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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之青鸢-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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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一到,新娘由陪嫁婢女扶着缓缓走到门口,原本一直等在马上的风轻尘翻身下马迎上去,自上到下看了一遍这个一身烈红嫁衣的女子,眸色有些深不见底。顿了片刻之后,他伸手扶住新娘的腰身,倾腰另一手探到膝下便将新娘抱到了怀里。
只听怀中女子倒吸一口气,一只手攀住了他的手臂。风轻尘垂眸看着嫁衣上绣着的凤尾纹,面上并无半点笑意。他抱着新娘往喜轿走去,脚下步子十分稳当。
慕鸢僵硬着身子任他抱着,下唇瓣被自己咬得失了血色,她屏着呼吸安慰自己,只要替橘画过了门,这门亲事便算是成了,自己一家欠他的也算是还了。
被风轻尘抱着送进喜轿,慕鸢便端端正正地坐好,不敢有丝毫旁的动作,敛着一口气直到轿子被晃晃悠悠抬起才吐了出来。
风府同靖王府隔了半个王城,迎亲的队伍又是沿着那条笔直的中央大街走的,路程便有那么些长。慕鸢揪着嫁衣的一角将不负责任的白祈数落了几十回,轿子才又落了地。
凡间成亲的风俗同神族有那么些不同,神族在成亲一事上都是迎了新娘过门便拜堂,但凡间却还有个晨迎昏行的计较。是以新娘被接到风府之后却被送入了新房,要在那里等到拜堂的吉时,才会再次被接出房间去拜堂。
慕鸢顶着红盖头在房中坐了半日,不吃不喝于她来讲倒也没什么,毕竟不是凡人,可这般坐着不动让她不犯困倒着实不是件易事。
想着左右是干坐着,不如便眯一会,也好打发打发时间。慕鸢收在袖中的两手莲花印迦一捏,闭眼入了定。后来因嫌外头声儿太吵人,索性闭了视听,以至于吉时将近喜娘过来接她出去拜堂时,怎样喊都喊不动她。
那喜娘虽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但现下面对的是七王爷的掌上明珠且拜完堂便是风家的主母,哪敢随意动手,又喊了几嗓子依旧不见新娘子回应,急得团团转。眼看着就要误了吉时,只得拉了橘画郡主的那个陪嫁婢女过来。
小婢子凑过去轻轻柔柔地喊了两声,不应她。又轻轻柔柔地在肩头拍了两下,依旧不应她。心下一急伸手一把推过新娘的肩膀,这下倒是有反应了,喜娘婢女们看新娘身子被推得往旁边一歪,继而骨碌滚到了床下,惊起一片叫声。
有几个胆小的一个劲儿往后退,哆哆嗦嗦地道:“新娘……新娘子死了……”话说罢又引来一阵惊叫。
慕鸢这般一跌一滚从定中醒了过来,缓缓睁眼看到面前花花绿绿地围了许多人,而自己正脸贴着地躺在那里,猛爬起来坐好,看着她们很奇怪地问:“你们这样围着我作甚!”
胆小的又叫起来,“诈……诈……诈……”最后一个字尚含糊在口中便被喜娘一把捂了回去。
喜娘瞪了那婢子一眼,笑嘻嘻地走到慕鸢面前,伸手将她自地上扶起来:“郡主,拜堂的吉时即刻便要到了,还请郡主赶紧整装随小奴出去。”
慕鸢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哦”了一声,继而便如偶人一般被一群人摆弄着。直到再次盖上红盖头被扶着走出去,还是没能缓过神来,她方才到底为何会那样跌在地上的?
由喜娘一路扶着,听丝竹之声渐行渐近,慕鸢有些幽怨地想,她这便要嫁人了呀,还真是嫁“人”,嫁一个凡人。听说拜过堂之后会在月老祠中牵出一条姻缘线,她此番是替橘画拜的堂,那红线要牵也该是牵的橘画和风轻尘吧。若是不当心错牵成了她,要改也不是件轻易之事啊!顿时又在心中将白祈咒骂了无数回。
慕鸢正神思混乱,手中却被塞了个物什,轻轻软软的似是绸缎,垂眸一看是一根红绸的一头,另一头牵在一旁,也不知捏在谁的手里。
一直扶着她的喜娘松开了手,便听前头有人高喊了一声:“吉时到,新人拜天地!”这一声喊完,红绸的那一头忽然扯了扯,慕鸢愣了一楞,继而不客气地往回一扯。
那头似是不料她会有如此反应,红绸被她扯过了一截才又拉住,一声低浅的话语便飘入慕鸢耳中:“莫胡闹,吉时到了,快拜堂。”
那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些耳熟,慕鸢想了想才想起这是风轻尘的声音,原来红绸另一头是捏在新郎手里的。她用心记下,却也不知为何要将这些婚俗的细节记下。
拜堂之礼很快便行完了,满堂的宾客看着新郎那张没有一丝笑意的脸,口上不说,心中却不免有些羡慕嫉妒恨。娶的可是国中第一的美人,身份又是如此尊贵,这风家大公子怎还冷着一张脸如同娶了个杀父仇人一般!过后想想倒又觉得许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都喜欢这般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显得庄重,谁知道风大公子此时心中是不是笑成了一朵花呢!
 

作者有话要说:冒死来更新啦,看在我不怕死的情分上,求收藏求评论求各种了啊~~~




23

23、洞房花烛 。。。 
 
 
闹新房的人来了又走了,一旁侍候的婢女仆人也都遣下去了。
房里只剩了两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慕鸢有些局促的坐在喜榻边上,一双手绞着衣角,觉得自己现下紧张得有些莫名。她该做的都做完了,风轻尘一个凡人也强迫不了她做那些不想做之事,可她听着身侧淡淡起伏的呼吸声,就是有些心慌意乱。
风轻尘就坐在她的旁边,隔了一掌的距离。她垂眸还能看到那绣了麒麟纹样的喜服一角。在心中天人交战了片刻,慕鸢吸口气打算结束这一场戏。抬起的手还没挑到喜帕的边缘,眼前却一亮,那喜帕已经捏在风轻尘手里。
因为一直盖在喜帕之下,慕鸢也没有刻意让自己保持着橘画的模样,是以她转眸看过去时,在风轻尘眼中看到了一抹讶然之色,但又同平常的那种讶然不大一样,带了一些惊艳在其中。
慕鸢略有些抱歉地对他笑了笑,便听他道:“为何是你,橘画在何处?”
慕鸢眨了眨眼睛,笑呵呵地道:“郡主她有些事出门去了,怕来不及赶回来,便央我代她先把堂拜了。”
风轻尘狐疑地看着她,见他不信,慕鸢又补充道:“明早之前她定会回来。那我这便先走了啊!”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风轻尘一把拉住了手臂。
慕鸢转头看他,嘟着嘴道:“我是说真的,天亮之前你的妻子橘画定会出现!”她刻意强调了“你的妻子橘画”这几个字眼,好提醒风轻尘,她真的只是代嫁的!
风轻尘手下未松,看着她问:“她为何事出去了,又去了何处?”
慕鸢默了一默,这她如何知道,若她知道她便不用坐在这里了!可是话赶话的说到此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胡诌:“你可能不知道她养了一只兔子,昨夜里那只兔子离家出走了,她便出去寻了……”
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转头去看风轻尘的反应,一瞧之下却是惊了一大跳,站起来便想逃,却被两人结在一处的衣角扯住。因奔得有些猛,一扯之下未站稳往后撞到一个宽厚的胸膛,继而两人一同跌在了榻上。慕鸢在上,他在下。
慕鸢撑起半个身子看着被她压在身下之人,敛起惊恐扯开一抹干笑:“师……师父……怎会是你?”
青华一身喜服躺在慕鸢身下,发丝散在艳红的被面上,看在慕鸢眼中有那么些撩人。他眸色幽深地看着身上之人,开口声音平稳:“玩够了没?”
慕鸢胡乱地点了点头,撑着双手爬起来,却又忘了方才害他们跌倒的罪魁祸首,慌乱之中又跌回了榻上。听得身下青华闷哼了一声,慕鸢咬着嘴唇抬起头来,“师父对不起,把你撞疼了吧?”
艳红的嫁衣衬得慕鸢那张脸越发地白皙粉嫩,今日的眉形画得略略往上挑了挑,那双眼睛便透出了一丝媚意。因慌乱而染在颊上的两朵红云使得一张原本清丽的脸明艳起来。唇上点的胭脂因她有咬唇的习惯而被吞掉了不少,倒是更显得那双唇不点而朱。
青华眸色幽深的如同望不见底的古井,井底却有翻涌的暗潮袭来。他吸口气敛起有些紊乱的呼吸,摇头:“不碍事。”
慕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爬起来,她觉得这样压着师父,师父他一定很累。不过因是整个身子都趴在了青华身上,岂是她当心便能不碰到身下那副身子的。她缓缓地往下蹭着,眼看着脚尖儿就能点到地面了,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严严实实地压倒了青华身下。
青华两手撑在慕鸢的身侧,稍稍往下退开一些,恰好可以面对面的看着那张小脸。惊吓还未从眼中退却,慕鸢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师父这是要作甚,但心底里觉得,可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可青华却只是看了片刻,而后便缓缓退开站了起来。
青华站在榻边低头细细去解两人结在一起的衣角,解了许久都未解开,无奈地施了个咒,却听慕鸢躺在榻上偷偷地笑。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些无奈,伸手将她拉起来坐好。
慕鸢一手拂着衣角的褶子,偷偷抬眼去望他,见他神色如常,吐了吐舌头,问:“师父,你为何替了风轻尘来拜堂?”拜堂两字让她舌头有些打结,一想到她居然和师父拜了堂,虽说是假的吧,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喜悦。
青华看着她,拿出一副师父教训徒弟的表情,抄着手道:“若不是你胡闹,我何须来凑这档子事?”
白日里青华从白祈口中听闻了慕鸢准备代橘画过门之事后,便准备去靖王府将慕鸢带回来,出门时却遇上了匆匆而来的风轻尘,用的是壑暄的口吻喊他“帝君”。同他讲了橘画的身份,还讲了断了情根那一事。
风轻尘看着他道:“帝君,我知人妖殊途,你若不允,今日这亲便不成了罢。”
青华想了想,道:“那兔妖昨夜被鸢儿和白祈吓跑了,现下在那里等你去迎的是鸢儿。”
风轻尘大惊,看着青华说不出话来,青华顿了一顿,问:“若是今日的婚礼取消,可会有什么后果?”
风轻尘想了想道:“他这一世便又断了姻缘,且筹备了三月有余的婚礼无故取消,总会招来些麻烦。”
青华微微皱眉,“你去将兔妖找回来吧,迎亲之事,本君代你去。”
风轻尘一脸诧异,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点头应下,见青华没再有什么吩咐,就出去寻人去了。

慕鸢昨夜睡得不大好,今日又折腾了一整天,沉默中靠在榻边看着青华,看着看着头一歪睡了过去,额头轻敲在床柱子上,引来了青华的目光。青华见她抱着榻边的柱子睡得不甚踏实,索性抬手施了个昏睡咒让她沉眠,继而将她放平在榻上,扯过喜被盖住,自己有些颓然地坐在榻沿上。
方才被慕鸢撞倒在榻上时,他有那么一瞬的动情,若不是克制的好,怕是已经做出什么不当之事来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同那些不定性的少年也没什么两样,真是枉费了这样长久的修行。他转头看向睡颜安然的慕鸢,看了片刻,伸手覆在了她的额上,一阵清光明灭,一切又归于沉寂。
有些事,还是忘了好。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响起了敲门声,继而是风轻尘的声音:“帝君,我将橘画找回来了。”
青华倾身将榻上的慕鸢抱起,走到了门口,开门,门外站的是风轻尘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带了些妖气,便是那兔妖橘画了。
风轻尘看着青华怀里的人儿,有些诧异:“她这是怎了?”
青华垂眸看了一眼,藏起眼中的异样,淡淡道:“等太久睡着了。”说着看了一眼橘画,又道:“人妖殊途,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便抱着慕鸢走了,走出两步之后停下来,背对着两人道:“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道。” 
空中流云写月,月下人影清疏。
风轻尘闻此话赶紧颔首应下。
看着青华离开,风轻尘与橘画转身回房,榻上铺着两套喜服鲜艳如霞。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原本是有那么一些感情戏的,但是因为最近严打,感情什么的都变成浮云飞走了╮(╯▽)╭




24

24、戏中人叹 。。。 
 
 
风家家主成婚那可是大事,岂是热闹一日便够的。婚宴第二日,府上便搭台唱起了戏,请的是王城有名的戏班子,唱的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
慕鸢从未看过戏,便拉着青华去凑热闹。风轻尘为他们安排了一个视角很好的位置,前头小案上布了瓜果小食,很是周到。
慕鸢手中端了一盘鲜果,吃着看着,甚是有滋味。青华坐在她身旁,斜倚在椅背上,手中端了一盅茶,面上表情很是淡淡。
台上演到那白衣俊朗的才子对佳人一见倾心,折扇一展,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山有木枝苍然,心悦卿兮微澜,锦雀犹啼花月间。执手低诉衷肠,伊人留作伴,胜人间百世长。”
不常听戏之人若不仔细去听却也听不出他在唱的什么,慕鸢便是如此,口中咬着果子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华,见他倒是听得正入神,便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凑过去问:“师父,他唱的是什么?”
青华原本有些愣神,被她一戳转过头来声音上扬“嗯”了一声,慕鸢见他眼中茫然,便又问了一遍。青华听罢若有所思的看向戏台,顿了片刻方才开口道:“约莫是唱他中意这个女子,但女子却不知道他的心意罢。”
慕鸢点了点头也没什么旁的感受,捏了个果子伸到青华面前给他吃。青华正垂眸看着手中茶盅,未看到伸过来的那只手,慕鸢等了许久不见他来接,便有些幽怨的叫了声“师父”,青华抬头,神色十分幽深的摇了摇头,慕鸢悻悻的收回手,心中觉得有些失落。
台上戏子还在唱着,台下之人却早已因此乱了心思。
听完这一场戏,青华突然便顿悟了,悟得灵台一片清明。他以为他对慕鸢一直以来都是师父对徒弟的感情,他以为昨晚的心慌意乱不过是多饮了几口酒的缘故,直到前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原是自己动心了。
他的这一颗心几十万年来都不曾动过,之前见紫微为了情这一字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是伤,他当时曾问过紫微何必这般苦了自己,紫微却笑着说他甘之若饴。他也曾问过,什么是心动的感觉,那时候紫微是怎么说的?他说,心动此事不必刻意去想,时辰到了便懂了。
青华觉得,自己居然对才三千多岁的小娃娃动了心,真真是有些为老不尊了。他若同旁的神仙一般十万岁之内便成了亲,那此时大概已经是太太太爷爷的辈分了,转头看向抱着果盘的慕鸢,握着茶盅的手指一用力,瓷杯“喀嚓”一声碎成两瓣,茶水洒在他腿上,洇开一朵小小的花纹。
慕鸢闻声转头看到他手里的茶盅碎片吃了一惊,赶忙拉过他的手反复的瞧了几遍,确认了未受伤才吁口气看向他:“师父,这是怎了?”
他缓缓摇头,手缩进袖中摸到了前日西天罗汉送来的法华佛贴。他想,该是要离开一段时候了。
白祈一直坐在同两人隔了一排椅子的地方,他一手支颐,另一手搭在身前小案上,修长的手指和着台上锣鼓声轻敲着,眼中一抹玩味的神色。

第二日,锦鸡才鸣过一遍慕鸢便爬了起来,该凑不该凑的热闹都凑过了,她终于想起要回九重天了,毕竟还有许多事不明白需要去问的。
她端了一盆清水去敲青华的房门,瞧了许久青华未出来,倒是将白祈自楼下敲了上来。
看白祈那模样怕也是将将醒来,发丝有些微凌乱,外衫披在肩头打着呵欠倚在楼梯口看她:“帝君昨夜去西天梵境了。”
慕鸢手一抖,铜盆中的水差点洒出来,稳了稳才问:“师父去西天梵境作甚?”
白祈依旧倚着,面上的睡意倒是跑干净了,笑嘻嘻地道:“千年一度的法华会又到了,帝君应世尊佛陀之邀去讲经论道。”
慕鸢突然心中有些不快,将手中铜盆往旁边一丢,捏了个诀变没了,嘟着嘴道:“师父为何不带我去?”
白祈眉一挑,朝她走过去,“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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