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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与君相决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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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阵突如其来的胸闷将我击的头晕目眩,我急促地靠在身旁的修竹之上,想来,一定、一定是我的伤还没好利落罢。

私奔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莲。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咳咳咳……”
是夜,月朗风清,漫天星斗,远清苑内一派祥和美满之景象,然我看着河畔一卧一躺的两个人却怎么也提不起心境来,只得拚命地扯着嗓子狼嚎,一心想将他二人吓回屋内。不过说实在的,他二人的耐力也忒好了些,这已是我唱的第三遍了,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他二人却置若罔闻似地,真真愁煞我了!
我深深喘得一口气,继续将嗓子扯成破锣一般不成调的唱道:“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鼓钟……”
唱到此,但见卧在子倾欹案一侧的狐狸倏地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我一眼,既而对子倾道:“尊者,我……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先回去睡了,您也早些歇下吧。”
子倾抿唇一笑,朝狐狸点了点头。
我见狐狸终于转身要走,赶忙虚情假意地叫住他道:“了璿,你怎么走了?我唱的竟如此难听吗?你若不喜欢这种凡间诗谣的话,我其实可以换个别的唱给你听。”
了璿背对着我的狐狸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把,略偏了头与我道:“九九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今天断是听不得的,改天罢,等我修养好了再听。”说完,还未待我回话,眨眼间他便逃也似的消失不见了。
我欷殻Ф笸笠环螅醋挪辔栽陟グ干险乓槐臼榫淼淖忧愕溃骸白忧悖唬以俪皇赘悖俊
闻言,他眉眼弯弯的从书卷里抬起头来,我本以为他也会和狐狸一样说自己要回房修养修养,不成想,他却笑道:“小九你若不累,便是继续唱着也无妨。”
“呃……”我不禁汗颜,心道他竟不觉得难听吗?我自己听着都要内伤了。而他若再这么听下去,倘若待会儿落离过来要带我离开,那……可要如何是好?
我试探着问道:“子倾,你……听着甚好?”
他半撑起身子挑了挑一旁香儿架上的灯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我,无语凝咽,默默叹了一回,本想着寻一首更加不堪入耳的唱来听听,正欲开口之际,却见消失半晌的腓腓由远及近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还哼哼唧唧地撒着娇。腓腓即是落离那只貌如狐狸的小东西,午时时分,我好奇地抱着它去问了子倾,子倾竟同我说它是仙界灵兽中的一种,也没旁的本事,就是养着它,可解些忧愁。只我不明白的是,落离因何要养它,难道他也有忧愁要解?
“如此月章星句叫你唱成这样,倒也实属不易。”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几步开外响起,我抚着腓腓微抬了眼皮看去,恰有一角紫袍蔓入眼帘。
我干干笑了两声,回道:“呵呵,不易,确然不易!”
子倾忽放下手中书卷从侧卧换成正襟而坐,诚然我是个极有定力的女神仙,但他那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语,还是令我不禁晃神。我吞了口口水听他道:“午时,闻小九说天君今日犯了头疼,不知眼下可是好些了?”
落离移步到我身边,似是愣了一愣,方道:“哦,已好多了,落离多谢尊者挂心。”
我瞧落离一眼,倒并未见他现下的气色比晨间好多少,一张脸白的透明,虽然周身的仙力确比千年之前厚重了许多,但那副身板和面色,却实在不能与彼时同日而语。
“嗯,好多了便好。那……天君何时回天宫?”子倾的嗓音异常冷漠,全然不比平日里与我对话时的形容,可这也不难理解,他多半应是在为我的事恼于落离,就和善财不愿再提起落离是一样的吧。
落离将手负在背后,垂首看我一眼,转而又看向天际,道:“这算是尊者的逐客令吗?”
“本仙不敢,”子倾一派从容道,“直道是天君身系六界众生,事务繁重,若总呆在此处,莫要耽误了六界的要事。”
落离良久不语,片刻后,竟是突然拉过我的手,与我准确无误地十指相扣,那手掌在这般暖和的天气里居然是一片冰凉,害得我心头没来由的一颤,却听他道:“落离受教,即刻便走。”顿了顿,又道,“只是……九九,我也需得带走。”
我吓得下巴都要脱臼了,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他说的办法吗?他的办法就是将我如此明目张胆的带出远清苑?我看他的头脑定然是疼坏了,他这不是公然的藐视子倾数十万余年的修为么?!固然他天生修为便高人一等,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同子倾相比啊!
子倾猛然从欹案上起身,一张绝世的面庞在月光的映照下几番青白转换,末了,一双明眸却钉在了落离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赫然而怒道:“天君意欲何为?”
我顺着子倾的目光看向落离的手掌,里面握着的,不过就是今晨我瞧见的那面五帝玉龙牌,看起来甚是不起眼,猜不出子倾在紧张些什么。
“尊者,落离得罪了!”
撂下此语,落离霎时便拽着我向中天之月飞去,速度之快宛若神龙穿梭流星赶月,须臾之间,方才看起来还如盘子般大小的月亮,当下竟然已变得硕大无比,刺得人双眼生疼,就连我怀里的腓腓都将头埋进了我的臂弯内,撅着小屁·股,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天君,您这是要作甚?”
落离一言未发,只将另一只手中的五帝玉龙牌投入一片皎洁的月光中,孰料,那玉龙牌通过月光的照射,一时之间居然光华大盛,尚未来得及等我在脑海中寻出它的名字,刹那,竟已有一束金光从玉龙牌上反射了回去,直直笼罩着整个远清苑,远清苑当即便变成了我初见时的样子,冰天雪地,河流冻结,并着河边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影,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一道炸雷在我脑中劈过,我不由得微颤着唇角断断续续道:“龙族神器……封……封天印!你……你对子倾做了什么?”
我怒火中烧,眼前一派模糊,落离的脸近在咫尺却变幻出诸多虚假的光影,他怎么可以?!那可是能够封印天地颠覆六合的封天印啊!
被他放开的手忍不住就要朝他面门扇去,他却闪烁着一双凤眼将我看着,避也不避。那形容令我心下剧痛,抬起的手终还是在半空僵住,握成拳垂放了下来。
下不去手,我恨!恨自己怎会如此心软!
我转身疾速向地面飞去,泪水随风飘落,一颗一颗俱直接化作了冰晶,我分不清自己为何这般心痛,方寸间乱作一团纠结的麻,任我怎么理也理不清。
落离……你杀我身毁我元神都无妨,你可知……可知你若当真伤了我身便的人,你我之间,便真的只能你死我亡永世为仇了?!你可知……
“子倾、子倾!你别不理我,你不是上古之神吗?历了那样多的劫都没事,难道一个神器便可毁了你?求求你醒来啊!”
我发疯一般的摇晃着眼前之人,怎奈无论我如何癫狂,他都还是一样的僵硬、透凉、置之不理!一张俊美的足以让神仙都为之迷失的面庞上,此刻,竟连一丝的血色也无。
对!输仙力,用仙力融化了这层冰霜一定就能好了!
思及此,我扔下腓腓绕到子倾身后,将一双颤抖的手掌搭上他的背,耳畔一个声音不停喊着:他不会有事!他不能有事!不能!
突然,身后一道大力将我猛地拉开狠狠钳制在怀内,落离的话音凄凄然轻飘飘,道:“你……就那么在意他们吗?”
我无心理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殚精竭力地做着挣扎,我从未觉得他的力气这样大过,越是我挣的厉害,他便越是作对似的更加用力的困住我,直至逼得我走投无路埋首狠命地一口咬上他的手臂,他方停止了收紧,颤着声音道:“你别去,你如此只会真正害了他。”
闻言,我紧咬的牙关慢慢松开,那处衣袖上的紫色却逐渐变得更深。我转过身满面疑惑地看向落离,只是……他先前那一双装满星辰的凤眼,不知何时,竟已变作了一汪古水,让人看不透、读不懂,唯剩下一阵阵的寒。
他便如此深深地看着我,一眼不眨道:“你想太多了,本君不过是籍封天印之力催动了长极尊者守着的九黎壶,”说到此,他忽而默然,许久方道,“让九黎壶提前进入冰封,想必尊者以前也入过冰封之状吧。”
“九黎壶?!”
我双腿一软瘫坐于地,那九黎壶我虽不曾见过,但自小便是有耳闻的,它位居上古十大神器之四,神力足以吞噬整个六合八荒。它曾被用来惩罚仙界犯过的神仙,被吸入其内者,莫说元神,连渣都不剩。不过,也正是因为其方法太过惨无人道,后来到了落离他爷爷的那一辈,便被禁用了。
而这九黎壶千好万好终归抵不过一缺,那即是,但凡拥有九黎壶之人,必会与其两两相连,时不时就会进入冰封之状,此乃炼就神器时就落下的纰漏,任谁也无法更改。据说,到老天君登位初时,九黎壶便被送给了一位上古之神,表面看着虽是一件好事,但往深处思虑却是用意极深。因为,龙族天君世代相传的神器之中有一面封天印,而那封天印看似排在上古十大神器的第七,和前六位神器有着明显的悬殊,事实上却另有他用,封天印其中蕴藏的神秘力量无从解析,可它偏就是能很好的控制和牵连其余的九大神器。
如此,老天君之意也不难明白,即做了个极大的人情送出了九黎壶,又很好的掌控了一方上古之神的力量,且九黎壶置在那上古之神处还可以防盗,也可以备作不时之需,真是一箭多雕,委实妙哉。
原来如此!子倾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休眠,而是受了九黎壶的摆布,真亏落离他爹爹的能想得出来!
“幸好,幸好!”眼下知道了真相,我坐在地上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心里一座大山总算得以移除了。
回神看向子倾,那处竟是空的,我慌得四处寻找着,却见落离从不远处子倾的房屋内走了出来。
瞧见他紫袍的那一刻,我鼻子难耐的一酸,也不知道方才咬他的那一口还疼不疼。他慢步行至我的面前,淡道:“怎么?还要赖在地上吗?”
我抽了抽鼻子,心下痒痒的直想开口问问,可张了张口,复又张了张口,终是撇不下一张面皮。是以只得装作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形容,拍了拍身上的冰屑从地上站起,问道:“了璿……了璿没事吧?”
不知落离是不是被我那一口咬得生气了,只见他脸色一沉,俯身将趴在地上仍处于受惊状态的腓腓纳于袖中后,泠然道:“没事,不过是施了些术法让他睡久一点罢了。”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于心不忍,转念想想,我回来这远清苑统共不过两日就给他们二人添了这诸多的麻烦,实在是忒过意不去了!
“上来。”
落离从天边招了一朵云步了上去,我闻声跟在他身后亦走了上去,少时,终究憋不住地问道:“那个……咳,天君,方才小仙失礼咬了您,可是还疼吗?”
落离甚是勉强地冷笑了一声,回道:“哼!不若让我咬你一口便知。”
“还……还是不要了,多不成……多不成体统。”我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往云端躲了躲。
落离见状拽了我一把,眯着眼睛道:“坐到我面前去,我不喜有生人在我身后。”
我笑吟吟地在他身前的云头坐下,随口道:“天君为了讹诈一个生人的劳动力,还真是百折不挠不惜一切手段呐!”
落离紧敛双眉看了我一眼,默了好半晌,方道:“饶是在仙界,欠债还债,也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凤妍的反常(一)

远清苑距天宫其实并非算远,可不知怎的,待落离将这一片云御行至天宫之内时,天际已是月落星沉,且微微泛出了鱼肚白。我从睡梦中醒转,感到有一丝丝凉凉的物事落在脸上,张眼朝四周看去,天宫内竟是下起了小雨。
我掀过身上的云被自云头坐起,回头看向身后的落离道:“天君莫不是想天妃娘娘想到心都疼了?既然如此,又为何将云御行的这样慢呢?不妨不妨,您这不是已回来了嘛。”
落离抬手揉了揉额角,大抵是因着一夜没睡的缘故,那原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显得愈发阴沉,看也不看我一眼,道:“我若如你说的那般不能自制,怕这天宫便早已是一片汪洋了!眼下乃水神布雨,却与我无甚相干的。”
我了然地“哦”了一声,忽又想起前些时日天宫内还飘着的鹅毛大雪,遂自言自语道:“那许多天的雪也不知是因谁而落……香……天妃娘娘?”
此时,我同落离二人已行至挽澜殿门前,说话间我本欲步下云端,抬头竟瞧见挽澜殿的玉门旁端端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而她额前的碎发尽已湿透,显然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我看看她又看看落离,心头顿时百感交集,莫名烦乱的情绪中竟还夹杂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负罪感,更是令我手足无措。可转念一想,终是我坏了她与落离的好事不假,故勉强屈膝裣衽一拜道:“小仙参拜天妃娘娘,无意误了天妃娘娘同天君的好事,小仙不胜惶恐!”
“呵。”
我这儿话音甫落,却闻落离那厢蓦地一声嗤笑,既而戏谑我道:“我倒并未看出你有半分惶恐之意。”
“这……”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跳。
香凝默默垂首穿过依旧昏暗的晨光走到落离面前,眉梢眼角尽是忧虑,我再仔细一看,她面朝着我的这半边脸,居然……居然是肿的。我不禁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娘娘,您何以会成了这般模样?”
香凝眉峰微蹙,伸手拉过我一旦紧张便会不自觉握成拳头的手,再慢慢将其摊开,方道:“天君还是暂莫回挽澜殿了……”
“是她吗?”落离沉声插话道。然未等香凝作答,他却已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挽澜殿的大门。
瞧着这副光景,我一阵好奇心泛滥直想往里冲,怎奈一只手正攥在香凝的手心被她死死拖住,害得我心里好似猫挠了一般难受。少顷,我实是忍不住,索性默念一道诀将她也一并扯了进去,我的修为虽不及落离一半,但对付一个实际仙龄小我两万余岁的香凝,尚是绰绰有余的,而这一扯,也确然将她扯了一个趔趄。
不料,我二人方才在落离身侧的青石径上站稳,竟就对上了一张足让我头痛了上千年的面孔,可不知是不是因了流云所述的气膈之症,她那一副消瘦的形容,比起落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变的是那傲然的神态,较千年之前却是一丝也未减。由此看来,落离并不是个善于调·教老婆的人。
凤妍向前走了几步,仅同落离留下一尺之地,她黯然一笑,赤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盯住落离:“我道天君要将我困在澧梧殿一辈子呢!”
困?!
我对凤妍的话很是不解,难不成,落离为了与香凝完婚,竟将凤妍困在了她的寝殿吗?怪道我那日在蟠桃园内没见着她,也挺可怜的,她再怎么,最终也不过成了一个旧人罢了。只是,她万不该对香凝动手,因为以我的经验来看,落离多半是护新人的,就好比当年我想用佑思一剑劈了她一样,纵然我明摆着是假意,可到了末了,落离还是毫不留情的选择了伤我而护她,所以,今次怕是她也是要狠狠地伤一回情了!
故道是,今月古月,月虽如一而人却无常,在风月之事上还是看宽一些的好。
落离神色益发的平静,甚至让我感觉有些发寒,他微眯着一双凤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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