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女蒙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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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箬汐，苏蒙尘闻声一惊，刚想张口呼唤慕容洵，只见他挽起箬汐的小手，慢慢走近了幕帘内。任她千呼万唤，二人再没现身。
苏蒙尘想寻到幕帘后面，却发现眼前起了层层浓雾，四周一片模糊，眯着双眸努力到处张望，偌大的戏台只剩下她一人，方才的深情对唱，仿佛只是梦境。
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慢慢地一步一步退下戏台。走出了戏院，站在戏院门外不知所措，一阵急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裳，雨水顺着身体滴落下，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有些发抖，像被雨水打落的花瓣，随风四处飘散。一道帘，一道门，隔开了她满心的相思。
“小尘，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不管云舒了吗？”
云舒？苏蒙尘双手抚肚，那里一片平坦。转头望去，冷冽站在身后，右手撑伞，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此时的冷冽并未戴着面具，银色的发丝被风吹起，遮盖了他的面容，只能依稀可见，一双凤眼波光流转，妖魅带笑，苏蒙尘只是觉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身边的女子倒是贴心，对着苏蒙尘咧嘴一笑，黑瞳滴流一转，甜甜地叫了声：“娘亲。”
这声娘亲叫的苏蒙尘心头一软，上前屈身将女孩拥在怀里，仔细端详起她的模样，一张鹅蛋粉脸上，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镜清澈，灿若繁星。红缎袄子衬得她肌肤如雪，小小年纪便是不可方物，娇美无比。
“你说你叫云舒？”苏蒙尘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嗯，是的，娘亲，我是云舒啊，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呢？我们回京去吧。”女孩口齿伶俐，对答如流，声音也是脆嫩动听。
“小尘，我们回家吧。”冷冽扶着苏蒙尘起身，一起挽着云舒转身离去。此情此景，一直是她的梦想，只是好像哪里不对，却了什么。雨幕让她看不清路上的景色，只能任由冷冽牵着前行。
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紧闭的戏院大门，苏蒙尘只觉得她的心，碎了一地，眼角涌出一滴泪水。
慕容洵发现了苏蒙尘眼角的泪珠，轻轻用衣袖替她擦拭，嘴里柔声问道：“怎么了？为何哭了？”
躺椅上的女子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偶尔一阵风，会吹起她的衣袖，拂过她的发丝。
慕容洵带着洛云刚刚回府，门口的小厮便迅速进门禀报。慕容洵听闻二弟回来，转身将苏蒙尘抱回了屋内，等待他们的到来。在去心尘坊的路上，慕容洵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洛云说道：“我中毒一事，暂时不要同任何人说。”
“你家人难道？……”洛云明白他的担心，只是他命不久矣如此重大之事，还要埋着家人？
“嗯，是的。你只管先救醒我大嫂。别的事以后再说。”慕容澈包含真诚的声音，让洛云心里一动。这个男人，叫人看不明他的心思。自己却发狂地对他着魔。阳光下，他面部的线条犹如雕刻版清晰明朗，眉峰如剑，紫眸慑人，所谓风华绝伦亦不过如此。
慕容澈急急拉着洛云走进了屋子，他的手很柔，很暖，让人不舍放开。但刚一进屋子，慕容澈便放开了她的手。洛云注意到，他们的面前，有一白衣女子。
那人静静站在那里，却散发着淡淡华彩，雅致清丽，让人不由一怔。女子上前屈身行李，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在二人之间流转，洛云心想，莫非，这就是慕容澈的妻子。
只见年女子福了福身，轻轻说道：“雪见见过二少爷，大少爷他们已经在里屋等着神医了。”
原来是名丫鬟，洛云低头一笑，自己还真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眼下还是先救人再说。思及此，她朝着雪风微微一笑，点头行礼，随着慕容澈走进里屋。
进了里屋，一名男子便迎了上来，双眉紧锁，满目忧心，对着慕容澈说道：“二弟，你总算回来了，辛苦了吧。”
慕容澈摆了摆手，示意慕容洵不用担心他，然后将洛云拉到了身前，介绍道：“大哥，她是神医前辈的徒弟，洛云姑娘。”
洛云抬头对上慕容洵的双眸，眼前的男子，神情甚是肃穆，一脸的清冷，容貌却依旧俊美冷傲。慕容洵对她行礼道：“见过洛云姑娘，还望姑娘救救内人。”
“你放心，慕容大哥已经跟我讲了夫人的情况，我现在就进去瞧瞧。”洛云立刻恢复了专业的态度，随他前去探病。
洛云看了眼榻上的女子，虽是一张素净苍白的病容，仍明艳得让人无法忽视。看得出来，照顾她的人十分用心，从服饰到头发，都是一丝不苟，没有凌乱。方才她进来，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呢。
把完脉后，洛云从包裹里拿出银针艾草，开始替苏蒙尘针灸，过了一会，苏蒙尘的额头便渗出汗珠。绿绮刚想上前擦拭，慕容洵示意他不要过去，别打扰洛云的治疗。绿绮只好在后面看着，心里慌乱得紧。
一刻钟后，洛云收起了银针，转身对着慕容洵说道：“放心，她已无大碍。孩子也很好。其实夫人的病不是很难，只要将针多施一分力，便可保母子平安。但这分力却不好把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不小心，大人孩子都会丧母。那些医生自然知道这些道理，所以才不敢施针。我一会开些汤药，请给夫人服下，她明天应该就能苏醒过来。”
慕容洵听完这番话，对洛云很是佩服，眼前的女子，不过同泱泱差不多的年纪。却有如此过人的胆识，冷静的头脑，精进的医术。实在可钦可佩。起身感谢道：“洛云姑娘，谢谢你了，我让二弟先带你下去休息，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可。”
洛云将开好的药方交给了慕容洵，便和慕容澈行礼离去。绿绮拿着方子立刻下去抓药煎药。慕容洵心思一松，看着榻上的苏蒙尘柔柔说道：“尘儿，你听到了吗？你没事了，孩子也没事。”
绿绮熬好了药汁，端了进来。慕容洵接过汤药，示意由他来喂药。舀起一小勺药汁，细心得吹温后慢慢放到她的嘴边，药汁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慕容洵轻皱眉头，擦去药汁，“尘儿，这要是洛云姑娘开的，吃完你就能苏醒了，乖，张开嘴，我喂你。”说着，又喂了一勺，还是全部流出。
无奈下，慕容洵只好用手轻轻撑开苏蒙尘紧闭是双唇，转身轻抿了一口碗中的药汁，再俯身将药汁喂进她的口里，确定她完全喝下后才抬起自己的嘴唇。一口一口，如此反复，动作极其温柔，生怕伤到她柔嫩的脸颊。直到药碗见底，苏蒙尘喝下了全部的药汁。他这才慢慢松手，替她掖好薄被。
天完全黯沉了下来，窗外已是月色妖娆，月还是那一抹软白细墨。屋内点起明黄的烛火，慕容洵一直坐在床边，深情望着床上的人儿。他轻轻抚上苏蒙尘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眸里一片波光潋滟，唇边柔软一笑，转而摩挲起她冰冷的来脸颊，手心的薄茧，微微咯人。但他的动作温柔至极。
慕容洵就静静地坐着，恍如若梦一般。入夜时分，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呼：“洵……我……好渴……”
那声音细如呢语，仿佛有些不真实。估计是他思念太深，有了幻听。起身向舒展下筋骨，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前行不得。幽眸细看，床上的人儿，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眉眼里是他熟悉的神情，“尘儿，你终于醒了。”
苏蒙尘柔柔一睇，唇边努力漾开了一抹浅笑……


第六十九章　　变成哑巴？
“尘儿，你真的醒了吗？”慕容洵有些不敢相信，害怕是自己眼花。按照洛云的说法，苏蒙尘最快也要明早才能醒来。
苏蒙尘并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可是手却一直拽着慕容洵的衣角，不曾松开。
慕容洵慢慢覆上她握着自己衣角的小手，轻轻执起放在唇边，淡淡印上一吻，“别担心，我在这里，不会走的，你口渴是吗？我给你倒水去。”
转身想走，但依旧寸步难行，低头凝望床上的人儿，她眉宇间有些害怕，嘴角有着固执的表情。小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角，不知她从哪儿来的力气，完全不像从昏迷中苏醒的模样。
“乖，我去倒水给你喝。”
摇头，不放。
“乖，松手，你不想喝水了？”
依旧摇头，不放。
无奈，慕容洵只好坐回床边，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苏蒙尘，眼前的女子有些陌生，心里一凛，仔细琢磨了一会，这是他的尘儿没错。平心静气，低眉敛目，姿态娴雅一如莲花，只是她为何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尘儿？你怎么了？”慕容洵轻触了她的额头，一切正常，只是……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苏蒙尘怔怔地望着他，低头不语。洵，你知道吗？我方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梦见箬汐回来了，你同她走了，扔下了我和孩子。想到此，苏蒙尘垂下了眼帘，不愿看着他。只是手儿一直没有放开他的衣角。
慕容洵只道她是睡的太久，有些恍神，所以只是温柔地轻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头，“那我唤绿绮进来倒水给你喝。”
苏蒙尘侧头想了会，还是摇了摇头。现在的她仿若一个孤独无依的孩子，不愿离开慕容洵的身边，也不想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独处。
“那你不是渴吗？想喝水怎么办呢？”慕容洵见她这副模样，也只能顺着她的性子来。
苏蒙尘从薄被中伸出左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再指指慕容洵，最后指向了茶壶。
慕容洵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一笑，唇角弯成好看的月牙型，弯腰抱起床榻上的苏蒙尘，缓步走向放着茶壶的红木方桌，苏蒙尘顺势将头埋入他的怀里，双手环抱起他的脖颈，在他怀里磨蹭起来。
慕容洵的心里忽的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怀里的女人在玩火，显然她并不知道。努力克制了下情绪，用单手的力量拥住苏蒙尘，右手拿着茶壶倒好茶水，递到苏蒙尘嘴边，她张开小嘴一饮而尽，继面又指了指水杯，慕容洵又倒了一杯让她喝下。终于心满意足，苏蒙尘轻扫眉尾，嘟起嘴儿朝着床的方向努了努，慕容洵立刻会意，俊脸上满是柔情和翔，将她抱回床榻上。
心里自是奇怪，怎么尘儿醒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先前似乎听到说口渴啊。难道昏迷后，嗓子也坏了？还是因为洛云施针的后遗症呢？他想起洛云说过这种针灸的危险性。
“尘儿，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为何不愿说话？嗓子不舒服吗？”
床上的人儿拿起半盖住她的脸蛋，一双乌黑的眸子露在外面，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盈盈一泓，清澈见底，灵动惑人。听着他的问话，苏蒙尘依旧沉默不语，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只是小手依旧没有松开他的衣角。
这是她对他的依赖，他很开心，亦是欣慰。心底最深处有种久违的感觉慢慢滋生出来，层层晕开，泛起涟漪。忽而想到一句话，美人如花，却是隔着云端，因为她不能说话了。转瞬瞅着眼前的人儿，苏蒙尘不知何时放下被子，将脸颊埋入了臂弯间，酣然入睡。
本想叫洛云过来替她瞧瞧，是不是嗓子真的坏了。但眼下她却睡着了，慕容洵不忍吵醒她，真实性脱下外衣，躺到了苏蒙尘身边，或许是这些天为了照顾昏迷中的她真的累坏了，或许是久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阵困意袭来，没多久，慕容洵也沉沉入睡。
他刚睡下，身边的人儿却睁开了双眼。她没睡着，也没变哑。只是忽然不愿意说话，她对这个家，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知。是矛盾的感觉，刚一走近，又远远躲开。在她昏睡了十多天，那个奇怪的梦境犹如走马观花般回旋反复。她不知，这是不是自己未来的写照……
不过梦里亦有甜蜜。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慕容云舒。是个甜美乖巧的孩子，让人好生喜欢。她还看到了冷冽，同自己上次见到的那张脸不同，梦里的他神秘、邪魅。不变的是他双眸中的笑意，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头去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她最揪心的人儿就躺在身边，此刻却安危入梦，她没有勇气告诉他自己的梦境，亦如当初不敢问出箬汐到底是谁。这个女子真的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吗？那个梦是她日有所思的结果？还是老天给她的暗示呢？
已经是暮春的深夜，月亮上来了，却又被云层遮去了一半，晚风飘过后，将云层吹散，月光重新照进窗子里，轻柔浅然地洒在地上，给光洁的地面宛如镀上了薄银，苏蒙尘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火，久久无法入睡……
借着这美好的夜色，霁风琴行的后院有人正在舞剑。一招一式，随性而舞。剑风过、树叶飘，一片一片纷纷落在他的身上，男子轻抖手腕，匚用腕力，落在肩头的树叶村落在剑锋上，剑锋一挑，又是繁复的招式相连，剑身横扫，落叶从剑锋上直飞他的身后。
身后的男子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琴音划过飘来的落叶，应声落地。抚琴男子勾唇一笑，继续用琴声向舞剑男子展开攻击，舞剑男子转身应战，剑气如虹，生生切断了动听的琴声。弹琴男子迎着剑气，端琴而上，手上的演奏速度越来越急，琴声如浪涛般涌向前去。
琴声轻飘，剑光悠远，你来我往，互相缠绕，转而交融，剑及曲及在院落的石头上，石头瞬间粉碎。一阵尘土扬起，二人同时停下动作。
风停，影静。一地的落叶，满腹的心绪。
“那边有消息传来，苏蒙尘已经醒了。”抚琴男子先行出声。
“哦，是吗？那就好。”舞剑男子低沉应和。
抚琴人的脸上骤然腾起一片寒意，深邃的眼眸里泛着阴冷的恼怒，食指在古琴上一抹，点点鲜血从指腹处流出。“为了个女人，你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肯出手？”
舞剑人将剑用右手置于身后，左手暗暗握成拳头，剑眉拧紧成结，黑衣翩飞，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咣当一声，古琴断裂成两半，一袭白衣，冷然肃杀。衣袂被琴风震起，又慢慢垂下。他起身走到黑衣男子身后，月光给他的脸笼上淡色，魄的发带更衬得发丝乌黑，一双秀目里怒火盛放，隐忍着怒气凝视着身前的人。
黑衣男子感觉到他的怒气，慢慢转过身来，凤眼轻挑，朝着他邪魅一笑，一张狂狷冶艳的脸蛋，被月色打上神秘的光彩，银色的发丝用黑色的缎带束在脑后，轻轻走过黑衣男子的身边，并未理会他的怒意。
“我警告你别误了我的大事。”
“你早有计划又何必管我？”
“那如烟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毕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
“你说呢？我会如何处理一个不听话的且失去利用价值的人？”
一抹阴冷的笑意显在嘴角，如烟，他的确有些纵容她了，不听话的棋子对他而言同废物并无二样。或许，该找个时间，解决下这件事了……
晨曦初照，像在黑色的底子上绣着火红的锦绣，墨色的天空也慢慢泛白。一大早，慕容澈就带着洛云来到了心尘坊，想看看昨天的治疗是否有了效果，昏迷的人儿可曾苏醒过来。
“姑爷，我是绿绮，二少爷和洛云姑娘来了。”绿绮轻叩房门，叫醒了床榻上拥着苏蒙尘入眠的慕容洵，他轻轻起身，替苏蒙尘盖好被子，打开房门让绿绮服侍他洗漱更衣。待一切打理好，才让绿绮将慕容澈和洛云迎了进来。
“大哥，大嫂醒了没？洛云开的药都吃了吗？”慕容澈一进门就急忙问着苏蒙尘的情况。
“嗯，昨夜她就醒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不能开口说话，我不知道是嗓子坏了还是怎么了？还想着天亮后让洛云姑娘过来看看。”慕容洵对着他们二人描述了昨夜苏蒙尘醒来后的情形。
洛云听完后，右手轻抚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细想一会，说道：“不应该啊，我施针的穴位不会影响说话发声的，还是让我去看看她吧。”
慕容洵示意他们二人声音轻些，苏蒙尘还没起床。先是进去看看，等她醒来再替她诊治，洛云自是明白，轻轻说话：“放心吧，我不会吵醒她的。”
三人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