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落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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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裴颢觉得自己没了面子，但眼看就要出人命也只好暂时罢手。柳湘君数日卧在床榻上静养，念柔与念雨、婉儿三人一直在身边照顾着。鸨母想起那日柳湘君撞墙的情景，心里十分恼火。原本以为这事要成了，没料想会是这样的结果。“都是那个穷书生！”
站在身旁的下人说道：“老板娘先别怒，柳姑娘既然是因为那个穷书生而不肯接受裴公子，那不如解决了他，好让柳姑娘死了这份心。”
老鸨疑惑地问：“解决？怎么解决？”“解决的办法也只有……”身旁的下人用了手势，“只要让那个书生命丧黄泉，才能使柳姑娘彻底死心。”鸨母觉得这方法不错，因此听了他的建议。

相别（上）

因为婉儿无法离开怡香阁，所以让念雨去找李仁，把柳湘君写的信带给他。
念雨道：“李公子，这封信是湘君姐姐让我带给你的。”
李仁问道：“平常都是婉儿来这里，今天怎么……”
“前几日裴公子来怡香阁大闹，婉儿也受了连累，她若是出门一定会被其他人猜疑，所以湘君姐才让我来这里见你。”
李仁轻叹一声，道：“原来如此。”
念雨见站在面前的李仁，确实性情温和、斯文有礼，暗想难怪柳湘君会对他痴情。她走向怡香阁的这一路，脑海里一直想着李仁的身影，他的脸庞、他温和的声音……正想着，突然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小雨！”
念雨缓过神，唤道：“姐姐！”
念柔走上前，问道：“小雨，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呢。”
念雨小声道：“姐姐，我们到房里说。”
……
念雨坐下座椅，说道：“我刚刚去找了李公子。”
念柔稍显惊讶：“李公子？”
“对啊。是湘君姐让我去找他的，说要带封信给他。”
“原来是这样。”念柔停了片刻，又道：“这样做也对，若是婉儿再去找那位李公子，肯定是会被人猜疑的。”
“陈家的人还是到怡香阁来找姐姐吗？”念雨转移了话题。
念柔叹了口气，“偶尔还是会来。”
念雨稍稍怒道：“难道青楼女子都不能寻找真爱了吗？”
念柔轻叹道：“算了，我已经习惯了，我们还是说其他的吧。”
“其他？”
念柔微笑道：“对啊。小雨，你也不小了，有没有遇到意中人？”
“姐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念柔轻微一笑，“姐姐只是想知道，小雨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
“我？”念雨脑海中忽然浮现李仁的影子，甜甜地一笑，道：“我喜欢有些文采，温厚又带点傻气的男子。”
“傻气？”念柔轻笑出声，“你的品位还真特别啊！”
“这有什么呀！其实我发现这样的男子挺好的，他挺可爱的。”
念柔疑惑地问：“他？哪个他呀？”
念雨开始犹豫，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在她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正巧陈益翰推门而入。
念雨忙道：“陈公子来了！姐姐，那小雨先出去了。”
念柔见妹妹慌忙地跑出门，顿时愣在了那里，“说起这个话题，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陈益翰好奇地问：“什么话题啊？”
念柔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感觉小雨都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陈益翰问道：“那你呢？可曾为自己想过？”
念柔转身答道：“从踏进怡香阁开始，小柔就不敢想有自己的人生，更不敢想做谁的妻子，只要小雨幸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陈益翰听见她这句话，便知道她又被陈家人打扰了，也感觉到念柔的想法已经开始动摇。“小柔，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以放弃。”
念柔缓缓闭上双眼，轻叹道：“我不知道！”
林欣岚说的那些话至今*在耳边，抹也抹不掉。身处青楼的风尘女子，确实配不上像陈益翰这种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才子，正如林欣岚所言：一个人该有自知之明。
见念柔沉默许久，陈益翰忍不住唤道：“小柔……”“我真的累了！”念柔立即开口，不敢再听下句。短短的一句话，含义如此之深。一句“累了！”说出了心中满堆的疲倦、苍桑、绝望……陈益翰知道念柔是真的累了，也想放弃了。“难道我们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风浪？被他人轻轻一扇，就动摇了？”陈益翰怕的不是家人的呵责，不是他人的嫌言碎语，最怕的是念柔作祟的自卑心。
确实，其他人无论如何说、怎样讲自己的心不能骗自己，更不该动摇，但她是真的累了，爱得很累，很辛苦。
念柔何尝不想脱离风尘女子的辱名，与他远走高飞去寻找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惜她是青楼女子，自认配不上他，自卑的她始终迈不过那个门槛。
……
鸨母命几个手下强带李仁到了人烟稀少之处。一名男子走上前，低下头看着瘫在地上的李仁，说道：“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做了冤鬼就找那个老太婆算账吧。”
“你们……”
那些人二话不说，强迫将毒药灌进李仁的嘴里，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不久，柳湘君就在鸨母嘴里听到了李仁的死讯。“你的李公子既然已经到了黄泉，就不要再执着这份感情，乖乖的嫁给裴公子，下半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过着富足的生活。”
柳湘君泪流不止，起身大吼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被官府法办吗？”
鸨母道：“官府？他们无凭无据用什么法办。”虽然在鸨母口中听说了李仁的死讯，但柳湘君还是到他的住处了解虚实，却没想到鸨母所说的话确实是实情，李仁并不在家中，而且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多日听不见李仁的消息，柳湘君终于崩溃，悲痛万分，每日以泪洗面，仿佛她的魂离开了怡香阁，也跟着李仁而去。琵琶琴声在后花园内奏起，凉风吹过发丝，嫣红桃花随着哀怨的琴声飘散，盈盈落地。
琵琶弦忽然断掉，婉儿愣了一瞬，起身连忙说道：“我去叫人换个新的。”
“不用了！”柳湘君摸着琵琶弦，轻叹一声，“我想以后都不会再弹它了！”
“湘君姐……”婉儿看到她悲伤难过，自己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柳湘君擦拭泪水，道：“婉儿，你去把水端来。”
“嗯！”婉儿听完，立刻离开院中。她很困惑柳湘君的反应，在后花园为什么要端水过来。过了不久，婉儿端着水走到院子，但院内却空无一人，不见柳湘君的身影……婉儿一时慌了起来，急忙转身跑去找柳湘君……

相别（下）

“湘君不要，不要跳，湘君——”李仁被噩梦惊醒，嘴里还是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大夫见他惊恐慌乱的神情，不禁疑问：“你怎么了？”
李仁猛地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在屋子，躺在床榻上，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大夫，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大夫答道：“你现在是在芝和堂。”
李仁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当时被好多人围着，他们将毒药强行灌入我的嘴里……”
“你现在没事了，不过你的伤势并未痊愈，还需要静养。”
“那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
“是一名男子，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和姓。”
李仁忙问：“那他还会来芝和堂吗？我想见见这位救命恩人。”
大夫微笑道：“他经常来这里看望你，放心，你还会再见到他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李仁越来越疑惑，明明自己被那些人将毒药灌入自己的嘴里，为什么现在醒来时却在芝和堂？
大夫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李仁道：“我只是记得那些人把毒药灌入了我的嘴里，然后渐渐的眼前就模糊了，之后发生的事就不清楚了。”“我听救你的那名男子口中知道了经过……”听大夫这么一讲，李仁更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那请你告诉我，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你先别急。”大夫见李仁满脸疑问，又很想知道当日所发生的一切，并告诉了他那日发生的经过……
“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做了冤鬼就找那个老太婆算账吧。”
“你们……”那些人二话不说，强迫将毒药灌进李仁的嘴里，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李仁此时感到非常无助，正巧这时一名男子走来，见到此景不禁大吼：“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人一惊，立即松开李仁便匆忙逃走。
男子大步跑上前却为时已晚，毒药已经*李仁的体内。男子有些惊慌失措，但仍是背着他到了全长安城最会制毒解毒的芝和堂就医看大夫。
“大夫怎么样？”男子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道：“毒药已经*了他的体内。”
“那他……”“不过这不是剧毒，还有得救。”听到大夫这么讲男子终于放下心。大夫转过身接着说：“还好你送来的及时，不然他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男子问道：“那这位公子何时可以痊愈？”
大夫答道：“毒药已经*了他的体内，自然需要些时日才可康复。”听到大夫这番话，男子终于放下心中的不安。
“原来是这样。”李仁转过头，又问：“那我昏迷多久了？”
“你已经昏迷好多天了。”大夫想起李仁方才惊恐的摸样，不禁问道：“你刚刚情绪为什么那么激动？”
“刚刚？”李仁突然缓过神，想起方才的梦境，惊慌道：“湘君，湘君她……”他不敢再多想，立刻了下床。
大夫忙道：“要去哪里？你的伤害还没好呢。”“多谢大夫还有那名男子的救命之恩，李仁改日定来拜访。”大夫立即问道：“你要去哪里啊？是不是有急事？”李仁答道：“不是。只是心很慌，好像将要失去很珍贵的东西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说完，迈出芝和堂大门，带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向怡香阁跑去。
怡香阁。
婉儿推门喊道：“小柔姐，小柔姐……”
念柔见她慌张的摸样，便出言问了一句：“怎么了婉儿？”
“湘君姐，湘君姐她不见了！”
念柔惊讶地问：“你说什么？湘君姐不见了？怎么突然会不见呢？”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段日子可湘君姐怪怪的，婉儿好怕她会出事。”
念雨忙道：“那就出去找啊。”
李仁带着还未痊愈的身子飞快地跑到怡香阁，半途中还撞了不少路人，不管行人如何骂仍是没有理会，继续向怡香阁跑去。终于到了怡香阁，却为时已晚。李仁见怡香阁屋顶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还没有来得及喊她的名字，柳湘君就已纵身跳下屋顶，当场坠楼身亡。
“湘君——”他痛声喊着她的名字，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李仁跑向她，满心伤触地望着已离去的女子，抱起柳湘君试着唤醒她，但她却毫无反应，一直紧闭双目。
念柔、念雨还有婉儿离好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喊着柳湘君的名字，三人霎时惊愣，心想柳湘君肯定是出了事，便飞快地跑出门外。三名女子见到李仁不禁一愣，看着没有呼吸的柳湘君更是泪流满面。念柔泪声道：“湘君姐，你怎么这么傻。”
念雨说道：“李公子为何不早点回来？湘君姐以为你已离去整日消沉，以泪洗面。”
婉儿哭着道：“湘君姐她这么善良，没想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李仁未多言语，只是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柳湘君泪流不尽。柳湘君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讲就离开了人世，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她离世没多久，李仁就在她的墓碑上刻上了“亡妻柳湘君之墓”给了她李夫人的名分。
世间最为痛心的莫过于恋人的离去，李仁因柳湘君的离世整日憔悴，以酒解愁，每日用疼痛填满心中的空寂，终日守在柳湘君的坟前题诗作词，以思念爱妻之情。
“湘君，你为何不再等等？真是天意弄人，苍天开了多大的玩笑。”李仁说着，嘴不尽地颤抖。
念雨走来，轻声唤道：“李公子！”念雨见他眸中泪光闪烁，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子泪落的摸样。“公子不要再难过了，如果湘君姐知道你为她心痛憔悴，那她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李仁含泪道：“我怎么能不难过，我失去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念雨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像李仁这种痴情的男子，她不得不说，柳湘君没有白爱他一场。

弃情

陈益翰刚走进怡香阁，就见到念柔笑盈盈的在陪客饮酒，这情景使陈益翰愤怒不已，很快上前拉起念柔的手腕，对鸨母喊道：“我不是说不要再让小柔陪客的吗，为什么她在这里？”
鸨母道：“陈公子是……”
“是我自己要接客的。”念柔立即开口。
陈益翰满脸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不喜欢接客吗。”
“但小柔是青楼女子，我只是做了一个青楼女子该做的事情而已。”坐在身旁的客人被二人的举动和话语呆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陈益翰望着那些男客，又想起刚刚他们与念柔一起饮酒的情景，心中不禁酸楚。念柔从他的眼神中似看穿了内心深处，看见陈益翰犹豫的神情，她再也隐藏不住满心的失落，“你还是很在意，对吗？”
陈益翰转过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浓妆艳抹，穿着光鲜亮丽，这身打扮使其他人不得不想，她确实是名踏入风尘的青楼女子，但是他却对她说了谎：“我没有！”
“你有！”念柔定定地看着他，眸中俱是失落。
陈益翰犹豫了，但是在念柔面前依然要讲出那三个字：“我没有！”
念柔从他的眼中明明就看出他很在意，但是他却始终不肯在自己面前承认。家人的阻止、青楼女子的身份……他以为自己真的不介意，但是想起方才念柔接客的情景，他开始犹豫了。
陈益翰想了好几日，最后仍是选择了来怡香阁看望念柔，但她却不愿再见到他。
“姐姐，他还在怡香阁门外等你。”念雨轻叹一声，又道：“小雨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愿去见陈公子？”
念柔沉默很久，才道：“那天我看到陈公子犹豫的样子，真的很失望也很失落，所以我怕他将来会后悔。如果他真的后悔了，倒不如早点剪断这份不该有的感情。”
念雨忍不住说道：“或许这句话小雨不该讲，可是我不得不提醒姐姐，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是不可以这样的。我们都是身份低微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选择，也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在怡香阁有多少姐妹都恨不得有人可以为她们赎身，早早离开青楼，离开这非人的生活，可是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陈公子若是替姐姐赎了身，不是正好可以离开怡香阁。”
“我何尝不想脱离怡香阁，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我的身份，我想我会离开怡香阁，和他一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过陈家……”“不要再想陈家了。姐姐想过没有，如果你这样下去或许陈公子会离你而去。姐姐虽年轻貌美，可是随着岁月流逝年轻的容颜也会被时光所抹去，到那时难道姐姐要让那个老太婆把你赶出怡香阁吗？”
正说着，突然响起一声雷鸣。
念雨缓缓走到窗前，说道：“下雨了。陈公子还在外面，姐姐就忍心让他在外面淋雨吗？”念柔终是忍不住，飞快地跑出怡香阁……方迈出大门，就看见陈益翰站在大雨中，全身被淋湿，大雨拍打在脸庞，已经快睁不开双眼。
念柔缓缓走向他，问道：“陈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要等你出来啊！你何时出来见我，我就何时回去。”陈益翰不顾雷声，任由雨水拍打面庞，淋湿衣衫。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到底要我怎样讲才会明白？”
“我明白，小柔……”
“你不会明白的。小柔根本配不上你，陈公子，你找的女子应该是像刚绽放的鲜花一般，而不是我这朵残花败柳。”
陈益翰忙道：“你不是……”
念柔苦笑一声，“不是？不要再骗自己了！”她抬起头，任雨水拍打在脸庞，泪水渐渐涌出，随着雨水一同划过面颊，“小柔即使是跳入黄河之中也除不尽身上的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