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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新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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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胖姐在人群中整崩了几下,愣是没挤进去,她悻悻地回了七营。

吃罢午饭,胖姐难以抑制自己冲动的心情,刚要出门,正赶上大将军组织全军大会:金营下战书,明天要在五里坡大决战。

该死的金人!

你们早不打,晚不打,不能等我看完四宝弟弟再打吗?

胖姐在会上表态:对于金营下战书这件事情十分恼火,姑奶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刚一散会,胖姐就骑着马冲来了。

此刻站在门外,一听四宝招呼快进去,胖姐激动的喜不自禁,腰肢乱颤。

哎呦,好像没有腰呀,胖姐摸了摸自己的胖肚子,把腰带紧了紧,这样看起来就有腰了吧……

鲁四宝可等不及了,可有人能照顾他了,他急急嚷了句,“千万别走。”

胖姐的手颤抖着一掀帘子,迈了进去。

只见微弱的烛光下,四宝的头上缠着厚厚地白色棉布,左一层,右一层,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

胖姐心疼地走了上去,“四宝弟,你怎么变这样了。”说着,胖姐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四宝。

鲁四宝一摆手,“别过来,千万别靠近我!我浑身疼,全身都是伤。”

胖姐的手一缩,尴尬道,“我不过去。我替小六儿来看你。”

鲁四宝叹了口气,“我的婶啊,我不活了!我现在和小六是同命相连了,你回去替我慰问她;买卖不成情意在,难得她还想着我。”

胖姐点头,关切的问,“邓军医给你看过了?”

鲁四宝皱眉,哭腔道,“我伤这么重,老头楞说死不了,养养就好。”胖姐一抿嘴,忽然把手伸向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摩挲着……

鲁四宝吓得一激灵,紧闭双眼。

他心想,这是要干什么?

我一代美少年,这大姐难道要趁人之危,对我非礼?

鲁四宝顿觉冷汗直冒,双手僵硬,满脸通红。

只见胖姐低头不语,认真地在怀里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个小蓝布包。借着烛光一看,那针线活缝的,七扭八拐,线头都没剪利落。她颤巍巍地打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了鲁四宝给她的那半块玉如意。

“四宝弟,还给你。这是你的护身符吧,它一摔两半了,你就倒霉了。”

鲁四宝拍了拍胸口,原来如此,吓死我也。他长出了一口气,“我给了你,就是你的,送人的东西哪能收回来。”

胖姐红扑扑的胖手拿着那半截玉佩,硬往四宝手里塞;鲁四宝推脱着。你推,我让。就这样,俩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

男人一愣,瞠目结舌;女人一惊,欲语还休。

烛光摇曳着,映照着他们各自的容颜身形。

胖姐烛下望四宝,越看越俊越激动;四宝烛下观胖姐,越看越肥越揪心。

鲁四宝眼珠一转,微笑道,“别推了,反正两半了,这半也送你吧。”

胖姐一听,眼中春水涌动,嘴唇有点颤抖,“那就谢谢了。”

鲁四宝暗想,我得赶快把这块玉佩鼓捣出去。还敢号称玉如意,我自从戴上它,一天也没如意过;赶快转送,让厄运去,阿弥陀佛;想着,他摘下了那半块玉佩,递给了胖姐。

胖姐这次很慎重,只捏了玉佩上的挂绳,没有接触四宝的手。她把玉佩慢慢塞进了早晨匆匆赶制的小布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鲁四宝盯着胖姐,欲言又止。这种要求要怎么开口才好,多难为情……过了片刻,他眼神凄迷,幽幽道,“大姐,四宝有一事相求。”

四宝透过白棉布的缝隙里,露出的莹亮目光,让胖姐心生怜爱,笑着点头。

鲁四宝羞涩道,“我想要一面铜镜,照照我这张脸。顺便给口水喝。”说罢,他巴巴地望着胖姐。

如果六儿在这里,先会上前扇鲁四宝俩大巴掌,后带奉送上一句警告:水给你喝,可一个爷们,受点伤照什么镜子,去死。

可是胖姐不是六儿,她很想为这个小男人去做每一件事情,“我这就去拿。”

要知道,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夜晚。明日巳时,南宋义军和金军就将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厮杀较量了。

可是,呆呆的胖姐早已将这些抛在脑后。

她骑着马从一营出来,穿过二营,三营,四营,五营,六营,到了七营;再穿回六营,五营,四营,三营,二营,跑回一营。

千军万马中,大家在检查武器,舒展筋骨,喂饱马匹……积极为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没有苏六儿的美丽活泼;刘彩云的冷艳清丽;郭素素的雅致窈窕;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来去。

可是她却飞奔在路上,平凡无奇;她滑稽可笑,渺若尘埃。

风驰电掣,一路尘嚣。

只为了给四宝弟送一面小小的铜镜和一个小小的水壶。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需用什么来表白?

当满头汗水的胖姐飞身下马,喘着粗气,走向帐篷的那一刻,里面悠悠传出来两个声音:

“呦,兄弟,艳福不浅,听说有个姑娘来看你。”

“唉,别逗我了,一个肥婆。”

肥婆!

胖姐脚下一软,肉乎乎的脸蛋抽动了一下;额头的热汗,立刻被风吹冷了。

那感觉仿佛是三九严寒,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到脚心,寒彻骨髓。

一股自卑的寒潮,轰然间滚滚奔来,它汹涌地冲垮了胖姐自尊的堤坝;眼看这堤坝渐渐就要融化与倒塌。

“邦郎”“邦郎”两声,铜镜和水壶从胖姐颤抖的手中跌落了,摔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一颗滚烫的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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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章 大战在即(一)

星空寂寥,“邦郎”“邦郎”两声划破了暗夜的凄冷。

鲁四宝在帐篷里一抖,惊呼道,“胖,董姐姐,是你吗?”

胖姐咬着双唇,艰难地开口道,“镜子和水壶放门口了,我走了,保重四宝。”

说罢,胖姐紧走几步,翻身上马,她握着马缰绳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没有留恋,也不再抱有幻想。

就这样,扬尘而去?

既然走了,绝不回头。

“驾”

一声马鞭长鸣夜空。

这马鞭却也重重抽打在了鲁四宝的心头,他呆住了。

这时,一个身影窜出了鲁四宝的帐篷,只见他弯腰捡起了铜镜和水壶,转身进去拿给了鲁四宝。

“鲁四宝,给你,屋外没人了,那肥婆跑得还挺快。”

鲁四宝一听到“肥婆”两个字,脑袋嗡嗡直响,他嚷了句,“我说苏猛,你怎么说话哪,谁是肥婆?董姐姐人挺好。”

刚才和鲁四宝对话的人,正是六儿的哥哥苏猛,他代表老爹苏成渝来看一眼四宝;毕竟人家是为了六儿才大老远跑到平西大营的。

苏老爷子挺仁义,还懂礼。

苏猛就是个愣头青,他脖子一伸,争辩道,“你不说是肥婆吗。”

肥婆!

四宝呀四宝。

身在异乡,重伤在塌。

你不是心里挺感谢胖姐姐的吗,怎么嘴里冒出了一句“肥婆”。

鲁四宝现在最他妈恨的就是这两个字。

仔细想想,确实伤人不浅。

那胖姐姐以后不会不理我了吧?

毕竟一个姑娘家,被个男人在别人面前这么形容自己,隔谁都会觉得难堪不已。

鲁四宝心中满怀歉意,他双肩一纵,随口道,“你不懂,那,那是爱称。”

鲁四宝这句话本是戏言,可是偏巧苏猛是个一根筋的人,他翻着白眼,正色道,“四宝兄弟,你这变心也忒快了点吧,整个一陈世美。前几天还喜欢六儿那种小瘦妹,这几天就改成大胖姐了。”

鲁四宝一看苏猛义正言辞的样子,把自己活脱说成了禽兽不如,气得一把蒙上被子,“小爷我要歇着了。”

苏猛一摇头,幸亏妹妹六儿没跟他,不然非变第二个秦香莲不可。

都临走了,苏猛的嘴还不消停,“还爱称哪?都爱走了。我看人家八成听见你叫她肥婆了,气都气死了。明天就开战了,万一一个没留神,让那帮金兵的弩给射上了,还肥婆,瘦妹你都见不上了。”

鲁四宝一听,火气登时就窜了上来。

好你个苏猛,我还以为就我鲁四宝是个乌鸦嘴;我要是乌鸦你就是大乌鸦,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你说你刚才瞎问什么,你要是不问,我也不会说“肥婆”两字;要是不说那两字,胖姐姐就不会被气走了。

鲁四宝这么一推理,得出了一个让他心里好受点的结论;原来错误都在苏猛!

他暗暗庆幸:幸亏没把六儿娶进门,不然面对这么一个大舅子,我得早死!

鲁四宝在被窝里越想越生气,气得肺都快炸了,他叨叨着,“去去去去,趁小爷我要发飙之前,给我出去。”

苏猛一跺脚,不屑道,“我说你真是小肚鸡肠,说句话你至于吗?该摔,摔一次都便宜你了。”

说罢,苏猛匆匆离开了。

*****

苏猛儿出了一营,扬鞭策马不停歇,直奔七营地,去看他的心上人——刘彩云。

刘彩云出了七营,扬鞭策马不停歇,直奔一营地,去看她的心上人——董副将。

董副将出了一营,扬鞭策马不停歇,直奔军法营,去看她的心上人——苏六儿。

结果。

苏猛儿没找到刘彩云。

刘彩云没找到董副将。

董副将被大壮小壮拦下了:苏六儿已睡着,小呼噜都打上了。

苏猛儿垂头丧气回了二营。

刘彩云闷闷不乐回了七营。

董副将脸色铁青回了一营。

大战前夜,来回的马蹄印迹在各营间交错穿插着。那马蹄声声,好像在谱写着一段依依难舍,望君珍重的离别曲。

*****

啥叫无福之人跑断肠,有福之人不用忙?

七营营地。

郭素素趁没人注意,溜溜达达就晃到了周福臣的帐篷附近。

她学着布谷鸟的叫声,轻轻打了个口哨;帐篷里立刻有了回响,她开心极了,跑到了不远的一棵大树旁躲了起来。

这棵大树,被冬风吹得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可是胜在足够粗壮,足矣隐蔽;素素喜欢它,素素叫它相思树。

周福臣的帐篷里,摇曳烛光下,两个身影正在窃窃私语,一个青年站着,一个老者坐着。

听到外面的那声暗号,周福臣在唇边吹起了黄莺般的哨子。

坐着的老者稍有不快,低沉道,“福臣啊,你都多大的人了,男人大丈夫,岂可感情用事。儿女之情误事,老夫不想多说,劝你最好早做了断。”开口的正是邓军医,老头眯着眼睛,捻了捻胡须。

周福臣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纠结,“属下知道。”

邓老头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记住,这次大战后,把六儿和那青年一起放到伙房,多加保护,日后老夫留有重用。还有,你明天保住性命要紧,切不可莽撞冲锋杀敌。”

周福臣稍一欠身,目光坚定,抱拳正色道,“属下谨记。”

邓老头冷冷一笑,眉间掠过一丝无奈,“快出去吧,有人等你;留住你人,难留你心啊。一会儿老夫自会离开。”

周福臣皱了皱眉,倒退几步转身出了帐篷,他几个箭步就窜到了那棵大树之后。

月光下,一个窈窕的倩影婀娜多姿,依树而立;那淡淡地一笑,柔美得就像是深夜里带露的薄雾。

郭素素一见周福臣,心如甘泉,甜丝丝涌出一声,“周大哥。”

大战在即,生死相悬。

素素早已没了往日的矜持,她上前一步,用细细的臂膀紧紧拥住周福臣。

周福臣用力挣脱着,但是素素绝不妥协;仿佛一松手,这男人就要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一般;她越抱越紧。

周福臣的身体在挣扎,但是他的心却想靠近。这柔情让人深深沦陷,无力自拔;情愿沉醉不愿醒。

就这样,不觉间,他们抱了很久很久。

直到彼此手脚麻木,精疲力尽。

周福臣轻轻扶开了素素,故作冷漠,“素素,别再来找我了。”

素素绝望而不解地凝望他,“周大哥,为什么你总说这样的话,我会伤心,你知道吗?”

周福臣的大手捧起素素的小脸,心疼地说,“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

素素摇着头,眼底生出一团薄雾,急切地问,“什么叫不会有结果,难道你,你娶妻生子了吗?”

周福臣眸光黯淡,双唇颤抖,决然道,“没有。”

素素仰起头,一记又爱又恨的粉拳挥向他,“那就没什么能阻拦我们,你是不是怕我们会战死,会被金人杀死?才说不会有结果?”

周福臣低下头,辩白道,“不是,我不怕死,可是我不能死。唉,你不会懂的。”说着,周福臣轻轻推开了素素。

素素的两只小手牢牢抓住周福臣的肩膀,头顺势偎在他的怀中,柔声低语,“周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你分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夜的风不再凛冽咆哮,仿佛周遭的一草一木,都想要偷听这对男女的声声低语。

素素的一头秀发,被柔和的夜风吹得轻轻飘散,一种少女独有的清新香气,慢慢萦绕在周福臣的心间。

那感觉甜中有苦,苦中带甜,如酒似蜜,沁人心脾。

周福臣的身体和心灵都在顽强抗拒着,抵挡着这温柔女儿香。

很久以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坚强的不再需要爱情,不再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人。

可是命运的双手,偏偏又把另一个美丽贤惠,柔情似水的女人推到了自己的面前,挥之不去,情何以堪。

素素的体温缓缓停在了他的胸口,可是他的身体非但没有温暖,反而更僵硬了。

骤然间他恐惧地闭上了双眼。

几年前那段悲伤的记忆,无数次在睡梦里,在现实中跳脱出来,遍遍重复,然后猛击他脆弱的神经。

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不能再连累另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

想到这,周福臣突然往旁边一闪,暴虐地甩了句,“走,你走吧。”

素素被吓了一跳,她眼底的薄雾顿化为滴滴泪珠,那薄薄的嘴唇一字一顿,“周大哥,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你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周福臣背对着她,他不想再见到她那无辜的眼眸。

他用拳头猛烈地捶着身边苍老的大树。就连树上最后一片顽强的冬叶,也飘摇了下来,从少女的眼前缓缓坠落,直到融于大地,等待归于尘埃。

素素滚烫的热泪滑落到嘴角,她用纤细的指头,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依然是不舍不离的口吻,“明天你一切保重。我先走了。除非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不然,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

素素转身而去,那飞扬的发丝再一次掠过了周福臣忧郁的眼眸。

周福臣猛然间住了手,目送着素素黯然远去的背影,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唉”

一声叹息。

周福臣的手背上竟然已印出了点点血迹。

他幻想用身体的痛,掩盖与遁去心里的更痛?

于是拿这棵大树发泄?

大树刚才在颤抖哀鸣着,如果它能开口,它会咆哮着自嘲:什么他妈相思树,老子是棵倒霉树。

它更会破口大骂:周福臣是笨蛋。

他仿佛听到那低嘲,随夜风席卷而来,仔细想想,自己确实笨蛋得可笑。

“周营官,周营官,大将军有请。”

不远处有个小兵站在他寝帐外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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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大战在即(二)

周福臣纵马直奔一营,大将军寝帐。

周福臣来在帐篷外,轻声道,“大将军,您可歇息了,福臣在外。”

“福臣,近来吧,你就别见外了。”于达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才一下午的功夫就感觉苍老了许多。

周福臣一挑帘子走了进去。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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