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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给本山贼更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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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嫣打着哈欠推开门,看了一眼便道:“咦?怎么不是大客房?这单间可怎么睡?”

“就这么睡,有床不就行!”戎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合上了。

落嫣回头望去,山贼眼里点点光华跳跃闪烁,无赖地挑眉笑了笑:“怎么?娘子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前些日子两个人住,总是隔着道帘子或是一堵墙,虽说有些自欺欺人,但好歹也还带了点分房而居的味道,至少瞅不见对方赤条条的模样,而现在这狭小的房里,两人是怎么也避不开了。

戎玄灼灼的目光近在咫尺,落嫣突然生出些不自在,料想大概是两人靠得太近的缘故,便干笑一声退后:“这个……我还是去找老板换个大房间……”便伸手去拉门闩。

一只大手按住她扶上门闩的手,落嫣似被什么咬了一口般浑身一激灵。

戎玄直勾勾盯住她眼睛,笑道:“娘子,哪有大半夜夫妻俩要换大房间睡的说头。再说,你相公我既是如你所说,不能人道,又能把娘子怎样?娘子怕什么?”

落嫣一怔,暗叫不好。和老板娘说的那些话,她吃了顿饭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敢情这山贼一直记着呢,现在是要伺机报复了!

戎玄掌心滚烫,烙得落嫣心头慌乱,卯足了劲儿想要将手从他掌下抽出,不料戎玄一翻掌,将她要抽离的手牢牢握住。

落嫣羞恼道:“你干什么?放手!现下已经到了天子脚下,容不得你放肆!放了本公主,我还能绕你一命!”

戎玄依旧挑眉浅笑,眼里满是深意:“就算你从前是公主,现在也是我戎玄的娘子了!”说着手臂猛然一带,落嫣就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戎玄的胸口硬硬的,落嫣摸着被撞疼的脑门,听见他居然还在笑,一时火大了,反正打也打不过,大喊一声:“我跟你拼了!”用脑袋往他胸膛继续撞去。

着了落嫣这几下狠撞,戎玄夸张地“哎呦”叫着,似是不敌其攻势,被撞得直往后退去。

落嫣撞得脑袋犯晕,被搂着急急后退,也不知退到哪儿了,直到戎玄的身子忽然失了平衡,两个人一起倒下去。

戎玄是仰倒,落嫣是扑倒。因为让他们倒下去的这东西是床。

落嫣喘着口气,晃了晃撞晕的脑袋,直起头瞅见戎玄一双桃花眼满是挑逗。

“公主这么急不可耐了,那就给相公我更衣吧!”

落嫣的脸又刷一下红到了耳根,瞪眼怒道:“死山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本公主给你更衣!你……你别忘了,我们击掌发过誓的,你三个月不准进房门!”

“不准进房门,没说不准近娘子的身啊。嘿嘿……再说这次可是娘子邀请我的。”戎玄狡辩道。

“胡说八道!”落嫣从他怀里挣脱爬起来,愤愤不已,“好色之徒,还为自己找理由!我什么时候邀请你?”

“娘子今晚和那‘牙婆’说的话,相公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我太久没有云雨,所以娘子有几分闺怨。说来这段日子都是我的错,竟不知娘子真真所想。要是再不知趣些,洞察娘子心思,日后可还怎么讨得娘子欢心?”戎玄柔声笑道。

落嫣彻底傻愣住,没想到那番话硬生生被戎玄发挥出这么个歪理。

戎玄得意一笑,兀自坐起来,优哉游哉地去解衣衫:“娘子不肯,我就自己来。”说话间衣襟已经敞露了大半。

“啊!别!”落嫣捂住眼睛尖叫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淫贼赤条条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小心肝直扑腾。

、15至少还有我

被褥柔柔暖暖很舒服,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落嫣在梦中见到琉璃碧瓦,碧树繁花下父皇和母妃说等她很久了。

戎玄迷迷糊糊等着天亮,忽然听见身边的女人忽然吃吃傻笑,回头望去,见她已笑得流口水,还继续傻傻乐着。

昨晚吵闹了半夜,虽最后答应了她的要求,在两人中间隔了个枕头,把床公平均等地分作两半。可此时,戎玄这边的国土早就沦丧大半。

枕头歪歪斜斜地靠到了床边,戎玄暗叹一声,幸亏自己还有点功夫,否则一般人哪能悬在床边睡觉。不过,说到睡觉,自己这一夜到底算睡了没有?戎玄对这个问题苦恼起来。

昨晚,被她在老板娘面前一撩拨,他应羞愤,应生气,可那一瞬他竟莫名其妙地被激起了欲望。

随后被告知,因他们来得太晚,当日几乎客满,只剩下小客房。天可怜见,此乃上天安排,若是大客房,他自然没得纠结,小客房冥冥之中给他即将破土而出的欲望施了一把养分充足的肥料。

于是乎,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他也顺势撩拨了她一下,可惜她被吓得又是尖叫又是咒骂的,活生生又回到了新婚之夜。

戎玄不得不承认,望着她面红心跳的模样,很是心动。他也是个男人,娶了个老婆放身边,一个月来都只能眼巴巴瞅着,说是一点想法没有也是骗人的。可总不能用强的吧?

于是戎玄在最后一刻偃旗息鼓了,默默背过身,乖乖睡到了床外侧。他的身体还不答应这个决定,某处仍固执地□着,任如何安抚都没有用。

戎玄哀叹,客栈肯定都是有井的。寄希望于井水后,头脑里的自我劝说功能竟纷纷倒戈。最后,他只得选择了这条被逼无奈的道路,在落嫣惊诧的目光中披衣夺门而出。

两桶凉水冲头而下,神清气爽,火灭灯熄。

回房时,刚才惊诧不已的那女子已将身子铺成大字型疲倦地睡着了,隔在两人间的枕头被挤到床边,戎玄只好贴着床沿躺下。可那两桶水着实有用得过了头,困意全无之下,漫漫长夜,戎玄只得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身侧之人喃喃呓语,她说梦话的声音很温柔,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么凶悍。戎玄想到了另个一个语音温柔的女子,她是否日后也会睡在别人的身侧呓语?

不能再想了,戎玄急忙打住,不容自己呼吸乱想。他今晚是怎么了?已经很多天不去想那些事了。

他有妻,她有婚约,既已如此,过往种种都放了吧。

在路上颠簸的多日,从来都是天未亮就要起,难得今天没有人大呼小叫地拽她起床,因而落嫣这一觉以睡到天荒地老的势头直抵正午。

醒来后,面对早已空了的另一侧床,落嫣有些恍惚,想起昨晚情景,急忙将衣物和被褥枕头仔细检查一遍,直到发现没什么可疑痕迹才放下心长舒了口气。

一想到这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落嫣心里居然多了些奇怪的感觉。

山贼与公主,这样一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离奇经历,日后她高坐明堂时也会想起吧,其实想想,这段日子倒也过得奇妙,只不过这终究不是她的生活,落嫣低叹了一声。

没有戎玄的帮助,她只好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不忘感叹一句山贼梳头的手艺着实不错的。

出门前,落嫣觉得还是给山贼留个字帖的好,毕竟人家也给自己梳了一路的头,便蘸着昨夜的剩茶水在戎玄常看兵书的背面,写下三个字“我走了”。

似乎不用跟山贼说什么再见、珍重之类的话语,否则也太给他面子。做完这些,落嫣痛快拍拍手,打开房门大踏步离开客栈。

“解忧公主?只听说她受伤了,然后就没听说什么了……”路人甲面无表情地如此回答。

“公主昏迷还没醒过来啊!我怎么知道?驸马爷时常到我店里买酒喝得醉醺醺,我怎么会不知道!”酒家老板乙拍着胸脯如是说。

“是还没醒……听说要请道长招魂……”街头浪荡儿丙报告了条小道消息。

在跟不下一巴掌的人打听确认过后,落嫣激动起来,原来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缪兰夕的魂魄并没有到她身体里,更没有顶着她的名义作威作福,和驸马恩恩爱爱。

这般想着落嫣便朝解忧公主府行去,去公主府的路她认得,因为那处府邸是她亲自选的,邻近东市场,方便集市溜达买各种吃食,比邻东城门,方便出城游山玩水赏各色风景。

人逢喜事精神爽,落嫣这一路看谁都是面目和善、心情愉悦,不知不觉便飘也似地来到公主府门口。

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落嫣不由呼吸加速,手微微发抖,无数次梦里到了这个地方,但是从没将门敲开过。她也曾担心父母会不会不认自己,可此刻她实实在在地站在了这里,站在了真相的门口。

只要说出真相,说出那些缪兰夕不知道的事,府里的那个假公主就会被揭穿。

落嫣闭眼深吸口气,昂首挺胸,以端庄的姿态徐步走向大门,还没等她靠近,那门就自己开了。

朱门大启,八人抬着一顶描金镶碧的华贵轿子从中稳步迈出。

这轿子,万分眼熟,再看看在府门口跪着恭送的众人,落嫣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神仙总算是还有点良心!让她苦尽甘来了,居然这么好命地让她一来就遇见娘亲。

亲缘使然,见着娄贵妃,落嫣脑中一片空白,只管呼着“母妃!”便往那轿子扑去。

“噌”数柄利刃同时出鞘,落嫣还没到轿前,脖子就被一堆白花花的利剑同时架住。

“大胆!我是解忧公主!都给我把剑放下!”

几名侍卫一愣,表情古怪。轿子里传来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浓厚鼻音:“张统领,何事吵嚷?”

落嫣望着几步开外的轿子,恨不能将轿帘看穿,扑到里面之人怀里痛哭一场,眼泪已唰唰往下淌:“母妃!我是落嫣!母妃!你出来看看我!”

一只保养尚好的白嫩玉手猛然将轿帘挑起,娄贵妃微露半边侧脸,往外一瞥。见是不开外,一个陌生女子正跪在地上哭喊,虽是不认识,但那哭声竟莫名地生生揉碎她的心肠。

娄贵妃失望叹气,重将帘子放回,方才那一瞬,这姑娘的语气让她有一刻恍惚,以为落嫣醒了,正站在外面喊她。

可惜,声音不是,人,更不是。

“母妃!”落嫣眼瞅娄贵妃放下轿帘,又急又气,“我真的是落嫣,你出来和我见一面,我慢慢讲给你听!公主府里那个是假公主!我才是真的!”

娄贵妃本对外面那女子还有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听她如此一喊,烦乱之外更添堵,居然敢说府里躺的是假公主?娄贵妃愤怒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自己还不知道长何等模样?世上居然还有明目张胆就虚凰假凤之人!

“张统领,不必耽搁了。赶她走,即刻起驾回宫。”娄贵妃最后关头还是忍住没下令治那女子的罪,许是个失心疯吧,就放过她好了,也算给至今昏迷不醒的女儿积德。

落嫣呆若木鸡地听着冷冷飘至的声音,不明白娄贵妃为何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张统领接旨,命手下将剑拿开,对落嫣道:“娘娘开恩放了你,还不谢恩快走。”

落嫣傻愣愣地望着那凤辇,突然恍然大悟,疯狂大喊:“母妃,我虽然样子变了,但是我真的是落嫣!我知道你的喜好!你最喜欢堇色衣服,喜欢吃江南黄鱼,你的生日是四月初九。我还知道你和父皇的故事,你当年还在闺阁的时候就认识了父皇……”

娄贵妃拈一方丝帕扶额长叹摇头,这姑娘疯得不轻,落嫣公主明明就躺在公主府内,她倒也好意思在公主府前信口开河。自己的喜好可从好事宫娥处打听,她和皇帝的那些往事,早被说书人编成戏本讲成一段风流,知道又何足为奇?

落嫣不知娄贵妃做想,只管胸有成竹道:“那个冒牌货,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让她出来,和我当面对质便知!”

娄贵妃将手中的丝帕突然绞紧,眉头蹙紧。她本还想放过这女子,可这女子一番不知死活的话又将她的心戳得鲜血淋漓。落嫣已昏迷近月,生死不明,这女子却还喊着让她出来对质,这不明摆着欺负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统领,按规矩教训教训这个不知规矩、以下犯上的贱民!”娄贵妃冷冷发话。

落嫣怔住,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母亲会如此冰冷地和自己说话。混乱的拳脚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却似懵然不知痛般蜷在地上。

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满含带着谄笑的讨好:“军爷!别别别!她脑子不好使,经常乱讲话,开开恩,放过她!”

张统领不悦地将那劝阻之人的手甩开:“你是什么人?还不快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教训!”

“嘿嘿,我是她相公,今天一时没看好,她就溜到这里来撒野乱说,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要打就打我!嘿嘿……打我打我……”

“滚!娘娘命令教训她,你若再阻拦,就是阻挡执行公务,别怪我不客气!”张统领毫不客气地冷冷道。

“军爷,真的,你打我吧。别打她,再打,她就真傻了……”那声音不同于平日无赖的音调,恳求姿态放低到卑微至极,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拳脚依旧落下。

落嫣麻木地蜷缩着,一道影子扑过,一具温热而坚实的身躯覆在了她身上,像一张安全的网将她紧紧包住。

身上的痛少了许多,但心似乎更痛了。

恍惚间,落嫣见得凤辇愈行愈远,心中的希望也渐渐熄灭。

路过的行人都不禁往街角多看上两眼,那一男一女明明衣着光鲜,却浑身灰尘脚印,席地而坐,女子埋首膝间抽抽搭搭,旁边的着浅褐长袍的年轻男子环臂抱住她,面色也不甚好看。

落嫣哭了好久,直到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哭得麻木了,痛苦的事情就不在了。

“他们不要我了……”她抽着鼻子低低说道。

戎玄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热热的呼吸喷在她颊侧。

“因为我不是公主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他们看不起我,居然还打我……”落嫣说着又埋头哭起来,“就因为我不是公主了!可我明明是!”

“不,世上有两类人是永远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抛弃你的,即便你不是公主,他们也一样对你好。”戎玄坚定道。

落嫣傻傻抬起头,脸上犹挂几滴泪珠:“哪两类人?”

戎玄温柔一笑,粗糙的指腹轻轻将落嫣脸上泪珠拭去:“你的父母和真正喜欢你的人,他们都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永远不会不要你。”

“可现在就是我的父母不要我!”落嫣难过地低下头。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戎玄望着落嫣的眼睛认真道,“你比起我幸福得多。况且,他们不要你了,我还要你。”

落嫣瞪圆了哭得通红的眼睛:“你?”

“对,你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你还有相公我,不是么?”

、16说出你的伤心事

落嫣怔怔地望着戎玄,悲哀地发现她似乎除了这个山贼,还真没别的依靠了。

“别伤心了,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戎玄笑着安慰道。

“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落嫣伏到膝盖上低声道。

“好,那我在这里陪你。”戎玄肯定道,随即不再言语,静静陪落嫣坐街角。

午后闷热,路上行人不多,四五个孩童互拽衣角蹦跳而来,嬉闹唱道:“你一推,我一拉,公主摔个屁花花!”

正盯着地上房屋影子发呆的落嫣心头一紧。原来,这就是京城流传的版本——公主成婚当日,于喜堂摔了个狗啃泥。

两个男子从面前路过,一人斜瞄了眼不远处的公主府院墙,对另一人低声道:“你看这府门外还是这么戒备森严,公主怕是真不好了……”

另一人摇头笑道:“飞扬跋扈,本以为驸马要遭殃,没想到先遭殃的是她本尊。”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落嫣默默地听着,若以她从前的性子,定会不依不饶让那些人说清楚,再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编那童谣的人,可此刻的她没有,她没有了这么做的权利和底气。

她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了真言,如戎玄所说,臣子们畏于皇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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