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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军妆-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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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话音出口,南烛才发现她控制喜乐悲伤的能力并没有像礼仪女官教得那般好。她在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的解释?如果我不听呢?就算信你,又何人顾我?要我静一静?我已经静了很久了。你是你,我是我。”二哥冷冷地道。烛儿啊烛儿,你叫人怎么信你?一个谎言可以解释一件事,却解释不了千百件时。你既是如此不堪,我不如当之前的烛儿已死。如今我要的,只不过一副药。
南烛被他这一句话刺得心肝生疼。“二哥……”
“叫我殿下。”二皇子清清冷冷的声音,提醒南烛注意如今的身份。
没用吗?是啊,如果他不听,解释又有何用?
南烛的话语太单薄了。单薄到像鹅毛般没有重量。二哥怎么会相信。如果他相信,假话也是真的,如果他不信,说什么其实都没用。
南烛渐渐缩回自己的手。
二皇子看见南烛的泪在滚落。
“没用吗?”南烛喃喃地说。无力而孤单。
此时此刻,军帐外突然传来一队黄门快报熙攘之声:“羌午叛军要朝老虎豁动手了!”,“探子传来消息,枢密郎杜若只身到达老虎豁,未见援兵!”
动手了!
杜若那傻子也来了!
老虎豁抵抗不住!
南烛猛地收起了悲伤。再一次,她小鸟展翅般拦住寒冰般的二哥,不对,二皇子。“二哥!请出兵相救!”她道。
二哥不言。
两人僵持在地毯之上。
“只这一次。烛儿求你。”南烛道。
二皇子不说话。她既贪生怕死大难将至才跟随锦绣来成国大帐,又演这重情重义的戏给谁看?
“二哥!”
“放手。”二皇子道。那个单纯的小烛儿不是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二皇子甩袖而走。
却听身后一声剑响,如同凤鸣。二皇子回头,却见南烛将剑搁在自己的脖颈上。银光小剑上,鲜血汩汩而下。
南烛泪落:“二哥,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对不对?”
“放下!”二皇子道。握拳。
南烛不但不放下,反倒一连退了几步。血落在地毯上,湮没无痕。南烛的脸却益发白了。
“你不出兵,我就死。”南烛道。
“你这是在逼我。”二皇子道。南烛知道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威胁的感觉。
“对不起……出兵!”南烛一字一顿地道。她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她早已经透支了体力,如今再无法支撑。
二皇子看着她,像看着一个令人厌恶的玩偶。
南烛强撑着看着他。南烛眼里的悲伤,让二皇子心紧了一下。可是他不得不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子身上流着令他痛苦的血。是她,舍弃了他。
“出兵!”南烛道。
为什么,她却还如此倔强。
二皇子冷冷地看了南烛一眼,终于走出帐外。帐外顿时安安静静,只听见行礼之声。二皇子道:“传胡彪、北七风。领玄字营、黄字营剿灭羌午叛军。务必拿下主帅副帅头颅——送与羌午新王及维郡沐王。”
好个二皇子,顺手就做了两份人情。
“诺!”
“诺!”
众将一边应诺,一边忍不住瞄向帐内“自刎”的南烛。
南烛闻言,苍白的嘴唇一笑。剑落,人随之倒下。
“二哥,我来了,可是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传这一章,改了三次。西岭表示,很怕二哥党拿小皮鞭抽我啊!
二哥,二哥,这一章我对不起你!

、140

沐王一身戎装,站在窗前,看着后院的雪。窗格大敞,朔风扑面,他似乎感觉不到。任由冷风吹在脸上身上。
杜若已经走了几天了。维郡跟老虎豁已经断了联系。城门大锁,随时待战。沐王自己,亦是甲不离身。她,可好?
风吹过,几点梅花飘落。像血。
“秦小公爷!”前院传来声响。有人在往里走。“秦小公爷!”
话音刚落。秦子敬的紫袍就进了屋里。
“为何不出兵!”秦子敬红了眼。一拳砸在书案上。秦子敬一向以儒雅从容示人,对沐王更是谨守臣子本分,如今这个举动算得上大为反常。
“为何不出兵!”秦子敬再次问。
沐王缓缓地道:“以你秦家的能耐,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说吧!本王倒想问问秦小公爷您,您是否早就知道南烛是成国的奸细?”
这顶帽子够大。
若是秦子敬说知道,别说出兵了,首先就是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秦子敬怔了怔,直起身子,冷静了一下。他小小年纪便被皇帝以及大太监看重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见这一瞬间,秦子敬恢复了往日的举止。秦子敬挺起身子问道:“王爷为何口口声声说她是奸细?”
“本王已经抓住刺杀本王的刺客。他是南烛的父亲,成国二皇子的养父。”沐王道。微微摸了摸伤口。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还是伤口疼。
“那又如何?”秦子敬问。
“这还不够吗?好,通信成国,这又算是什么?亲笔书写,铁证如山。不管是哪一条,南烛嫌疑重大。居心叵测,混迹军中。本王都不能贸然出兵,置百姓安危于游戏!”沐王道。
“她为你出征时刻没有这么多顾虑!”秦子敬道。
“是吗?又或许是别有居心呢?”沐王道。
他的手握紧了佩剑。
是吗?是别有居心吗?她确实说过她有必须去的理由。可是她的眼神那么清澈坦荡。她的信上说“游丝即断,苦守待君。”。
“王爷,难道你没看出来南大叔已经疯了吗?他亲口承认过自己行刺你的居心吗?”秦子敬问。
“没有。”沐王道。这些事,还需要承认吗?
“王爷,能在飞雪楼的眼皮子下行刺,南大叔可真不容易。”
“你什么意思?”沐王问。
“我的意思是,您做了错事。南烛被您害了!您不是要证据吗?好,我这里也有证据!”秦子敬有些失控。
“王爷,我是猜到她是南烛。我也知道她替兄长从军,可是奸细两字却是荒谬。谁能知道她二哥莫名其妙成了成国的二皇子!南烛自己都不知道!若是她知道,她至于不至于在荒郊野外遭这罪?以她的聪慧跟容貌,二皇子把她留身边随便拉拢一个大臣,都比埋伏到当时的您身边有用一百倍吧!”
沐王没说话。
秦子敬的反驳,非常有力。
“王爷,您再想想。南烛如果要害您,她有的是机会。如果她所图的是这维郡,她跟你朝夕相处时,随便一剑杀了您,维郡就兵荒马乱。何苦要自己的父亲以身犯险?以她跟您的交情,随便栽赃个刺客都不会有人怀疑她。她费这么大劲把自己的老爹栽进去干嘛?再说她图这江山,她杀了你就行了,跑老虎豁去干吗?”秦子敬道,“倒是那个白絮。有一千万个理由!”
秦子敬将一个物品拍在桌上。
“这是什么?”
“晋安郡主给我的。她说要我们小心白絮。晋安郡主与白絮从小见面颇多,说她文雅之中暗藏一股狠戾,行事常走极端。这个物品,是白絮前几日在护国寺许下的心愿。无意中被维郡老王爷得到然后转交了晋安郡主。晋安郡主打开看后吓了一跳。王爷,属下斗胆,请您打开看看!”秦子敬道。
沐王打开了心愿锦囊。里面写的是:“若谷。我就可以借你二弟的手灭了这天下为你报仇了。你等我。”
“南若谷,就是南烛大哥。”
沐王沉默。
“我还遇上一个人。这个人告诉我,白絮是要借你的手杀了南烛。白絮要的就是成国二皇子迁怒维郡,随即两国开战。白絮此人,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根!”秦子敬道。
“口说无凭。”沐王道。
“叫苦菜头进来!”秦子敬扭头。
原来,是苦菜头听到了白絮与锦绣的对话。
苦菜头还没进来,便有亲兵率先进来。屈膝行礼道:“王爷!思月楼走水!”
思月楼,是白絮的所在。
秦子敬跟沐王对视一眼。齐齐奔向思月楼。还未至,便看见火光冲天。
“那是白大小姐!”救火的太监小厮们发现楼上有一个人影。
“她在干嘛?”
“白大小姐!快跳下来!来人,找垫子!”众人惊呼。
“楚神医呢?”有人问。
“不……知。”回答的是左康。事实上,他的手上有火伤。楚风荷被一个奇怪的男人带走了。
“白大小姐好像是在跳舞!”一个丫头道。
沐王抬眼看去。只见白絮梳着望月髻,穿着一身小姑娘才穿的粉衣,在思月楼的露台上旋转。火,吞噬了纱帘,蔓延上台柱,她似乎浑然不觉。
“白大小姐!”太监宫娥呼喊着。
白絮脸带笑意,充耳不闻。
“她在干嘛?”沐王怒,“左右,拿下!”
“她是跳舞,当年一曲月追云,惊艳京中公子无数。”秦子敬看出了端倪。
惊艳的人当中,也有南若谷。
细腰轻扭,弱柳扶风。素手出袖,轻云出岫。眼波流转,秋水含情。火星旋绕,彩带飘飞。白雪漫漫飘下,就像那时花落。嘴角微微的笑,不知他可看得到。
亲兵欲抓白絮,却听秦子敬道:“恐怕来不及了。你看她眼角。”
白絮眼角有血渗出。她已服毒。
看不见天看不见地,她痴迷地跳着,整个人似乎化作了火中妖灵。漆黑一片中,似乎有一个身影在渐渐走来。
“是你吗?”
“是我。”
“我为你报仇了,你开心吗?你会不会怪我出手太狠?其实我一直是个坏人。”
“你做什么,我都开心。”
“那好。你等你。我陪你一起死。”
脚尖轻点,犹如蜻蜓点水,凌波轻跃。裙裾翩飞,荡起火苗。宽袖翻飞,春花吐蕊,美艳不可方物。
那一年,她遇上他。
他知道她的狠戾,他却说:“没关系。”
“我会杀了你。”
“杀吧。美人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头一次没下得了手。
她以为这一生,她最爱的唯有自己。却没想到自己也会爱人,还爱得如此刻骨铭心。她生来无情。她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在她看来,世上的男子统统太傻。可是当她遇上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时,却只愿痴缠一生。
“若谷,等我。”白絮道。
在漆黑中,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当自己得知杀害若谷的凶手是大太监时的那天,看见了父亲拆穿她杀大太监的妙计把她关了禁闭时的那天,父亲说:“放手吧。人心不是你能预料的。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早日放手,你还能看我白头。”隐隐约约,又看见了他。他说:“我自己惹的祸。太过招摇,方使人惦记。皇帝惦记我,大太监记恨我。查出我是成国北家的血脉没事,怕就怕牵连出二弟。父母养我一生。我就算为家人死了又何妨。我死,无怨。”
他是无怨了,留下她怎么办?
是要她做点什么吗?
是不是她再怎么做,他都不会出来阻止了?
那就让战火烧了这个昏庸的国度,让千千万万的人为他陪葬吧。
“若谷。”白絮道。
身子被红焰吞没。
一时之间,只见白雪落红莲。雪花埋葬了火的怨恨。花舞雪飞,美人化作青烟。
左康递上一个包,道:“火里捡的。”
事实上,是那个叫做皆尤的男人给的。“说不定能洗清南岩风的冤屈。”
沐王打开包。里面是白絮的面具——伪装宝来公公黑衣侍卫时的人皮面具。
沐王跟秦子敬都认得这张脸。
沐王转了身,秦子敬道:“大战恐怕难免。早作准备吧。”
沐王不言。“游丝即断,苦守待君。”南烛信上道。
“好啊,以心换心。”南烛那时道。
烟花明媚下,是南烛伸出的手。
“备马!”沐王突然对左右说。“子敬,本王去老虎豁,城防交由你跟无愁,万万莫出岔子!”沐王道。
南烛,等我。
是我错了。
“回禀王爷,白及回来了!”突然有人说。
沐王一愣?白及归来?老虎豁之围已解?
雪花纷飞中,白及带着几个老虎豁的将士走了过来。
“南……岩风呢?”沐王问。为何策马归来的不是她?
“羌午叛军已灭。南校尉军前自刎换得成国出兵。这……是王爷所赠之剑。”白及道。
银色剑身,蟠龙缠绕,血痕尤见。
“哈哈,你把剑借我了,我还得还呢!免得有人说我说话不算话!”
“不,我是祸害,我要活千年!”青衣的她曾经笑着说。
剑,归原主。
“呜。”沐王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141

冷。
寒透肺腑的冷。
每一个呼吸都似乎拉扯得心肝生疼。
这是第几天了?抑或是第十几天?耳边又是什么声音?对了,是车马轱辘的声音还有铁链的碰撞声。有人在动囚笼顶单薄的毡布。南烛缓缓睁开眼。阳光很是刺眼。明明是冬天少有的明媚阳光,却刺得人不想去看。
“南姑娘。”说话的是那个大胡子,南烛已经知道他叫北七风。
北七风掀起笼子上布蓬,掏出钥匙打开笼门。
“又要取血了。”他说。
“有劳。”南烛没有血色的嘴唇一笑。尽管脚上拴着链子,南烛的礼数仍不少。
明明是取血,她反倒说“有劳”。不哭不闹神情自在。小而单薄的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囚车窘迫。或许正因为南烛的坚强倔强,一路上,北七风倒是没有刻意难为南烛。
取血,是为二皇子续命。
南烛的笑让北七风摇了摇头。南烛太倔了。倔得让人怜惜。
一把银刀,薄如柳叶。在南烛的手腕上割了一道伤口。
南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血淌进白瓷的碗里。
“喝吧。”北七风取完血递过来一碗药。南烛几乎断了吃食,每天都是吃各种送来的药。南烛抱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汤汁苦涩,却有一点点暖意,她很珍惜这一点温暖。
今天北七风的话似乎格外多些:“快到了。北谷也已经回来。到时候不用日日割肉取血,你应该能好受些。”
北谷?这个名字好熟。
对了,这个名字在白絮给她的信里见过。他就是与大哥通信的那个人。也正是他告诉大哥药人的原委。世界真小。
“多谢北大人照顾。”南烛道。
“不用,毕竟算起来南北两家的渊源……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北七风道。
笼子再次关上。天地的光明再次被遮挡。在这狭小空间里,南烛反而莫名地觉得安心。
在北七风拴好最后一根绳索时,南烛突然道:“北大人。请问……老虎豁的守将可好?”
“你说飞雪楼的怪物吧?”北七风问。
“是。”
“听说他仍在老虎豁。怎么了?”北七风道。
南烛道:“没事。”
他,还在等她回去。
真是个笨蛋。
南烛将头埋在蜷缩的膝盖里。车辚马啸,淹没了她压抑的哭泣。
是不是,她的赌已经输了?
二哥,你在哪?
隐隐约约,自己飘飘荡荡地回到了家。屋前的武器架上爬满了青萝,场院里的簸箕散发着草药的清香。“烛儿,你回来了。”二哥说。老槐树长出了新芽,阳光照在他身上。连眼神都那么温暖。温暖得好像他从未离开。
二哥,我好想你。
马车突然停住。剧烈地颠簸将南烛从梦中拉扯了回来。在惊醒的那一刹那,南烛真不想醒来。囚笼的布罩再次被掀起。眼前不是别人,是锦绣。
锦绣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四周却没了别人。
“早啊,小烛儿。”锦绣道。语调刻薄,十足的嘲讽。
原来,是早上。她究竟是睡了一会还是睡了一天?
“早。”南烛道。不卑不亢不露颜色。
“我是来告诉你,昨晚他要了我。”锦绣弯下腰低声说。声音不大,足够让南烛听得很清楚。
南烛闻言身子一抖。头晕晕地,锦绣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见。什么封赏……什么妃嫔……。
陌生而遥远。
南烛紧紧地抱紧了膝盖。心,好痛。是天气太冷了吗?
“可恶。来人,给我浇她一盆冷水!”锦绣道。她是来炫耀的。可是木木的南烛很无趣。
她是得到了二皇子的临幸。可是二皇子并没要她。在冲破屏障的刹那,二皇子住了手。
二皇子在想什么她不会知道。她只觉得这是对她的莫大侮辱。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南烛的竭斯底里,找回一点平衡。谁知,南烛却一句话不说。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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