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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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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飞鸟仰头看了看高悬的太阳,“不管了,大哥,我要尽快回楼里去。想必那个无痕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楼主告发我,我要先他一步找个说辞。”

“这里面或许藏着落花的关押地点。”杨乐天没有理会大步离去的飞鸟,只兀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仿佛浆糊般将飞鸟的脚步粘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飞鸟回过头。

独臂人脸上的震惊昭示着他听清了侠客所说的话,于是,杨乐天深沉地点点头,“大胆设想一下,假如无痕和你一样加入唤雨楼是受人要挟,又或者他来唤雨楼根本是在伺机打探夜里欢的消息,那么他刚才放过我们,就说得通了。”

飞鸟不以为然,“他是怕你杀了我,没办法向吴yin天交差,我猜,楼主一定给他下了命令,留我活口。大哥骂的没错,他无痕就是忠心的一条狗,到哪里都忠!”

“无痕的确忠心,但我始终觉得他效忠的只有夜里欢一个人,从未变过。”杨乐天回想起无痕对他自称天神教教主不敬时的口气,便下了断言。

飞鸟郑重其事地摇头,“大哥,你错了,这三年来,我亲眼看着他如何一步一跪地拜在楼主脚下,阿谀谄媚地哄楼主开心,他对楼主那些残暴的命令是惟命是从,杀人连眼睛也不眨……”

“他本就是个冷血杀手!”杨乐天打断了飞鸟的话,“义弟,这样一个杀手,刚才为何没有想杀我的意思,而是将一支内藏玄机的箭shè向我的大腿?”

“这……”

“你冷静一下,先帮我参详出这几个字的意思。”

“好。”飞鸟垂头丧气地凑到杨乐天身边,他辩驳不过,只得顺着杨乐天的意思来,“这前盟主肯定是柳飞扬。”

“不,也许是指吴铭。”

飞鸟看了看他,指着黄稠上的最后四个字,“奇怪,‘酉时三刻’明显是个时间。可柳飞扬已经死了三年,在酉时三刻能有什么作为?难道是他死而复生了?”

“咕——”

话音一落,一声长鸣打着几个旋从某个深处发了出来。飞鸟的思绪被打断,指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爽朗地笑了起来:“大哥,你是饿了,你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呵,不长,两ri未食。”杨乐天轻笑。

一句无意识地询问,竟然得到了这个令人吃惊的答案,飞鸟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了一般,“你是说,他们在牢内根本不给你吃东西?”

杨乐天用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唇,“嗯,连水也没有。”

听及此,飞鸟的泪几乎就涌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他摇了摇头,匆忙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盛水的葫芦,拔开瓶塞,“大哥,快喝几口!都怪小弟疏忽了。”

杨乐天接过葫芦,仰头将葫身翻转过来,那里面有澄亮的液体淌出,浇上了他冒烟的喉咙。

“咳,咳咳。”杨乐天刚喝了几口,立时咳得弯了腰。半天,他才缓过一口气,指着葫芦问:“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啊,怎么那么辣?”

“辣?我闻闻!”飞鸟抢过葫芦,凑近鼻息,“难怪,原来是这药酒,一定是我在匆忙中拿错了给楼主准备的药酒。”

“这是给吴yin天喝的?”

“没错,他活该一直被蛊毒所苦,每月十五便要用这特制的药酒送下两颗凝气归元丹,震住一部分毒xing。今ri又是十五,所以昨晚拿过来的药酒就放在我这儿。”

“啪!”

杨乐天忽然双掌相击,“没错,就是这酒了,哈哈……”他迎上飞鸟迷惑的目光,“酉时三刻啊,把那‘三’放在‘酉’的左边,合起来不就是一个‘酒’字么?”

“嗯,就算这是个酒字,但这酒和柳飞扬又什么关系?”

杨乐天沉吟一刻,突然抬头问他的好兄弟:“吴铭是你父亲,可是生xing好酒?”

飞鸟怔了怔。

提到父亲吴铭,飞鸟总有种爱恨不清的感觉——吴铭?我的父亲?呵,我怎么会有这么个伪君子的父亲?也罢,他始终对我有养育之恩,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又怎么可以那样想他……

点了点头,飞鸟回答:“我父亲他,一是爱茶,二是爱酒。他口味很刁,唯独只偏爱江浙一带早的绿茶,他说那时候的绿草是新芽,还未完全成熟,故无苦涩的口感。他在绿茶之中,又尤爱龙井,定要用山泉水冲。另外,他也喜欢酒,但与清淡的绿茶相反,他所好的都是烈酒,不时从全国各地搜罗来一些纯正的烈酒,全置于家里的酒窖中,以冰镇上一年,才会揭封饮用。”

落音方落,杨乐天唇边漾开了一抹如水波般的笑容。当他正视着飞鸟的时候,那莞然的微笑,竟明朗得耀眼。

是阳光,是阳光的影子,映着那张清俊的脸。飞鸟陡然察觉,抬头仰望,果不其然,那高悬太阳已然从最左侧的树顶,移到了最右侧那棵树的树冠上。

“大哥,时辰不早了,我真的该回楼里了。”飞鸟握了握杨乐天强健的手臂,“你也听我一句劝,既然吴yin天的武功非你我所敌,那么就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带着琳儿远走高飞,不要再来管我的事。”

“义弟,你说过有难同当,做大哥的……”杨乐天的话未说完,飞鸟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大哥,你这次定要听兄弟一回劝,快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真的很怕……很怕下次无力再救你。”

“快起来。”杨乐天扶起了他的兄弟,用深重的眼神凝视着他,“我现在就去见落花,你若是想见她,就跟我一起走。”

第十二章 漠北玄冰

飞鸟,若不是因为你,那小小衙门的木牢又怎会困得住我;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必放弃自在的隐居生活,再次卷入江湖纷争。你若不走,还执意要回那唤雨楼的虎穴去,喂吴yin天那只填不饱的豺狼,岂不是白费了我一番苦心?义弟,谢谢你,肯跟我走。

思及此处,杨乐天的唇边浮出了更深的笑容,因为他正感受着兄弟在旁那种如沐风的温暖。如今飞鸟正与他并肩同行,假如能找到落花,他的义弟就没有再回唤雨楼的必要,所以,飞鸟信了他一回,跟着他走。

然而杨乐天毕竟是犯人身份,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便由择官道行出,转入了一条坑洼不平的小路。这条路虽然崎岖难行,每一脚踏下去,都会有锐利的石子冲顶靴底,但他们每走的一步,都是踏实而充满希望的。

“大哥,我们要去哪里?”飞鸟在一路上一直在重复问着这个问题,而每次得到的都是杨乐天给予肯定的回答:“我带你回家。”

“回家,真的回家,家在何处?”

“无名山庄。”

“去哪里干什么?”

“见你爱的人。”

“她真的会在那儿么……”往往此时,飞鸟就会对着天空自言自语,他感觉那个女人是他一辈子得不到的,每次只要一触及就很快会失去,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如太阳炙烤下的冰块一样,化为流水。他掰开十个手指,点算着他和落花相聚的ri子,的确,数得过来。

一、二、三、四、五。

“又是一个‘正’字完成了。”

硬冷的墙壁上,落花用簪子刻上了“正”字的最下面一横,之后就笑了,叹息般地笑了。眼前那整整的一面墙上,一百六十四个“正”字深刻地嵌入石壁中,这时,它们忽然虚浮起来,仿如一只只展开了翅膀的飞蛾,向她扑来。

落花苍白的脸上有一瞬即逝的惊讶——那些飞蛾永远挣不开那面墙壁,有何可怕!不知不觉的,都已过了两载有余了,每天一画,竟写了这么许多个正字。唉,这墙壁看起来真是令人头晕眼花,很快便写不下了……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将磨平的簪子深深插入乌黑的云髻中。

“开饭喽!”

闻声,落花转身,心里咒骂着:哼,简直是猪猡一样的声音,听见就让人想吐。

“开饭喽!”

碗口大的天窗上响起几声生锈的门轴转动的声音,那居然是一个铃铛所发出的,只有这一线天,是这地下监牢中唯一的光源。

天阳升起来的时候,那温暖的光钻过那天窗,浮着肉眼可见的灰尘形成了一束,投shè到在地上,落花就在地上相应的位置标上痕迹,来辨别时间。

每次到了那一坛女儿红的地方,就是猪猡般的叫喊声想起的时候。落花便会向那天窗伸出僵冷的手指,去迎接那每天仅有一次的饭菜。

一根细线悬下的,除了三片用清水煮过的白菜、一大碗白米饭外,还有一瓶暗红sè的液体,装在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瓷瓶里。

落花将饭碗捧在手里时,便听到了头顶的地面上渐闻渐远的脚步声,一步一顿。

“唉,那个跛子又走了,他怎不是个哑巴,每天就只会说‘开饭喽’这三个字……”她小声地抱怨着,顺手捏起饭上的小瓶子,握在手里。之后,女人用筷子在碗里拨弄了两下,迅速吃完一片白菜和少半碗米饭后,又将小瓶子里面的红sè液体全部倒入碗中,与饭菜搅均……

正在这时,她头顶上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一轻一重,伴着一些干枝断木被踏碎时喀嚓喀嚓的声音。

来的是两个人,不是那个跛子!——落花收紧了眉心,将掺入暗红液体的饭碗藏在一坛陈年花雕的后面……

“就是这儿!”飞鸟蹲下身,掀起了一片破瓦,“当年的大火不会烧到地下酒窖,她真的会在这下面么?”

“看看就知道了。”迎上飞鸟半信半疑的目光,杨乐天轻笑,并用宝剑撬开了横在酒窖口上方的一根粗大木柱。

“咣当!”木柱横斜出去,滚落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瞬时,尘土和木渣在空中飞扬而起,弥漫了二人的双眼和喉咙。杨乐天屏息而观,待尘埃落定,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石板。那石板上有一个铁制的大环,若隐若现地埋在更厚的灰土中。

“拉这个。”飞鸟出手,提起大环。

“我帮你!”杨乐天插上一只手,与飞鸟合力向上提拽那铁环。

片刻之后,铁环把二人手心磨得一片通红,那石板竟是纹丝未动。

“怎么会这么紧,不可能啊?”飞鸟在衣衫上抹掉手心内的汗,再抓上时用上了内力。

而此时,杨乐天却松开了铁环,将手移到石板上那些厚厚的尘土中,轻轻划拨了两下。尘土所覆的是这酒窖的入口——三尺见方的石板,而原本平整的石板上却意外地多出了一个人工开凿的孔洞,有两个手指粗细,内以钢锁相扣。

“原来如此。”飞鸟见到孔洞上面钉着的钢锁时,放开了攥得通红的手指,诧异:“这东西原来是没有的,怎么会有人在失火后,还扣了一把锁在上面?难道真的是……”

杨乐天对身边瞪大了眼睛的兄弟点了点头,蓦地抽出背上的傲霜剑,“唰”地一声,斩了下去。

“呀!”

顶上金铁交击的声音震入耳膜,地下的女人吓得浑身一抖,匆忙向后退去,直到晶莹如玉的双手贴到了冰上——那的确是块冰,坚硬且冰冷,冷得瞬间就凝住了她手指上的皮肤。

“打开了!”拨开断裂的钢锁,飞鸟拉起石板上的铁环,带动铁环连接的石板,就如拔萝卜一样,从那厚重的土石灰烬中将石板缓缓拔起。

天光乍现的同时,青衫飘动,侠客的身形在惊恐的眼神中落定。那眼神仿佛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彷徨而又不知所措。

“别怕。”杨乐天上前一步。洞中的女子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来自遥远人世间的两个活人,发不出一言。杨乐天扯了一下他身后的飞鸟,“还不快去。”

飞鸟仿佛一时间也恍惚起来,两年不见,眼前的女人已经和他头脑中的倩影不能重合了——她瘦了,憔悴了,苍白了,邋遢了……

“你……”

落花回过神来,想举起手,擦亮自己的眼睛,可也就在这时,自己那双手一动即痛,是凛冽的、撕扯xing的痛。是那她身后的那块冰,已经牢牢地将落花的双手冻在了上面。然而,她梦中的情郎就在咫尺之遥,强大的前进动力令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她一咬牙,对自己发了狠,硬生生地将手掌从冰上撕扯下来。

鲜血淋漓,掌心却因被冰冻得麻木,不是很痛。在女人睫毛投下的一片yin影中,终于出现了少许的亮光,就像在丛林中拨开迷雾,重见天ri一般。落花垂涎地看着飞鸟微微抖动的脸,两步上前,迫不及待地冲到飞鸟面前,颤抖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原谅自己了么?旁边的那个人,不就是杨乐天么,怎么还活着?那么,三年前他对自己的误解,是不是就算了结啦?

一切地一切,仿佛已经回不到过去了,而现在的两个人又以什么身份来相处?相隔咫尺,谁也不先伸出那只接受对方的手,只是彼此的呼吸将空气凝滞,让人喘不上起气来。

飞鸟局促不安地回避着女人渴求的眼睛,他低下头,在目光撞上那只淌血的手时,心里立即被狠狠地鞭挞了一下。

“流血了,我帮你。”飞鸟轻轻地说,一面缓缓地伸出了温暖的手。可那只手还悬在半空,立即感觉下颌被轻柔地鞠起,一片柔软瞬间吻上了他半张着的唇。那片柔软尽管有些干燥,由于缺水裂开了口子,却也是这份粗砺的感觉刺激到了他麻木的神经。

“唔……”飞鸟一惊,摒住了呼吸,表情僵硬,全身僵直,刚伸出的手臂也不知道摆在何处,就那么不当不正地悬在当空。他半张着的唇齿,任对方灵巧温润的舌在他齿间探索、交缠。

落花圈住飞鸟挺拔的脖颈,拉向自己的唇,将那个吻不断加深。她在用她的唇舌表达着她想告诉男人的一切,那个用情至深、患得患失的爱情。

渐渐地,飞鸟僵直的手臂收了回来,展平五指,缓缓抱住了女人的腰际。他平静地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爱情,感受着女人胸口的起伏,感受着那只与他纠缠着的舌尖。

落花,我爱你!爱你……一阵热血随着那条诱惑的舌蔓延全身,飞鸟合上眼睛,最大限度地索取着他失去的爱,他多怕他的唇一松开,这些爱就化为影,风一吹,就飘去千里之外。

酒窖狭小的空间令彼此唇齿纠葛的声音变得格外真切,在这个针落可闻的地方,两个人激情律动的心跳声充斥了整间酒窖。

微笑着,杨乐天不去打扰这对爱侣,静静地在这小小的酒窖中踱着步子,大手随着脚下的步伐滑过一坛坛陈年佳酿。

这些酒全部开过封,却还规规矩矩地置于酒架。桃木的酒架成阶梯状,共三层搁架,每一层搁架相距一尺,层间均摆有十余坛陈年佳酿。尤为显眼的,是酒架旁的一块方方正正的巨大冰块,有半人多高。正是这块巨冰在刚才冻住了落花的手掌,此刻,它已把残留在其上的淡红血迹冻得坚硬如铁。

弯曲食指,杨乐天随手在冰上敲了敲,竟差点儿和落花遭到同样的危急。还好他抽手够快,那寒冰只扯动了他骨节上的薄皮。

“奇怪,这个酒窖不冷,怎么能把这块冰冻得如此地步?”杨乐天心中想着,嘴上也就叨念了出来。

“因为这是块与众不同的冰,父亲不远万里运来做镇酒之用,乃是千年玄冰。”不知何时,飞鸟松开了落花唇舌的纠缠,看向那块巨大冰块,“其实,这玄冰和你的傲霜剑生于同一个地方。”

“漠北雪山?”

“正是。”飞鸟点头。

杨乐天眉头一凝——漠北雪山,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呢?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和千年不化的万尺冰岩么?大概会西域的荒漠差不多,只是一个热的要命,一个冷的要死。或许,这种塞外的地方也可以种上梅树,若是隐居去那里的话,就再也不会听到任何江湖之事了……

沉浸在遥远思绪中青衣侠客,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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