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落陌离踏雪归-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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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我看着那张面容，十分惊讶。
是那个点醒我，让我看清真相的女子。她曾经在我在事实和回忆的边缘线上挣扎的时候出现在了我面前，询问我还要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多久，她曾经指示我去了镜鸾山的顶峰的冰室之中，让我听到了洛水宫宫主与天莽的对话，让我知晓了洛水宫与大师兄的秘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以前就猜测那个叫做悠晴的侍女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是绝没有想到过，她竟然会是带我一步一步走向真相的人。
“这里是洛水宫的地下囚室，是秘密关押囚犯的地方。”她的脸上拂过了一个柔和若春风的笑容，“现在，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你要带我去见谁？”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走在我前面为我带路。
我才走出了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吼叫声，那人撕扯着嗓子，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放了我，你们快些放了我！”
我听到那个声音，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等到我走到了里面才看到了那个吼叫的人，他被锁在了一间用铁栏杆围成的牢笼之内，手上和脚上都锁着坚硬的链条，他不停地挣扎着吼叫着，敞开的胸口上满是狰狞的伤痕，他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
我一时还不能认出那个人到底是谁，直到一张脸抬了起来，我才看清了他的容貌，虽然他的脸上因为受了折磨，显得憔悴不堪，但是还是能看出他原本的外表是十分英俊的。。一双眼睛看了过来，带着几分凶狠和可怖，冰蓝的眼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但是其中还隐约闪现着傲人的狠绝和阴厉。
“那是——”那是宫离啸，洛水宫的叛徒，他曾经在中原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风，后来在惊鸿山庄的武林大会上被“黑白双侠”打败，被洛水宫的使者带回了宫中。
“哼，你是柳星如派来的人？”被锁着的宫离啸抬起头来看我，因为剧烈的挣扎，锁链发出了声响，他的身体向前，一张脸扭曲了面目，显得如同困兽一般凶恶而狠毒。
柳星如？我不解地回头询问悠晴。
“那是洛水宫宫主的名讳。”悠晴在一旁解释说。
“柳星如，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初你说要帮我争夺这个天下，我做牛做马地为你卖命，但是等到北宫天莽一出现，你就把我当做一颗弃子一般无情地丢弃……我和他同样流淌着北宫家的血，但是你却只因北宫天莽是北宫墓的亲子，就放弃了失去利用价值的我！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似恶鬼，让人浑身都打了一个寒噤。
“他已经疯了，不记得任何人了。”悠晴的声音悠悠地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副完全认不出我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来到中原，乱杀无辜？”我向他走进了几步，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他，沉着声音句句逼问。
“哈哈哈，既然你选择抛弃我这颗棋子，那我自然有向你报复的权利！”他的声音阴冷，目光中有着如狼似虎一般暴虐，“我盗取了莽天宝剑，来到中原，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杀戮，让鲜血染红莽天剑，以血祭剑，让所有的人都畏惧于我！哈哈哈——”震天动地的疯狂笑声充斥着整个冰牢，随着他的大吼，锁在他身上的锁链也疯狂地震动着，几乎就要断裂，他几句已经疯狂成魔。接下来无论我再询问他什么，他也没有再次回答我。
他因自己的欲望和贪念血染江湖，如今得到了这样的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我看着整个人已经陷入疯狂地宫离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回头，对着悠晴道：“悠晴，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次宫主带你走，我就知道她只是想要利用你的能力。现在让你看到他人沦为洛水宫主弃子的下场，只是不想你让功利迷惑了内心。”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天边一轮幽月，目光寒似谷底幽洞。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吗？你以为我是在乎所谓的功名利禄留在这里吗？”我的笑容变得有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那你呆在这里，不选择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语，只是拉来衣领，指着脖颈上那一点通红给悠晴看。
“你中了蛊？”
“对，离忧蛊。不离不弃，本是情人之间美好的誓言，但是这却也是束缚我自由的枷锁。这才是我逃脱不了这里的原因。”
“竟然是这样。”她的眼神闪烁，目光之中一片清明的神色，“那你就甘心被这样困住？”
“就算我不是雄鹰，也不想失去飞翔的能力。只是苦于被锁链锁住，所以我不能离开。”我的声音轻轻地，握紧的手指，脸上一闪而过不甘心的神色。
我不想被任何人束缚，不想成为被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透过冰冷的牢笼，去仰望蔚蓝的天空。
“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倒是有办法帮你解蛊，让你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响起，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天边的启明星一般，给予我光明的希望。
“什么办法？”我急切询问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就能还你自由之身。”她的目光坚定，眸子中是璀璨夺目的光彩，就像是照亮黑夜的唯一星辰。
　　……
悠晴并没有马上告诉我所谓的合作计划，她只是详细地和我说了洛水宫的一些情况。
洛水宫以宫主为尊，统领和掌管宫内一切大小事宜。其下是宫影和圣女，视为宫主的左膀右臂。接下来是四大护法，分管两部两堂，天青、地藏部，明理、玄幽堂，四部各归其责，互不干涉。
接下来她还告诉了我洛水宫所设置的机关和相关地通道，甚至还画了一张洛水宫的地图并标明了我们应该行走的方向。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悠晴这个人是深藏不漏。她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地侍女，可是却对洛水宫的一切了如指掌，真是令人惊叹到咋舌。
当时，或许是由于自己想要离开这里的私心太过于强烈，所以就算我预感到她想让我做出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也答应与她合作，让她帮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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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落陌离踏雪归　第二卷　苍原荒雪　第三十四章　归结黑暗

洛水宫中。
幽暗而沉默的气息，幽幽萤火的光芒是除了蜡烛的火焰外唯一照亮的东西。
洛水宫又分为东南西北四门，每一道门都设有机关或者迷阵，所以走那四道门绝对走不通，只能从秘道悄悄远离，据说到密道的入口要经过一间屋子，而悠晴要我做的事情与那个房间有关。
到了约定的日子，悠晴一大早变过来找我，详细和我说了她的安排和计划。
悠晴说过，过两日便是祭祀的日子，洛水宫三分之一的人都要去参加祭祀活动，而那便成为了逃走最好的日子。
拿着悠晴给我的令牌，顺利地通过了各处通口，直达她所说的那个房间。
走进门，把房间紧紧地关上，我就听见悠晴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了。”
我点点头，走到了她的身边去。
是一个很空旷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祭堂之类的台子。
我仔细看了四周，白色的墙壁上雕刻着各种奇怪的团，飞舞的鸟、腾飞的龙、奔走的野兽，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体，这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隐龙村里的那个秘密洞穴。
只看了一会儿，那些奇怪的图形仿佛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说不出的诡异，就像要把我深深吸入其中一般。
我连忙把视线移了回来，慢慢地走向了那个圆形的鸡汤，那台子只比我低矮一些，我走进才能看到上面的图案。
圆形的台子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倒像是远古的野兽，只是那野兽似狒非狒。似鹿非鹿，似马非马，它形状像鹿，头上有角，全身有鳞甲，尾像牛尾。
“这是什么？”我盯着那朱红色雕刻而成的奇怪的动物。
“那是麒麟。”悠晴的视线也转移到了奇怪的动物上。
我说：“那是什么？”
“麒麟是传说中的一种上古神兽，它在民间象征着祥瑞、长寿。在汗许慎的《说文解字》一书中曾说：‘麒，仁兽也，麋身牛尾一角；（麟），牝麒也。’”悠晴说完，又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
我点了点头，悠晴让我做的事情，我可是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现在离洛水宫祭祀结束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宫主和宫影都会回来，所以我们想要办成事情得尽快抓紧时间。”
“他也回来了？”我的身体一僵，咬了一下嘴唇，“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我拿出临月踏雪，划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那雕刻着的麒麟之上，那滴血正正地滴在那只血红麒麟的眉心，然后把带血的手指按住了麒麟的眉心。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顺着指尖流出，平台上的那只麒麟就像是在吸食着我的血液一样。
手指一阵灼热，仿佛要被燃烧起火一般，我咬着牙，等看见我的血渐渐地蔓延开来，染红了整只麒麟。
收回手，手指的地方有些焦黑，我握紧拳头，嘴唇苍白，身体无力，我把临月踏雪插在地上，勉强支撑起身体。
空气渐渐变得很热，那热度一点一点增加，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烈如火，疾似风——”空中传来了悠晴的声音，声音空灵而清旷，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那个声音还在响着，带着某种坚决的味道：“飞驰电掣，狱火焚身——”
她的声音虚幻而飘渺，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我听见身后有“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像翻滚的岩浆就要喷涌而出。
红色的光笼罩了祭堂，那束红色的光更似一团燃烧的烈火。
火焰成诡异的红色，红色持续弥漫着。
室内的温度持续升高，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上滚落。
胸口发闷，我大口地喘息着，身体仅存的一点力气正在不断地消失殆尽。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感觉到空气中一股巨大的气流正在涌动着，一道耀眼刺目的红光直冲房顶，就像是惊天雷一般，把房顶劈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周围的墙壁出现了裂口，整个房间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墙壁上的砖块快速脱落，一面墙壁倒了下来，从倒塌的墙壁看去，只见得那里是陡峭的断壁残垣。
我听见外面有呼喊、惨叫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逃命的喊声充斥了耳朵。
她难道是要毁了这里吗？或许说她真正的目的是毁了洛水宫？我的心里涌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不是想要救任何人，而是想要毁灭一切。
我听见了那个声音继续在说着，仿佛那是久远的咒语，我清楚了那个声音所说的话——
“以上古邪耶：以汝之血唤尔之觉醒。乘祥云，披金鳞，驾云雾，呼风唤雨，吞吐日月，气势何其哉？”
我回头看悠晴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眼睛中是血红的颜色，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她又继续念道：“远古之虚空，亘古之久远。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无色补天……”
“停下来，停下来！”我大喊着，只是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被那无形的滚烫的火焰所吞灭。
“悠晴，你疯了吗，你竟然在召唤远古神兽麒麟。”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猛然地回过头去，冰蓝色眼眸胜似冰山雪莲，那抹耀眼的白色缓缓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空气中的温度持续上升，就在祭堂的上方，一个还有些模糊的神兽的影子。
红色的光芒汇集在它的周围，包围着它，红色的火焰如飓风般旋转着，旋转着，旋转着，不停地旋转着。
悠晴仿佛被火海包围着，她的脸上红色光笼罩，她赤红的双目狰狞如血。
祭堂上方的麒麟的形状越来越清晰。
我听见它低声嘶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震动了天地。
我要阻止她，我要阻止她，心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只是脚步刚踏出了一步，一只手把我向后拉了一步，我听见天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他说：“不要过去，让我来阻止她。”
“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点犹豫。
“啪啦”一阵巨大的声响，我旁边的一面墙壁向我们倒了下来，身体被狠狠地推了一下，我倒在了门口的一边，隔离着一对倒塌的墙壁石块，天莽傲然立在了悬崖的一边。
那祭台上方的麒麟的身影颤动着，挣扎着，低吼着，吼声震动了天地，麒麟的影子越来越清楚，它睁着一双血目，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我扑来。
突然，天空中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麒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它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一尺长的伤口，天莽拿着莽天宝剑，与它相持不下。
“天莽——”我喊了一声，可是声音却似乎被燃烧的火海所吞没。
我听见了轻微的响动声，一滴眼泪突然顺着眼眶滴落，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流泪。
隔离着火海，我看见他正向我微笑，尽管他冰蓝色的眼眸竟被红色的光映成了火红的颜色，只是那抹熟悉的温暖的如同天山雪莲的眼眸却是如此美丽。
“樱——”我听见他在叫我，我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
那么温柔地声音，如同紫霞山潺潺的流水，如同樱花林之中的灿烂樱花。
宛若当年年少时，青梅竹马不识愁，舞剑饮酒当自如。
他，还是原来的他，从来不曾改变。
我只想立马奔跑向他，在他的怀抱之中，只想眷恋在他的怀抱之中，不想离开。
只是，我的身体才到祭堂的时候，那股无形的力量又把我的身体弹开，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天莽，天莽——”我发疯般地喊着他的名字。
隔离着重重的火海，可望而不可及。
剑光舞动，流光若影，上古神兽麒麟的低吼与宝剑莽天的鸣叫交织在了一起。
飞沙走石，气流奔走，山摇地动。
悬崖边，峭壁旁，我似乎看见他的嘴边留下一丝血液。
只是没多久，那人影与兽影似乎融合在了一片火影之中，远处他的身影被融入了其中，再也看不清楚，视线之中是剩下满眼刺目的红色。
墙壁那边发出了巨响，我听见岩壁断裂的声音，透过重重的火光，我隐约看见一个身影从悬崖边跌落了下去。
悬崖峭壁之下，是无底的万丈深渊。
“天莽，天莽，不要离开——”我大喊着，一遍一遍，直到嗓子沙哑，直到筋疲力竭。
祭堂中地麒麟还在挣扎着，狂吼着，惊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无声、苦涩，怎么也止不住。
我要过去，我要过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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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全变成了无谓的挣扎，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了出来，身体摔在地上之时，就好像是全身骨头断裂的疼痛。
“悠晴，你想做些什么？”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只是我却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天莽，天莽——”我只知道喊着那个名字，只知道一次次地冲过去，又一次次地被那火弹开，身体的疼痛早已经麻木。
我感觉到口中一股腥腻的甜味，鲜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滑落。
“不要离开我，不要！”喑哑的喉咙再也喊不出他的名字。
“你想毁了洛水宫吗？”那个身影在对悠晴说。
“是，我想杀了你，我想毁灭了洛水宫。”悠晴一双如血的眼睛轻轻地闭上，她说，“谁也不能阻止我——”
我听见悠晴在艰难地念出最后的话语：“以上古邪耶，予吾毁灭天地之力，化万物于虚无，予吾以烈焰之火，化天地于——”只是，她的最后一句卡在了喉咙里，我看见悠晴在我的面前倒下。
天莽，天莽——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只隐约看到火海中有一个身影向我走来。
“天莽，天莽——”我把手伸向那个身影，只是却什么也碰触不到。
有一个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在轻轻地说着：“一切都结束了。”那只冰凉如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