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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醉夕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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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歌感到十分诧异。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以菱歌学武之人的直觉判断，这个黑衣女子的武功非比寻常。
她走到卓昂身边，也不说话，以眼神示意有事相商。
“孟姑娘，在下有事要办，先失陪了！”卓昂跟菱歌打了下招呼就同黑衣女子一起离开了。
菱歌觉得山庄里的人都很神秘，让人摸不着头脑。回到厢房的时候，只见紫漱坐在桌前等着她。
“孟姑娘，你回来了？”
为了掩人耳目，菱歌给自己改名为“孟歌”，她母亲娘家姓孟。
“嗯！”菱歌点点头，搓着有些冻红的小手进了屋。
“药熬好了，你快趁热喝吧！”
“谢谢你，紫漱！”
怎么看都觉得紫漱才是一个“正常”的人，天真无邪。也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吧，菱歌很喜欢她。
“孟姑娘，你刚刚去哪了？”紫漱歪着脑袋问。
“卓大哥带我到外面走了走，欣赏了一会儿暖棚里的含笑花。对了，刚刚有个神秘的黑衣女子来找卓大哥，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黑衣女子？”紫漱想了想道，“那一定是夜澜姐姐。”
“夜澜也是这山庄里的主人吗？”菱歌问。
“不是的，她和我一样。”
咦？她也是下人？看起来不像。罢了，这些问题轮不到她来头痛。她还是处理自己的事情要紧。
“紫漱，你……能不能送我一身衣裳？”
“衣裳？我从来没穿过男装。”紫漱摇摇头。
“我说的是女孩子的衣服。”
“女孩子的衣服？姑娘你要换女装吗？”紫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
“嗯！”菱歌点点头。
等她的身体恢复以后就要离开这里了。无论是朝廷还是那帮神秘的黑衣人，都在费尽心思地找她。为今之计，也只有换回女儿身才能瞒天过海了。只可惜，她身上没有钱，所以只能厚着脸皮向紫漱讨一身衣裳了。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衣服去！”
紫漱开心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堆衣服。
“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穿的衣衫，姑娘你快来看看喜欢哪一件？”
呃……为什么都是紫色的？
“拣一件最旧的给我就行了。”
话一出口，菱歌就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乞丐。
“不可以！孟姑娘你长得那么好看，当然要配上好看的衣服才行啊！可惜紫漱的衣服好像都不怎么样耶！”她说着说着就垮下了小脸。
“怎么会呢？我觉得这些衣服都很好看呀！”菱歌伸手抚。摸桌子上的衣服。
平日里她很少有机会穿女装。每次都是躲在屋里偷偷地穿给母亲看的。还记得她十岁生辰那天，母亲送了她一件亲手缝制的罗裙，兴奋得她穿着衣服在屋里躲了两天。
娘……想到圣旨下来的那一天，菱歌的心又像被撕裂般那样，疼得厉害。
爹！娘！女儿想你们，真的好想……
第四章 卿本红颜
第四章 卿本红颜
紫漱不知道为什么菱歌看着衣服突然就哭了起来。劝了半天她才把眼泪收起。
其实她们都一样，还是一个需要大人疼爱的孩子。只可惜……
紫漱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也跟着难过起来。不过她心中的阴霾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换好衣服的菱歌让她眼前一亮。
眉似初春柳叶，脸若三月桃花。尤其是那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楚楚动人、千娇百媚。紫色的绣袄恰到好处地衬着她娇小玲珑的身材。
紫漱瞧了她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挠了半天头才发现原来是发式的问题。
“孟姑娘，我替你换个发式吧？”
“好！”菱歌点点头。
“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发式？”
紫漱将菱歌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轻轻地放下，用梳子打理着。
从小到大，她梳的都是男子发式，对于女子的发式她一窍不通。
“简单点就好！”
复杂的发式她学不来，还是先从简单的学起。
因为尚未及笄，还不能梳一些好看的发髻，紫漱便替她绾了两条辫子，再用紫色的丝带做点缀。
菱歌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打扮，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谢紫漱。这几天紫漱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很感动。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玉佩，菱歌心中一动，赶紧解了下来递给紫漱，“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呀！这玉佩一定价值连。城，紫漱不敢要。”她慌忙推辞道。
“只是一块普通的玉，值不了多少钱。你快收着，不然就当你嫌弃它。”
紫漱哪里担得起这嫌弃的“罪名”，乖乖地把东西收下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一只浑身绿毛的小鸟突然从敞开的窗口飞了进来，停在紫漱的肩上。
“翠翠，你回来啦？”
那只小绿鸟似乎是紫漱的“朋友”，紫漱见到它特别开心。
小绿鸟张开嘴叽叽喳喳地对着紫漱“说话”。紫漱“听”得很认真，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喜笑颜开了。
“翠翠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紫漱将小绿鸟轻轻地捧起，然后打开门让它飞了出去。
“你刚刚在和小鸟……说话？”菱歌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紫漱点点头，“翠翠是我最好的朋友，它长得漂亮吧？”
菱歌愣愣地看了她半天。
“走，我带你去看看翠翠的同伴。”
紫漱带着菱歌到了一间屋子的阁楼上，里面养满了各种各样的鸟。紫漱跟它们一一“打招呼”，兴奋地亲亲这个，摸摸那个。
菱歌完全被弄糊涂了。她原本以为这藏日山庄里至少还有紫漱是“正常”的，原来她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因为她会“鸟语”。
以前常听父亲提起，军营里的细作通常都有惊人的本领。而“通晓鸟语”就是其中一样。菱歌不知道紫漱是因为天生热爱鸟类还是……
总而言之，这个藏日山庄绝不是普通的地方。菱歌确信这一点。
※※※※※※※※※※※
第二天，卓昂来找菱歌。之前的偏偏美少年不复存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位冰雕玉琢的小美人。她现在只有十四岁，等她再长大些……
卓昂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有种异样的东西在涌动。他甩甩头，抛开那些令他困扰的情绪，笑着说：“很漂亮。”
菱歌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卓昂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虽然知道他一定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四处漂泊的浪子，但菱歌愿意信任他。
“卓大哥，这几日幸得你和紫漱对我百般照顾，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我在藏日山庄也叨扰了好些天了，我想明天就离开。”
“离开？你能去哪？”
“投奔亲戚。”
其实，菱歌根本没有亲戚。现在的她真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她想过了，去边疆，去看看父亲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现在京都的风声很紧，等过了这阵子她就回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替杜家平反。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久留。我去替你备些盘缠。”
卓昂知道，她已经无亲无故了，但让她长期住在山庄里也不是办法。看看她自己有何打算。他相信，杜将军的孩子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用了，卓大哥。这几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银子？”
卓昂笑笑说：“你现在身无分文，难道准备一路乞讨而去？”
“我……”
菱歌红了脸，她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将军府的公子了。
“对不起，我不是取笑你。”
见她涨红了脸，卓昂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直接了。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菱歌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我给你取银子去。”
卓昂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刚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紫漱。
“哎呦！卓大哥你走路看着点啦。”
紫漱揉着被撞疼的脑袋埋怨道。真是的，没事长那么结实干嘛？
“紫漱你来得正好。杜……她要走了，给她准备几身换洗的衣服。”
“哎？杜……孟姑娘要走了？这么快？”紫漱睁大眼睛问。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菱歌。山庄里的人都比她大好多，即便是夜澜姐姐，今年也十八岁了呢，而且她又不会说话。紫漱真的有点舍不得菱歌走。
“嗯！我去给她备些盘缠。你问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
“哦！”
※※※※※※※※※※※
翌日清晨，菱歌向卓昂和紫漱道了别，准备上路了。临行前，紫漱又往她包袱里塞了好些东西。
“这些是我做的小点心，你路上要是饿了可以拿出来吃。”
紫漱知道菱歌的食量比平常女子来的大，特地备了好些点心让她带上。
菱歌看着紫漱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心中感动不已。多少年后，再次回想起来，却只有那流不尽的泪和止不住的哀伤了。
菱歌前脚刚刚踏出山庄，背着行李的卓昂后脚就跟上了。无论她走到哪，他都会一路保护她的。这是“命令”，也是……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卓昂甩甩头，不去想它……
第五章 李代桃僵
第五章 李代桃僵
出了藏日山庄，菱歌一路朝东南方向而行。
现今天下三足鼎立。北燕、东楚、南越各具实力，平分秋色。
三国君王皆想一统天下，独霸江山。每次两国交战，必有第三国插足，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怕其中某一国一旦得胜，下一个吞并的目标就是自己。因此，上百年来，烽火延绵、战争不断。
菱歌的父亲杜振泉所镇守的便是北燕和东楚的边疆。
父亲的一生算不得百战百胜，但是北燕边疆的百姓口中却流传着这样一句民谣：燕有杜振泉，楚人休想越疆沿。
试问这样的父亲又怎会与敌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国家呢？
菱歌心中怒气难当，她到要去边疆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人不顾国家利益，干出这种为世人所耻的勾当。
一袭女装打扮的菱歌顺利逃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杜家庄的境地。当然，路上也有一些垂涎美色的浪子尾随而来，不用菱歌自己动手，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卓昂三两下就替她摆平了。
杜家庄给菱歌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因为这里的百姓大多姓杜，五百年前也算得上是一家了。
尽管这里看起来是一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模样，但偶尔还是会有煞风景的人物出现。
瞧，对面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就顺手牵羊地从一旁的女子腰间“顺”走了一个荷包。可惜的是，那女子浑然不知地继续盯着摊子上的首饰两眼放光。
菱歌无奈地叹了口气，穿过人群，追了上去。
一阵又一阵的掌声让成功抓获小贼的菱歌颇感自豪。她开心地站在中间接受众人的夸赞，小脸上溢满了兴奋的笑容。
“真是个孩子！”
藏在人群中的卓昂双手交叉地看着她，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
小杜英雄被那女子热情地迎到家中做客。女子也姓杜，小名喜燕。
“孟姑娘，要不是你出手抓住了那小贼，帮我夺回了银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我娘交代。”
看看喜燕家的屋子，就知道她们家并不富裕。这失而复得的二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子过上好几个月了。
“以后出门，怀里不要揣这么多钱。”
“下次绝对不敢了。其实这钱是我刚从族长那里借来的。家里的银子都被我爹输光了，要不是我和我娘靠卖些针线活贴补家用，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喜燕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菱歌从小锦衣玉食，不曾有过这种体会，但她知道饿肚子是件很痛苦的事。因为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父亲的古董，结果被罚一天不许吃东西。那个时候真把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菱歌琢磨着要拿多少银子出来救济这户贫困的人家。其实她的银子还不是别人施舍的？况且这一路上，又是穷人又是乞丐的，她逢人就给钱，原本鼓鼓的荷包已经扁了一半，她还要不要去边疆了？
正在教导自己收敛一点泛滥的同情心，两个争吵不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输光了家里的银子不说，居然连女儿也卖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骂人的是个三十五六左右的妇女，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被骂的是个四旬左右的男人，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懂什么？我把女儿卖去窑子还是卖去给人做丫头了？我是把她送到宫里去。等有一天，咱女儿出息了，捞个美人娘娘什么的做做，到时后你谢我都来不及呢！”
“呸！”妇人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
当天晚上，在杜家庄客栈里留宿的菱歌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
杜喜燕的父亲把家里压箱底的钱都输光了，没银子还债，只好把女儿卖到宫里去。
这阵子北燕的皇宫正在招收一批新的宫人，只要签下卖身契就能获得五两银子的赏钱。这些钱在王公贵族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像喜燕这样的人家来说却是一大笔银子。没心没肺的杜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女儿给卖了。喜燕和母亲抱在一起哭个不停。
菱歌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代替喜燕进宫为奴。
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身上的银子又有限。凭她孤身一人想破脑袋也未必找得到小人陷害她父亲的证据。也许接近皇亲贵胄，还能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当然了，能见到皇帝他老人家就更好了。
北燕皇宫里的宫人平均每三年换一次，如果三年内她没有取得任何证据，那就出宫再想其他办法。
当然了，也有可能挨不到三年，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皇宫的某个角落里死翘翘了。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皇宫是个多么好玩的地方。反正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
第二天，菱歌早早地来到喜燕家把自己的决定告知母女二人。
喜燕母女对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也许皇宫是个容身之处”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千恩万谢了一番。
临行前，菱歌把卓昂给她的盘缠都送给了喜燕。只留下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孟姑娘，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钱？” 喜燕推辞道。
“拿去贴补家用吧！反正我进宫以后每个月都会有薪俸的。”
菱歌天真地认为皇宫里包吃包住的，没有使银子的机会。后来到了宫里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
推脱了好久，喜燕母女才把银子收下了。
“把银子藏好，千万别让你爹拿去赌了。”菱歌不忘叮嘱一句。
母女两个信誓旦旦地保证，马上寻找藏钱的地点，最后决定还是由族长保管比较安全。
“孟姑娘长得那么好看，进宫以后说不定真能当上娘娘呢！”
这是喜燕母亲说的话。
饶了她吧！她才没兴趣给半截身子已经埋在土里的老头子当妾呢。
一想到要跟一个满脸胡子、浑身皱皮的老头子睡在一起，菱歌的身上顿时起了好几层的鸡皮疙瘩。
一直跟在菱歌身后暗暗保护她的卓昂在得知这个“李代桃僵”的消息后忧心忡忡。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卓昂深深地体会到菱歌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的事实。皇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远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她怎么能如此草率地作出这个决定呢？
卓昂叹了口气，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是因为生气还是心疼。看来，计划有变了。
第六章 上京之路
第六章 上京之路
北燕后宫的妃嫔大多出自民间。之所以出现这么一个现象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
出自民间并不意味着阿猫阿狗都能做娘娘。至少要求秀女的家世清白、容貌中等。当然了，如果能够识字或会些琴棋书画什么的就更好了。
不过那些被选去干活的宫人就没这么多要求了。只要不是缺鼻子少眼的，年龄在十四到十六岁之间的都能进去。
和菱歌一起进京的总共有十名女孩子，由杜家庄所在的县衙统一筛选，上报主事太监，确定最终的人选后再统一送往京城。
没有哪家的父母心甘情愿地送自己的孩子去给别人为奴为婢，除非是生活所迫。
这些女孩子几乎个个面黄肌瘦，有的甚至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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