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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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对御喜微微示意，御喜便再度出声。
“皇上有令，有本早奏无本退班。”
“吾皇万岁。”紧接着所有人都如同没事一般，快速跪下。
夜君翎颔首，从龙椅上站起，便离开了大殿，留一群大臣在殿中，而他走后，大臣们便炸开了锅。
适才不敢发表的言论，此刻便是三五成群的聚着，小声的议论着。
“皇上对北国还真是重视，居然用国丧的礼仪来祭奠北帝……”
“我看，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是北国之人，这南北两国的关系，自然是要好了……”
“嘿你们怎么净挑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说呐……我道这皇令，倒是让墨王爷很是不满呐。”
“怎么说……？”乱言中有人一声，众人便齐齐问道。
那人撇了撇夜君墨走远的背影，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昨晚上老夫在西磐楼门口，看到了墨王爷的轿子，于是便跟进去看了看，你猜怎么着……老夫见到墨王爷买了一名艳妓。”
“这有什么的呐……”
众人闻言切声一片，皆是不以为意。
“哎……这艳妓可不是平几的艳妓，墨王爷花了黄金一千两，便只为买她一夜啊！”他再度开口。
话一落，刚刚不以为意的人，此刻都渐起抽气。
一千两……黄金？
“呵呵，我道是墨王爷今日是想向皇上请命，立她为侧妃吧……”那人继续道，道完，留下众人云尔，自己功成身退。
？一刻钟后？神武门口
“墨王爷，都按您交代的说了。”有人在夜君墨的马车前停下，笑着对车内道。
“好，答应大人的事，本王亦会快速达成的。”车内人低低一声，便见车快速朝宫外驶去。


第七章　　霜深因怯夜来寒
在那所谓国丧三日的时光内，似乎所有的事物都显得格外安静。
陌城落下了入冬以来第二场大雪，纷纷扬扬数十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似乎是雪让宫内静了下来，又或许是宫内的安静印衬着雪的宁静。
总之，那些该有动作的人，就好像失去了生气一般就这么停着，好像在修养身息一般，迟迟不见有丝毫动作。
墨王爷病了，已两日不曾早朝，却有人说，他已替那日的艳妓赎了身，如今是身陷温柔乡，不愿出来。
这已是国丧的第二日，栖凤阁似乎有些不安宁。　　　
龙祈妤自从那日回来以后，便一直对外称病，久久不曾踏出栖凤阁的大门。
而事实上，她说不上病，却是真的谁也不见。
祈绵时时守在门口，任何人也不让进去，夜君翎和紫魅夜都去了几次，见不着，也便不去了。
可这天，她却出来了。
出来时一身白色单衣，都发随意的挽起着，赤着一双玉足发出阵阵叮呤，脸上看不出喜怒，却透着与身俱来的清魅。
“皇后娘娘。”守在门外的宫女见她皆是拜下，作为皇后，这样不施粉黛，这样穿着随意，若是被别人看到，是会落人话柄的，可是龙祈妤，却好像丝毫不在意一般，她在宫里的不拘小节，似乎并没有因为做了皇后而打破。
“起来，”她低低一声，脚步却不停丝毫。
“娘娘，娘娘……”小宫女连忙追上她，“您两人不曾用膳，皇上来了几次了都不见您出来，是否需要去通报皇上？”
“不必了，他若是在意，自是会再来的。”龙祈妤轻轻拂开她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那小宫女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祈绵直直拉开，“你下去吧，这里我们伺候便好了。”
作为贴身宫女，她的位分确实也比那些小宫女高，说的话自是见效，那小宫女闻言看看樊梦，见她颔首，于是便退了下去。
人走后，遥望去龙祈妤便只剩一个白色的背影，印在茫茫雪地里。
樊梦转眼看向祈绵，“接下来呢，她到底想干什么？”
“跟着看看便知道了。”祈绵低低回她，快步朝龙祈妤ＢBS。JＯoＹOo．NE　t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却见龙祈妤在藏书阁前停了下来，运气轻功踏着层层的沿瓦扶摇直上，直到站在藏书阁的屋顶上，她才停了下来。
玉足踩着积雪，却好像感觉不到半点寒冷一般，她一身白衣，和雪融为一体，她就那样站着，不断翘首，眺望九重宫阙之外的天空。
“阁主，”祈绵随之而上，站在她旁边，她却只是瞥了一眼，不答也不应。　　

“美人儿在看什么呢？”此时紫魅夜不知从何而来，轻轻开口，问她道。
　她这才回眸来，看看紫魅夜，似是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看风景。”
“这百丈宫阙之外，你很向往么？”紫魅夜望着她略带执着的面容，轻声问道。
而后便觉她的目光眺望很远的地方，越过重重宫阙，越过千山万水，越过悬崖峭壁，最后仿佛停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
“我看见北国了，看见了……落阳坡。”龙祈妤脸上带着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兴奋，转过头来回他道。
“等你在南国的事完成了，翎坐稳了皇位，你愿随我走么？”紫魅夜忽然到她面前，沉沉的问她，话语中难得的认真。
龙祈妤闻言一愣，竟是如同傻了一般，定定看着他。
“去你想去的地方，便是混迹江湖，也不再回宫，可好？”紫魅夜继续断断续续道出声，一边，时不时的看着龙祈妤。
龙祈妤闻言露出一番沉思的表情，竟是在茫茫大雪上随意坐下，不顾雪沾上身，湿了她的裙摆。
微微轻动，足下发出叮呤阵阵，身上的花香似乎融在雪里，清清幽幽。
“好啊，如果那之后，我还活着的话。”而后龙祈妤忽然一笑，定定点了头，“混迹江湖，和你这只妖孽，听来不错。”
她似乎已经惧了，师傅那番如同预言的话，她信了。
她会死在幽冥鬼佬手中，即是死了，圆了紫魅夜的心思，又有何不可呢……
便是侥幸未死，宫外的生活，也却是比宫内的让人开心些许。　　
步步为营，手手算计，她已经腻了，夜君墨的仇报完，她便无虑了，自由了，身边的人是谁，她已经不在乎了。
若是能换紫魅夜喜欢，权当报答他这般对她，也好罢。
“我定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你可信？”紫魅夜本是高兴，却怎奈，有了她的前话，他的心中，竟是微痛。
若是龙祈妤死在幽冥鬼佬手下，他该如何呢，他不曾想过，亦是不敢想。
似乎从发觉自己爱上了龙祈妤开始，他总是会考虑到她，围着她，若是她不在了，他竟是不知无法再回到那种，不认识她前的生活了。
流连花丛，终为一花而终。
其他的花，便是再美，怕也是再入不了他的眼了吧？更何况，这世间要找到比她还美的女子，谈何容易？
“我信，”龙祈妤轻轻笑，答得漫不经心，“你说的话，怎么不信？”
紫魅夜一笑，也不去追究她的信与否，便是她认了命，他亦不认。　　
这一诺，也似乎便注定了月余后，春日初启，漫天飞雪下的那一幕，当然这是后话。
而后龙祈妤便随紫魅夜下了屋顶，回到了屋里。
这日似乎便这样过去，入了夜，紫魅夜与龙祈妤下了一下午的棋，晚上便回了“暗夜”。
龙祈妤坐在窗前，看着从下千下起便没停的，纷扬大雪。
她出来的消息，怕是夜君翎早便知道了吧，那又为何，迟迟不见他来呢？
龙祈妤低头，看着窗沿上木刻的龙凤花纹，沉思着。
似乎从紫魅夜回来，她和夜君翎的关系便变得捉摸不透。　　　
夜君翎再少有在人后来找过她，她本以为是当了皇后，行事因要收敛些，后来发现，实实说来似乎并不是。
因为紫魅夜的原因么？
龙祈妤这才依稀反应过来些什么，她是南国皇后，又怎能走呢……
所谓的夫君，似乎在紫魅夜回来以后，便被她忽略了许多……
她迟疑，而后又笑，他们本就是为了共同的敌人在一起的，又多想些什么呢？
夜君翎那样的人，连皇位都不在乎，又岂会在意这些……
龙祈妤心下烦闷，抬步间已跃出了窗外，赤脚踩在绵绵大雪上，发出“呲呲——”的轻响，伴着叮当的叮呤，一路缓步而行。
不觉间，竟是又到了御花园里。
遥遥的，看见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又陌生的让人心寒的身影。
夜君墨傍晚进了宫，她知道的，似乎是北边大雪冻死了许多人，夜君翎宣他进宫来，商量对策。
而后便留在了宫里，说是来日一同微服私访。
这些都是听樊音说的，龙祈妤也不知夜君翎葫芦里卖什么药，此时，也无暇顾及这些。
夜君墨似乎已看到她了，回头，她不愿，前进，她亦不愿。　　
于是便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他。
夜君墨早早便觉有人靠近，想这雪夜到御花园里喝酒，也不得安宁，便觉恼火，后来发现来人竟是龙祈妤，便从恼火，变成了一股子不知名的情绪。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
龙祈妤定了定神，给了自己些许镇定，便再度抬眸，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笑了笑，柔声道，“大雪之夜，本宫闲来无事来此赏雪，却不曾想，墨王爷也有如此兴致呵？”
却觉夜君墨看着她，皱了皱眉，可只是看着，不说话。
而龙祈妤便好像没看到他的情绪一般，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转头对着后方黑色的一片夜，轻声吩咐道，“音，我知道你跟着，便是回去吧。”
而后便见遥遥处樊音现身，看着龙祈妤很久，终是转身离去。
龙祈妤再度抬眸，看见夜君墨面前的酒和杯子，坐到桌前，便好像变客为主一般，看着夜君墨，拿起酒壶，给他斟了杯酒。
而后便觉夜君墨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移开，落到远处，看不见焦点。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道，“娘娘好兴致。”
龙祈妤闻言淡淡地笑笑，又替他斟满。
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还从未像今日这样平静过，龙祈妤从来不曾这样对着夜君墨，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悲。　　　
他们俩爱过，恨过，热烈相拥过，亦是刀剑相向过，这样的安静对坐，却是第一次。
这样的身份，他们中间早已隔着千山万壑，便是这样坐着，久了，也该是落人话柄的。
而此刻两人却是分外安静，龙祈妤不再语，夜君墨亦是。
谁都不知道对方波澜不惊的表相下，有着怎样的暗涌。
对方就在面前，却只能看着，咫尺的距离，却触摸不到bBs。ＪoOYOo　？net彼此，仿佛心中隔了天涯。
龙祈妤只觉心里一股子酸劲涌上，却被她硬是忍着，收敛的很好。　　
君墨，君墨，如今你在心里，可曾有一丝后悔？
而夜君墨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龙祈妤斟给他的酒，龙祈妤斟一杯，他便喝一杯，不斟，他也不闹、不动。
他的眼睛漠然地望着远处，直到醉倒伏案，亦再没有看过龙祈妤。
而后，龙祈妤定定看着他，最后，目光落在他身后，凉风瑟瑟，那一树的繁茂，不过几日时间，便落得稀疏萧条，蓦然惊觉，原来秋天已经过去许久，入冬，已经很深了。
这便是，第二场大雪了。


第八章　　霜深因怯夜来寒
夜君墨醒来的时候龙祈妤已经走了，空气中残留着些许花香，证明着她来过的痕迹，身旁，傲不知何时已定定立着。
“主上为何会睡在此？”傲见他醒才低低出声问道。　　．
“出来喝酒罢了，”夜君墨敷衍一答，继而问道，“如此急急寻我，可是有要事？”
“幽冥鬼佬昨儿和夫人又发生了口角，属下担心夫人安危，才开寻主上的。”傲侧身在一旁，低低出声。
夜君墨闻言眉头一皱，随即站起，快步走向宫外。　
这幽冥鬼佬自从被接回将军府，便是没一刻安宁，两人不断摩擦，夜君墨虽是一直持旁观态度，但是前提是，她们只是口上斗斗而已，想来若是用上武力或者别的什么，怕是是个慕容怜梦也不是她北幽的对手。
夜君墨也分外摸不清北幽的心思，为什么她对慕容怜梦，有这么大的芥蒂。
“墨王爷，请留步。”正欲出宫一探，却闻一旁御喜轻唤，转头而去，便见他快步朝自己这里走来，“皇上请墨王爷宣政殿一叙。”

“哦？”夜君墨站定一迟疑，随即点头，“傲，你便先回去吧，本王随公公去见皇上。”
“是，属下遵命。”傲低头颔首，随即转身而去。
一想到要回去面对两个强势的女人，他便如临大敌一般，却只能认命的叹气，快步朝宫外走去。
？官政殿
“墨王爷驾到——”殿侍长长的宣传声一出，夜君墨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而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
明显是帝王吩咐过的，一路畅通。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一礼行过，便见夜君翎笑着看着他，欲言又止。
“皇上如此急着叫臣弟来，可是有何吩咐？”待御喜搬来座椅，夜君墨温文坐下，才缓缓开口问道。
“倒无大事，是朕闲来，想找个人说说话。”夜君翎看着夜君墨很久，终是笑笑，道出声来，“朕闻御喜说，百官都在传着，允之你想纳侧妃，可是属实？”
“回皇上，臣确有此意。”夜君墨不明他为何如此说，本就有向他提起的意思，现今他自己问了，倒还省得他去想如何开口了，也不管他允不允他的意思，直直欣然颔首。
“既是有此意，便娶了吧，改日带来朕看看，朕亲自赐婚。”夜君翎闻言笑，断断出言。
“臣谢皇上，明日便带北幽进宫。”夜君墨心下惊讶他的好说话，暗暗揣度他葫芦里再卖什么药，表面上却是面带微笑的谢恩。
“如此便好，朕还要去皇后那用早膳，西南冰灾的事，便你去办吧，朕近日，有些乏了。”夜君翎点头，再度出声。
“是，臣遵旨，恭送皇上。”夜君墨说着敬言，语气中却显而易见的桀骜，颔首道。
“嗯。”夜君翎也在意，轻轻应一身便抬步朝外走去。
？一刻钟后？栖凤阁
“皇上驾到——”数日内不曾出现的身影又再度出现，坐在案前失神的龙祈妤，闻到通报，却只是微微抬眸，连站起都不曾。
“吾皇万岁。”在场所有的宫女都跪了下来，心下惊于她的失敬，却是连头也不敢抬丝毫。　　．
“音，去替朕传膳，其余的人退下吧。”夜君翎微微颔首，低低出声吩咐着，对龙祈妤的失敬，置若罔闻。
“祈绵，你也留下，替我研磨。”见所有人退下，祈绵立在原地模棱两可，龙祈妤轻轻出声吩咐道。
祈绵自是达意，低低应是后便站在她身旁。　　
而后屋内便陷入了寂静，龙祈妤沉默很久，才抬头开口道，“皇上近来像是很忙，如今，可是闲下了？”
“我刚刚允了允之的赐婚。”孰耐夜君翎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淡淡出声道。
而后，很明显，龙祈妤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却又很快如常，“你想干什么？”
“倒不必朕去想，不出多时，自会分晓。”夜君翎往龙祈妤身边的藤椅上一靠，轻轻闭上眼睛。
许久，见龙祈妤不语，既而道，“你哥哥今日登基。”
“嗯？”龙祈妤正沉思着夜君翎话中的意思，又闻他这一言，不由愣住。　　
细细算来，离父皇殁，已四日，龙烨羽登基了么……娘，应该很开心才对。
“皇上，早膳已经摆好了。”失神间，樊音已经命人洋洋洒洒摆了一桌子精致的早膳。
这是龙祈妤一早命御膳房的人做得，才有这般迅速，而夜君翎便好像算好她没吃一般，来的这般凑巧。
“嗯，让他们退下吧。”夜君翎从藤椅上站起来，颔首，而后看向樊音。
樊音几声吩咐，屋内便退的只剩下四个人。
龙祈妤也不拘束，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前备好的早膳便往嘴里送。　　
“宫主，幽冥殿迟迟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听说，北幽以墨王府之名，命人收购了陌城几乎所有的木炭和硫磺。”樊音这时候忽然缓缓开口道，“羽不明所以，所以命属下来禀告宫主。”
“嗤——他们这是想把皇宫炸了么？”却闻夜君翎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闻一旁龙祈妤轻笑，“北幽不像是这么能折腾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