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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鸠声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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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默不作声的。”
“公子不是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吗?”
“那你也不能躲在暗处,唬我!”
“我哪有!我一直在公子身旁五步之内跟着,公子一向警觉,今天怎么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
夏子渡听了心里一惊,反问道:“是吗?”
“公子现在的状态就跟梦游似的,公子你没什么事吧。”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小的多嘴了。”
“今晚,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聒噪!”子渡有懊恼地说。
块头很知趣地缄默不言了。
夏子渡心浮气躁,对着块头嚷道:
“你杵在我跟前干嘛?你不觉得你的大块头,让人感到憋闷吗?”
块头闪身,出了寻香阁,在廊道上站着。
夏子渡觉得没劲,出来要下楼,见大块头站着,又没好气地说:
“站这里干嘛?挡道了!”
块头侧身让子渡过去。子渡几个快步下楼了,块头蹬蹬地跟上。
“好了,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待会让卫矛到我的书房来找我。”
“是!”
夏子渡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东园的西北角有一个僻处,和前面供旅客住宿的地方隔着一道宽阔的水道。水道上,没有船只,也没有桥梁,只在水道往西南拐角的地方,密密匝匝的睡莲上,袒露着几块石头,看起来丝毫没有刻意的痕迹,完全是浑然天成,。
可是这几块石头,其实是通往对面的隐蔽通道,踩着石头过去,前面古树参天,假山乱石嶙峋,不经意的人,会以为这肯定是东园后花园的尽处。
谁知,就在古树和假山掩映下,有一处低矮的建筑,占地一亩左右,两间面阔,三进深。说是低矮,不是说,建筑简陋,不够轩敞,是因为这个建筑有一半建在地下,属于半穴式格局。这样的格局让这座相当堂皇的建筑,彻底隐匿在喧嚣的排兴楼建筑群中。
这就是夏子渡平常居住的地方,更够出入他宅第的不过是几个贴身的保镖。
子渡在宅第西面的书房里,倚着靠几,漫不经心地翻着姜太公的传世兵法——《阴符经》。过了将近一更时刻,卫矛敲门进来了。
“公子!”
“浊音来什么事?”
“他们想要杀了宛国公主。”
“什么?”夏子渡难以置信地跳了起来,说道。
“浊音他们今晚半夜三更要摸进西园杀了宛国公主。他想让公子不要阻扰他的行动。”
“他们在我排兴楼想杀人就杀人,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这么贸然行动,一旦惊动了天子,排兴楼就要面临着被查封的危险,他们竟然让我不要阻扰他们这么荒唐的行为。”
“他们说,他们杀公主之后,会制造公主自杀的现场。如果公主是自杀的,自然怪不到排兴楼的头上。”
“不行!绝对不行!”夏子渡坚决地摇头道。
“巫罗也表示这样做,不妥,一旦引起天子的怀疑,彻查此事,我们肯定脱不了干系,那排兴楼几十年的基业就毁了。浊音威胁说,如果我们不答应,老头子就向天子参奏,说我们排兴楼强迫宛国公主卖艺,从中渔利,严重损害天子的威仪,到时他们就怂恿天子查抄了排兴楼。”
“这帮混蛋,寡廉鲜耻。一个小女子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要赶尽杀绝。”
“他们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当然时时处心积虑地想着弄出一些乱子,一有机会他们就不会轻易放过。何况他们听说长期蛰伏的王后竟然亲临排兴楼,会见这位公主,一想公主身上牵扯的种种利益关系,他们就来搅局了。对了,浊音还来兴师问罪,他说老头子的公子昨天在排兴楼被一帮地痞流氓打了一顿,问我们怎么坐视不管。”
“他那是欠揍!”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让我想想!”
夏子渡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中盘算一番,说道:
“我们被揪着辫子,不便和他明着干,但是宛若公主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让她受伤害,如今,我们只能让王后娘娘出面了。”
“让王后娘娘派人保护公主的安全吗?”
“那有什么用,浊音是那么好蒙混的。再说,如果王后娘娘的人保护不力,让公主有个闪失,我们也吃罪不起,不但天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看虞宛两国,也会跟我们纠缠不休。”
“那公子你说怎么办。”
“让王后用凤辇将公主接到青阳城采邑,这样方可保公主万无一失,到时老头子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那我们怎么知会王后。”
“我修书一封,你派人赶紧送去。”
夏子渡,拿出缣帛写道:“朝中权贵有人要谋害公主,请王后娘娘出面庇护,将公主接到采邑。急!急!急!”
王后接到秘信,亲自摆驾,从采邑赶往排兴楼。
夏子渡等王后的凤驾,着急的心如捣臼。为了拖延浊音一伙人下手的时间,他故意唆使端木一伙人,要求大兴歌舞作乐。
他们把舞台搭在紧邻西园的露天场上,载歌载舞。开着小小的画舫在东、西、中三园的水道里,穿梭来往,整个后园,灯烛辉煌,庭燎明亮,舞乐声,划拳酗酒的喧闹声,舞姬们让人听了脸红耳热的嬉笑声,杂揉在一起,让今夜的排兴楼充满迷离的玫瑰色。
那些保护公主的侍卫,难得有这样不花钱的消遣,个个都尽情地吵闹。
浊音一伙在暗处静候多时,始终没有等到下手的机会,就把掌柜招来,问道:
“这一帮人,吵吵嚷嚷,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掌柜哭丧着脸说:“大爷,我们也想知道呀,他们一伙人盘旋在排兴楼几日,天天白吃白喝,你说,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商阳的王宫,有金山银库,吃不完,用不完。他们这么折腾下去,我们排兴楼用不了多久就得关门了。可是大爷,那端木卿现在可是天子跟前红得发紫的人,咱得罪不起呀。”
“那他们不会闹到天亮吧。”
“这老朽,也说不准。不过,有那么香艳旖旎的姑娘陪着,他们怎么舍得虚度今宵呢?”掌柜猥琐地讨好道。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顺便给哥几个烫壶好酒,来几个下酒菜。”
“好了,爷你稍候!”
掌柜乐颠颠地跑到三层,子渡就在雅间里。
“公子,稳住他们了!”
“好的!”
“他们没有疑心吧。”
“绝对没有。”
“那就好!”
子渡说完下楼,往西园走去。
卫矛说:“让他们玩到天亮,浊音没有下手的机会,不就可以保证公主的安全,何必要惊动王后的大驾呢?”
“酒量再好,能喝一个晚上不醉吗?现在天黑的早,亮的晚,这段时间这么漫长怎么保证,浊音不会见机行事。”
“那也是。”
“去给公主送一碗安神汤。让她好好睡一觉。”
“这园子这么吵,谁睡得着?”
“你笨呀!汤里放点迷香,让她安稳地睡一晚,她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
“公子不也是好几个晚上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的。”
“公子这几天晚上,老是在寻香阁呆立,有时候一站,就站到天亮。”
“你一直跟着我。”
“也不是,我和块头轮流着。”
“这时候,我怎么忽然觉得你的舌头很多余,你的师父不让你长个头,没有不让你长脑子。”
“小的多嘴,小的只是关心公子而已。”
“有时间多管管你的嘴,别总是把不住话就往外乱冒。”
“小的不敢多嘴了,公子你别生气了。”卫矛讨饶道。
子渡也为自己大失风度感到懊恼。他弹压心里莫名的烦躁,然后心平气和地说:“让公主昏睡,也是为了移驾时,怕公主不肯,又不好当面跟她解释,不得已才采取这样的权宜之计。”
“公子思虑周全,小的明白。”
忽然,燕飞楼的廊檐上,一溜的宫灯,刹那间全灭了。浓重的夜色登时将燕飞楼包裹,只有宛若所在的房间一掌豆大的灯火,在一片漆黑中,若明若暗地晃动。
夏子渡暗道:不好,浊音要动手了!
53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五)
抬眼细看去,果然看见迷蒙的夜色中;有两三个黑影跃上房顶;向燕飞楼宛若所在的房间急速靠近。
“卫矛;快!把黑子和白贝放出来。”子渡急切地吩咐道。
黑子是子渡圈养的一只藏獒;凶猛异常,其野性和剽悍足以和草原上的狼王媲美。
白贝是一只的猫,这只猫;全身洁白没有一丝杂毛;皮毛光滑如缎,看上去柔弱娇小,机灵乖顺,可是却凶悍无比;浑身白毛一炸,龇牙咧嘴,其剽悍之气丝毫不逊于一只大犬。
卫矛假意牵着藏獒巡视西园,藏獒见西园有异动,对着屋顶狂啸。白贝几个纵跃跳上屋顶,“喵”的一声,就向最前面的那个夜行人扑去。白贝敏捷超乎寻常,量是那人一身武功,也未能躲过白贝的突然袭击,清脆的撕裂声想起,那人的衣袖被撕裂几个口子,手臂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伤口灼灼地疼。
几十名王宫护送侍卫,应声而来。房顶上的人,见偷袭不成,急速遁逃。
正在这时,王后的凤驾,驾临排兴楼。正赶上这一幕,令人心惊肉跳的场景。
“去把端木叫来!”王后沉声说道。
端木在前堂喝得正兴起,被身边的人连哄带骗地拉来,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拽着一个美人的手不肯放,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美人,风情万种的宝贝,来再陪咱家喝一杯!”
端木的小厮景卿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端木大人,王后娘娘来了!”
“什么王后娘娘?那老太婆,不是在青阳猫着吗?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拿她说什么事?少来搅和大爷的雅兴。”
众人看着王后的脸色,冰冷的像挂了霜。
“端木大人,快叩见王后!”景卿抬高声音说道。
谁知端木根本不予理睬,而是继续发酒疯地咕哝说:
“什么王后,你说那位宛国公主,现在是王后了,扯淡!你看她整天寒着一张脸,都能把人冻住,即使再漂亮也是冰美人,你说天子他会喜欢一坨冰吗?真是不识抬举!后宫佳丽千千万万,虽然美貌逊色了一点,可那都是温香软玉。谁不得想着法子巴结、讨好天子,来获得恩宠,就她那高傲的神气,就等着在后宫凋萎吧。你说女人,美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等容颜老了,那就是昨日的黄花,哪个男人还愿意为她驻足。这人简直太不识相,跟她爹一样,一副臭脾气,都是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有那个宛夫人,到了宛国,我端木亲自为天子向她提亲,多给她面子呀,可她竟然对我冷嘲热讽,含沙射影地奚落我,刁难我。她们一家人,怎么都一个德性,简直了太不识时务!咯”
连连的饱嗝,打断了端木的牢骚。景卿一看再纵容端木这样胡说八道发酒疯下去,保不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悄悄地伸手过去,狠狠地掐了一把端木的大腿,端木惨叫一声,跳了起来,嚷嚷叫道:“哎呦!疼死我了!谁遭天杀的,竟敢掐我!”
端木旁边的舞姬这回也乘机挣脱开端木手腕的桎梏,跳到一边,端木一见美人跑了,急嚎嚎地要抓住,边踉跄地追来,边嚷嚷:“夜长寂寞难熬,美人,你别走!”
端木扭动着因醉酒而显得笨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冲过来,竟然冲到王后的跟前,王后伸手,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只听“啪”地一声,端木本来就走不稳的身子,登时,向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打盆水,让他清醒清醒。”王后吩咐道。
“哗”的一声,一大盆水,从端木脑门正中,倒了下去。端木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正欲发怒,抬眼一看,竟是王后,赶紧匍匐在地,叩首参拜!
“参见王后娘娘!”
“哀家打扰端木大人享艳福了。”
“属下告罪!”
“端木大人,天子让你迎娶宛国公主进宫,你竟然盘旋在此,迟迟不动身,原来是贪慕这里的好享受呀!”
“属下不敢,属下屡次催公主动身,公主就是不允,属下也着急的很。”
“你就是这么着急的?公主差点遭遇危险,你就是这么保护公主的。”
“属下不敢有半点疏忽,公主一直好好的带着燕飞楼呢。”
“最好是这样。”
王后说完,向燕飞楼走去,见燕飞楼前漆黑一片,不禁皱眉。端木也突然感觉情势不妙。一行人快步上楼,见门边侍奉的侍女、女官都倚门昏睡,听到众人的脚步,才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王后顾不得责骂她们,叫人赶紧开门。
开门之后,里面只有豆大的一掌擎灯亮着,灯芯凝成一个大结,火爱着不着的样子。
宛若斜靠在榻上,眯着眼,像睡着一样,锦被还在一旁端端正正地放着。
“公主!”女官跑过去,扶起她叫唤道,再用手在她的鼻端一试,气息均匀。
女官松口气说:“还好,只是昏睡过去了。”
“参见王后娘娘!”掌柜屁颠颠地跑来,参谒王后道。
王后没搭理掌柜,走上前,从女官那里接过宛若,搂进怀里,轻声低呼唤道:“宛若,宛若。”
宛若眯着眼,软软地依靠在王后的身上,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王后替宛若把脉,她是当朝大巫师,精通医理。
“公主怎么这样了?公主没事吧。”端木战战兢兢地地问道。
“端木大人现在知道惊慌了。”
“宛若公主的安危关心我们身家大小的性命,属下哪能不紧张。”
“知道就好,公主万一有闪失,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端木一听,双膝一软,跪下了。后面的女官、侍女、侍卫全都呼啦啦地跪倒在地。
“谁这么大胆竟然在排兴楼,在端木大人重兵护卫下,对宛国公主下手。”掌柜愤愤不平地说道。然后,他吸吸鼻子,又说道:“怎么有迷香的味道。”
“是吗?”王后的目光逼视着掌柜,说道。
“我们怎么没有闻到?”几名侍女和女官小声嘀咕道。
“王后有所不知,这种迷香唤作迭迭香,来自西域,气味很淡,可以跟普通香料的气味融合,让人无法察觉。小的家族曾世代经营香料,故而对任何香味,都特别敏感,因此能察觉出别人察觉不到的味道。还好,这种香对人并无毒害作用,只是让人嗜睡。”
“端木你就是这么尽忠职守保护公主的吗?”王后厉声喝问道。
“属下该死,属下疏忽。从现在开始属下一定,加强警备,时时警惕,确保公主的万无一失。”
“你觉得哀家还会再相信你吗?今天要不是巡视的牧犬发现的及时,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王后步步紧逼。
端木吓得直冒冷汗,或许是酒喝多了,舌头有些打结,他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辩解。
“为了公主的安全起见,哀家要把公主接走。”
“属下奉天子之命,迎公主回商阳,是职责所在,怎么好麻烦王后。”端木好不容易攘个美差,可以借机谄媚天子,怎肯轻易放手。
“端木大人,哀家只是告知你一身,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若是有不满,大可以到天子面前申诉,不过你最好记得今晚你的过失差点葬送了公主的命,不怕天子降罪责罚的话,你就尽管去。”
端木不尴不尬地站着,懦懦地,出现这样的疏漏,他确实无法理直气壮地驳斥王后的要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后,把宛若公主扶下楼,抬上凤辇,浩浩荡荡地出排兴楼,往青阳城而去。
夏子渡站在寻香阁的暗处,一直静默地看着那一幕上演,当然这一幕都是他导演的。浊音没有得手,王后适时赶到,恰好寻到机会名正言顺地把宛若接走,不然凭端木的奸猾,王后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如愿。
浊音一伙刚上房顶,就被黑豹和白贝,轰跑了,他们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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