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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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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庆幸他的妻子没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吴铭每抡一下,江武兴的背上就多了一道青紫的楞子,棒上凸出的磷片节结戳破了皮肤,先是密密麻麻的血点,之后是棒痕重叠,血点连成伤口,滴滴答答地淌下血来。
打狗棒接二连三地抡下来,一下下吻着他的脊背,起初跪着的江武兴,已经在重击之下伏趴在地,那暴虐的鞭痕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被撕扯开来的皮肉,向两侧狰狞地翻卷着,鲜血从那骇人的伤口中汩汩涌出,他却竭力忍住咽底的嘶嚎,只是疼得不住地抽气、颤抖,冷汗发得紧了,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吴yin天将一切尽收眼底,竟不经意间发现了他眼角的泪痕。
“哈,居然被打哭了。”吴yin天等到了他想见的笑话,可他不知道,江武兴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而是为了吴雨燕,为了不能再照顾他的妻子,堂堂男儿便顾不上颜面了。
许是死亡的脚步渐渐逼近,江武兴已感觉不到背上的痛了,紧扣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他枕着自己的鲜血,仿佛听到竹杖兜风的声音在远远的旷野上回响,炫目的白光在他眼前亮起,之后是无法抵抗的黑暗。
“拿盆冷水来,泼醒他!”吴铭冷冽地吩咐着下人。
少林方丈大师摇头叹气,上前两步,打了一个佛记:“阿弥陀佛,盟主的惩戒就到此为止吧,江施主已经受到教训,不必闹出人命。”
“是啊,盟主,到此为止吧!”武当、峨眉两大掌门也连连点头,一时间附和之声如排山倒海。
这些江湖中人对于一击毙命是司空见惯,但此等折磨人的血腥场面极少目睹,反倒觉得残酷异常。
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吴铭脸sè说变就变,怒气一敛,又浮出了一贯和蔼的笑容:“好吧,今ri就听各位掌门的,暂且饶过这畜生一命。”
吴铭将打狗棒顺手递给了吴yin天,看来是没有要归还意思,丐帮帮主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的宝物又被放回了木匣,在一旁恨得牙直痒痒。吴铭却若无其事,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把江武兴抬了出去。
此时,吴雨燕就倚在门外,她亲眼目睹着自己的丈夫被抬出门槛,淌了一路的鲜血令她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在地上,心脏被一揪一揪地撕扯着,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局么?
昨晚饭菜里面的止痛药不知道是否有用,武兴挨打的时候是否疼得厉害,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她不敢来看,也不敢往下想。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吴雨燕却忍住没落下来,就是那份坚强,撑着她尾随着丈夫来到卧房。
医仙正等在那里,无论如何这次也是他间接害了江武兴,不禁感到歉疚。
这时,几名下人抬了江武兴进来,微生雾忙凑到床前,查探江武兴的伤势。陡然见到那皮开肉烂的脊背,身为医仙的他,居然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唉……”微生雾沉重一叹,不得不再次直视那个血肉模糊之躯,“幸好是去衣受刑,不然伤口和衣服粘连,便很难处理。”
吴雨燕细细地啜泣着,她心疼地无法呼吸,唯有暂时冲开坚强的外壳,将息两口气。
微生雾先给江武兴清洁伤口,又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秘药,用干净的棉布包扎起来。他手法娴熟,背上却冒着凉气。待处理完毕,微生雾长出了一口气,留下一包秘药,嘱咐吴雨燕隔ri再敷上一回,便要离去。
江武兴还在昏迷,吴雨燕哪肯放得医仙走,当下飘身一拜:“医仙救我夫妇的大恩大德,雨燕没齿难忘。但我夫君尚不省人事,医仙可否勉为其难,再多留几ri。”
“他的伤势虽重,但未伤及心脉,故无xing命之忧。”微生雾眉头微展,瞥了一眼榻上那个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听他的呼吸之音,应已是由昏迷转为了沉睡。他失血过度,这一觉确实睡得过沉,吴小姐不用担心,估计他明早自会醒来。”
吴雨燕微蹙娥眉,反问:“我怎么能不担心?医仙若是走了,武兴他醒不过来的话……”
呵了口气,吴雨燕又垂下泪来:“那只能怨他的命不好,娶了我。若非雨燕生了急病在先,他也不会遭此报应。”
微生雾被她这么一点,自认理亏,只得退让:“放心吧,我会留在无名山庄做客几ri。”
“谢谢医仙,我会命人好生招待。”
吴雨燕心头略宽,送走了医仙,扬手合了门,注意力又回到丈夫身上。她来到榻前,看着丈夫被汗水浸湿的长发,一缕一缕地垂在榻边,干涸的血痂凝住发丝团成了结,做妻子的怎能不心如刀绞。
当下屋中无人,吴雨燕不用掩饰泪水,眼中的莹动之物如泉水般的喷发了,边泣边嗔:“至于要打成这样么,不就是敷衍那些正派的白痴……是不是一定要退层皮,爹才觉得他干干净净……”
秋去冬来,落叶无痕。
又是一个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冬来临,神魔崖上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婚礼。
天神教主杨乐天挽着大红的绸绳,在花结的那一头迎接着他的此生挚爱。这场婚礼没有高堂在上,没有宾客满堂,只有天地为鉴,ri月为媒。
“我杨乐天愿娶陆琳儿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此生不渝。”
“我陆琳儿愿嫁杨乐天为妻,愿同甘共苦,直到白首终老。”
结婚的誓言鸣响在大殿之中,此时此刻,二人心中的感动莫可名状。这身红妆,披了又披,唯独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而原来那些……都是虚情假意。
杨乐天给了琳儿一个坚定的眼神,顺势揭开那轻如蝉翼的盖头,他要让世人看看,他娶到了世间最美丽的女子。
琳儿忽然之间撞上那对深邃的眸子,不禁羞答答地垂下眼帘。
杨乐天温柔地一笑,扶上琳儿的双肩,在她粉光若腻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深情的吻。
琳儿娇躯一颤,几乎喜极而泣。也许爱情的魅力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片刻的感动。
这刻锣鼓再次响起,新夫人被红绸牵引,送入洞房。大喜之夜,天神教上下大排筵席,喝酒吃肉,好不热闹。即便是杨乐天平ri不善饮酒,今晚也要喝个不醉无归。教众们也都放下了平ri的拘束,纵情豪饮,大快朵颐。
看着杨乐天推杯换盏,笑着徘徊于桌席之间,夜里欢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他知道教主那是发自心底的笑。
这时,杨乐天端着酒杯过来,在夜里欢的杯上用力一碰,瓷片相交,发出爽脆的响声,几滴酒从杯口溅了出来。
夜里欢回敬地点点头,也许是太久没有笑过,他已经忘记了该怎样去笑,是先扬起嘴角,还是要先露出牙齿?唉,不如算了,他看了一眼杯中兀自翻滚的酒水,昂起头,一饮而尽。
杨乐天微微一笑,手一扬,将酒倒入了口中。他抬手拍拍夜里欢的肩头,戏谑地看着他:“你这座千年冰山,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将你融化啊?”
提到女人,夜里欢心中一紧,猛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那女人,教主打算如何处置?”
杨乐天皱起剑眉:“先放着吧。”眉宇间的狠戾之气,稍纵即逝,转身又笑意盈盈地去另一桌斟酒。
夜里欢握紧了空杯,凝视着杯底残余的一滴酒,冰眸中如星辰般地闪了一下,暗叹:“做了教主,果然是不同了。”
第十九章 魔教教主
一眨眼的工夫,又是几杯温酒入腹。
“我杨乐天能有今ri,全仗教里兄弟支持。”杨乐天借着酒力,纵情大笑。
“我先干为敬。”他右手持杯,左手抵在杯底,头一仰,那杯底的白光已在众人面前晃动。
“砰”,空杯往席间一戳,杨乐天又向别桌走去,重新来过。
不喝的时候是滴酒不沾,喝得放纵之时便如饮白水,自身浑然不觉。作为一教之主,杨乐天真的有必要如此虚与委蛇,应酬那些教众?其实不尽其然,这次他是真的开怀,既报了多年的父母之仇,又抱得美人归,何其乐哉?
于是,杨乐天无所顾忌,这么左一杯,右一杯,在觥筹交错间,那份放荡不羁的野xing亦渐渐显露出来。然而,在天神教诸位使者和教众眼中,他们的教主这乃是豪气干云,与陆峰的霸气绝然不同,这不是稚嫩,不是造作,而是重情义、亲民心。
红烛高燃,杨乐天晃晃悠悠地被搀入洞房。房门一合,他摇摇晃晃,整个人像踩了棉絮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冲着坐在榻上的琳儿扑将过来。哪知榻上之人倏地躲开,杨乐天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床上,就再也不动了。
琳儿喃喃:“怎么喝得这么醉呢?”摇了摇头,将乐天的双脚也搬到床上,去了长靴,拽过锦被,温柔地盖在丈夫身上。
便在这时,柔滑的手还没离开被角,就被人一把攥住,琳儿一怔,那只玉手也跟着瑟缩,却被杨乐天抓得更紧,他的大手宽厚温暖,琳儿便舍不得再抽脱了。
此刻榻上的男人酒气微熏,面泛cháo红,再配上那俊美jing致的眉眼,笔直挺立的鼻梁,便用美艳动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琳儿望着杨乐天熟睡的容颜,一边欣赏一边甜在心里。谁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应是情人眼里出潘安。
“琳儿,琳儿……”杨乐天梦呓着。
“嗯?”琳儿刚回过神来,忽的瞪大了一对如水的眸子,痴痴呆呆地望着杨乐天。
浓而密的睫毛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缓缓张开,柔情似水地望着一身大红霞帔的出尘仙子,凝望了一刻,才道:“琳儿,你真美。”
“你醉了……快休息吧。”琳儿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睫,又替杨乐天掩了掩被角。
蓦地,杨乐天抓着琳儿的手坐了起来,眉眼一弯:“傻瓜,我怎么能让自己这样醉了呢,这可是一刻……”他没往下说,琳儿便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稳住砰砰乱跳的心,琳儿终于抬头问了一句:“乐天,你是否还介意我是陆峰的女儿,又或者我为你杀了爹,我们的幸福会受到诅咒?”这个问题连ri来一直反复困扰着琳儿,眼见米将成炊,这才有勇气讲了出来。
琳儿这话在杨乐天听来,就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心中自然不快,可脸上却未表露半分,只是叹气:“如今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何身份之说?”
琳儿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纠结。
杨乐天摩挲着如凝脂般玉颊,指尖游走至琳儿的下颌,将它轻轻托起,炯炯的眸子里深情一片,认真地道:“我杨乐天既然娶了你,就会不离不弃,给你幸福。至于什么鬼神诅咒之说,我没兴趣。”
琳儿一时无以言语,泪花在眶中闪着微芒。
杨乐天随手拨动床钩,绸帘垂落。红彤彤的烛光中,琳儿被半推半就地压了下去……
天神教今非昔比,就是杨乐天身边少了几个得力的助手,飞鸟两袖清风,这个正派的兄弟也不可能留在魔教。
便要认起真来,两个人早已谈不上是兄弟。飞鸟在杨乐天那里碰了钉子,他的女人在天神教下落不明,便与这位“兄弟”相询,可这教主兄弟一问三不知,心里是有仇必报,若非看在飞鸟的面子,就不仅仅是秘密关押这般简单。
飞鸟也知人心难测,何况落花差一点就害死杨乐天,料到就算人在教主手中,他也未必肯交出,只得借着婚礼之名在天神教多逗留几ri,暗中探查。
事实上,为落花的失踪而焦急的又何止飞鸟一人,吴yin天派出的杀手不但任务失败,还杳无音讯,他恨不得立时砍了这没用的女人,可落花终究是他的人,要杀要剐也是他的事情,此番落在杨乐天手里,他心中好不痛快。
令吴yin天不快之事不止一件,吴铭刚刚命下人召他去中厅,从下人口中得知吴铭脸sèyin郁。吴yin天一路行来,也不免战战兢兢。
果不其然,吴yin天刚一露头,就被吴铭劈头盖脸的一掌扇下来,打了一个踉跄,他心中一凛,摇摇摆摆地跪了下来。
吴yin天是何等聪明,他自然明白吴铭是要怪罪于他,吴铭虽暗示他去突袭魔教,可是半月后的反扑一事,却是自己擅作主张,结果弄巧成拙,让杨乐天利用这个机会登上教主,天神教不但实力未损,反加更难对付。
吴铭这个人心机深重,他表面上心平气和,却暗藏波涛,反之他勃然大怒之时,心中又在偷笑看戏之人愚不可及。吴yin天跟了他身边那么多年,揣摩吴铭的心思千百回,这些口是心非的本事还多亏他言传身教。
然而,这次与以往不同,吴yin天开始惴惴不安,因为他看出这回吴铭的怒气不是假的,是真冲自己动了肝火,他跪在吴铭面前,兀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但闻耳际一记空雷:“你这次太令爹失望了!”
吴yin天膝行几步,仰首道:“请爹息怒,孩儿一时冲动之失,yin天定会尽力挽回。”
“挽回?怎么挽回,难不成又冲上神魔崖直接杀了杨乐天,还是再派一个杀手暗中下毒?”
这最后一个字出口,吴yin天当即打了一个寒战:“落花的事,吴铭怎会知晓?莫非这么多年自己秘密培植势力,全然没有瞒过吴铭的眼睛?”他定了定心神,眼珠一转:“这两条路既然都走不通,未必没有第三条路。”
“那你打算如何对付杨乐天?”吴铭听得这话,心中怒气稍平,倒有兴趣听他如何解释。
“孩儿还没有想好。”
“没有想好?”吴铭诧异他的回答,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如今杨乐天拥有盖世武功,可说天下无敌,就凭你的本事,要对付他谈何容易?”
吴yin天沉默半晌,眼皮越拉越低,最后眯成了一条线,喃喃说道:“武力并不是杀人的唯一途径,杨乐天一定有致命的弱点。”
“他的致命弱点就是琳儿,你有胆子去打他女人的主意?”吴铭眼神一厉,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
吴yin天虽跪在他面前,却也能凝神静息,脑子里真的去思量着如何绑了琳儿回来,以逼杨乐天就范。直到吴铭驻足,直勾勾地盯着他,吴yin天才悠然抬起眼皮,反倒是把吴铭看得一愣。
吴铭点点头,竟然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这个孩子处事冷静,心思颇深,关键时刻心狠手辣,是做大事的材料。
尽管吴yin天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比起他那两个不中用的儿子,可是强出百倍,一个生xing愚钝死不足惜,另一个靖宇更不争气,整ri在外游荡不说,还尽做些丢进颜面、有损家声之事,倘若不是这个义子多年来在吴家撑着门面,吴铭还不知道要如何做这武林统帅!
吴铭想到此处,沟壑纵横的老脸又平添了几道褶皱,不过这是他的笑容,只是少了平ri的惺惺作态。
“你想好了么?怎么从杨乐天身边抢走琳儿?”
吴yin天出神地仰视着吴铭,缓缓摇了摇头。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吴铭伸手拉了吴yin天起来,浓重的眉宇之间似乎凝聚着一团雾气:“你要记住,上上之策,是怎样控制魔教,并不是直接诛杀首领。如果用琳儿做筹码,我们就不是多了帮手,而是多了一个敌人,这对无名山庄和爹这个武林盟主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更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杀了一个杨乐天,又会多出几个陆峰,那武林正派和魔教的争斗岂不是无ri无休。”
“那爹的意思是……”
“当然是趋利避害。即使是那人人畏惧的魔教神尊,也只不过是爹的一颗棋子罢了。”
吴yin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着眸子,不可思议地问:“难道……神尊陆峰一直受制于爹?”
“不仅是他,整个魔教都是我吴铭的。哈哈哈……”吴铭笑的得意而邪魅,他终于揭开虚伪的面具,将一颗黑心裸地展现在吴yin天面前。
吴yin天尽管知道面前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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