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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有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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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明了些,不然过后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郡主。
心里想着事,萧迟便觉得没什么胃口,兀自在那里发呆,过不多久,却突然有双筷子横在面前,上面夹着一块糕点。他蓦然回头,只见一旁的心澄故作淡定地抱着碗,一手举在半空,脸上飘着惹眼的红晕。
萧迟又惊又喜,一时反应不上,唯有瞪大眼瞧她。
心澄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吃不吃……”
“吃。”萧迟笑开了怀,说是喜上眉梢都不为过,接过糕点就啃了起来。
这顿饭的气氛太过好,萧夫人看着都觉得自己碍事,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独独就她落了单,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不该跟小辈计较,不过这滋味还真是可气。于是吃到一半,到底不甘寂寞地开了口:“那棺材,怎么样了?”
长辈发话,扒着饭的孩子纷纷停手,林淼冒出头说:“都好了,就等人来取。”
“嗯。”萧夫人满意地颔首,装出几分威严道:“就怕人醒不过来。”
“哎?你们说的是谁呀?”楼莺莺不明所以地问道。
在场的这才发现还有个外人,便统统闭上嘴,萧夫人跟着敷衍了句“没事”,随后又自管自地继续进食。
楼莺莺到底是个没心眼的,一想有可能是别人家务事,就没有追问下去。
顺利用完了早点,众人就该回天水去了。现在这么拖家带口,自是不可能浩浩荡荡地走回去,萧迟趁空去雇了辆马车,顺便又查了查那群绑匪的踪迹,可惜一大早也没什么收获,只好回天水再办,反正已知道来人的身份,从霍家顺藤摸瓜一样能揪出人来。
萧迟把马车拉到客栈门口,把女眷们一个个扶上去,挨到心澄时显然更用心,惹得萧夫人十分不满,劈头盖脸一顿骂:“喂喂喂,你娘我还看着呢,重色好歹别这么明啊。”
心澄被说地抽回了手,慌忙躲进马车给萧夫人顺气,“夫人别生气,没有的事。”
“娘啊,您就不能不说了么。”萧迟终是忍不住埋怨起来,“别老当着人的面说这些无中生有的事……”
萧夫人气呼呼地哼了声,顿时就不理他了。心澄看长辈闹脾气便也帮着赶人,意思是要萧迟赶紧启程。
萧迟也知道要快走,便没再管娘亲的事,匆匆和林淼一起驾着马驶离了毓瓷。谁知刚过毓瓷地界,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郡主说再见

飒飒之风临道而吹,明明已近夏,却偶尔还能感到些春寒。
萧迟停下马车之时萧夫人还在车里闹着别扭,发现外头一下子变得安静,便毛毛躁躁地探出头,叫道:“这是怎么了呀?!”
话音刚落,她却骤然收了声,一时目瞪口呆,眼前有辆马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到也没什么奇怪,可是马车旁却站了一个男子,那人一袭广袖外袍,青中泛白,无丝毫装饰。眉目间英气如仙,神色却寡淡无情,看不到一丝情绪。
“别来无恙。”那人微微颔首,也不知对着谁开口。
“还真是稀奇了。”萧夫人嘀咕着钻回车,心里头的不满好似多过了讶异。而听到那声音的心澄却早已僵住,精致的脸上更是泛起苦恼的容色。
这个声音她不会认错,是那个人,她的父亲。可他为何会在出现在这里?
思索间,心澄低下头,狠命捏着自己的衣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夫人的面色也是若有所思,一边察觉到心澄的心思,便立马抓起她的手笑笑,示意她不用想太多,随后独自从车后跳了下去。
“萧……”心澄没来得及拦住人,心里却是越发地不安,不断揣测着那人的来意。
楼莺莺并不知发生何事,只觉每个人都好像有心事,便贸贸然挪到心澄旁边,悄声道:“心澄?是有人打劫么?”
“应该……不是。”心澄搪塞道。她对萧夫人的举动有些在意,却因那些不知所措而宁愿躲在马车里。
幸好楼莺莺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狐疑地看着她,盯了一会儿好心安慰道:“别担心,外头萧公子在呢。”
“嗯。”心澄勉强点头。
车外,氛围可谓静得可怕。
萧迟也下了马车。他自是认得眼前人,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喊那么一声“王爷”,刚想行礼,就见娘亲出现在跟前,福福身,对来人笑道:“王爷是来游玩的吗?”
“萧夫人会错意了。”穆轻言并不计较她失礼的措辞,略显沧桑的俊颜上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道:“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无缘无故带走我女儿。”
说罢,他将凤目看向萧迟,眼神里尽是居高临下的威严,不容人存疑。
萧迟无言以对,他甚少这样面对穆轻言,虽知他并非慈爱温柔如自己父亲一般,却也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直接点破他和心澄之间的事。
“王爷什么都不知,怎么可以说‘拐带’二字?明明我儿子救她于险境,这么评价未免太过偏颇了吧!”萧夫人哪容人这么说自己儿子,自是要帮着反驳,说着说着心里更是来气,竟然出声吼了起来:“早说你们穆家的人惹不起,臭小子我们走,让他们父女两玩去吧。”
“娘……”萧迟扶住娘亲,让她别冲动,旋即皱了皱眉头,向穆轻言解释道:“王爷,昨日郡主被一群匪徒所绑,夜晚才得以解救,一夜未归实为安全着想,希望王爷莫将此事当成是萧迟任性所为。”
“呵。”穆轻言冷笑了声,似是讥笑,又似是不信,踱了几步到萧迟身边,复又说道:“那样便好了。”
“喂!”这下萧夫人是真的置了气,于是更不顾及身份,恶狠狠地说:“什么态度啊!要不是我儿子……”
“夫人别说了。”心澄清脆的声音将她打断,萧家母子同时回头,只见心澄缓缓走上前来,目不斜视,那眼光似乎一直锁在穆轻言身上,看似平静无波,却暗暗透着冷漠。
“心澄……”萧迟不知该说些什么,很想上去握住她,让她靠自己身旁,却发现在穆轻言面前自己显得那样卑微,卑微到没有任何立场去碰她。
这声呼唤心澄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有意忽略,她兀自朝前走着,直到站到穆轻言面前,这才开口:“王爷,幸会。”
生分的口气像对待萍水相逢的朋友,感觉不到丝毫情谊。穆轻言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微微舒口气,接话道:“心澄,我是来寻你回去的。”
寻你回去。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心澄听着却是那样震惊,她感到难以置信,仿佛这样的字眼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吐露而出一样。
“你们在干吗呀?”这时,楼莺莺突然闯进这奇怪的氛围,她是在车里坐不下去,便紧跟着心澄跑下来,眼见双方在对峙,早忘记了刚才听到的话,一把撩起袖子道:“你们对待这种打劫的客气什么?我来教训他……啊!”
“嘘……”一直旁观着的林淼拉过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楼莺莺被吓了一跳,可见林淼这样阻止,便也缓缓神,顺从地捂住了嘴。她虽是冒失,但察言观色还是懂,如今这情状看来不是她应该出头的时候。
在楼莺莺的“帮忙”之下,气氛变得更为怪异,一时间竟是无人发声。
心澄矛盾又挣扎,她不喜欢他这样对待萧迟,可是他却说,他是来找自己回去的,无论真假与否,至少这次他对她说了个明白。
若是早先他能像现在这样关心过自己,是不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就不会变得那么深?
穆轻言抬眸看了眼后头,状似不以为然,伸手拂去心澄外衣上的灰尘,柔声道:“该回去了。”
闻言,心澄抿了抿唇,迟疑片刻,回头寻找萧迟的身影。待到四目相接,她便转身小跑了过去,举起手,勾起他的小指头,默念道:“我还想吃糖醋排骨。”
萧迟瞬间有些愣,过后也明白她的意思,勾住纤细的指头道:“随时恭候。”
其实他们都明白,即便现在她和穆轻言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她也是要回去的,无论她如何逃避,她都无法否认自己姓“穆”,更何况如今那座别院是她最好的庇佑之所。
指尖相碰,代表了彼此的心意。心澄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径直走向了穆轻言,淡淡道:“王爷,请。”
高傲如他,却也拿自己女儿没有法。穆轻言叹了口气,凝眸与萧夫人相视一眼,随后跟着心澄一同上了马车。
几乎是立刻,车夫调转了车头往后头驶去,连带着四周的风景也在一同后退。心澄探出了头,却无法阻止萧迟一点点的远离,唯有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直至离开视线。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唇,回味起那个吻的味道。萧夫人说不必因为一个亲吻而谈婚论嫁,可她却觉得,这件事换做别人她定然是不会愿意的,若这算是认定,那和谈婚论嫁有何分别?
“心澄,我们先去个地方。”穆轻言打断她的神游。
心澄蓦然回神,不解道:“哪里?”
“你母亲曾经的家。”

郡主不回忆

对心澄而言,母亲这个字眼似乎比父亲更加遥远,不止因为素未谋面,更因为穆轻言从始至终对她只字不提。如今突然提起母亲,心澄觉得无比陌生,陌生到甚至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
疾驰的马车应声而停,蓦然望去,断壁残垣里横着烧焦的木头,稀稀落落,四散在各处,其间夹杂着灰蒙蒙的粉尘,微风吹过,卷起木屑和尘埃,掠过眼前更显其萧条破败。
心澄何曾想过,所谓的“家”竟然是座废墟。
“下去看看吧。”穆轻言看了心澄一眼,只身下了车。
心澄犹豫了,无论如何想,这样的残像面前都不可能藏着一个美好的故事。
这个人到底要她看些什么?
“心澄,你不是想知道吗?”穆轻言的声音再起响起,莫名的厚重和沧桑。
心澄微微一怔,思绪倏地飘远。原来他还记得这件事,记得自己在摆满菜的席旁,傻傻地想要探听些过往。
那年她及笄,生辰之日自是成了要事,王府上下都筹划着张罗,老一些的师傅和侍女们都帮着提早打点,唯恐怠慢了这唯一的郡主。可惜她的父亲一点不在意,没有过问,甚至未曾出现。
她很失落,却也一笑置之,早就没了什么期许,如今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罢了。
大费周章地行了礼,听师傅们训诫了几句,师傅们看着自己几乎热泪盈眶,明明和父亲一样的年纪,对待自己却是那样的大相径庭。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将这份失落继续,因为过后她会平静下来,接受这看似悲哀的现实。然而他却出现在了饭桌前,带着那冷傲肃然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她,今日是特别的日子。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还是有期待的,因为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骗不了人。
她挨坐到他的身边微笑,努力把平日里学到的规矩礼数都做到最好,她不清楚会不会因此改变什么,但至少他们坐在同一个餐桌前,这对她而言犹如上天的眷顾,可望而不可及。
“父王,您说句话吧,今日心澄及笄了。”
“……”
“嗯,今日厨娘特别用心。”
沉默的回应浇灭不了她的殷切,她是如此希望他的陪伴他的肯定,期待的火苗又重新燃起,她开始觉得这会是个契机,用以证明他心中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不幸的是她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父王,不知母妃去了哪?”
“……”
无心之言将“温馨”的一幕生生摧毁。穆轻言放下了筷子,侧过头,寒冰般的眼色在他眸中逗留。“咔”地一声,筷子在手中双双折断,只余空空的碗在他面前安放。
随后便是清晰的一个字:“滚。”
“……”
终于,心澄明白了一件事,或许她想得到的父爱早已泯然,因为母亲是他心中的伤疤,而她就是这道伤疤的牺牲品,让他把恨和怨统统发泄在身上。
所以她听话地“滚”了,离开有他在的地方,去遗忘那份期待,想方设法不再让它重生。可到头来她却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还在执着那无法得到的东西。
心澄长吁了口气,缓缓从马车上跳下。
飘渺的水声依稀回荡,此处离瀑布应该并不遥远,若不是因为他们回了毓瓷,恐怕从瀑布那走来,一个时辰也用不了。
转眼,穆轻言打发了府中车夫,目送马车驶离,然后缘着隐约小路,一点点往前行径。
满目疮痍和死寂无异,穆轻言也忘了自己是多久没有来这里,自从他女儿负气出走,他便不敢再到此处徘徊,唯恐会想起自己那时的冲动,悔不当初。之后每每看到空中传书的鸽子,他都会由衷地高兴,至少他还能知晓她的消息。
“王爷放心,郡主在玉女岛,一切安好。”
“郡主取了丐帮的百宝袋,丐帮已东窗事发。”
……
一张张字条像是定心的良药,让悬起的心一再落下。她的赌气他何尝不知,聪颖如她,却时常容易犯错,为的不过是引起他这个父亲的注意,可那时的他已不懂得怎样去疼惜一个人,唯有选择了逃避。
末了才发现,他伤害了此生最重要的一个人。
“你母亲是妖血族的的族人,妖血族在江湖中极为隐秘,传说其族人的血可以炼制长生不老药,故他们隐居在此,不与外界相接触。”
“可惜你母亲却不甘在此度过一生,悄悄离开族人,去到了灵郡,与我相识相知。可造化弄人,你母亲在有了你后突然失踪,我翻遍了整个国度都未寻到她的身影,直到那一日王府的门口躺着一个婴儿,那便是你,心澄。”
穆轻言兀自走着,手背在身后暗暗握紧,一腔情绪不知该往去向何处。
“……那后来,你寻到她了么?”
心澄跟在其后,心中亦是波涛汹涌,一些是关于自己的身世,另一些则是无法理解,之前他用一个字叫她失望透顶,如今为何又像没事人一样娓娓道来?没错,他的确是变了,变得像是要亲近自己,可她亦不是那时不懂事的小郡主,做不到不计前嫌甚至欣然接受。
穆轻言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背对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再也没有。不过至少……”他转过身,对着心澄微微一笑,“至少她还留下了你。”
心澄呆住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言语。
“心澄,还能叫我一声父王吗?”穆轻言那样笑着,像是在唤回她对自己的期待与追逐。
“我……”目光中含着一丝动摇,却不足以带给她勇气。心澄伫立在原地,心里头只剩下挥之不去的迷惘,“不知为何,我叫不出口。”
“是吗。”穆轻言喃喃道,他好像读懂了女儿的心绪,不只现在,更多的是从前。曾经她一次地对自己笑,夸耀自己的好,他却无动于衷。而现在,自己的希冀也在她的茫然面前化为泡影,不知何夕才能得以实现。
不过,他可以等。
穆轻言没有逼迫,提手抚抚她的脑袋,笑的更为温柔,“无妨,今日先跟我回去吧。这里距天水不远,走走也能到了。”
心澄有些惊讶,却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今后彼此不会再像宿敌一样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过于煎熬。她点了点头,说:“对了,何时进宫。”
“本是在今日,奈何……”
话音未落,周围却出现了有别于之前的动静,断断续续,像是人的交谈。
穆轻言眯起眼,轻唤一声:“心澄,来。”
心澄也知情况有异,疾步跟了上去。
穆轻言的目的并不是想躲藏,而是想快些离开,此地虽已成废墟,但保不齐还有人知道妖血族的过往,如今心澄身上留着妖血族的骨血,一旦被人怀疑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会让她知道这里变成废墟的原因,太残忍,太血腥,只要她将来的日子能够无忧无虑下去,那便足矣。
二人穿过一片残破,直直往深处而走,那里是深林的小道,也是通向天水的最近之路。不料这时,却有一人拦住了去路。
“王爷,霍某在此在这恭候多时了。”
如雪的白肤,瘦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却异常地坚韧挺拔。他站在那里,带着惨淡的笑容,那种惨淡比如何时候都要强烈,都要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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