由他拉着走了进去。
刚走进了村子，几个穿着短布衣裳，露着黄褐小胳膊的孩子便围了过来，像聒噪的小鸟般唧唧喳喳地闹开了锅，他们稚嫩清甜的声音便接连着响了起来，“楚哥哥，楚哥哥！”
萧楚也轻轻地笑着，回着他们的话。
“楚哥哥，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一个胖胖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一双胖胖的小手正正地指向我，我摸了摸脸，这才想起我出来嫌麻烦，可没有带上那麻烦的人皮面具。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个姐姐是谁呀？”刚才说话的胖胖小女孩目光转向那个说话的小男孩，眼睛中露出了几分崇拜的目光。
“我当然知道。”小男孩自豪地拍了拍了胸脯。
“那你说是谁呀？”小女孩又眨了眨那双眼睛。
“嘿嘿，那么我就告诉你，”小男孩有几分得意地说，“那姐姐便是楚哥哥的媳妇。”
一时间，我默，萧楚也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凑近我的耳朵，轻轻道：“小孩子乱说，你别当真。”
我也微笑，“那是自然。”
“楚哥哥，是不是呀？”小女孩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拉着萧楚白色的长袍，长袍上就有了一个黑呼呼的小手印，他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微笑道：“我希望是，”然后回头对我微笑，“你说呢？”
我也微笑：“公子真是幽默。”
不多会儿，便被拉出了小孩子们的包围圈子。
沿着村子的边缘走去，不多会儿便看到一所茅草建的屋子，和前面整齐的黄土堆的房子倒有很大的不同。
那茅草屋子周围被栅栏围着，围成一个宽敞的院子，里边还种着一些奇怪的植物，我也喊不出它们的名字来。
而院子的正中有一个手拿笤帚的青衣童子正在打扫着院子，见我们来了，拿笤帚便一路小跑了过来，惊讶道：“公子，你怎么来了？”那童子说着，便把栅栏的门打了开来，迎我们进去。
“你师傅呢？”
“师傅他……他去外边采药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童子支唔着回答，红着脸悄悄抬起头向我这望了一望，我冲他轻轻一笑，他立刻满脸通红地低了低头。
萧楚若有所思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等衡先生回来罢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便去食堂忙活了，虽说是去忙活，但当我看到那厨房中一片儿狼籍的模样时确实是吓了一跳。
罐子和碗筷遍地都是，而碗口甚至还沾有药物残渣，灶台边的油盐酱醋也洒落了一地，地上有些黑糊糊的东西，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真不知这衡神医平日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我皱着眉把袖子卷了起来，耐着性子打扫起来，先收拾碗筷，若有不干净的还用清水洗了一遍，又把灶头仔细打扫了一番。
“那个……”门口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我回头便看到那个青及童子笔直地站在了门口。
我微笑道：“我叫冥雪。”
“嗯，冥雪姐姐，还是让我来吧。”他低着头，脸上却飘过一片淡淡的红云。
那十一二岁的青衣少年此时到像个羞羞答答的小女孩子，我看在眼里自然是有些好笑。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衡笙，是衡爷爷给我取的名。”这会说着，他一张脸竟绽着通红。
我道：“嗯，我记得了。”又笑道：“平日里这厨房都是这个样子么？”
他道：“嗯，因为爷爷不让别人动他的屋子，所以我连厨房也……”
我摇头道：“衡先生的意思恐怕只是不让你动他的弄药的屋子吧，与这厨房又有什么关系。”
他低头，“这……”
我忍不住轻轻一笑。
那衡笙呆了呆，脸又红了一红。
我招了招手道：“你先去吧，这由我打扫就是了，一会儿还为你们做饭呢。”
他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黄昏已过，夕阳也没入了地平线内。
三人围在小小的桌前吃饭，倒也有几分温馨的味道。
楚公子对我做的饭菜显然有些意外，甚至不相信那一桌的饭菜全是我做的。
不过说来奇怪，在洛水宫时我并未下过厨，在钰儿那里自然也是，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学的这手艺。
夜晚，衡先生仍然未回来，我们只得如同守株待兔那般，在那里暂时住了下来。
深夜时分，我醒了过来，蹑手蹑脚爬下床铺，随便把衣服披上便走出了院子。
我出来自然是有原因的，远远的，我看见一点幽绿色的光点正向这边飞来，那自然不是什么光点，而洛水宫传递消息的幻蝶。
在黑暗中，我伸出了右手，幻蝶扑打着翅膀向我的指间飞来。
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浓烈的杀气，就像狂风暴雨那般要把天地撕裂开来。
我凝神，抬起的手突然放下，按在了临月踏雪的剑柄之上。
还未飞到我眼前的幻蝶停留在了半空之中，那双透明的羽翼还在轻轻地扇动，只是它再也不能向前飞上一步。
就像有一股力量撕扯着幻蝶，它的身体被撕扯开来，破碎成幽绿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地洒在这诡秘的夜空之中。
一轮新月的表面红色一点点蔓延开来，不多会儿，殷红的月光诡异地悬在了半空之中。
地下似乎有液体流淌的声音，低头看去，才发现一弯蜿蜒的水在我的脚边静静地流淌。
沉寂的空气似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的气流不安的流动着，不时发出嘶嘶的响声。
眼前恍恍惚惚出现了一片无心头的沙漠，而我就是那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只是，找不到一滴喝的水。
干燥的喉咙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突然，似一双手扼住了喉咙……
耳边渐渐有脚步走近了，此时我正以死尸的形状附在地面上，抬了抬眼皮，只见得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说，他在哪？”一个声音有些恼怒地大吼着，虽然声音有些低沉，我仍听出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还不说，信不信我……”
只是，她的下一句停在了口中。
她的眼睛中露出了一分惊讶的神色，然后她惊恐地退后了一步，“怎么，怎么可能？”
“如果你再退后我可不保证我的剑不会刺穿你的喉咙。”我嘴角微微浮起了一丝笑意，只是那分笑意却有几分残酷的味道。
“说，谁派你来的？”我把临月踏雪向前两分，正好抵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怎么可能？你明明……”
我微笑道：“你的幻术的确很厉害，而且我也确实不怎么会幻术，只不过，我却知道破解几百种幻术的法门。”
她呆呆的望着我，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突然她的目光一闪，右手丢出了什么东西，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片白色的烟雾笼罩了院子。
不好！我在浓雾之中分辨不出方向，只有一个声音轻轻传入了耳中，“告诉那衡老头，我今日就暂时放过他，日后再来取他的性命。”
那白色的雾气散去之后，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我按了按额头，慢慢向内屋走去。
心中庆幸刚才的幻术是设在结界之中，不然必定惊动了屋子里沉睡的萧楚和衡笙。
只是，那人似乎不是冲着我而来的……而是……冲着衡先生来的。
而衡先生恰好也在这时候离开，是不是与这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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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落陌离踏雪归　第二卷　苍原荒雪　第四十八章

我轻手轻脚地返回了屋子里面，没有光线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我慢慢地向着房间摸索而去。“啪”地一声，身体与一个不明物体相撞，耳朵里听到的是什么东西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身体，冷声问：“谁？”
“冥雪姐姐……是我。”一个少年怯懦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
“衡笙？”
我摸索着拿了蜡烛点上，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个少年的身影，此时的他正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地上是摔碎了的陶瓷碗和一些吃的饭菜。
“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做什么？”
“我，我有些饿了，所以起来去厨房拿……拿东西吃。”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下方看，似乎不愿意注视着我的眼睛。
“是这样吗？”
“……是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回答。
“我……我现在去拿笤帚把这里打扫干净。”他低着头，快速从我身边逃走了，似乎并不愿意和我多做交谈。
我站在原地深思着，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很明显，他没有对我说真话，只是，他到底隐瞒着什么呢？看着地上洒落满地的饭菜和陶瓷碗的碎片，这几天相处下来，那个叫做衡笙的少年的饭量并不大，今天下午晚饭的时候，他也吃了不少的东西，没理由大半夜的还会饥饿，来厨房找东西吃吧？
难道……他是要送这些饭菜给什么人吗？
不一会儿，他拿着笤帚过来，我帮忙打扫了一下，等到地上的东西都整理干净了，我便回了房，躺在床上，进入了睡眠之中。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便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了。
头脑迅速转醒，我迅速穿戴整齐，打开了门，我看着穿着整齐站立在我眼前的萧楚：“怎么了？”
“出去，”他说得自然。
我皱着眉看了一眼天边，只见天色还很暗，连太阳也还没有出来，我不解，以为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反问：“你是说现在？”
他点头，眼睛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我想了想，一大清早的，我似乎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无奈，只得随他走了出去。
两人并肩漫步茫茫的荒漠之上，脚上踩着的是细软的沙子，空气中带上了略微的凉气——在这西域地区，尽管白天的气温很高，但是早上和夜晚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凉的。
“为什么现在出来？”我转过头来，不解的问。
天边还被一片昏暗的颜色所笼罩，冷风吹来的时候，携带细碎的沙子，偶尔听见风吹动伴随着沙子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景物再平常不过，我实在看不出这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
“再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也不多做回答，只是抬头遥望着远处茫茫的沙漠，他的黑色的长发披在腰间，略显单薄的身体静立在这片沙海之中，就像一棵孤立在沙漠上的树，成为了融入这片沙漠之中唯一的点缀。
渐渐地，天色开始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之中突然涌出了大片的光芒，周围被暗金色的光所笼罩。
“你看！”他的声音在我的旁边响了起来。
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得荒芜的沙漠之上，一抹耀眼的光芒闪现了一下。
紧接着，就在遥远得触不到尽头的沙漠与天边相交的地方，金黄的圆饼似的朝阳正在跳跃着，闪动着，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从沙漠之上跳出来，脱离大地的束缚。
暗淡的金黄色渐渐变成温暖的金色，赤红的光圈一点点地加大，逐渐变得光芒万丈。
抬头望去，金色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半空之中，照亮了整个广阔的沙漠。
那是如此神奇的景象，荒芜沙漠之上的日出，黑暗与光明想到交界，只是短短的一瞬。
短暂得让我觉得刚才看到的朝阳升起只是自己的错觉。
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夕阳落下的黄昏，被火红的光芒映照得通红的冰雪。
映入了红色光芒的蓝色眼眸，交织呈现神秘而高贵的紫色——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广阔的雪地之上，是一片淡紫色的花，风吹花动，淡紫色花瓣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皎洁的光彩，就像是月夜之下，翩翩起舞的精灵。
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着，带着磁性的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皮中仿佛是盛开的冰山雪莲，仿佛是古老而动听的誓言，就像是三生石上放下的诺言。
我听见那个声音在喊着一个名字，那个声音在喊：樱。
樱！是谁在喊我，那让我熟悉到心痛的声音，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宝剑刺入了我身体中最软弱的部分。
疼，很疼，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我的整个身体都不得抽搐起来。
我在那片渐渐模糊的白雾中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站在浓雾之中，对着我轻轻微笑的人的面容
只是，我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抹冰蓝的颜色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了，再也寻找不到。
“你怎么了？”旁边一个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把我唤回了现实。
我睁开眼睛，视线之所及，仍然是那片广漠到荒凉的沙漠之海。
半空之中，悬挂着的，是绽放万丈光芒的朝阳。
“没什么。”我恍惚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的眉目精致得如同古老的画卷，连原本苍白的嘴唇也因为这初升的朝阳染上了几分淡淡的红色。
“感觉怎么样？”他见到我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也放下了心来，他转身凝视着远处没有尽头的沙漠，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柔和了。
我的视线也望向了遥远的地方，我的声音也轻轻地响了起来：“壮阔得让人惊叹，美丽得让人窒息，当我每次看到大自然世界神奇的时候，总感慨人的力量是多么地渺小，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是多么的有限。人生在世上，不过百岁，与大自然的永恒相比，只不过是浮游短暂的一生，沧海之一粟。人们总说人定胜天，以为人的潜力无限，只要尽其所能，便能改变这天地万物，可是却不知道，自然万物，有其自然循环因果关系，如果破坏，必将受到其惩罚。”
“哦？你竟然会有这样的看法。”萧楚回过头来，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惊讶的神情。
“有感而发罢了。”我耸肩，淡淡一笑，视线继续看向遥远的地方。
“每次朝阳升起便是一次新的开始，如果给予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改变，去尝试另一种全新的生活？”他的眼睛中绽放着的光彩，胜似这漫天的灿烂的朝霞。
“新的生活吗？”我自言自语地喃喃了几句。
我自从被洛水宫主救了性命，忘记了以前的过往之后，便没有了选择的权力，我是属于她的力量，为她效尽全力，便是我现在的选择。
保量，当我尽心地为宫主效力之后，在我见识到那些杀戮与血腥，见识到权力与争斗之后，我的内心却产生了怀疑。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甚至说已经有些厌倦，只是，我现在却什么也不能改变。
“就算有了新的选择摆放在我的面前，但是因为前方的道路不确实方向，所以，我不会轻易地选择改变。”我的声音平淡得近乎冷漠。
“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
“是的，除非有真正的，能让我改变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轻易选择改变。”我听到我自己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声音回答说。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从茫茫的沙漠回到我的身上，“走吧，现在该是我们回去辞行的时候了。”
“辞行？”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问：“你是说我们就这样回去？”
“对，我们回去就向衡笙辞行，因为就算是再这样等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最终的结果，衡先生最终也不会现身。”他淡淡的说。
“我们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何不在多等一些时日呢？如果现在就返回燕王府，那不是无功而返吗？”
他看着我，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对着我，认真地说：“不，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们现在就返回燕王府。”
“那是什么？”
他也不忙着解释，只是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还在这时，衡先生就永远不会现身。”
“难道是说——”脑子中一个激灵，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见到他点点头，与我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我们两人便有默契地往回走，向衡笙告辞而去。

樱落陌离踏雪归　第二卷　苍原荒雪　第四十九章

半夜，夜深人静之时。
空旷的宅子，夜晚寒冷的风刮着，携带着细碎的风沙，扑打在紧闭的窗子之上。
黑暗之中，只见得一个少年端着饭菜小心地走着，他走到一间放有药材的屋子里，小心地把挡着墙壁的药柜移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