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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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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我送回无名山庄去!”
“鬼面领命。”
柳飞扬颠了颠手中的金丹,诡笑:“等你把事情办利落了,再回来领这颗金丹!哼!”说罢,他一振衣襟,离开了密室。
眼睁睁地看着主上和那颗金丹消失在石门后,鬼面的心都凉到了冰点。忽然,那双yin狠的眸子一缩,他开始用舌头去舔嘴边那些温暖腥甜的东西,他发誓,他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要让柳飞扬双倍偿还!
地面之上,吴雨燕与江武兴正筹谋着如何再去寻找儿子下落,忽见亭廊转角处有个白sè姑娘一闪而过。
“琳儿!”雨燕大喊。
“雨燕,真的是你!”白衣姑娘驻足,回眸一望之下,竟是许久不见的姐妹,她疾步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吴雨燕又惊又喜。
吴雨燕勉强一笑,惊喜的光亮只在她通红的眸中一闪而逝,旋即哑然,有些焦急而又茫然地四下环顾,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人。
“你在找谁?我在这儿啊。”琳儿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却发现雨燕眸中的光很是慌乱,亭廊、假山、柳树、碧草……她到底在找什么?
“墨儿不在这儿,雨燕!”江武兴拉起了妻子的手,在他耳边厉声提醒。
“墨儿在的,他有可能在的,是我们没有好好去找。”吴雨燕喃喃。
琳儿才反应过来,忙问:“墨儿怎么了,失踪了么?”
江武兴一脸凝重,点了点头,他与雨燕同样焦急,只是还没到雨燕那种失魂落魄的地步。
“这是何时的事?”琳儿惊愕。
“是上个月二十八,墨儿本来在院子里和雨燕躲猫猫,谁知就此失踪,来人动作极快,连雨燕也未曾察觉。”
“会是谁呢?你们可是和谁结下仇怨?”琳儿一语即出,又觉多余,无名山庄树大招风,原来与吴铭暗结私仇的,恐怕都会算在吴雨燕头上。
“不知道。”江武兴摇头无奈。
琳儿看着这夫妻二人焦急的神情,心里也跟着冒起火来,略一思索,“不如这样,我让夜教主动用天神教的势力帮你们暗中打探,一有消息,马上飞鸽传书。”
“如此甚好,盟主也答应我们帮忙寻找墨儿。这样一来,黑白两道齐出马,墨儿有救了!”江武兴的眸中闪着金子般的光芒,他怎么也没料到此行会如此顺利。
其实,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因为在他们回到无名山庄的第二天,就有人把墨儿送到了自家门口。
墨儿见回到了家,迫不及待地叩开金漆的大门。家仆们一见是少主回来了,喜出望外地迎了进来,第一时间把少主送到庄主面前邀功。
“墨儿!”江武兴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蹿起来,却是愣住了,木讷地问了一句:“你还好么?”
“爹爹!”墨儿边唤着边扑到江武兴怀中。
“墨儿!”第二次唤出这个名字,江武兴终于从恍惚中醒了过来,他兴奋地将儿子举过头顶,仰头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
“好儿子,你平安回来就好。”江武兴哈哈笑着。
“墨……儿,墨儿!”吴雨燕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到活生生的儿子,几乎摔在门槛上。
“娘!”墨儿眼睛大亮,从父亲的手心里滑了出来,兴冲冲地扑向母亲,“娘,墨儿好想娘亲……”说到一半,小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
吴雨燕将墨儿搂在怀里,眼眶一酸,喜极而泣,所有丢失的灵魂好像一瞬间都回到了她的躯壳里。
“墨儿……墨儿……”雨燕抱着儿子的小小身躯,仿佛想把孩子再装回自己的肚子里,让两个心脏重新相连。
“娘……”墨儿在雨燕怀里有些挣扎,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抓得太紧了,紧得儿子有些窒息,泪水仍在连串地落下,手掌慌张地松开了儿子。
忽然,那泪水也不再落了,雨燕的神情复又焦急而彷徨,“快让娘看看,伤到了哪里没有。”扯开墨儿,上上下下的打量。
“没事?”雨燕喜忧参半,不容分说又撩开墨儿的衣襟,将儿子反反复复地瞅了个遍。说也奇怪,墨儿不仅毫发未伤,反而比上个月还胖了一圈。
江墨掰着手指,突然弯起拇指,笔画出个“四”来,兴奋地道:“对,就是四,墨儿在那里一ri要吃四顿饭。”
“什么?”吴雨燕扳正了江墨的身子,惊讶地问:“快,给娘说说,他们都对你做什么了,有没有弄疼你啊?”
江墨摇摇头:“没有,那里有好多小朋友,我们一起做游戏。只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叔叔会定时送来饭菜,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雨燕惶急。
江墨挠挠头:“还有就是不让我们出去,只是让我们在一间很大很大的屋子里面玩。”
“嗯,还有么?”
“没有啦,娘。”江墨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吴雨燕一错眼珠,看看江武兴,江武兴也同时望向她,又摇了摇头,突然发话:“墨儿,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我……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门口了。”江墨忽闪着眼睛,仿佛也想问父亲同样的问题。
江武兴梗了梗脖子:“墨儿一定是让人点了睡穴。那人把墨儿送到山庄门口,又解了穴道。也就这一盏茶的工夫,贼人应该还没走远。”他迈出一步,这厢便要去追。
“哎,别去。”吴雨燕出臂相拦,“现下最重要的是墨儿,孩子究竟有没有受内伤或者中毒,单靠你我是查不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要去龟谷,找医仙?”
“对,找医仙。”雨燕抱起了墨儿,看着儿子的眼神依然担忧,“就算是不幸中了毒,医仙也能及时解救。”
龟谷,雪ri。
一片冰晶旋转着从天而降,不经意间,润湿了棋盘上的一颗黑子。仰头一望,灰蒙蒙的天空中,又有无数洁白的花朵,飘飘荡荡地向下坠落,竟是下雪了!
这场不期而至的雪,令手持黑子之人,举棋不定。对坐的人微微一笑:“前阵子刚落了雨,本以为chun天来了,这鬼天气,怎会如此反复无常。”
“是啊,龟谷的天气一向比外界要寒冷一些,可是这次冷得确实有些离谱了。”他迟疑了一阵,那颗黑子方才落定在棋盘上。
白子步步紧逼,果决地在星位上割席划地,黑子也不甘示弱,封气提子,围追堵截。yin晦的天际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无视棋局的存在,肆无忌惮地降落在黑白二子之间。
不到一个时辰,棋盘上已经积了一指厚的雪,几乎湮没了黑白子,可是棋盘上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依然没有休止。
这次又是黑子,持在空中一刻,没有下落。
簌簌的雪片像无数只飞舞的白蝶,萦绕着持着黑子的手,“咳,咳咳……”肺在震动,手也跟着颤抖,黑子上的雪片滑到手背,融化,一丝一丝,冰冰凉凉的,极速汲取着手上的温度。
“只要有我杨乐天在,你就不用怕。我会保护你!”这句话在雪地里掷地有声,也是这种情景下说的吧。
那持黑子的手像被钉住一样,迟迟落不下去,有滴滚烫的东西从眼角滑到面颊,很快,被这些无情的雪片变得和它们一样冰冷。
“啪嗒”那颗黑子从指间滑了下来,如石头般掉在棋盘上,瞬间震飞了几颗白子。对坐的人八字眉一扬,叹息般地质问:“你还是放不下?”
“呵……我放下?”他惨淡地一笑,将棋盘一推,“这场游戏该结束了,放我走!”
“不行,你可以走,但是必须履行完你的承诺!这是龟谷的规矩。”龟谷的主人宣告着他的主权。不错,医仙救人,必须要对方答应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或许是被救人的xing命。
“承诺?我已经让你研究了一年,你却天天拉我来这里下棋,你究竟研究出结果没有?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拖住我,不想让我去找琳儿!”
微生雾拍案而起,震落了一地棋子,怒叱:“琳儿,若不是为了她,我会救你么?救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是让你把她抢走?你也不想想,你死了,我岂不是更有机会在琳儿身边守着?杨乐天,我明白告诉你,若不是为了救你,我早去天神教找她了!”
“咳咳……”杨乐天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医仙的话震裂了,“你!”他手指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却是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一点儿恩也念不起来。
大雪还在簌簌地下着,毫不留情地将地上的白黑二子湮没、覆盖。片刻的僵持,换来的是短暂的宁静。
“咳咳……咳……”杨乐天眼中无光,木然盯着落在棋子上的雪片,尽管那些棋子已经全然看不见了。
微生雾长长叹息一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知道,自从你不再疯癫,你的心早就飘到了神魔崖,当初我答应你,待我研究出你经脉中的古怪暗流后,便放你出谷,可惜这一年来,我无功无果,事也怨我。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我不想看到你和琳儿出双入对,可我也没有故意拖延。”
突然间,微生雾出拳击在棋盘之上,沾了满手冰冷的雪花,重重叹气:“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脏器因那魔功受了重创,内功皆失事小,连你这条残命,即便是有我的药维持,也活不过一年了。”
“咳咳……我知道我这副残败的身子,熬不住多久。”杨乐天望向空中,任飞雪落上他尚有余温的面颊,自嘲地笑了:“呵,一年,一年……没想到竟会这么短。”
向后踉跄了几步,他看向微生雾的眼神越发得明亮,脸上忽然变得冷肃如雪,坚定地道:“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你不能再拦我!”
“是啊,你确实应该去魔教见见她们母子。”微生雾托住一片冰凉的雪片,眸光已被这满天的飞雪带到了极远的地方。
第六章 以命相搏
“母、子?”
“对,母子,琳儿为你生了个儿子,叫杨寒,你还不知道吧。”微生雾淡淡地道。
“杨……寒……”杨乐天一脸惊讶,喃喃自念。他拔足就行,怎料又被微生雾一臂拦截,“慢着!”
“你还要怎样?”杨乐天挑眉。
“我救了你,你却没有履行完承诺,就这么急着要走?”微生雾淡淡的笑容,在大雪纷飞的寒天里,却透着刺骨的凉意。
“如何?”
摇了摇头,微生雾盯上杨乐天的俊脸,从齿间吐出两个字:“不、行。”
瞬间,杨乐天眸中的光穿透了飞雪,宛如两步利剑直刺入对方的身体。
雪花飘零间,他动了杀机,从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在狼群虎穴的魔教打滚多年,他的心已变得冷酷无情。然而,背上冷风侵体,风儿在他身后兜了个圈,又转向着东方呼啸而去。不错,那里是空荡的,那柄玄魂剑早已不知所踪。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咳……”
微生雾深深地望了杨乐天一眼,咬了咬后槽牙:“好吧,我们就以命相搏。”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仿佛把雪地都砸出一个窟窿来。旋即他将袍尾一甩,踏上雪地,“想离开龟谷,就跟我来吧!”
杨乐天没有说什么,迈步跟在他后面,自己都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微生雾也不再做声,带着杨乐天一直下至谷底雅居。迈进了屋,微生雾取了两个白玉杯出来,置在桌上。
“咳咳……咳咳……咳……”杨乐天突然咳得厉害,他也更清楚得意识到,他这身子,是真不能再拖了。再拖,恐怕就真见不到他的琳儿,还有那素未谋面的亲生儿子。
微生雾提了玉壶,兀自斟上两杯酒,两杯红得如血的酒,盛在通透白皙的玉杯中,如血映残阳,凄艳美丽。
“这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你可有兴趣一试?”微生雾摆手一让。
杨乐天瞄了一眼,冷冷地回答:“对酒,我没有兴趣,但求你放我出去。”他从不曾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人,这回,他是真的不能再等。
微生雾看了看一脸冷峻的杨乐天,似乎是被外面的风雪感染,整个人都冻住了,僵直地站在门口,一步也不肯向里走进,于是他又看了看杯中酒,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有风雪从门口飞进来,落在杨乐天身后的衣袂上,他的眼神更冷了,心底对妻儿的渴望化做杀气,逼向屋内那个看着酒杯的人。
“定要以命相搏,是么?好,尽管放马过来,我杨乐天欠你一命,就先让你刺我一剑。”
“何必那么麻烦。”微生雾摇摇头,瞧向桌上的两杯酒,“我已经先行在其中一杯酒中下了致命的毒药。这是我新发现的一种毒,从彼岸花中萃取而成,解药还没研究出来,所以……”他顿了顿,苦笑:“若喝到了这杯毒酒,无论是谁,都会与琳儿yin阳相隔。”
“毒酒?!”杨乐天惊骇,却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微生雾点点头,看着这两杯血sè的酒,目光沉静:“对,两杯,只有一杯是毒酒,你一杯我一杯,共饮!活下来的那个,就出谷去找琳儿,可是公平?”
“咳……的确公平。”杨乐天注视着两杯嫣红如血的酒,忽然伸手去取,微一犹豫,手悬在半空。“左边?右边?琳儿……我不能死!”他的手伸向左边,那腕骨又向右一转,偏向另一杯酒顿住,下一刻便昂头饮下。
酒水甘甜香醇,滑过喉间,竟能如此美妙。不过,这酒真烈,刚刚下肚还暖暖的,马上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难道是……选中了那杯……毒酒?!
杨乐天紧蹙了眉心,他不能接受死亡。忽觉嘴角一抹粘稠的液体流下,用手一抹,这样殷红刺眼的颜sè,是血么?在他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看见微生雾端起另一杯鲜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龟谷,静谧而沉寂。
灰白sè的天空中,大片大片的白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午后,太阳终于爬出了厚厚的云层,在大地上重放光芒。枝头上,屋顶上,厚厚的积雪足有半尺余高,柔弱的枝头不堪重负,“噗噗”落下一堆银白之物,在金sè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墨儿,你冷不冷?”吴雨燕抬手拍掉儿子小斗篷上的积雪。
江墨乖巧地摇摇头,短短的腿插进厚厚的雪层,半尺多深的大雪没过了膝弯。江武兴看见儿子在雪地中艰难跋涉,不禁心疼起来,对妻子道:“这么大的雪,你还是抱着他吧。”
“将来学武还要比这苦呢,这又算得了什么。”吴雨燕摇摇头。
江武兴“喏”了一声,想想也是,自己的一身武艺,不知挨了义父多少飞腿,吃了多少巴掌,从小到大,身上的伤就没断过,执行任务稍有闪失,就算临阵对敌没伤到自己,回来义父也把自己打个半死。他心中苦笑,忽又皱起眉头,诧异地问:“你还打算让墨儿学武啊?”
“嗯,当然。”
“墨儿,墨儿,当初起这个名字不正是想让他舞文弄墨么?退出这个纷纷扰扰的江湖。你怎么又动起让他习武的心思来?”
雨燕叹出一口气,立时化作一股白烟氲氤而升,徐徐道:“我何尝不想如你所愿,让墨儿舞文弄墨,可能么?且不提你魔教那笔烂账,就单单说我爹欠下的江湖债,这不都追上门来了么?墨儿要是没有武艺傍身,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个问题。”
江武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算是默认了妻子的话。然而,一想到让儿子练功,他心中又有些心疼,不知道这孩子的身子骨能不能禁得住,要知道,他的童年可是赤着脚从雪地里跑过来的。
“哇,好美啊!”墨儿突然兴奋地大叫,从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绚丽的虹桥横跨在山谷间。原来,路已走到了尽头,足下一踢,一蓬飞雪直落峭壁。
“爹爹,云朵怎么在下面,不是应该在天上的么?”墨儿疑惑地望着高大的父亲。
江武兴牵着墨儿巴掌大的小手,微微一笑:“因为啊……我们站在云朵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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