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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弦十三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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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无话,那便退下。”张灵素笑得欢喜,转过了脸去,望着怔然蹙眉的谢酒酒,话中有话地道,“本宫觉得好玩的东西,可从来没有跑出过本宫的掌心!”

谢酒酒略带嘲讽地轻轻摇头,低声道:“视人如物,不懂尊重,只怕就算到手了,也一样会空。”

张灵素嘻嘻一笑,“这里是凉国,你们若是不想节外生枝,还是听本宫的话,否则……”眸光往身边将士一瞧,似是威胁。

谢酒酒为难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三名护卫,忽地眸光一转,仰头笑道:“如此,便多谢公主美意了,公主请。”

张灵素微微一怔,分明是自己占了上风,可是眼前女子的笑容却是那样的成竹在胸,让她心头生凉。

“公主殿下?”谢酒酒看着她出神的样子,掩口一笑,神韵之中,尽是江南的温柔,让红衣女子不禁一呆,刹那失神。

张灵素回过了神来,歉意地笑了笑,“那……那就回府吧。”

……

“呵……”往事如烟,六年之后,灯影朦胧之中,谢酒酒再次莞尔,身前却再也没有那个张扬的红衣女子。

笑容渐渐消逝,谢酒酒低头瞧着白色宣纸上画出了骑马女子——衣袍飞扬,玉手扬鞭,只可惜,面容空白,不知道是怎样英气飒飒的一个纵马女子?

谢酒酒黯然苦笑,将笔放在了一边,凄声道:“我还是忘了你的模样,你别怪我可好?”

纤纤手指落上那空白的面容,谢酒酒红着眼眶,无声忍泪,“你我之缘,当真就如此浅?我不甘心,你一定也不会甘心的,是不是?”

手指倏地将宣纸捏攥起来,揉碎掌心,谢酒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便是要哭,也要再见你一面再哭,所以,素素,你等我……”

谢酒酒接连倒吸几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警惕地走到了房门处,上好了门栓,又贴在门上仔细听了片刻,这才安心地走回了案桌。

她低头欲解开衣带,警然看了看那紧闭的窗户,确定紧闭无误了,这才解开了衣带,双手沿着腰侧往后一摸,似是又拉开了什么带子。

“哗”

原本隆起的肚子忽地往下一滑,竟滑落一个布包来,掉在了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酒酒的过去,各位大大们,猜中没哇?嘿嘿,暗示很多了啦,当然这点往事肯定不够的,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浓的情意呢?后面慢慢揭晓。
至于为啥米灵素会喜欢上清河,揭露第一个理由,清河跟酒酒都会弹琵琶,而且都是温婉女子~~~



、第四十章.大秦图

谢酒酒俯身将布包拾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轻尘;便将布包打了开来;从中拿出了一块折叠得甚为整齐的染墨白巾。

展开白巾,上面染上的墨迹并非污点,而是白巾上的山川图案。再仔细瞧一瞧;绘的不是其他;正是长安城方圆三百里的山川地形!

谢酒酒提笔沾墨,在那白巾上再加了几笔;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大功告成似的,对着这幅白巾疲惫地笑了笑;思绪又渐渐飘远。

一月前,建康城,乌衣巷,谢府。

若说在建康乌衣巷,谁家最出名,不得不提到王谢二门。书法闻名天下的王家暂且不说,就说先说谢家,这谢氏一门,人杰辈出,当朝宰相谢安已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子侄一辈,也毫不逊色。

所谓谢家三公子谢渊,晋国人都会这样介绍,谢安之侄,谢弈之子,东晋才女谢道韫之弟,王凝之小舅子,猛将谢玄之兄。

或许是因为谢家世族实在是人才辈出,这谢家三公子的光芒着实难以绽放,所以他干脆避世府中,每日就听听爱妻酒酒弹奏琵琶,虚度年华。

“这秋风还是来了。”三公子谢渊提壶执杯立在窗畔,望着北方的落下有些出神——凉风吹拂,吹乱了他披散的发丝,也让他的一袭宽松的白衣微微轻扬,像极了天上的逍遥散仙。

谢酒酒将琵琶放在了身侧,正色问他,“我若北上不回,你该如何?”

谢渊仰头饮酒,回头笑道:“酒酒,我信你会回来,带回我想要的东西。”说着,谢渊将酒壶与酒杯放在了窗台之上,径直朝着谢酒酒走了过来。

谢酒酒蹙眉瞧了一眼隆起的小腹,“身怀六甲,孤身北上,谢安难道不会起疑?我如何出得这道谢家大门?”

谢渊伸手扶起了酒酒,将手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他想要的,这一回只有我能给他,所以,只要我说,他会点头答应让你北上。”说着,谢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腹,“既然六月前要你假扮有孕,这足月之后,会发生的我都已想到,你不必担心,只需把我想要的带回来便是。”

“你该明白,我若是去了,只怕就不会回来了。”谢酒酒定定看着他的眉眼,对这个男子即使没有情,但是总归是欠恩的。

若是没有他,她只怕早就是九泉下的孤魂,怎会是今日的谢家三夫人,谢酒酒?

谢渊倒是笑得坦然,“酒酒,你若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便不是我救的酒酒了。我虽不知道为何你总是想着离开谢家北上,但是我想,北边总归有个你惦念的人,所以此次出行,也算是了你一桩心愿,日后你回来了,便不会胡思乱想了。”

谢酒酒惊愕地看了他一眼,“你该知道,哥哥很多年前便被处死了……我这一生再也没有惦念的人了……”

“有与没有,你心里最清楚。”谢渊叹了一声,“当年我敢冒欺君之罪将你救下,让你改名换姓地嫁入谢家,你可知为何?”

谢酒酒倒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为何?”

谢渊自嘲地一笑,“因为你们兄妹与我很像,从小心里就憋着不服二字。你哥哥是个英雄,敢去争夺属于他的一切,你虽然柔弱,但只论你不远千里北上长安寻兄这份勇气,便值得我对你刮目相看……”谢渊话音一柔,眸中似有些异样的光彩,“你心中的恨,我此生无法帮你雪,但是我自认可以保你一世平安,只念这一点,我相信你会帮我完成心愿,不是吗?”

谢酒酒匆匆笑了笑,“我欠你的,一生难还尽。”

“留我身边便好,以你心智,若是真心帮我,胜过十位谋士。”谢渊微笑着,帮谢酒酒整了整衣襟,“你佯装有孕,北上很多关卡都不会近身搜查,尤其将那最重要的图贴腹而放,是再安全不过,况且有谢宁护你,我又可多放三分心……”

“我会回来。”谢酒酒不等他把话说完,已打断了他的话,“是你帮我盗回哥哥尸骨,也是你小心护我六年平安,即使你我是假夫妻,我也应当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呵呵,谢谢,酒酒。”谢渊诚挚地一笑。

谢酒酒仰面迎上了他的笑,“哥哥做不到的,就让三公子你来做到,我帮你,不仅仅是还恩,也是帮哥哥完成心愿。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

“那就谁也不说谢。”谢渊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往一边的琵琶一扫,“酒酒,我今日还想再听你弹一曲。”

谢酒酒点头一笑,“听曲容易,只是……我回来若是没了孩儿,你当如何解围?”

谢渊匆匆一笑,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落霞,“所谓有子万事足,你做不到的,我从不勉强你,但是,这个孩子,是铁定生得下来。”

“给她个名分……”

“此时,我子生母,便足够了。”谢渊望着她,“门第之见,她是进不了我们谢家这道门的。”

“当初你可帮我……”

“那是你肯让我帮你。”谢渊苦涩地一笑,眸光一亮,尽是敬佩,“她最美之处,不是容貌,而是她有一颗倔强的心,不是明媒正娶,她不会进门,即使为妾,也要用真名真姓入门。”

谢酒酒倒是颇为惊愕,“这样的女子,称得上一个奇字。”

“可不是?”谢渊笑得有几分深情,“不过,她肯为我生子,我已是受宠若惊,迟早,只是迟早,我只要心愿一成,必然八人大轿地将她抬入这道大门!”

谢酒酒笑道:“只希望,那时候,我可以坦然走出这道大门,真正的自由。”

“不如你我击掌?”谢渊忽地提议,“我若心愿得成,也是你心愿得成之时。”

“好。”谢酒酒抬起了手来,与谢渊击掌为誓,“夫君,这次,你会赢下这第一局。”

“那就先谢谢夫人了。”谢渊的英眉一舒,“只希望夫人一路小心。”

谢酒酒点头道:“有谢宁护我,北上长安罢了,不会有事。”

第二日,谢酒酒便与谢宁悄然北上,谢安虽有察觉,却仿佛知晓此事,也只是默不作声,公公谢弈问过一回谢渊,妻子究竟去了哪里?不过只一夜深谈,谢弈便不再多问。

一时无人知道谢渊究竟说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谢酒酒北上要做的,必然是件大事。

走出那个保护自己的笼子,谢酒酒一路感慨万千,只是安静地望着北边的山水,心中总有一些莫名的心悸,不知道是为身怀的图谋,还是对那个思念之人的期盼?

几天前,谢酒酒与谢宁来到长安地界,听闻此次大秦皇帝苻坚带了两位宠妃秋狩,当听到淑妃二字之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欢喜。

“终于这一次,与你那么近,我们可有机会见上一面?”

这句话,在心里反复百次,甚至她还忍不住买了男装新衣,万一能在山中相遇,万一有机会可以带她离开那个同样是牢笼的深宫,万一……

想了千千回,念了千千回,虽然明知道那都是不可能,她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想试上一试。

她刻意绕落霞山而行,刻意弹奏那首《夕阳箫鼓》,只可惜,知音人未见,阴差阳错地救了两个从宫中跑出的女子……

可惜不是她……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素素……

“若是当初……”谢酒酒喃喃出口,才问出一半,便不得不沉默了,当初自己再决绝一些,甚至对她施点小计,如今的她与她,或许会有另外的结局吧?

“没有当初……”谢酒酒再一次告诫自己,低头将墨干了的白巾好生折好,放入了布包之中,再贴身系紧在小腹上。

谢酒酒起身整了整衣裳,确认看似无疑之后,扶住了隆起的小腹,“后面唯一能做的便是还恩……或许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第二日清晨,谢酒酒带着谢宁悄然赶着马车离开了秣尘客栈,回她该回的地方,将腹中这个山川图交到谢渊手中,把建康那局棋下好。

马车悠悠,谢酒酒掀起了车帘,望着晨雾中的秣尘客栈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遇到了你们,便希望你们不要像我跟素素,出了那座深宫,便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吧。”

谢酒酒默默暗想,嘴角一勾,复杂的笑意夹杂着失望与苦涩,最终还是放下了车帘,隔断了望长安的这一眼。

“悠悠我思,幽幽我思……”

喃喃念着这八个字,谢酒酒抱起了旁边的琵琶“缱绻”,转弦拨轴,这一次,不再是那首《夕阳箫鼓》,而是一首谢宁这一路上都不曾听过的新曲。

曲调哀婉,听得人心酸,谢宁往后望了一眼,“夫人定然是想公子了……”一念及此,谢宁快马加鞭,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非知音者,怎会听出,此曲名《绝尘》?

曲声一波又一波地响着,如同此刻谢酒酒脸上的泪,以为不会落,却落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酒酒暂时退场,不过不用多久会再回来的。
关于她与灵素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慢慢写。
下面故事要转回清河与苻澄了,我突然发现我这文是公主大联盟啊~~~HOHO
关于清夫人为何要叫苻澄去平阳与慕容冲会合,这个历史上的美男慕容冲也该登场了。



、第四十一章.平阳肃

晨曦从窗外落入客房,照入朦胧的纱窗中;温柔地落在熟睡中的清河脸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阳光的温暖;慕容湮微微蹙眉,揉了揉眼睛,惊然下意识地往床侧看去——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怎样睡着;唯一记得的就是身侧女子的淡淡香味,沁得她心安。

床侧无人。

莫名的失落感冲上心头;慕容湮轻轻地叹了一声,“人呢?”

“咯吱——”

客房门忽地被人推了开来,慕容湮警惕地往床里面一缩;瞧着一袭雪衣女子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放到了桌上后,返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暮光映在苻澄的身上,淡淡地散发着微光,慕容湮不禁有些失神,呆呆地看着苻澄拧好了帕子,径直朝着床边走来。

“娘娘?”苻澄递过了帕子,含笑瞧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让人沉醉的温柔笑意。

慕容湮接过了帕子,愣在了原处,瞧着她绾起的发髻,原来褪下那身内侍服,这丫头也算得上一个美人儿。

苻澄被她的眸光看得红了脸,却不想打破此刻的安静,只是微微低头,不敢对望慕容湮的眸子。

慕容湮捕捉到了她颊上的红晕,惊然回过了神来,急匆匆地用帕子擦了擦脸,递给了苻澄,不知是因为帕子上的余温,还是因为心跳如鹿的缘故,双颊也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苻澄接过帕子来,笑道:“娘娘,我已经雇好了马车,等你穿戴好之后,我们便可上路去平阳了。”

“你的伤……”慕容湮在乎的是她的身子,本就有伤,再一路颠簸,只怕会伤了身子。

苻澄摇头道:“我虽是女子,但也不是你想的那般柔弱,这点伤痛,算不得什么。”说着,苻澄背过了身去,将手中的帕子凑到鼻端轻轻地一闻,窃笑一声,端着水盆朝着房外走去。

“娘娘还是速速起身穿戴吧。”

慕容湮轻声应了一声,看着苻澄离开了视线之中,忍不住嘴角微翘,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来。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离开了小镇,朝着平阳驰去。

马车颠簸得厉害,慕容湮刻意压低了声音,粗声对着车厢外的车夫道:“驾车慢些,晚些到平阳不打紧的。”

慕容湮说完,似是心虚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苻澄,抢先道:“这路实在是不平坦,若马车快了,坐着实在难受,所以……”

“呵呵,娘娘,我明白的。”苻澄笑得欢喜,也感染了慕容湮,打从心底觉得舒畅。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只是谁也不敢多想。

慕容湮感觉到了一丝心慌,急忙转过了头去,掀起了车帘,往外瞧去,这一路秋色如画,晴空万里,着实让人喜欢。

苻澄呆呆看着她的侧脸,这身男装衬出的秀美,让她无法抗拒地想多看她几眼。

若是驸马不是镇西将军独孤明,而是这样一个人儿,如今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呢?苻澄一想到驸马独孤明那个自负的男子,不免觉得有几分莫名的惧意。

从第一次见面,她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安。她与他之间,除了皇命赐下的那一纸婚书,还有母妃与他的约定,中间除了利益之外,究竟能剩下多少情意?

自己若是还朝了,就意味着……

苻澄的眸光带着些许哀戚之色,不舍地在慕容湮脸上巡梭,心中暗暗道:“那时候,我有驸马,你有父皇,你跟我就成了陌路人……”

慕容湮意识到了苻澄灼灼的眸光,不敢转头回来,刻意地望着远方,让自己去想其他的事。

弟弟……

“五年未见,你该有多高了呢?”慕容湮心底还是有些激动的,一直都想见他一面,这五年的牵挂如今可以实现,确实让慕容湮觉得欢喜。

只是,欢喜之余,更多的却是忧虑。

她一个后宫妃子胆敢私自与臣弟在宫外相见,若是有人借机参奏弟弟,岂不是变相地害了弟弟?

慕容湮急忙转过脸来,正色对上了苻澄的眼,“我们不能去平阳,否则……”

苻澄马上打断了她的话,“放心,慕容太守不会被牵连,我可用性命担保,这一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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