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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与君相决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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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落离却不答话,仅痴傻了一般出神地看着我,也不知是在发着什么呆。我抬手在他面前晃晃,他方眨了眨眼,清醒道:“不必,我既身为天君就该遵守祖上的遗训,挽澜扶倾都要去做,何况是救人于水火这等小事。”
“小事?!哦,呵呵。”我勉强笑道。
香凝看看我又看看落离,急道:“这处离魔宫如此之近,天君,九九,为防生变我们还是先回天宫再说吧!”
我同落离别扭地相视一眼,一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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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我揽着腓腓正躺在药君府内的药床上闭目养神,门口忽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接着,就闻一道煞是好听的女声轻问:“九九,是我,我能进来吗?”
“香凝?”我将左手从腓腓的头下抽出,起身整理了一番裙衫,方回道:“天妃娘娘请进。”
香凝幽幽地推门而入,款步行至药床之前坐下,又瞧了一眼腓腓,问:“这小东西偷偷跟在天君身后误入了北荒之地,这次想是伤的不轻吧?”
我伸手捋了捋腓腓身上的皮毛,点点头:“是啊娘娘,我们从魔宫回来都已三天了也未见它睁过眼,不过,天君和药君都说无甚大碍,兴许再往这药床上躺上几天便能好了。”
“嗯,定然可以好的!”香凝微笑着肯定,默了一会儿,又问,“九九,那一日我迫不得已打了你一掌,现下可是好全了么?”
“好全了,都好全了。”我咯咯一笑,拍了拍身下的药床道,“娘娘不必替小仙忧心更不必自责,小仙在此躺了三天已算是彻底无事了,况且,倘或不是娘娘的那一掌,你我指不定还要再被困在魔宫多久呢!哦对了,等我今日出去,一定要对天君说让他在天宫之内多安置一些天兵,以防其他的仙友们再出什么差错。”
香凝倏地紧拧黛眉,连面色也跟着暗了下来,好半天,她方才自言自语也似地轻声嗟咨道:“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啊?”
她的话让我顿时摸不着了头脑,待要去追问,她却又突然岔开了话题:“九九,我来此是想跟你说,天君从北荒之地取回来的万古玄冰已磨炼成针,天君现在就等在房门外,这便请他进来与你针入体内何如?”
这么快?!我思忖了片刻,迟疑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还用针吗?那么金贵的物事,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人比较好些。”
香凝面庞上的愁容更甚:“九九,那可是天君……”说到一半,她好像忽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般,生生将“天君”之后要说的话囫囵个给吞了回去,听得我好生难受!顿了一顿,她再开口时,竟是换了另一番说辞:“九九,你现在看着虽是没事了,可是你的病却并没有得到根治,说不准哪一天就又会犯了,故而你还是乖乖地听了天君的话罢。”
“这……”
香凝啊香凝,也就亏得你不知我真身是谁!你若得知,还会这么劝我吗?你若得知,居然还不明白我犹犹豫豫为的却是什么吗?我受了这冰针也就是承了落离的情,这样大的人情,我实实无福消受,更消受不起!你此时或许会认为我太过矫情,可倘使你知晓了我的身份,我想你是不会怪我的,因为你该知道,知道我偶有的却不该有的心软,事后常常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惭愧!而此事关乎颢玉非比寻常,岂是能容许我有半分事前心软或事后惭愧的?!
我抹了抹手心的汗,道:“小仙明白了,可小仙想问一下,那冰针入体后可会有甚不适吗?”
“这个不用担心的九九。”香凝微微扬了下唇角,“适才我也有些疑虑,可天君说是不会太难耐的,只不过那终究是万古玄冰,针入体内后可能会有三五日的不适应,待冰针与灵体两相融合后,也就完全不会了。”
“三五日啊?!”我故作惊讶道,“那还是劳烦天妃娘娘与天君说一下,此事暂且推迟几日罢。”
香凝闻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脑海中编排着各种理由,最后只得再次将子倾搬出来,“因为,小仙近两日要回家探望一趟以消担忧,当初天君把小仙带出家门时,借用封天印之力冰封了整个远清苑,小仙此番出门都已快两月,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所以,才望此事能暂时拖延几日,待小仙从家中回来再施针也不晚,对吧娘娘?”
“原是这样啊。”香凝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闪烁,良久方低沉道,“既是如此,那我出去同天君知会一声。”说罢,她即起身复又踏着莲步走了出去。
事实上,我说要回远清苑是假,但我说要外出却是真真的,因我这三天来又把从柳殿之内得来的那本书斟酌了好多遍,私以为,此书上写的字句如可当真的话,那无非就成了我当下最可行的方法,毕竟,以我自身的仙力去伤笥婧确是极难的,这一点,馒头君说的丝毫也不错!
然而,落离是笥婧的亲生儿子,那可就与我完全不同了,虎毒尚不食子,她就是再狠心,也断然不会坑害自己的儿子吧!故如若我能找到烛龙,然后照搬书卷上的话去做,如此,想要了结了笥婧,岂不就是指日可待嘛!
虽说这样做是有些不人道,可幸在落离尚且还欠着我大半条人命不是吗?我此番不过是想利用他当一回我的兵器,和他们母子二人当年的行径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此事一过,我也可勉强算作是他将欠我的债还完了,他若能想得开,我仍旧可以唤他一声师兄,唤凤妍一声……嫂嫂。
想要知道书中所述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难,仅需找到烛龙便能印证一切,而书中写有:代水不可涉,深不可测只。天白皓皓,寒凝凝只。又有: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因此,只要能找到具备有综上所诉之地,烛龙便也就近在眼前了,而六合八荒之中,说到天白皓皓,寒凝凝只,时而为长昼,时而为长夜的地方,我若没记错的话,那也就只得一个,即是北海玄州与西海聚窟洲之间的那段山脉。

送别

“天君。”看着落离立于殢雪醉风亭中的背影,我沉声唤道。
昨日香凝知会了落离之后,又同我闲聊了一阵她便回了,从她的口中我得知,落离并没有对我要回远清苑的事有何非议,只是说让我翌日离开之前要到初识的那座仙山上去一趟,至于做什么,落离却是没说。是以我一大早向药君交代了腓腓后就赶了过来,直待他一首笛曲吹尽,我方才出了声。
落离徐徐回身,看着我问道:“你,还记得这里?”
那一瞬,我心中竟莫名的泛出一缕苦涩,却又不得不硬撑出笑意,道:“天君玩笑了,此地乃小仙初识天君之地,小仙怎敢不记得。”
话毕,我细细环视四周,亭景依旧,纱帘依旧,繁花依旧,就连风都依旧,我又怎会不记得?!只改变了的是,那次与他在此相遇时所意味的,是开始,而这次,是结束吧!
“听说你要走。”落离的口吻听起来既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反问,我难以分辨,仅是觉察出其中有份明显的涩然,不知是否是凤妍又怎么了。
“是的天君。”我颔首道,“小仙想回远清苑看看尊者,许久未见,有些担心他。不过,小仙很快就会回来的,天君大可放心。”
落离默然不语,半晌,冲我浅笑着招了招手:“过来,本君与你一件物事,然后便送你走。”
“送我?”我一愣,“不、不必了天君,您日理万机,小仙就不劳烦您了,何况回远清苑的路小仙熟得紧,小仙在此谢过天君的好意,至于送嘛,就真不必了!”
“过来。”他语气不复先前的柔软,面上却是仍旧带着笑。
难道,他铁了心要送我么?如此一来,我莫不是当真要回一趟远清苑?
我不情不愿的向前挪了两步,正欲开口再次拒绝时,竟瞧见落离慢慢地从广袖中掏出一样物事,这次我敢发誓我绝对没再看走眼,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佑思笛。这一点,我在他之后的话中也得到了确认。
落离将佑思递到我手边:“这个给你。”
“这是?”我装傻地问。
“此乃竹子与蚀灵石炼就成的笛子和剑,亦剑亦笛,随佩戴之人的心念而变幻。”他稍稍别过脸,续道,“它是一个已仙逝的仙子所留下的,先前有咒法所锢,后被本君解开了。眼下外界妖魔作乱的厉害,你带它在身上能好一些。”
咒法解开了!解开了?
我的身形不由得轻微一晃,不成想,连他所谓的永世不变的咒法竟都是骗人的!他是没有心的吗?还是说,他就这般喜好送人笛子?先是我,后是香凝,再又是我?
可惜我竹紫苒重活这一世,再也不会为他所骗了!
我自他手中接过佑思,尔后,作出一副轻蔑的形容拿到面前来回晃了晃,道:“这笛子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嘛,天君好没诚意,既然要送,何不送一个好些的法器给小仙?就是没有更好的,好歹也送一个没人用过的吧!”
他不动声色,也不吱一字,于是我又道:“不过小仙还是要谢过天君的,可是,小仙想知道这笛子之前的主人是谁啊?天君。”
良久,他望着天际的某处,微眯着眼,淡泊如烟的从唇角溢出两个字:“忘了。”
“哈哈……”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虽不知有甚好笑的,但却竟将眼角都笑湿了,缓和好一阵,我方能用正常的语气平平道:“天君见笑,小仙忽想起了晨间药君讲与我的笑话,所以情难自禁,还望天君莫怪。”
“不会。”落离摇了摇头。
我无奈至极的看一眼手中的佑思笛,诚然它现在半分也无法取悦于我,诚然它现在让我看见就难受,可我此去寻找烛龙缺少的却正是一件得手的法器,这感觉还真是……
“天君若无旁的事,那小仙就先行一步了。”我福了福身道,“小仙告退。”
“等一下。”落离叫住已转身的我,急道,“本君用天机镜送你走,这样快一些,只是,回来的一路上你还需得自己小心,你若再被魔君掳了去,想必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我登时怔在了原地,他适才说送我走?所指的居然就是天机镜吗?真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的话,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我完全忽视了他后边的那段话,赶忙回过身谄媚似地笑道:“天君最好了,既然有这等方便又不用劳烦天君的办法,那小仙就不客气了。”
落离淡然一笑,复又折返回亭中,他侧对着我默默地念了一段口诀,眨眼间,八角亭的正中央竟兀然多出一根水晶柱一样的物事,仔细一看,其内宝光流转神力逼人的,恰就是我在这天宫之内寻找了月余的那面镜子。怪道我寻不见,我怎的就没想到口诀这档子事?真真丢人!
“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呢天君?”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
落离微微低头眼神专注,正色道:“心中不要有杂念,只想着你要见的人所拥有的气息和要去的地方就好了,切莫分心,不然本君可不能保证它会将你送往何处。”
“所拥有的气息?!”我蓦然有些发慌,因那烛龙我从未见过,哪里晓得它有什么气息啊?
“怎么?忘记了尊者的气息了吗?那就想想他的外貌,也是可以的。”
“外貌……”我一边重复落离的话,一边回想着书里描写的那些关于烛龙外貌特征的语句。
过了片刻,落离问:“可是想好了吗?”
我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顺道又在心中狠狠地赞叹了一番自己的记事能力。
“那本君就念诀了。”
落离话音甫落,一弹指,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荷仙婆

探手扶住身侧某物稳住身形,刹那间我所有的感官皆备黑暗和寒冷充斥,书中有述,烛龙眠为暝、吹为冬,而眨眼前天宫之内还是白昼,现下竟忽然转为暗夜,看来此书确然并非虚构杜撰,那烛龙定也是真正存在的!
施术幻出几堆篝火将四周照亮,我大略的转了一圈,方才发现天机镜将我送到的这处竟是在一座山洞之内,数步之外即是洞口,可山洞外与山洞内并无差别,也是漆黑的一片,且所能目睹之处亦皆是毫无生机可言。按理说书里所记载的既然是真的,那么有关烛龙乃是辟世之神的说法绝对也不会有误,就此而言,那它怎会不受到尊崇反则是一直呆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洞内?难道是像子倾一样避世而居了?还是说,是因它血肉中藏着的宥密而被旁人封印在了此地?
从篝火中抽出一炬火把,我带着诸多的疑问逐步朝山洞的更深处行去,然这山洞的岔道口着实太多太乱且还长的几乎都一样,害得我有好几次走着走着居然又都走回了原地。末了,我只好每行出几步就在洞壁上幻出一炬火把做出记号,如此我方才没有再迷路。
“啪”的一声碎裂之音,洞顶一个硕大的、足有我大臂粗细的冰凌与我擦肩而过直直砸在我脚边,我心惊动魄的抚住心口长叹,心道这要是再偏一些些,我的亲师傅,那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了,还好、还好我命大!
“诶?怎的不管用了?”
又前行了一段经过一个岔口后,当我欲再次施术幻化火把时,竟是尝试了三番两次也未能成功,甚至还觉着有一股莫名的气场将体内的仙力都压制住了,任人再怎么施展也是徒然。难不成,这是因为烛龙神力过盛,如我这样的小仙在它跟前便会成此吗?如若真是这般,那此刻基本与一个凡人无异的我,要如何才能取得它的血肉?
我愣在原地思忖了好半天,蓦地一闪念福至性灵,不由额手。先前定是被那冰凌给砸懵了,居然将眼下是为长昼的这件事都忽略了,既然烛龙眠为暝,而此时恰又是暗夜,那岂不就说明烛龙正在睡梦之中!真真是观音菩萨保佑!师傅大慈大悲!
紧握手中的佑思我复又继续前行,虽然已无法再用仙力幻出火把作记号,但寻着气场中心的方向走,不一会儿,我便隐约地瞧见前方一个大岔口之后泛出幽幽的红光,看来那便是了。
人面蛇身而赤,身型庞大有翼而无足……
数日以来,我反反复复曾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过烛龙的形貌,然而,真正当我亲身站在它的面前时,那种震慑之感却已超出了我意想之外直达三十六天!
它那蜷缩起来都不知还要抵着多少个挽澜殿的身躯,它那虽是收在身体两侧却仍可堪比湖面一样宽大的两翼,还有它那一身快要把我眼睛都给刺瞎了的火红色的龙皮……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我发誓我会惊讶成这般绝对不是因为我太没见识,只因为,它、它委实彪悍的太离谱了!
不过,它既这么大,我偷偷地、悄无声息地割它一块肉,它应该会比较不易察觉吧?通常体型大一些的物事,反应不也都相对比较慢吗?
“你是谁?竟敢擅闯此地!”
就在我万分小心谨慎外加忐忑忧虑正欲行动之际,身后居然冷不防的冒出一道女不女男不男的嗓音,霎时,直迫得我是满身冷汗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一阵方才回过神来。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转身相看,殊不知,我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是男是女,竟忽然又被他/她飞也似地拉了出去,耳旁听得那人轻呵道:“好大的胆,你可知适才你面前的是何物?!”
因她/他复又将我扯到了黑暗处,是以我只得拿着火把在她身周晃了晃,这才看清楚她其实是个女子,可就那副和落离都有一拼的身形,不仔细看她的装束的话,还真是难瞧出来。
收回火把,我心平气和地回道:“虽不知阁下是何人,但小仙既会来此,便肯定是知道它是何物才会来的,不然小仙来此作甚?”
“哦?”她疑惑地问,“此物辟世之后不得开化作恶多端,数十万年之前就被众位上古之神封印在了此处,加之还因为某些别的缘由,众神决议后也销毁了一切有关它的记载,且还抹灭了诸多见过它之人的记忆,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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